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政
遼寧省苗圃墓地出土的蚩尤紋銅帶鉤圖案釋讀
徐政
遼寧省苗圃墓地M20中出土有一枚銅帶鉤,該帶鉤鉤面施有臂挎青龍、白虎的蚩尤紋;鉤鈕模鑄蟾蜍紋。通過對比其他地區(qū)出土的蚩尤紋銅帶鉤,并結(jié)合相關(guān)畫像石、銅鏡等實物資料,佐以相關(guān)文獻記載,該枚帶鉤表達的主題思想應為辟兵避邪與升仙得道。
漢代 銅帶鉤 蚩尤紋 青龍白虎紋 蟾蜍紋
2008年遼寧省遼陽市苗圃墓地M20中出土了一件大型青銅帶鉤(M20:8),該帶鉤造型精奇,構(gòu)圖繁復,工藝精湛,實為兩漢時期青銅帶鉤中不可多得的精品。已發(fā)表的簡報把這枚銅帶鉤籠統(tǒng)的稱為“獸面神人”銅帶鉤①,并進行了簡單的形制描述,但對其圖案紋樣主題及深層含義卻缺乏進一步的闡述。筆者通過對比國內(nèi)已發(fā)表的相關(guān)銅帶鉤材料,認為這枚銅帶鉤(M20:8)應為蚩尤紋銅帶鉤,有做進一步研究的必要。
該帶鉤(圖版一:圖一)為青銅質(zhì),長14.8、寬5.2、鈕徑1.9厘米,由鉤首、鉤體及鉤鈕三部分組成。
鉤首呈螭首狀。螭首頭頂鬃毛自然舒展,雙目圓瞪,鼻翼外卷,寬嘴緊閉。
鉤體中部模鑄蚩尤。蚩尤頭部生有內(nèi)卷雙角,圓睜雙目,鼻翼寬扁,雙耳圓張,齜牙咧嘴,面部表情較為猙獰。蚩尤左臂纏挎白虎,右臂纏挎青龍,著袍,腰間束有革帶。雙手及雙足均抓握有兵器,其中,左手執(zhí)盾,右手握劍,左足抓斧,右足握棨戟。白虎呈行走狀,頭部側(cè)俯,雙耳聳立,圓目闊嘴,含胸弓背,長尾內(nèi)卷,整體矯健有力。青龍呈升騰狀,龍嘴微張,雙目圓瞪,龍角后揚,龍身遍布鱗片,背鬃后飄,龍尾外卷,整體飄逸靈動。
圓形鉤鈕,鉤鈕上蹲伏一蟾蜍。蟾蜍頭呈尖狀朝上,五官模糊,蟾背上施有反“丫”形紋,蟾身寬扁,前腿短小,向上攀爬,后腿較粗壯,蜷伏待躍。
目前,見諸材料的蚩尤紋帶鉤數(shù)量較少,出土地點也較分散,并且多出土于東漢時期的墓葬中。隨著材料的進一步豐富,我們對這一類帶鉤也有了新的認識。本文擬通過對比其他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蚩尤紋銅帶鉤,并結(jié)合文獻記載、畫像石材料等,對苗圃墓地M20出土的這枚蚩尤紋銅帶鉤的特征及象征意義進行初步地分析。
目前,蚩尤紋銅帶鉤的發(fā)現(xiàn)數(shù)量極少,見諸材料報道的更是不過寥寥幾件。
考古發(fā)掘出土的蚩尤紋帶鉤,最早是1965年在河北省石家莊市東崗村一座東漢時期墓葬中被發(fā)現(xiàn)的。該件銅帶鉤與遼陽苗圃墓地M20中出土的這件帶鉤無論是在形制上,還是在紋飾上,都高度相似。該件帶鉤長14.8、寬5.1厘米,發(fā)掘簡報僅公布了其拓片資料,而無線圖,對其描述也很簡單,“雕鑄有一人物,手持盾和劍,足握刀和斧,四周并有四神”②,寥寥數(shù)字就把該枚帶鉤的主體紋飾表達清楚了(圖版一:圖二:1)。通過對比分析可知,該類型蚩尤紋銅帶鉤圖案的主要特征為:蚩尤獸面牛角,正面站立,手、足抓握四兵,臂挎青龍、白虎。
2013年,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在發(fā)掘宿揚高速公路天長段鄭集大董莊墓地時也出土有一枚蚩尤紋銅帶鉤③。該種類型的銅帶鉤與見諸報道的另一件私人藏品④形制相似。該件私人藏品帶鉤造型古樸,鉤首呈獸頭狀。蚩尤獸首雙耳,髭發(fā)披肩,口銜一物,左手執(zhí)盾,右手執(zhí)劍,左足抓鉞,右足抓刀。
通過對比分析可知,該類型蚩尤紋銅帶鉤圖案的主體特征為:蚩尤獸面披發(fā),似蹲坐,口、手及足抓握五兵,鉤體無四神圖案(圖版一:圖二:2)。
此外,在美國華盛頓弗利爾美術(shù)館也收藏有一枚蚩尤紋銅帶鉤⑤。該帶鉤造型生動,整體為蚩尤像。蚩尤牛頭雙角,雙目圓睜,闊鼻張嘴,髭發(fā)獵獵,面部表情猙獰。蚩尤口銜利刃,左手執(zhí)盾橫陳呈鉤首,右手執(zhí)劍,左足抓環(huán)首刀,右足抓鉞(圖版一:圖二:3)。
通過分析目前已發(fā)現(xiàn)的蚩尤紋銅帶鉤,我們可知蚩尤紋銅帶鉤主要分為上述三種類型。雖然在一些著錄中我們也能見到一些其他類型的蚩尤紋銅帶鉤,但由于這些帶鉤多為私人收藏品而缺少考古發(fā)掘資料的印證,所以本文未予采納,而期待更多考古新材料的發(fā)表能給予佐證。
苗圃墓地M20:8帶鉤上的紋飾較為精美、繁瑣,其主體為蚩尤、青龍與白虎、蟾蜍三種類型紋飾。通過查閱相關(guān)文獻記載,并結(jié)合其他地區(qū)發(fā)現(xiàn)的考古學材料,筆者對這三類紋飾分別予以分析。
(一)蚩尤
苗圃墓地M20:8帶鉤的主體紋飾為蚩尤,對于漢代時期的蚩尤崇拜王子今先生曾做過詳細論述⑥。文獻中關(guān)于蚩尤的記載最早見于《尚書·呂刑》篇中,但其“蚩尤惟始作亂,延及于平民,罔不寇賊鴟義,奸宄奪攘矯虔”的記載體現(xiàn)更多的是對蚩尤的惡評及反思。
據(jù)文獻記載,蚩尤“出自羊水,八肱八趾,疏首。登九淖以伐空?!雹撸洹笆成呈?,造立兵杖刀戟大弩,威震天下,誅殺無道,不仁不慈”⑧,與黃帝最終“戰(zhàn)於涿鹿之野”,并被黃帝“禽殺”⑨。兩漢時期,考古材料中的蚩尤形象不僅見于帶鉤上,也見于畫像石、銅牌飾等少量實物資料中。如1972年冬在山東臨沂白莊畫像石墓中出土的蚩尤畫像石⑩,蚩尤形象夸張、兇猛。蚩尤獸面人身,雙耳直立,虎目闊嘴,肩背弓弩,雙臂橫陳,右手執(zhí)斧,左手執(zhí)叉,著短裙,腰間挎雙劍,雙腿蹲踞,雙足呈鳥爪狀(圖版一:圖三:1)。同種類型的蚩尤形象在距其不遠的沂南北寨村畫像石墓中也發(fā)現(xiàn)有多幅?。其中一幅較之白莊畫像石墓中的蚩尤形象更為詳實,蚩尤頭插弓弩,左手執(zhí)戟,右手執(zhí)矛,胯下置盾,左足趾間夾刀,右足趾間夾劍,煞氣更甚(圖版一:圖三:2);而在另一面畫像石中,蚩尤蹲踞則更為明顯,但僅手里抓握兵器(圖版一:圖三:3)。此外,1985年在重慶巫山縣城北高塘二隊出土的一件東漢時期鎏金銅牌飾上也見有蚩尤形象?,蚩尤頭戴三尖冠,人面,豐頤環(huán)眼,有胡須,著袍,右手執(zhí)刀,左手執(zhí)盾,端坐在祥云之上(圖版一:圖三:4),整體形象除威嚴外,還帶有濃濃的仙人氣息,可見該牌飾上的蚩尤形象明顯有別于上述三例畫像石上的蚩尤形象。
史料記載,蚩尤的功績之一為發(fā)明了“五兵”。在蚩尤之前,“民固剝林木以戰(zhàn)矣,勝者為長”?;至蚩尤時,由于“葛盧之山發(fā)而出水,金從之,蚩尤受而制之以為劍鎧矛戟……雍狐之山發(fā)而出水,金從之,蚩尤受而制之,以為雍狐之戟芮戈”?。對蚩尤步軍“五兵”的解讀,學者歷來有較大分歧。即使從兩漢時期的帶鉤、畫像石等圖像材料來看,“五兵”的種類也有諸多不同。在《春秋谷梁傳注疏·莊公二十五年》中對“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的解讀中,范寧注為“五兵,矛、戟、鉞、楯、弓矢”,楊士勛疏同徐邈所云,對五兵方位作了進一步闡述,即“矛在東,戟在南,鉞在西,楯在北,弓矢在中央”;顏師古對《漢書·吾丘壽王傳》中“古者作五兵”解讀的注為“五兵,謂矛、戟、弓、劍,戈”;《世本·作篇》中則有“蚩尤以金作兵,一弓,二殳,三矛,四戈,五戟”的記載,諸多等等。通過對比分析,筆者認為蚩尤“五兵”雖然種類有諸多差異,但大體由長兵(如矛、戟、戈等)、短兵(如劍、匕、環(huán)首刀等)、防御性兵器(楯)及遠程射殺兵器(弓、弩)四大類組成,幾乎涵蓋了當時的所有兵種。
蚩尤由于“卜鑄五兵”,英勇善戰(zhàn),在其死后,黃帝“畫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從而“天下咸謂蚩尤不死,八方萬邦皆為殄伏”?。從此,蚩尤屢因殘暴勇猛而被交戰(zhàn)雙方祭祀,并最遲在秦始皇時期由于封禪而被封為“兵主”。兩漢時期,由于政府的主導,人們對蚩尤的崇拜達到了第一個歷史高峰期。早在秦末,劉邦初為沛公,就開始“祠黃帝,祭蚩尤於沛庭,而釁鼓旗,幟皆赤”?,以此招徠郡中子弟來反抗秦朝的殘暴統(tǒng)治;及至“天下已定……令祝官立蚩尤之祠於長安”?,此后,兩漢時期的統(tǒng)治者對蚩尤的祭祀逐漸重視。
兩漢時期,人們祭祀蚩尤的主要意圖就是為了辟兵避邪、旗開得勝,這與“陽遂求福,蚩尤辟兵”?的描述不謀而合。在軍事行動之前,主將也多有祭祀蚩尤之舉,據(jù)《后漢書·馬延傳》記載,馬延在“將兵護南單于”之前,就進行過“祭蚩尤”。并且,對于軍事行動的勝利,人們也多與蚩尤的庇護相聯(lián)系在一起,如在《史記·酈生列傳》中就有“漢王發(fā)蜀漢,定三秦;涉西河之外,援上黨之兵;下井陘,誅成安君;破北魏,舉三十二呈:此蚩尤之兵也,非人之力也,天之福也”的記載。
古人認為蚩尤是代表“兵主”的戰(zhàn)神,把其模鑄在帶鉤上也就相應的起到了辟兵的作用,這一點也可由“詔令賜鄧遵金蚩尤辟兵鉤一”?的相關(guān)記載中得到證明,所以苗圃墓地M20出土的這件蚩尤紋帶鉤就是其“辟兵”的最佳實物佐證。
(二)青龍與白虎
在古代文獻中,關(guān)于青龍、白虎定義命名的記載較多??紤]到龍、虎的最初含義,筆者認為以《韓非子·說難篇》中對青龍“為蟲也,柔可押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若有人嬰之者則必殺人”的記載較為貼切;而白虎則以《后漢書·禮儀中》注引《風俗通》的“虎者陽物,百獸之長,能擊鷙牲食魑魅者也”的闡述最為準確。在兩漢時期的畫像石、畫像磚以及器物上均可見到青龍與白虎的形象。如在四川簡陽三號石棺?、安徽蕭縣破閣墓地M61?、河南鄧州長冢店畫像石墓?等處均見有青龍形象(圖版一:圖四:1-3);而在安徽巢湖市北頭山一號墓?、四川蘆山王暉石棺?、河南唐縣南關(guān)外針織廠畫像石墓?中則均見有白虎形象(圖版一:圖四:4-6)。
在兩漢時期,青龍與白虎是鎮(zhèn)守四方的“四靈”之二,據(jù)《淮南子·天文訓》記載“東方木也,其帝太皞,其佐句芒,執(zhí)規(guī)而治春,其神為歲星,其獸蒼龍,因其角,其日甲乙……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執(zhí)矩而治秋,其神為太白,其獸白虎,其音商,其日庚辛”,可見,在古人樸素的宇宙觀中,青龍與白虎分別代表了世界的兩極,即青龍主東方,白虎主西方。
在四靈中,青龍與白虎多是以組合的形式出現(xiàn),這在很多的文獻記載中都可以得到證明?!洞呵镄蚴琛份d,“龜龍白虎,并為瑞應”,此處直白明了的把青龍、白虎定義為祥瑞,是瑞獸。張衡在《靈魂》中載,“蒼龍連蜷于左,白虎猛踞于右”,這也是青龍、白虎方位組合的基本形式,即青龍在左,白虎在右。
青龍與白虎組合的第一重含義是“辟不祥”,這在很多的銅鏡銘文中都可以得到佐證。如1956年在湖南零陵東門外出土的一面東漢初期的規(guī)矩鏡上就有“漢有善銅出丹陽,左龍右虎僻不祥,昭爵玄武利陰陽,八子十二孫治中央,法象天地如日月之光,千秋萬歲長樂未央兮”?的銘文,1973年在江西南昌出土的一面東漢時期規(guī)矩尚方紋鏡上有“尚方作鏡大毋傷,巧工刻之成文章,左龍右虎去不祥,朱雀玄武順陰陽,八子九孫居中央,長宜侯王”?的銘文,此外1987年在四川綿陽出土的一面銅鏡上也有“銅槃作大毋傷,巧工造之成文章,左龍右虎辟不羊(祥),朱鳥玄武順陰陽,子孫備具居中央,長保二”?的銘文。
先秦、兩漢時期,青龍、白虎還與道家的升仙思想緊密聯(lián)系。首先,青龍、白虎作為“四神”及祥瑞,是古人飛天升仙的重要媒介,這在較多的考古材料中都有所印證,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出土的帛畫上就繪有雙龍穿壁來引導墓主人升天?(圖版一:圖五)。此外,青龍與白虎還是仙人們升仙后的出行工具?!恫┪镏尽ぎ惵劇份d,“仙夷乘龍虎,水神乘魚龍,其行恍惚,萬里如室”;《拾遺記·昆侖山》也載,“昆侖山有昆陵之地……四面有鳳,群仙常駕龍乘鶴游戲其間”;《焦氏易林》載,“駕龍騎虎,周游天下,為神人使”。另外,我們在銅鏡上也發(fā)現(xiàn)有“福熹進兮日以萌,食玉英兮飲澧泉,駕文龍兮乘浮云,白虎□兮上太山,鳳凰舞兮見神仙,保長命兮壽萬年”?的銘文。
鑒于上述分析,青龍、白虎這類圖案題材,是古人美好思想的寄托,主要表達了“辟不祥”及得道生天的愿望。
(三)蟾蜍
“蟾蜍,月精也”?,是從氏族社會時期的蛙圖騰崇拜逐漸演化而來的?,是先秦兩漢時期祥瑞裝飾圖案中較為常見的題材,多見于墓室壁畫、畫像石、畫像磚及帛畫等中。至少在春秋時期,月亮便與蟾蜍產(chǎn)生了密切的聯(lián)系,并以藝術(shù)作品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由于這一時期讖緯方術(shù)、陰陽觀念的流行,古人多在太陽內(nèi)繪三足烏,而在月亮內(nèi)繪蟾蜍,這也與《淮南子·精神訓》中“日中有踆烏,而月中有蟾蜍”的記載是互相吻合的。兩漢時期,蟾蜍趴伏于月中的形象在畫像石中也多有發(fā)現(xiàn),如在重慶江北區(qū)盤溪畫像石墓?、河南唐河縣南關(guān)外針織廠畫像石墓?、南陽英莊畫像石墓?等墓中均見有該種題材的圖案(圖版一:圖六)。
兩漢時期,人們對蟾蜍的推崇主要是由于其具有“辟兵”的功效。古人認為,月食之夜是制造兵器的最佳時機,而月食的形成則是由于月中蟾蜍的吞食,如《淮南子·說林訓》中就有“月照天下,食于詹諸”的記載,其中的“詹諸”即為蟾蜍。此外,古人還認為蟾蜍可以直接用于“辟兵”,這在以養(yǎng)生煉丹為主的道教經(jīng)典名作《抱樸子》中多有記載?!短接[》引《抱樸子內(nèi)篇·卷十五雜應》載,“辟五兵之道……以月蝕時刻,三歲蟾蜍喉下有八字者血,以書所持之刀劍?!贝送猓侗阕觾?nèi)篇·卷十一仙藥》也載,“肉芝者,謂萬歲蟾蜍,頭上有角,頷下有丹書八字再重,以五月五日日中時取之,陰干百日,以其左足畫地,即為流水,帶其左手于身,辟五兵,若敵人射己者,弓弩矢皆反還自向也?!?/p>
苗圃墓地M20出土的這枚銅帶鉤鉤鈕呈圓形,并且鉤鈕內(nèi)滿填蟾蜍紋,整體形象與畫像石中月亮圖案的表現(xiàn)形式基本一致。因此,筆者認為其為“月”的形象,代表了“陰”,寄托了濃濃的“辟兵”思想。
本文對苗圃墓地M20出土的這件蚩尤紋銅帶鉤進行了形制及裝飾圖案的系統(tǒng)描述,并研究了其主要圖案紋飾的象征意義。首先,從其造型及形制來看,這件銅帶鉤與河北石家莊市東崗頭村東漢墓?出土的銅帶鉤形制及造型基本一致,是兩漢時期蚩尤形象在帶鉤上形象化與具體化的最佳體現(xiàn)。其次,結(jié)合相關(guān)文獻記載,并對比其他考古實物資料,我們對該件銅帶鉤上的裝飾圖案也做了進一步的解讀。在這件帶鉤上,蚩尤作為主體圖案,裝飾在醒目位置,也就賦予了該帶鉤辟兵辟邪的主體寓意;青龍與白虎既是古人升仙思想的寄托,也是“辟不祥”的最佳寫照;蟾蜍雖然有多重含義,但在此件帶鉤上則更多地表達了“辟兵”的思想。綜上,苗圃墓地M20出土的這件蚩尤紋銅帶鉤體現(xiàn)了古人對精神世界的認知,寄托了墓主人濃濃的辟兵避邪與升仙得道的思想。
[注 釋]
①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遼寧遼陽苗圃墓地西漢磚室墓發(fā)掘簡報》,《文物》2014年第11期。
② 王海航:《石家莊市東崗頭村發(fā)現(xiàn)漢墓》,《考古》1965年第12期。
③ 紀春華、王有橋:《宿揚高速天長段開展搶救性考古發(fā)掘》,《皖東晨報》2014年3月18日。
④ 段穎龍:《青銅帶鉤:腰間的華彩》,《中華遺產(chǎn)》2011年第10期。
⑤ 該帶鉤在國內(nèi)資料引用中,主要出于兩處文章,但對其收藏機構(gòu)的認定并不一致:a.孫機:《漢代物質(zhì)文化資料圖說》,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該文認為該帶鉤收藏于美國華盛頓弗利爾美術(shù)館,筆者采用此種說法;b.劉銘?。骸蛾P(guān)于沂南漢畫像》,《考古通訊》1955年第6期,該文認為該帶鉤收藏于美國波斯頓博物館。
⑥ 王子今:《漢代“蚩尤”崇拜》,《南都學壇》第26卷第4期,2006年。
⑦(唐)徐堅等:《初學記·卷第九》引自《歸藏啟筮》,北京:中華書局,1962年。
⑧(北宋)李昉等:《太平御覽·卷七十九皇王部四》引自《龍魚河圖》,北京:中華書局,1963年。
⑨(西漢)司馬遷:《史記·五帝本紀》,北京:中華書局,1959年。
⑩ 中國畫像石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畫像石全集·山東漢畫像石》,濟南:山東美術(shù)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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