(青少年網(wǎng)絡心理與行為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華中師范大學心理學院,湖北省人的發(fā)展與心理健康重點實驗室, 武漢 430079)
J. A. Gary提出的強化敏感性理論(Reinforcement Sensitivity Theory, RST)認為, 強化敏感性是個體在呈現(xiàn)強化刺激物時的反應性, 即所引發(fā)的情緒、動機以及行為的改變趨勢和改變程度(Smillie,Pickering, & Jackson, 2006)。強化敏感性包括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懲罰敏感性反映個體在呈現(xiàn)懲罰刺激或撤消獎勵刺激時的反應性, 在上述兩類情境中懲罰敏感性高的個體將體驗到更多的消極情緒并表現(xiàn)出更多的抑制與回避行為; 獎勵敏感性反映個體在呈現(xiàn)獎勵刺激或撤消懲罰刺激時的反應性, 在上述兩類情境中獎勵敏感性高的個體將體驗到更多的積極情緒并表現(xiàn)出更多的趨近行為(郭少聃, 何金蓮, 張利燕, 2009)。
RST經過幾次發(fā)展, 先后提出幾個概念性的神經系統(tǒng)——行為趨近系統(tǒng)(behavioral approach system, BAS), 行為抑制系統(tǒng)(behavioral inhibition system, BIS), 以及對抗/逃離/僵化系統(tǒng)(fight/flight/freeze system, FFFS), 用以闡述強化敏感性的神經生理基礎。其中, BAS對欲求刺激進行反應, 伴隨產生積極情緒體驗, 促進正在進行的行為; BIS和FFFS對厭惡刺激及目標沖突進行反應, 伴隨產生焦慮、恐懼等消極情緒, 導致抑制或逃避行為(Bijttebier, Beck, Claes, & Vandereycken, 2009)。根據(jù)RST的最新觀點, 懲罰敏感性體現(xiàn)了BIS和FFFS兩個系統(tǒng)的反應性, 獎勵敏感性體現(xiàn)了 BAS的反應性(Tull, Gratz, Latzman, Kimbrel, & Lejuez, 2010)。Carver和White (1994)在編制行為抑制/激活系統(tǒng)量表(BIS/BAS Scales)時, 根據(jù)因素分析結果將獎勵敏感性進一步劃分為 3個不同的子成分:①驅力(Drive), 個體在達到預期目標過程中的堅持性; ②愉悅尋求(Fun Seeking), 個體尋求并自發(fā)接近潛在獎勵的意愿; ③獎勵反應性(Reward Responsiveness),個體對獎勵的預期和積極反應(Dawe & Loxton,2004)。
強化敏感性包括兩個層面的內容, 一個是神經系統(tǒng)的狀態(tài)性描述, 與此相關的是相對短期的情緒和行為; 另一個是特質性描述, 是對這些情緒和行為的長期傾向性。對于前者, BIS和BAS分別促進了厭惡動機和欲求動機的表達; 對于后者, 人們在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上的個體差異分別構成其人格中焦慮維度和沖動性維度的基礎, 并與個體在負向情感和正向情感上的穩(wěn)定差異相對應(Bijttebier et al., 2009)。
自我傷害是一種復雜且危險的心理病理行為,因其行為表現(xiàn)及功能的多樣性, 學術界在其術語及內涵上始終未達成一致。目前, 非自殺性自傷(Non-Suicidal Self-Injury, NSSI)使用頻率最高, 且為一些專業(yè)組織(如國際自傷研究學會, 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Study Self-Injury, ISSS)所采用(江光榮, 于麗霞, 鄭鶯, 馮玉, 凌霄, 2011), 本研究中自我傷害行為亦沿用此術語, 以下簡稱自傷行為。自傷行為是指在沒有明確自殺意圖的情況下, 個體故意、重復地改變或傷害自己的身體組織, 這種行為不為社會所認可, 且不具致死性或致死性較低; 具體的傷害形式可能超過 10多種, 如用利器割傷/劃傷、打火機燒傷、以頭撞墻等(江光榮等, 2011)。以往的流行學調查顯示, 大學生自傷行為發(fā)生率在14%到38% (Favazza, 1992; Gratz, 2001; Gratz, Conrad,& Roemer, 2002), 與青少年一樣是自傷的高危人群。
自傷者的核心特征是情緒管理障礙, 但學術界對自傷行為的診斷尚未達成共識。早在美國精神病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APA)制定的精神疾病診斷和統(tǒng)計手冊(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DSM)第四版(DSM-IVTR
, 2000)中, 自傷是作為邊緣型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BPD)的癥狀表現(xiàn); 也有研究者將自傷看作一種沖動控制障礙(Herpertz, Sass, &Favazza, 1997; Glenn & Klonsky, 2010)甚至成癮行為(轉引自Victor, Glenn, & Klonsky, 2012); 在最新的DSM-V
(2013)中, 自傷則被列為未確定的障礙類型。這些經驗模型均在一定程度上得到證實, 但臨床證據(jù)的不一致也表明, 自傷行為的發(fā)生機制可能并不限于其中一種, 但可能存在某些共同基礎。相對于普通人, 自傷者為何具有更高的沖動性, 更易產生高強度的情緒體驗, 并出現(xiàn)情緒表達不能和調節(jié)困難, 這些問題背后是否有某種共同因素在發(fā)揮作用?事實上, 越來越多證據(jù)表明, 自傷行為的發(fā)生和發(fā)展可能與個體的強化敏感性存在聯(lián)系。Chapman, Gratz和Brown (2006)也指出, BIS/BAS系統(tǒng)可能為自傷者的體驗回避傾向提供基礎, 從而導致自傷行為的發(fā)生。但目前尚無實證研究直接對強化敏感性與自傷的關系進行探討。下面從情緒、成長環(huán)境、生物學因素等自傷相關影響因素及現(xiàn)有臨床證據(jù)出發(fā), 對強化敏感性與自傷行為的潛在聯(lián)系進行論證。
情緒是自傷行為發(fā)生和發(fā)展的重要影響因素,自傷個體一般存在明顯的情緒管理障礙, 主要表現(xiàn)為情緒表達不能、情緒調節(jié)困難和高情緒強度(Chapman et al., 2006); 并且, 沖動性也是自傷的重要影響因素(Herpertz et al., 1997)。強化敏感性影響個體的情緒、動機和行為過程, 與個體的情緒反應性密切相關。由于其影響各種負性和正性情緒的產生與發(fā)展, Depue和Iacono早就提出, 個體在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上的差異可能為情緒調節(jié)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轉引自Tull et al., 2010)。近年也有學者指出, 與BIS和FFFS系統(tǒng)相對應的焦慮和害怕情緒與多種情緒調節(jié)困難相聯(lián)系, 而個體面對害怕與焦慮情緒所產生的逃避動機可能構成適應不良情緒反應的基礎(Gratz & Tull, 2010a; Tull et al., 2010)。
現(xiàn)有研究證實, 強化敏感性與高情緒強度、情緒調節(jié)困難、沖動性、甚至成癮性存在密切聯(lián)系, 是多種情緒管理障礙得以發(fā)生和維持的基礎。Mitchell等人(2007)發(fā)現(xiàn), 懲罰敏感性高的個體在壓力情境下表現(xiàn)出更差的應對技能。Tull等人(2010)發(fā)現(xiàn), 懲罰敏感性與被試自我報告的情緒調節(jié)困難多個維度存在正相關, 包括情緒不接納、目標導向行為困難、沖動控制障礙、情緒調節(jié)策略缺乏以及述情障礙。有關獎勵敏感性的研究發(fā)現(xiàn), 獎勵敏感性高的個體表現(xiàn)出更高的沖動性, 且獎勵敏感性與憤怒敵意存在正相關(Mitchell et al., 2007)。進一步研究表明, 獎勵敏感性的不同成分對情緒的影響不盡相同, 其中愉悅尋求與適應不良的情緒調節(jié)相聯(lián)系(Voight et al., 2009), 且與功能失調性沖動(dysfunctional impulsivity)有最強關聯(lián)(Leone &Russo, 2009)。Tull等人(2010)的研究也證實, 獎勵反應性和驅力分別與自我報告和行為實驗的情緒調節(jié)困難呈負相關, 愉悅尋求則與情緒調節(jié)困難總分及述情障礙維度呈正相關。
個體的早期成長環(huán)境尤其創(chuàng)傷性經驗一直是自傷行為的重要預測因子, 主要包括受虐待、受忽視、經歷重要他人喪失或分離等(江光榮等, 2011)。在這樣的“無效環(huán)境” (Linehan, 1993)下, 個體往往經歷了諸如挨打、受辱罵、拒絕、喪失等大量懲罰性事件, 這可能使個體在成長過程中對潛在的懲罰刺激變得敏感, 并在先天因素的交互作用下, 形成較高的懲罰敏感性。日后遭遇社會拒絕、朋友冷漠等類似情境時, 更容易出現(xiàn)情緒管理障礙而誘發(fā)自傷行為。Gudi?o, Nadeem, Kataoka 和 Lau (2012)的研究發(fā)現(xiàn), 強化敏感性在青少年暴力暴露與臨床心理障礙間起到調節(jié)作用, 在暴露于暴力環(huán)境后, 高BIS水平與內部心理問題及創(chuàng)傷后應激癥狀相聯(lián)系,而高BAS則增加了外部行為問題的風險。
盡管生理因素影響自傷行為的作用機制尚不明確, 但內源性阿片肽、5-HT等化學物質的釋放可能為自傷的獲益提供了基礎(江光榮等, 2011)。有些個體僅出于感覺尋求而進行自傷, 自傷的生物學效應為他們的這種需求帶來了滿足。某種程度上說,這種生理滿足對自傷者而言也是一種獎勵物。尤其對于高獎勵敏感性個體而言, 他們時刻需要獎勵刺激的強化, 即使未遭遇懲罰刺激, 空虛無聊的感受也是難以忍受的, 因此他們更容易從自傷中獲益,并增加了正強化效應, 從而出于生理滿足而反復自傷。事實上, 關于酒精使用、尼古丁依賴等物質濫用領域的研究也提示, 強化敏感性尤其是獎勵敏感性可能通過個體積極生理獲益的正強化機制而與這類行為相聯(lián)系(Taylor, Reeves, James, & Bobadilla,2006; Lopez-Vergara et al., 2012; Cui et al., 2015)
Pickering和 Gray (1999)指出, 在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上處于兩極的個體更易產生心理病理問題, 這一觀點已得到大量臨床研究的支持。高懲罰敏感性是導致內在心理障礙的重要因素, 高獎勵敏感性則使個體更易出現(xiàn)外部行為問題。過高/過低的懲罰敏感性/獎勵敏感性與抑郁癥、焦慮障礙、強迫癥、進食障礙、物質濫用、人格障礙等多種臨床心理障礙和行為問題相聯(lián)系(Bijttebier et al.,2009)。其中, BPD、抑郁癥、強迫癥、進食障礙和物質濫用均被認為與自傷存在不同程度的聯(lián)系(Simeon, Stein, & Hollander, 1995; Herpertz et al.,2001; Nixon, Cloutier, & Aggarwal, 2002; Chapman et al., 2006; Gratz & Gunderson, 2006; Linehan et al.,2006), 因而有理由相信, 自傷個體也具有獨特的強化敏感性基礎。
綜上所述, 強化敏感性很可能為自傷行為的發(fā)生與發(fā)展提供了一定基礎。因此, 研究1將采用問卷法對強化敏感性與自傷的關系進行初步探索, 以期發(fā)現(xiàn)自傷行為的強化敏感性基礎, 從一個全新的視角為個體的自傷行為提供解釋。依據(jù)現(xiàn)有研究證據(jù), 我們假設:(1)懲罰敏感性對自傷有正向預測作用; (2)獎勵敏感性對自傷有正向預測作用, 具體到各成分, 愉悅尋求與自傷的聯(lián)系最密切, 但由于獎勵敏感性多維結構的復雜性及以往文獻的不足, 各子成分與自傷行為的具體關系以探索為主。
有關強化敏感性與心理障礙關系的研究表明,不同心理障礙往往對應不同的強化敏感性基礎, 即便是同一心理障礙, 不同亞型、不同臨床表現(xiàn)也具有不同的獎懲敏感性模式(Bijttebier et al., 2009)。例如, 研究表明, 物質濫用患者可能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BIS/BAS機制, 一種表現(xiàn)為去抑制, 這類個體不顧后果地追求快感, 以高獎勵敏感性和低懲罰敏感性為特征; 另一種表現(xiàn)為高情緒強度, 這類個體使用成癮性物質的目的是為了緩解負性情緒或戒斷癥狀, 以高懲罰敏感性和負向情感為特征(Taylor et al., 2006)。
自傷是一種十分復雜的行為, 具有多種不同的行為動機, 許多研究者認為自傷的動機或功能可能是理解自傷發(fā)生過程的關鍵變量。Nock和Prinstein(2004)的二維四功能模型從“個人-人際”和“正強化-負強化”兩個維度將自傷的功能分為 4類, 并認為, “個人負強化”出現(xiàn)頻率最高, 其次是“個人正強化”功能。DSM-V
(2013)中也指出自傷的功能主要是緩解消極情緒、愉悅尋求和人際控制。鄭鶯(2006)對武漢市中學生的研究得出自我管理、人際控制、力量顯示和刺激尋求4種自傷功能, 基本與二維模型的 4個功能相對應。在自傷功能背景下,不禁令人產生疑問, 為何同樣是自傷, 有些個體通過它來消除負性情緒, 有些卻通過自傷來尋求刺激、獲得滿足感?不同自傷動機的個體是否在強化敏感性上存在差異, 不同功能的自傷行為是否涉及不同的發(fā)生機制, 這是本研究關心的另一個問題。強化敏感性作為個體的人格特質, 影響個體面對強化刺激物時的反應性, 相對來說對應“個人強化”維度。研究2試圖通過行為實驗法, 探討“個人”維度下不同自傷動機的個體在強化敏感性上的差異, 以更好地理解自傷行為的復雜性。考慮到自傷與物質濫用在多方面的相似性(Faye, 1995; Nixon et al., 2002; Washburn, Juzwin, Styer, & Aldridge,2010), 我們假設:以個人正強化和個人負強化為自傷功能的個體, 可能表現(xiàn)出與物質濫用中去抑制和高情緒強度類似的自傷機制, 分別以高獎勵敏感性和高懲罰敏感性為特征。
M
= 19.50 (SD
= 1.32), 最小者16歲,最大者25歲。(1)行為抑制/激活系統(tǒng)(BIS/BAS)量表
采用BIS/BAS量表(Carver & White, 1994)作為強化敏感性的測量工具。李彥章等人(2008)曾對該量表進行中文版修訂, 但修訂后量表的因素結構發(fā)生變化, 信效度指標也并不理想。故在本研究前先對量表重新進行修訂, 修訂后的量表在大學生群體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全量表共24個項目(包括4個填充項), 由4個分量表組成。其中, 行為抑制系統(tǒng)(BIS)分量表用于測量懲罰敏感性, 實際上是對BIS和FFFS系統(tǒng)的合并測量(Corr, 2004; Smillie et al., 2006); 另外3個分量表用于測量獎勵敏感性:驅力分量表(BAS-D)、愉悅尋求分量表(BAS-FS)、獎勵反應性分量表(BAS-RR)。量表采用 4點計分,得分越高, 表示對應的強化敏感性越高。本研究中,4個分量表的α系數(shù)在0.61~0.73之間。
(2)青少年自我傷害問卷
該問卷(馮玉, 2008)共19個項目, 測量個體在無自殺意圖情況下的自傷行為, 問卷包括自傷次數(shù)以及對身體的傷害程度兩個平行配對的部分。自傷次數(shù)分為4個等級:0次、1次、2~4次、5次及以上, 分別計0~3分; 對身體的傷害程度分為5個等級:無、輕度、中度、重度、極重度, 分別計 0~4分。問卷總分為兩部分分數(shù)的乘積之和, 得分越高,表示自傷越嚴重。研究表明, 該問卷同樣適用于大學生群體(易菲, 2012; 張艷, 2012)。本研究中該問卷的α系數(shù)為0.79。
(3) Marlowe-Crowne社會稱許性量表(MCSD)簡版
由于研究涉及精神病理及敏感行為, 使用該量表控制社會稱許性。該量表(Strahan & Gerbasi,1972; 汪向東, 王希林, 馬弘, 1999)共 10個項目,采用1、0計分, 得分越高, 表示社會稱許性越高。本研究將該量表得分大于 5分的問卷視為無效問卷。本研究中該量表的α系數(shù)為0.75。
t
檢驗和卡方獨立性檢驗, 結果表明不存在明顯的順序效應,p
> 0.05; (4)組成問卷的各量表在反應等級與反應方式上存在一定差異, 且問卷中設有反向題與填充題。采用 Harman單因素檢驗法(周浩, 龍立榮,2004), 所有變量的探索性因素分析未旋轉時共析出4個因子, 分別解釋變異量的18.92%、15.37%、5.90%、5.56%。采用驗證性因素分析, 設定公因子數(shù)為1, 模型的χ/df
= 15.72, NNFI = 0.73, CFI =0.76, AGFI = 0.65, RMSEA = 0.14, 擬合差。綜上可見, 共同方法偏差得到了較好控制。由心理學專業(yè)研究生采用統(tǒng)一指導語, 以班級為單位對被試進行集體施測, 所有被試獨立完成問卷并當場回收。
采用SPSS 13.0進行數(shù)據(jù)處理, 方法效應檢驗的獨立樣本t
檢驗、卡方獨立性檢驗和探索性因素分析, 各變量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以及有序 Logistic回歸分析; 用Lisrel 8.80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的驗證性因素分析。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值見表1。
表1 各變量的描述統(tǒng)計值(N = 717)
717名被試中, 自傷次數(shù)在1次及以上者共405人, 占56.49%。自傷問卷總分在1分及以上者共306人, 占42.68%, 所有被試得分的分布情況見表2。
表2 樣本大學生自傷總分的分布情況(N = 717)
p
< 0.01; 但自傷水平與驅力維度相關不顯著,p
> 0.05。以自傷水平為因變量, 強化敏感性各維度為自變量, 分別建立兩個有序 Logistic回歸模型?;貧w模型1以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總分作為自變量;回歸模型2以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各子維度為自變量。兩個方程的平行線檢驗均滿足p
> 0.05, 符合有序Logistic回歸的要求。Logistic回歸結果(見表3和表4)顯示, 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總分均對自傷行為有正向預測作用; 但具體到獎勵敏感性的不同成分, 影響自傷的主要是愉悅尋求維度, 驅力和獎勵反應性則對自傷行為無顯著預測作用。研究1的結果基本驗證了研究假設, 但回歸方程類R
僅為0.10, Cohen’sf
= 0.11, 自變量的效應值并不高。結合物質濫用等相關領域的研究證據(jù),我們認為可能的原因是, 不同功能的自傷行為存在不同的強化敏感性機制, 而研究1未對自傷行為進行分類, 從而影響了效應量。基于此假設, 研究 2擬對不同功能的自傷行為進行劃分, 具體而言, 選取對應“個人負強化”和“個人正強化”的兩種自傷功能——情緒管理和刺激尋求, 通過行為實驗進一步探討, 具有不同自傷動機的個體在強化敏感性上是否存在差異。表3 自傷行為的Logistic回歸分析主要指標
表 4 自傷行為對強化敏感性各維度的 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1)被試的篩查與分組
研究2的被試由兩部分組成, 一部分由本階段通過問卷調查篩選, 調查問卷包括:①青少年自我傷害問卷(馮玉, 2008); ②自傷功能問卷(鄭鶯,2006)中“自我管理”和“刺激尋求”兩個維度的項目,需要指出的是, 由于自我管理維度除包括情緒管理的項目外, 另有部分涉及日常事務管理或與他人相關的項目, 而從內容上看, 只有情緒管理的 5個項目對應“個人負強化”的自傷功能, 故最終納入分數(shù)統(tǒng)計的只有情緒管理和刺激尋求共 10個項目, 兩者分別測量被試在緩解負性情緒和尋求感覺刺激兩種自傷功能上的動機; ③BIS/BAS量表, 由無自傷行為的被試填寫, 作為自傷被試填寫自傷功能問卷時的等價問卷。另一部分被試根據(jù)研究1的自傷問卷篩出, 并由研究者在實驗前通過電子郵件補測自傷功能問卷。
入組的自傷被試必須滿足以下兩個條件之一:①按前人標準(于麗霞等, 2013), 最近一年內自傷總分大于 10分, 本研究中, 此類被試占實驗組的75.86% (66/87)。②結合DSM-V
(2013)的自傷標準及重復性自傷的病理意義, 最近一年內自傷總分大于6, 且至少有一種自傷行為發(fā)生次數(shù)在5次及以上,本研究中, 此類被試占實驗組的 24.14% (21/87)。與此同時, 將自傷總分及自傷頻次得分均為 0, 即從未進行自傷的被試作為對照組。經檢驗并結合過往在情緒管理障礙和沖動性上的研究結果(于麗霞等, 2013), 該標準被認為能較好地篩查出病理程度較高的自傷者。對符合入組條件的自傷被試, 根據(jù)自傷功能問卷的得分對其進一步分組。歸入情緒管理組或刺激尋求組的被試包含兩種情況:①被試僅在某一功能維度上有得分, 而在另一維度上得分為 0, 亦即,其所有自傷行為僅出于一種目的, 本研究中, 此類被試共占實驗組的86.21% (75/87)。②被試在兩個功能維度上均有得分, 但存在明顯的功能傾向。具體而言, 被試在某一功能維度上得分為高分27%而在另一維度上得分為低分27%, 且對于這部分被試,均在實驗開始前由主試通過簡短的半結構式訪談對其自傷動機再次進行確認。本研究中, 這類被試共占實驗組的13.79% (12/87)。所有自傷被試均無明確自殺動機。
(2)被試的組成
按上述標準篩查被試并進行分組, 最終, 來自武漢市 5所普通高等院校共 138人參與實驗。Q?任務中, 4人在實驗過程中無意碰到“windows”鍵導致程序意外退出, 5人對條件化或測試階段的指導語理解錯誤, 導致反應方式錯誤; 在 CARROT中,2人的獎勵期望后測低于前測, 被認為未能成功誘發(fā)獎勵反應。以上11人的數(shù)據(jù)作廢, 予以剔除。
實際納入分析的有效數(shù)據(jù)共127人, 平均年齡M
= 20.06 (SD
= 1.60)。其中, 情緒管理組51人, 刺激尋求組36人, 對照組40人; 男生62人, 女生65人。實驗組被試的自傷平均分M
= 10.55 (SD
= 3.61),3組被試在性別、年齡上均無顯著差異,p
> 0.05。采用單因素組間設計。自變量:自傷功能類型(情緒管理組、刺激尋求組、對照組); 因變量:獎勵敏感性、懲罰敏感性。
研究 2由兩個實驗組成:Q?任務(Q-TASK;Newman, Wallace, Schmitt, & Arnett, 1997)和卡片整理獎勵反應性客觀測驗(Card Arranging Reward Responsiveness Objective Test, CARROT; Powell,Al-Adawi, Morgan, & Greenwood, 1996), 它們分別是對BIS系統(tǒng)和BAS系統(tǒng)反應性的有效測量手段(Kambouropoulos & Staiger, 2004)。Q?任務測量被試的懲罰敏感性, 以 E-Prime實驗程序的形式向被試呈現(xiàn); CARROT測量被試的獎勵敏感性, 實驗材料主要包括:印有數(shù)字的長方形卡片若干張、計時器、收納籃、游戲代幣若干枚。
(1) Q?任務
Q?任務包括條件化階段和測試階段。在條件化階段, 向被試呈現(xiàn)由4個或6個字母組成的字母串,這些字母從 Q、N、P、R、S、T、V、W、X、Z中選出, 以保證Q和其他字母在視覺上有最大區(qū)分度。要求被試在字母串不含Q時進行按鍵反應, 包含Q則不反應。正確反應得5分, 若在有Q的情況下卻錯誤地按鍵反應則扣 10分。該階段共有 150個刺激, 每個刺激后給予正誤的反饋。該階段是讓被試形成對字母Q的條件抑制作用。
在測試階段, 對被試的反應要求有所變化。屏幕在一個虛擬長方形的 4個角分別呈現(xiàn) 4個字符,這組字符可能由4個字母組成, 也可能由3個字母加 1個數(shù)字組成, 備選字母與條件化階段相同, 數(shù)字則從1~9中選出。要求被試在該組字符全部為字母時進行按鍵反應, 若其中有數(shù)字則不按鍵。正確反應得5分, 若有數(shù)字出現(xiàn)卻錯誤地按鍵反應則扣10分, 但不再給予反饋。該階段首先向被試呈現(xiàn)25個中性(即沒有 Q)的刺激, 接著呈現(xiàn) 120個刺激,在這兩部分刺激中, 均有60%的刺激無需進行反應(即包含數(shù)字, 這些刺激均不含Q), 40%的刺激需要進行反應(即全部為字母)。在后120個刺激中, 含Q的刺激占需反應刺激的50%。因此, 整個測試階段包含Q的刺激共24個, Q出現(xiàn)的順序和位置隨機。
Q?任務的計分方法是, 以被試在測試階段對含Q刺激的平均反應時減去不含Q刺激的平均反應時, 所得數(shù)據(jù)的大小反映被試的懲罰敏感性, 以下簡稱平均干擾時。根據(jù)該任務的邏輯, 懲罰敏感性高的被試比懲罰敏感性低的被試的平均干擾時更長, 因為在條件化階段, 懲罰敏感性高的被試對字母Q更易建立高強度的條件抑制, 從而在測試階段對Q產生更強的抑制反應。具體實驗流程見圖1。
(2) CARROT
CARROT要求被試對一些卡片進行分類, 每張卡片上有5個數(shù)字, 其中有且僅有1個數(shù)字為“1”或“2”或“3”, 要求被試根據(jù)這個特殊數(shù)字將卡片分別放入標有1、2或3的籃子里, 完成分類。整個實驗過程分4個階段:①第一階段, 被試對60張卡片進行分類, 主試記錄所用時間T1。②第二階段, 以第一階段記錄到的時間 T1為限, 給被試 100張卡片, 要求被試在該時限內盡可能多地對卡片進行分類, 主試記錄被試完成分類的卡片數(shù)N1。③第三階段, 對被試的要求與第二階段相同, 但告訴被試,每成功分類5張卡片即提供一定數(shù)量的獎勵。在本實驗中, 獎勵采用代幣形式, 并告知被試 1枚代幣價值1元人民幣, 在實驗結束后可自行選擇用所得代幣換取相應價值現(xiàn)金或禮品。被試進行分類任務的同時, 主試進行記錄, 一旦成功分類 5張卡片,立即將 1枚代幣放在被試面前, 到達時限后, 記錄被試分類的卡片數(shù) N2。④第四階段與第二階段過程一致, 記錄被試完成分類的卡片數(shù)N3。
圖1 Q?任務實驗示意圖
CARROT的計分以第三階段正確分類的卡片數(shù)減去第二和第四階段成功分類卡片數(shù)的平均數(shù),即N2 ? (N1+N3)/2, 所得值的大小反映被試在呈現(xiàn)獎勵的情境下與無獎勵情境下行為表現(xiàn)的差異, 作為被試獎勵敏感性的指標, 以下簡稱獎勵反應值。
(3)獎勵期望評定量尺
前人研究表明, 被試對獎勵的預期可能影響CARROT的有效性, 只有當被試實際感知到的獎勵程度高于或等于他對獎勵的期望時, CARROT的結果才與自我報告的獎勵敏感性呈正相關, 即CARROT才確實測到了被試的獎勵敏感性(Kambouropoulos & Staiger, 2004)。因此, 要求所有被試在進行 CARROT前及完成后, 分別對該實驗的獎勵性進行10級評定, 即前測“接下來你將進行一個卡片分類任務, 并能得到一定的獎勵。你預計該任務的獎勵性會如何?”, 后測“對于剛剛完成的卡片分類任務, 你覺得它的獎勵性如何?”
實驗前對被試分組并隨機編號, 實驗過程采取雙盲處理。為平衡可能的順序效應, 隨機選取一半被試先進行 Q?任務再進行 CARROT, 另一半被試相反。兩個實驗間休息3分鐘。
Q?任務由所有被試獨立上機完成。進行CARROT前, 首先對被試進行獎勵期望評定前測。接著進行卡片分類, 由兩名心理學專業(yè)研究生作主試, 其中一位負責與被試互動, 包括向被試說明實驗指導語, 為被試計時, 對正確分類的卡片數(shù)進行記錄, 并在獎勵階段向被試呈現(xiàn)代幣; 另一位主試負責卡片的整理和隨機化, 并對被試每階段分類的卡片數(shù)進行復核。CARROT完成后, 被試完成獎勵期望評定后測。
t
檢驗和方差分析, 以及行為實驗的單因素多元方差分析。t
檢驗, 結果表明, 含Q的go刺激反應時顯著長于不含Q的go刺激反應時,t
= 5.73,p
< 0.001。表明實驗確實啟動了被試對懲罰性刺激Q的抑制反應。在 CARROT的獎勵期望值上, 所有被試的前測平均值M
= 5.46 (SD
= 1.53), 后測平均值M
=7.90 (SD
= 1.73), 兩者差異顯著,t
= 16.15,p
<0.001。進一步對所有被試在獎勵階段分類的卡片數(shù)與非獎勵階段平均分類卡片數(shù)進行配對t
檢驗, 結果表明, 增加獎勵后的卡片分類數(shù)顯著高于無獎勵情境,t
= 3.78,p
< 0.001。由此可見, 實驗操作確實啟動了被試對獎勵物的趨近反應。以Q?任務平均干擾時和CARROT獎勵反應值為因變量, 單因素多元方差分析(MANOVA)結果表明, 實驗的順序效應不顯著,p
> 0.05。表5呈現(xiàn)了被試在BIS/BAS量表上自我報告的強化敏感性水平與研究2所得行為指標間的相關情況。可以看出, Q?任務平均干擾時與自我報告的懲罰敏感性具有中等程度的正相關, 表明 Q?任務是對被試懲罰敏感性的有效測量; CARROT獎勵反應值與自我報告的獎勵敏感性具有高度正相關, 說明CARROT是對被試獎勵敏感性的有效測量, 具體到各成分, CARROT主要與獎勵敏感性的愉悅尋求維度和獎勵反應性維度高相關。
表5 行為指標與自我報告的相關(r)
M
= 1.57(SD
= 2.07), 3組被試在錯誤率上無顯著差異,p
> 0.05。CARROT中, 3組被試在基線階段(第二階段)的卡片分類率上無顯著差異,p
> 0.05。可見, 無論在 Q?任務還是CARROT上, 3組被試均具有相當?shù)幕€水平。3組被試在Q?任務和CARROT上的得分情況見表6。
根據(jù)多元方差分析的數(shù)據(jù)要求和統(tǒng)計前提, 對假設條件進行檢驗, 結果顯示:(1)Bartlett球體檢驗α = 0.000, 顯著程度極高, 說明因變量間有足夠相關; (2)方差齊性檢驗 Box’s M 檢驗值為 9.96,p
=0.146, 說明多元方差協(xié)方差矩陣無顯著差異, 因變量同質性較好; (3)SPSS提供的殘差正態(tài)標繪圖顯示, 平均干擾時和獎勵反應值各自的觀測值非常接近直線, 說明兩個因變量非常近似正態(tài)分布。綜上, 實驗數(shù)據(jù)滿足多元方差分析的使用條件。表6 三組被試在因變量上的得分情況(N = 127) (M ± SD)
以Q?任務平均干擾時和CARROT獎勵反應值為因變量, 進行單因素多元方差分析, 考察不同自傷動機的3組被試在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上是否有差異, 結果見表 7。Pillai檢驗、Wilks檢驗和Hotelling檢驗的α值均小于0.001, Roy檢驗值大于0.1, 表明3組被試在Q?任務平均干擾時和CARROT獎勵反應值上存在多元差異,F
(4, 246) = 21.43,p
<0.001, 效應量 η= 0.26,f
= 0.59。表7 單因素二元方差分析結果
同時, 一元方差分析結果表明, 3組被試在Q?任務平均干擾時上差異顯著,F
(2, 124) = 23.04,p
<0.001, η= 0.27,f
= 0.61; 3組被試在CARROT獎勵反應值上亦有差異,F
(2, 124) = 21.80,p
< 0.001, η= 0.26,f
= 0.59。Tukey’s HSD 事后檢驗結果見表 8??梢钥闯? 在 Q?任務上, 情緒管理組被試的平均干擾時顯著長于刺激尋求組和對照組, 而刺激尋求組與對照組被試在平均干擾時上無顯著差異。在CARROT上, 與另外兩組被試相比, 刺激尋求組被試的獎勵反應值更高, 而情緒管理組與對照組被試在獎勵反應值上無顯著差異。表8 Tukey’s HSD事后檢驗結果
此外, 以往研究表明, 在 Q?任務測試階段后期, 被試對字母Q的抑制作用出現(xiàn)明顯的衰退現(xiàn)象,尤其對最后3個含Q刺激, 其條件抑制作用已基本消退(Newman et al., 1997)。若按前人做法, 刪除所有被試在Q?任務上最后 3對刺激的反應時數(shù)據(jù)再次進行差異檢驗, 結果顯示, 在差異檢驗結論不變的情況下, 效應量均進一步提高。
綜上所述, 情緒管理組被試在懲罰敏感性上高于刺激尋求組和對照組被試, 其獎勵敏感性水平則與對照組被試相當; 刺激尋求組被試在獎勵敏感性上高于情緒管理組和對照組被試, 其懲罰敏感性水平則與對照組被試無差。驗證了研究假設。
懲罰敏感性、獎勵敏感性及其愉悅尋求維度對自傷行為有正向預測作用, 這與研究假設相一致。以懲罰敏感性、愉悅尋求和獎勵反應性作自變量的回歸方程, 其效應量高于以懲罰敏感性和獎勵敏感性為自變量的回歸方程。這可能是因為獎勵敏感性的3個子維度分別聚焦不同方面, 對自傷行為的影響亦存在差異, 驅力維度更與自傷無顯著相關, 因而以獎勵敏感性總分作為自變量丟失了部分信息,使方程解釋力受到一定影響。
懲罰敏感性對自傷行為有正向預測作用。懲罰敏感性越高的個體, 自傷水平越高。這可以從懲罰敏感性、情緒管理障礙和自傷三者的聯(lián)系進行解釋。懲罰敏感性高的個體, 對懲罰刺激的反應性更強, 他們在面對消極刺激或壓力情境時更易產生高強度的負性情緒(Bijttebier et al., 2009), 且直接或間接地導致情緒調節(jié)困難, 使個體無法有效應對(Mitchell et al., 2007; Tull et al., 2010)。在這種強烈負性情緒下, 個體通過自傷行為, 借助隨之產生的沉浸感甚至疼痛使自己從厭惡情境和負性體驗中抽離出來, 負性情緒得到緩解或消除, 個體感到釋放、輕松、平靜, 進而達到情緒調節(jié)的作用, 減輕心理痛苦(Chapman et al., 2006; Selby, Connell, &Joiner, 2010; Franklin, Aaron, Arthur, Shorkey, &Prinstein, 2012; 于麗霞, 2013)。在這一過程中, 過高的懲罰敏感性無疑為這種負強化作用的發(fā)生提供了基礎。
愉悅尋求對自傷行為有正向預測作用。愉悅尋求越高的個體, 自傷水平越高。這可以從自傷功能與生理獲益, 以及自傷與沖動性的關系來解釋。一方面, 對高愉悅尋求的個體而言, 他們難以忍受無聊、空虛、沒有存在感的體驗(Dawe & Loxton, 2004;Bijttebier et al., 2009), 盡管自傷的生理獲益機制尚不明確, 但現(xiàn)有研究表明自傷導致內源性阿片肽的釋放, 可能給身體帶來某種快感(江光榮等, 2011),而身體疼痛本身也能使他們感到自己是活著的(Farber, 2008)。這種情況下, 自傷所帶來的生理滿足甚至痛覺本身, 便是一種獎勵經驗, 因而這類個體更可能為了尋求刺激或快感而進行自傷, 并更容易發(fā)展為反復性自傷。這驗證了前人關于自傷功能的研究結果, 即自傷的一個重要功能便是感覺尋求,它以個人正強化的形式存在并維持(Nock &Prinstein, 2004; Klonsky, 2007)。另一方面, 愉悅尋求以不計后果地渴望欲求行為為特征(Corr, 2008),對高愉悅尋求者而言, 他們比一般人更需要獎勵刺激, 時刻在尋求并接近潛在的獎勵經驗, 而他們在追求獎勵經驗的過程中易產生高情緒喚起, 且強烈要求即時滿足, 這可能阻礙對自身情緒狀態(tài)的覺察并產生情緒管理障礙(Tull et al., 2010)。這與以往研究證據(jù)相一致, 即愉悅尋求與功能失調性沖動、情緒調節(jié)困難及述情障礙存在密切聯(lián)系(Leone &Russo, 2009; Tull et al., 2010; Voight et al., 2009)。而這些又進一步與自傷相聯(lián)系(Chapman et al.,2006;Glenn & Klonsky, 2010; Gratz & Tull, 2010b; 于麗霞等, 2013), 自傷者可通過自傷來進行情緒調節(jié),釋放、表達或傳遞其強烈的情緒感受。
驅力維度和獎勵反應性維度對自傷行為無解釋力, 這可從以往一些研究證據(jù)中得到解釋。盡管BAS是人格中沖動性維度的基礎, 但 Leone和Russo (2009)的研究發(fā)現(xiàn), 不同的獎勵敏感性成分與不同沖動形式相聯(lián)系。與愉悅尋求對應功能失調性沖動不同, 驅力與功能性沖動(functional impulsivity)相聯(lián)系, 獎勵反應性則與沖動性無顯著相關。這可能是因為驅力以對目標的不懈追求為特征, 而獎勵反應性則與積極情緒和能量相聯(lián)系。Tull等人(2010)也發(fā)現(xiàn), 獎勵反應性和驅力分別與自我報告和行為實驗的情緒調節(jié)困難呈負相關。可見, 這兩個維度很難為自傷行為的發(fā)生提供基礎。
研究2采用Q?任務和CARROT對強化敏感性進行行為學測量。與研究1的自我報告法相比, 行為測量不僅體現(xiàn)了個體情緒與行為的長期傾向性,也反映了BIS/BAS系統(tǒng)所引發(fā)的即時反應。從行為指標與自我報告的相關來看, Q?任務和 CARROT分別與對應的強化敏感性維度呈中高度相關, 但CARROT與驅力分量表無顯著相關。這從獎勵敏感性3個維度的內涵及CARROT實驗過程可得到解釋, CARROT主要考察被試對獎勵物的預期、追求及反應性, 而由于實驗時間較短(10分鐘左右), 對驅力所指“個體在達到預期目標過程中的堅持性”則涉及較少。
研究2的結果表明, 不同功能的自傷行為存在不同的強化敏感性基礎, 情緒管理組被試以高懲罰敏感性和接近正常的獎勵敏感性為特征, 刺激尋求組被試以高獎勵敏感性和接近正常的懲罰敏感性為特征。這支持以往的研究結果, 即同一心理障礙的不同亞型、不同臨床表現(xiàn)具有不同的強化敏感性模式(Bijttebier et al., 2009)。以情緒管理為功能的自傷者, 其自傷動機是為了緩解自傷前強烈的負性情緒體驗(鄭鶯, 2006), 與獎勵經驗無關, 故如前所述,在這一自傷行為得以發(fā)生與維持的負強化過程中,懲罰敏感性起關鍵作用。而以刺激尋求為功能的自傷者, 其自傷動機不一定涉及負性情緒體驗, 更多出于對刺激或快感不顧后果的追求(鄭鶯, 2006),因此與獎勵敏感性有更直接的聯(lián)系。這一獎懲敏感性模式與物質濫用領域發(fā)現(xiàn)的高情緒強度和去抑制機制較為相似(Taylor et al., 2006), 最近也在吸煙成癮者中得到驗證(Cui et al., 2015)。兩組自傷被試在強化敏感性上的差異解釋了為何不同的個體,其自傷的動機有所不同, 也表明強化敏感性各維度對不同功能自傷行為的預測作用是不同的。
結合研究 2的結果回頭看研究 1, 由于未對樣本中的自傷行為進行分類, 特定強化敏感性維度對某類自傷行為的影響力可能被其他自傷類型與該維度的無關性所稀釋, 造成各維度對自傷行為的總影響降低。根據(jù)本研究的啟示, 有理由認為, 目前有關自傷研究結果間的不一致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上受上述因素影響。由于各研究樣本的組成不同,特定影響因素與自傷的關系便會受該樣本中不同自傷類型所占比例的影響, 而表現(xiàn)為結果的不一致。因此, 今后有關自傷的研究中, 有必要對自傷行為及其功能做更為細致的分類研究, 避免使重要的變量關系被掩蓋或歪曲。
本研究發(fā)現(xiàn), 過高的懲罰敏感性是自傷的一個重要預測因子。這提示我們, 為避免孩子在青少年時期出現(xiàn)自傷行為, 在兒童成長的關鍵期內, 家長和學校應盡量避免不良的親子關系和成長環(huán)境, 減少價值條件的傳遞, 努力為兒童營造一種低評價性的心理成長環(huán)境, 避免孩子形成過高的懲罰敏感性,導致在今后的學習與生活中出現(xiàn)情緒管理障礙。另一方面, 應盡量使孩子對各種獎勵性物質保持平和心態(tài), 能夠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克服困難并堅持到底,但又不對獎勵物過分關注和無節(jié)制追求。因為從本研究結果來看, 獎勵敏感性亦對自傷有解釋力, 并且, 驅力對自傷無預測作用, 而過高的愉悅尋求則是對個體不利的。
目前, 臨床領域已有不少以強化敏感性理論為基礎的干預方案被應用于各類心理障礙的治療, 且取得了理想療效。例如, 針對物質濫用者的高獎勵敏感性設計的干預程序, 被證實比標準的認知行為治療具有更好的療效(Bijttebier et al., 2009)。本研究在強化敏感性的理論框架下, 為自傷行為的臨床干預提供了實證研究的依據(jù)。今后, 相關專業(yè)人員可根據(jù)自傷者的強化敏感性模式, 為不同功能類型的自傷者設計不同的干預訓練方案, 通過矯正個體的獎懲敏感性水平, 實現(xiàn)對自傷行為的干預。
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 研究 1所用BIS/BAS量表存在一定局限, 盡管研究者對量表重新進行了修訂, 但α系數(shù)仍不十分理想。隨著RST的發(fā)展, 修訂后的RST在結構上已發(fā)生變化。盡管不少研究者證實 BIS/BAS量表能夠對修訂后的RST結構進行有效測量(Corr, 2004; Smillie et al.,2006; Tull et al.,2010), 也仍是目前應用最廣泛的強化敏感性測量工具, 近年仍為許多實證研究所使用,得出一些有價值的結論。但也應看到, 近5年來已有研究者致力于開發(fā)更適合修訂后 RST的強化敏感性測量工具, 如Jackson Five, 強化敏感性理論?人格問卷(Reinforcement Sensitivity Theory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 RST-PQ)及強化敏感性問卷(Reinforcement Sensitivity Questionnaire, RSQ)。盡管這些量表尚未得到廣泛使用, Jackson Five也在使用初期被發(fā)現(xiàn)存在一些問題(Smederevac,Mitrovi?, ?olovi?, & Nikola?evi?, 2014; Donahue &Caraballo, 2015), 但已有研究表明, 諸如RSQ都是測量強化敏感性的較好選擇(Smederevac et al.,2014)。未來可考慮使用這些新發(fā)展的量表進行相關研究。其次, 研究2的樣本量僅為127人, 未達到 159人的理想飽和狀態(tài), 且存在實驗分組不均,實驗結果觀測值標準差較大的問題。后續(xù)研究應加強對樣本的控制。最后, 盡管本研究對被試的自殺意圖進行了控制, 確保所有自傷問卷上的得分均是無自殺動機情況下的自傷行為, 但對諸如BPD、進食障礙等相關心理障礙的影響缺乏有效控制, 今后研究可考慮控制這些變量后對本研究結果進行驗證, 并嘗試使用簡短的自殺評估工具對被試的自殺意圖進行更科學嚴謹?shù)目刂啤?/p>
由于本研究的樣本均為在校大學生, 今后研究可采用自傷發(fā)生率更高的青少年樣本或自傷病理程度更高的臨床樣本對研究結論進行檢驗。其次,本研究是對強化敏感性與自傷關系的初步探索, 盡管揭示了自傷行為的強化敏感性基礎, 但強化敏感性導致自傷行為的中間機制尚不明確。從自傷及進食障礙、物質濫用等相關領域的研究證據(jù)看, 情緒管理障礙(Chapman et al., 2006; Gratz & Tull, 2010a,b; Tull et al., 2010)、應對技能(Haines & Williams,2003; Mitchell et al., 2007; Borrill, Fox, Flynn, &Roger, 2009)、對行為后效的期望(Hennegan, Loxton,& Mattar, 2013; Lopez-Vergara et al., 2012)可能是有效的中間變量, 后續(xù)研究可對此作進一步探索。最后, 強化敏感性是一個具有心理生物學意義的變量,近年來已有不少基于事件相關電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s, ERP)的研究對BIS/BAS在沖突監(jiān)控過程中的調節(jié)作用進行研究, 得到了支持 RST的結論(Leue, Chavanon, Wacker, & Stemmler, 2009; Leue,Lange, & Beauducel, 2012), 未來可考慮利用ERP、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fMRI)等生物學技術為自傷的強化敏感性機制提供進一步證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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