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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恩·巴利的社會正義理論述評

2016-02-26 13:04劉化軍
學術探索 2016年11期

劉化軍

(云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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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恩·巴利的社會正義理論述評

劉化軍

(云南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巴利的社會正義思想主要是在三種社會正義理論模式——作為互利的正義、作為相互性的正義與作為公道的正義——之間進行區(qū)分的基礎上進行論述的。在巴利看來,作為互利的正義和作為相互性的正義都有其自身的缺陷,相比較而言,作為公道的正義代表了一種更為完善而且更具吸引力的正義觀念,因而他主張作為公道的正義。巴利的作為公道的社會正義的確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其實質未變,仍是自由主義正義理論的變種。

作為互利的正義;作為相互性的正義;作為公道的正義

布萊恩·巴利是英國著名政治哲學家之一,他是當今英美政治哲學/倫理學界繼羅爾斯之后對社會正義理論研究最有建樹的學者之一。在其《正義諸理論》(Theories of justice)、《作為公道的正義》和《社會正義論》等著作中,他詳細闡述了其社會正義理論。

一、社會正義理論的總體性說明

在《正義諸理論》中,巴利的社會正義理論主要是在對西方兩位思想家——休謨和羅爾斯——的社會正義思想的辯證分析基礎上提出的。他指出,休謨的正義思想可以稱之為作為互利的正義(justice as mutual advantage),其理論來源是霍布斯;而羅爾斯的正義理論可稱之為作為公平的正義(justice as fairness),其理論來源是康德。作為互利的正義在本質上是對社會正義的功利主義的理解,其邏輯的結果是在效用最大化原則基礎上相關各方均等的效用增益;作為公平的正義是對社會正義的道義論的理解,其首要的要求是公平而不是均等的效用增益或者相關各方的相互得利。在對休謨和羅爾斯的正義理論進行分析之后,巴利圍繞著“什么是正義?為什么是正義的?如何確定正義的要求”等三個問題對其社會正義思想進行了總體性、宏觀性的闡述。

什么是正義?在巴利那里,他所論述與關注的是總體的正義,主要是分配正義?!斑@種正義首先是一種制度屬性。我們可以說某某現(xiàn)存的制度公正或不公正,也可以說現(xiàn)存不存在的制度(比如說,對國民收入進行的一項系統(tǒng)而非任意支配的從富裕國家向貧窮國家轉移的計劃)的建立是符合正義的?!盵1](P452)而判斷制度是否正義的標準是什么呢?是這項制度分配利益與責任的方式的事實依據(jù)。如果一項制度被判定為是不公正的就會影響其總體上的可接受性,質問某項制度的正義與否就是從某種特定角度——即把某項制度看作是利益與責任的創(chuàng)造者——對該制度的審視。因此,制度的其他很多方面但非由此帶來的對利益和責任的分配是可以置之不理的。而當利益與責任的分配是某項制度理論基礎的附屬物時,就不屬于制度正義所探討的范圍了。

為什么是正義的呢?巴利指出,要回答這一問題,就要研究正義產生的行為動機,即公正的動機是使得利益和責任的分配符合正義的原因。作為公道的正義的行為動機就是“按照正義的要求行事的欲求”,[1](P461)也即做某種本身就是公正的事情,我們認為他這里有同義反復之嫌。

在巴利看來,公正的動機不是自利,也不是互利,而是公道?;ダ膭訖C產生的是作為互利的正義,而他主張作為公道的正義。作為公道的正義的基本觀念可以通過許多方式進行表述,他著重列舉了兩個方面:“一是公正的觀察者的觀念——正義被看作是沒有利害關系的人也會同意的對權益和責任的分配;另一個觀念表現(xiàn)在對當事各方的每一個人的提問中——‘你是否愿意按照你所提議的對待別人的方式對待你自己呢?’這樣問的目的就是要使堅持從不平等的博弈地位中獲利的當事各方承認其結果將是一無所用。”[1] (P460)公道的基本觀念就是要求人們能夠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設身處地地考慮問題,即“換位思考”。這種觀念可以通過兩種方式加以實現(xiàn):其一是詢問當事各方如果他們不知道各自所處的位置他們會贊成什么結果。這種觀念通過阻止當事各方得出有利自身的回答進而保證了公道的實現(xiàn);其二是要求當事各方提出他們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可以接受的分配權益和責任的基本原則,而這里面的所有人不僅偏愛無法達成協(xié)議的結果而且處于沒有任何交易壓力的狀態(tài)下。顯然,巴利的主張過于理想化。事實上,人們的觀念都受到自身的客觀條件所限,都來源于生活其中的社會實踐,因為“意識在任何時候都是被意識到了的社會存在”。

如何確定正義的要求?即正義的內容是什么呢?巴利指出,這一問題的答案取決于人們接受兩種正義觀念(作為互利的正義與作為公道的正義)中的哪一個,因為不同的正義觀念有不同的正義要求。若要從互利性的正義觀念中找到制度正義的確切內涵或有關正義的要求,人們就需要某種建構主義理論的變種。即人們必須要在某種特定背景下建構出一種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模式,這種背景包括行為者的動機和游戲的規(guī)則。然后這種理論就可以把從假設的互動中產生的結果來看作是正義的構成性原則,進而以之來確定作為互利的正義的要求。

而如果人們接受了作為公道的正義觀念,又如何來確定正義的要求呢?巴利指出,同作為互利的正義一樣,同樣需要某種背景設定以實現(xiàn)假設的當事各方的互動,也就是要確定當事各方的協(xié)議結果以作為各種正義制度的原則。這就需要將一組不同的因素融入對背景的詳細規(guī)定上,而如何來規(guī)定互動性的背景呢?寬泛講,有兩種探尋路徑。第一就是假定當事各方是在尋求自身的利益但是同時要使他們無法獲得各種信息——主要是有關他們各自身份的信息——從而濫用較為優(yōu)越的交易權力。另一條路徑則放棄了當事各方急功近利的假定轉而假定他們在理想的假設條件下就某種無法按理性的方式加以反駁的原則達成一致。這種假定不再把人們看作是一種真實的存在——這種研究路徑的實質是使每個人都關注于作為公道的正義——但卻是作為公道的正義所有出現(xiàn)的互動背景的一部分。按照后一種路徑,在確定性的條件下進行有利于當事各方的選擇將獲得作為公道的正義觀念,同時確立作為公道的正義要求。

二、社會正義理論的詳細闡釋

如前所述,巴利在《正義諸理論》中對其社會正義理論做了宏觀概述性的說明,同時也可以見到他更青睞于一種作為公道的社會正義理論。而在其《作為公道的正義》一書中,巴利對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進行了較為詳細的闡釋。在此書中,他明確地區(qū)分了三種社會正義理論模式——作為互利的正義(justice as mutual advantage)、作為相互性的正義(justice as reciprocity)與作為公道的正義(justice as impartiality)(對于作為互利的正義和作為公道的正義,巴利在《正義諸理論》中已有概述性的說明)。在巴利看來,作為互利的正義和作為相互性的正義都有其自身的缺陷,相比較而言,作為公道的正義代表了一種更為完善而且更具吸引力的正義觀念。因而他繼承了其在《正義諸理論》中的一貫立場,堅持為作為公道的正義辯護,以下就來做一具體分析。

首先來看作為公道的正義。巴利稱理性協(xié)議條款(terms of reasonable agreement)的正義理論為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滿足這一條件的正義諸原則就是公道的,因為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把握了平等(equality),即所有相關者都能感知到他們所做的就是他們所能理性地希求的事情。由此,正義的諸原則與任何特權主張不相兼容,這些特權主張是以他人無法自由地接受的根據(jù)為基礎的,這里折射出巴利的平等主義傾向。在這里,巴利區(qū)分了兩序公道,第一序公道(first-order impartiality)和第二序公道(second-order impartiality):前者是指融入一種準則(precept)的公道行為的要求;后者指的是能夠依據(jù)理性條款達成一致意見的人們之間形成自由協(xié)議的基礎所遵循的若干原則和規(guī)則,在這種情況下,公道的行為意味著不受制于私人考慮的動機影響。巴利認為這兩序列公道之間聯(lián)系緊密、不能割裂,且二者間的關系必須要在第二序公道理論本身之內建立。但是,對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持批判意見的人通常不正當?shù)睾喜⒘诉@兩個序列的公道,其結果就是不經論證地假定任何可以公道地證成的原則必定是要求具備普遍公道的原則。實際上,在我們看來,巴利的第一序公道指的是公道的行為,或者說是一種實質公道,第二序公道指的是公道的規(guī)則,或者說是程序公道。這兩者之間的關系類似實踐與理論或者說實質與形式之間的關系。

在巴利看來,“作為公道的正義的一項主要任務是要協(xié)調各種相互沖突的善的觀念,作為公道的正義在相互沖突的正義觀念之間保持公平(fair),因為它在它們之間保持了一種中立性(neutrality)”。[2](P14)為此,巴利區(qū)分了三種以公道為本位的理論范疇,即人類中心論(anthropocentric)、動物中心論(zoocentric)和生態(tài)中心論(ecocentric),每種理論都能夠產生不止一種善的觀念。而公道本身就是關于一種善的觀念,即公道的善。這種觀念并沒有特別重視行為主體(agent)的利益或關切之物,而是對所有利益或關切之物一視同仁。相對于公道的善的觀念而言,偏私的善的觀念更重視行為主體或以某種方式(例如他的家庭、他所在的族群,或者他的同鄉(xiāng))與之發(fā)生關聯(lián)的人而非其他人的利益或關切之物。也就是說,公道在公共領域居于支配地位,而偏私在私有領域占有優(yōu)勢。巴利特別指出,“一種以公道為本位的(impartialist)理論不必將其關切限于人類的利益或關切之物的范圍之內。因此,從更為普適的意義上來說,這項要求可以表述為,就一種考慮到人類的利益或關切之物的善的觀念的意義上來說,如果要作為一種公道的觀念,就必須對人類一視同仁?!盵2](P22)

接下來再看作為互利的正義。巴利指出,作為互利的正義具有如下特征:設想一群具有不同善的觀念的人們在探求一組基石原則,這就向每個人展示了較之不受約束地以個人方式追求善的預期有所改善的前景(依賴于一個人對“改善”構成的構想)。[2](P36)它假定了(正如霍布斯所假定的)人們追求自身或至少是其家庭的善,這也就是巴利在《正義諸理論》中指稱的作為互利的正義。當每個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善的觀念而無論內容為何之時,也正是同樣的就一系列相互約束的規(guī)則達成協(xié)議的激勵機制產生了。由于結構是相同的,而無論所追求的善的觀念的范圍如何,因而巴利要讓作為互利的正義囊括各種形式的謀劃。但巴利認為,作為互利的正義從根本上來說是一種有缺陷的理論,換言之,在他看來,作為互利的正義理論甚至無法自圓其說。對此,巴利從兩個方面進行了論證:

第一,巴利指出,如果人們遵守一套規(guī)則,這套規(guī)則就具有了可行性,所有人就會獲得比自然狀態(tài)所能提供的更好的前景去按照自己的設想來實現(xiàn)善。此時,混戰(zhàn)(free-for-all)的缺陷就會顯現(xiàn),以至于無法提出改進的途徑。因而,一旦規(guī)則達成協(xié)議,就會出現(xiàn)矛盾。假定你認為某些規(guī)則已經得到普遍的遵守就會增加所有人(包括你的)的善的觀念,這與每個人獨立地追求自己的善的觀念這一處境形成了對比。這樣又會產生矛盾:當你認為你可以通過違反規(guī)則來更為有效地增加自己的善的觀念之時,你有何種理由在某一場合下遵守規(guī)則呢?第二,巴利指出,作為互利的正義預設了人們仍然僅僅受制于希望增加自身的善的觀念的動機驅動。他們協(xié)議接受規(guī)則的限制乃是由于他們預測到,這是推進自己目的的一種手段(只要他人也會采取同樣行動),無論他們的目的可能是什么。因此,問題就產生了,如果在某種場合下,某些其他行動過程展示了增進善的觀念的更好的前景,為什么他們要堅持規(guī)則呢?如果對這一問題不能做出令人滿意的答復,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理論就會瓦解,因為除非規(guī)則產生了約束性的效果,否則無法在規(guī)則的認定上找到共識之處。

此外,巴利還指出,正義的訴求應該對弱者開放,但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的整個觀點是要將強勢盡可能平穩(wěn)地轉化為利益。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理論規(guī)定,處于這一協(xié)議之下的當事各方獲得的收益總額必須反映出他們的相對博弈能力。收益不足的當事方將會竭力推翻這一協(xié)議,并力圖指定另一更為有利的條款。隱含于作為互利性正義之下的假設是,當事各方就其相對博弈能力得出同樣的結論,并由此就若干合意的條款達成協(xié)議。因而,作為互利性的正義將面臨外在的批駁與兩個內在的批駁。外在的批駁就是評判作為互利性的正義所產生的公道結果所需的基準在關鍵方面無法對應于通常認為公道之物;內在反駁有兩個方面,可以簡要地表述如下:一是利益的追求無法為服從普遍感覺到的互利性規(guī)則提供充分的動機,二是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為和平的交互行動提供基礎的主張被其必然要鼓勵地位優(yōu)勢的持續(xù)爭奪所削弱。[2](P54)總之,巴利認為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理論具有內在的不連貫性。

最后來看作為相互性的正義,這種正義理論是巴利在《正義諸理論》中未曾探討過的。巴利指出,“一套公道的規(guī)則乃是,人們就這套規(guī)則達成協(xié)議的基礎是,一旦服從就會產生相互有利的效果,但這卻改變了服從協(xié)議的規(guī)則的動機?,F(xiàn)在我們指出,一種公平引導了服從。這一理論就是以‘作為相互性的正義’為名建立起來的?!盵2](P3-54)“我們可能將作為規(guī)則基準的互利性(mutual advantage)與遵守規(guī)則的動機(我將其描述為一種公平比賽的感覺)合而為一。我將其稱為‘作為相互性的正義’(Justice as Reciprocity)的混合理論。”[2](P52)作為相互性的正義與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的共同之處在于正義的基準乃是任何互利性的協(xié)議都注定是公道的;與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的不同地方在于,如果當事各方相信協(xié)議是公平的,那么,這本身為他們提供了信守協(xié)議的動機。

在巴利看來,作為相互性的正義無法在公道行為的動機與公道的規(guī)則的基準之間達成一致,這是其致命缺陷。當然,如果人們愿意,人們可以重塑作為相互性的正義理論,以便可以融入一種規(guī)定,即由此可以估算利益的底線一定不能通過強制建立起來。但由此就可以見到作為相互性的正義是一種不完善的理論,因為我們不得不為了啟動這一理論而輸入一個更為寬泛的公平觀。巴利還指出,即使通過上述方式對作為相互性的正義理論進行修正,它還會具備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理論中其他所有的令人反感的特征。因為它仍然允許排斥那些無法為他人提供好處的人,諸如天生殘疾的人。因此,作為相互性的正義與作為互利性的正義一樣也有其理論自身的不連貫性。

巴利總結到,對上述三種正義理論的區(qū)分并彰顯其各自理論特性和合理性可以歸結為它們對下述三個問題的回答。第一,公道行事的動機是什么?第二,一套公道規(guī)則的基準是什么?第三,第一個問題的答案與第二個問題的答案是如何勾連或聯(lián)系起來的?在巴利看來,作為互利性的正義理論回答了第一個問題,該理論指出,從長遠觀點來看,其動機乃是服從正義規(guī)則施加的約束——與不服從這些規(guī)則相比——這是增進某一善的觀念的更為有效的途徑。對第二個問題的回答乃是,與所有人不受約束地追求自身的善之觀念的“自然狀態(tài)”這一備選方案相比,倘若對規(guī)則的普遍服從會對所有人更為有利(根據(jù)所有人的善的觀念),那么這一規(guī)則就是公道的。而對第三個問題的回答必須要表明與第二個問題的回答所設定的基準相契合的規(guī)則必須能夠激活對第一個問題的回答所規(guī)定的動機。但作為互利的正義理論對第三個問題缺乏充分的回答,因而它具有內在的不連貫性。同樣,對作為相互性的正義而言,它同樣沒能對上述三個問題做出令人滿意的答復,因而也是有其缺陷的。只有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對這三個問題做出了令人滿意的答復:公道規(guī)則和制度的基準乃是它們應該是公平的,而且訴求的動機應該是按照公平的方式采取行動的意愿,正義的動機與基準實現(xiàn)了完美的結合。

巴利同時指出,三種正義理論對有關上述三個問題的回答既有聯(lián)系,又有迥異之處。作為公道的正義與作為相互性的正義在對第一個問題的答復上是一致的:作為公道的正義認為,服從公道規(guī)則要求的動機乃是公道行事的意愿,但在公道規(guī)則適用的基準方面,二者截然不同。作為相互性的正義源自作為互利性的正義,代替互利,相互性提出了一種意欲更為直接地闡明公道行事之動機的基準??傊?,在巴利看來,較之作為互利的正義與作為相互性的正義,他認為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更為合理,具有內在的連貫性,也是他一直所主張的。

三、簡評

首先,巴利的社會正義理論具有一種普遍主義的傾向,對社會正義的特殊性缺乏關注。他認為,“一種正義理論不單純是一種關于某一特定社會中正義要求什么的論述,而必然是一種所有社會中何為正義的闡釋?!盵2](P7)“我是通過將普遍的正義理論作為基石,批判性地和有選擇性地得出日常信仰的”。[2](P12)在《社會正義論》中,巴利又多次重申了他的普遍主義正義論立場:“我認為,我在本書中提出的正義理論具有普遍的有效性”“我在此處提出的社會正義理論適用于所有國家,并為社會正義的評判提供了一項普遍的標準……普適主義正義觀的整體要旨在于,它為國內外的人們批判反映了地方性規(guī)范的各種實踐和制度提供了基礎,而正是這些地方性規(guī)范認可了歧視、剝削和壓迫”“正如我暗示的,在此提出的社會正義原則也適用于整個世界”。[3](P4、33、35)

概言之,在對正義觀念的認同方面,巴利主張普世主義。他認為在社會中人們可以獲得共同的正義觀念體系。他指出,雖然人們的正義觀念存在著異質性,但一般來說,這并不妨礙從這些社會中任何人都不可知之觀念的選擇中得出一個普遍的論證。反普世主義的缺陷表現(xiàn)在它傾向于夸大盛行于不同社會之中的觀念的不同通約性。在我們看來,巴利的這一主張有其理論自身的缺陷。的確,人類社會存在著某些共同的理念如正義理念,但這并不代表他所主張的正義理論就具有普世性。實際上,他更多的關注的是在英美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正義問題,當然他也探討過全球正義。例如,他認為在英國,普遍現(xiàn)金給付的擴大是社會正義的根本,要實現(xiàn)社會正義,就需要解決普遍現(xiàn)金給付的困境,也就是說,這些給付要支付給那些歸于某種類別中的人(譬如,撫養(yǎng)子女到一定年齡、失業(yè)、殘疾等等),而不涉及他們的收入或資產。又如,巴利指出,美國的減稅政策(這一政策降低了資本所得稅,削減了所有有關股息的稅種,并逐漸取消遺產稅)對于社會正義毫無助益??梢?,巴利所主張的社會正義理論至多是適應了英美等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的“地方性”,而不是像他所宣稱的具有普遍適用性。在馬克思主義看來,普世的正義理論在階級社會、生產力未充分發(fā)展的條件下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只有在人類社會進入共產主義時才有可能。在人類社會發(fā)展的不同階段、不同的社會形態(tài)、不同的社會階級和階層中,社會正義更多的表現(xiàn)出來的是其特殊性。

其次,巴利主要采用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偏重于對經濟領域的正義尤其是對分配正義的研究,對社會正義的整體性、全面性、系統(tǒng)性關注不夠。這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表現(xiàn)在巴利對社會正義觀念的分析上。巴利認為人們之所以會產生社會正義理念,其原因在于社會資源的稀缺性。而如何對稀缺的社會資源在兩個社會成員之間進行公平的分配呢?他列舉了西方經濟學博弈理論家的分析。如納什問題中的100美元在一個窮人與一個富人之間的公平分配問題,布萊斯維特問題中兩個音樂家之間演奏時間的分配問題,等等。*J.F.納什在《商談問題》(The Bargaining Problem)和R.B.布萊斯維特在《作為道德哲學家工具的博弈論》(Theory of Games as a Tool for the Moral Philosopher)中對有關兩個人在商談意義上的公平分配的分析。[2](P14~59)至于前一個問題,根據(jù)納什方案,兩個人將會在他們效用值乘積最大的那一點上結束商談,其具體的分配結果便是30:70稍稍有利于富人的分配;至于后一個問題,由于雙方各自的偏好順序不同而產生各不相同的分配結果。而我們的社會是由目標與偏好各不相同的社會成員所組成,同時社會資源又具有稀缺性,所以達成公平分配的直接商談必然是一個漫長而且還有可能是一朵不結果的花。因而,要實現(xiàn)公平分配,仲裁就成為我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事情。但是,仲裁人存在的理由是什么?仲裁是否就是對于直接商談結果的模擬?我們說仲裁是公正的,是因為它接近于直接商談的結果,還是因為仲裁人所遵循的原則是我們所認可的?當然這里的仲裁都是對于如何實現(xiàn)公正分配的仲裁。巴利這里所主張的通過商談與仲裁來實現(xiàn)公正分配具有其積極的意義,也就是說公平分配不等于平均分配,不等于平均主義,而是有差別的公平分配。二是表現(xiàn)在巴利對社會正義的主題與評判標準的分析上。巴利認為,社會正義的主題并不像羅爾斯認為的那樣是“社會的基本結構”即社會制度本身,而是存在于社會之中的權利、機會和資源的公平分配,當然主要是經濟領域的權利、機會和資源。他指出,“制度本身并不是目的,它們只是達成目的的手段?!盵3](P21)要知道一個社會的各項制度在多大程度上促成了社會正義就需要考察這些制度導致的個人權利、機會以及資源的分配。換言之,人們必須要從制度對公正結果的助益來考察制度的正義性,而且,結果的評估根據(jù)的是它們是否有助于權利、機會和資源的公正分配。巴利還指出,“比較而言,如果權利、機會和資源的整體分配更為公正的話,個人的公正行為一般都會發(fā)揮作用”?!拔覀兛梢詫⒄x與不義歸諸個人,同樣也可以歸之于制度,在兩種情形下,我們要根據(jù)它們對權利、機會和資源的分配結果對其做出評判?!盵3](P22)

經濟(分配)正義對實現(xiàn)整個社會正義至關重要,可以說,它是實現(xiàn)整個社會正義的基礎,但僅僅有經濟正義又是遠遠不夠的。經濟正義只是社會正義的一個具體方面、而不是全部。完整的社會正義理論應該涉及社會建設的方方面面,因而也就必然有經濟、政治、教育、社會、環(huán)境和國際等領域的公平正義問題。巴利之所以片面強調經濟領域的分配正義,客觀上是因為西方社會貧富差距近年來加劇擴大的影響,主觀上是因為他束縛于西方分析主義思維范式和方法論的藩籬。

再次,巴利的社會正義觀具有民主社會主義的改良主義傾向,對馬克思主義正義觀持有成見。在《社會正義論》中,巴利指出他的目標是要闡釋一種社會正義觀,它能夠支持社會民主主義的核心思想。他把社會民主黨的思想概括為三個方面:[3](P6)(1)資本的力量必須受到強大工會(可能也包括工人代表)以及規(guī)章制度的限制,這是為了保障民眾優(yōu)先于利潤。就公共所有權而言,19世紀以降,在大多數(shù)國家中,非社會主義政黨已將公用事業(yè)以及公共交通置于市政所有或控制之下,但是超出公共所有權的延伸對于民主社會主義不具有實質意義。(瑞典的社會民主主義者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并沒有將公共所有權作為他們核心綱領的一部分,這一點意義重大。)(2)資本主義產生的收入和財富的分配是不平等的,而且無法令人接受,應該通過適當?shù)亩愂蘸娃D移支付的措施加以糾正。尤其是,市場機制無法為那些不能賺到足夠的錢而生活在與社會正義相符水平上的人們提供支持。因此必須建立某些制度(福利國家)以便提供充分的收入。(3)統(tǒng)一的高質量的教育和衛(wèi)生服務應該得到普遍供給,以便所有人都能夠平等地獲得它們,從而消除“給付能力(ability to pay)”的市場標準。雖然住房問題沒有同樣提到議程上來,但人們普遍承認它是一個十分重要而不應該留給市場力量解決的問題,雖然干預可能采用不同的形式。

在巴利看來,當代資本主義的變化并沒有使得社會民主主義的上述規(guī)定變得不合時宜,相反,這些改變使社會民主主義制度變得比以往更加必要了。因而,巴利所構建的社會正義理論的基本原理很多來自社會民主主義的改良思想,例如羅斯?!靶抡薄⒉既R爾的“第三條道路”等。與此同時,他對馬克思正義思想很少提及,即使提到,他認為馬克思堅持了一種利己主義的思想,當然他這種理解是錯誤的。馬克思既關注個人的正義的實現(xiàn),同時也關注整個人類社會的解放,即實現(xiàn)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fā)展。

最后,巴利對羅爾斯正義理論的分析。的確,巴利對羅爾斯正義理論的批評與以往的學者相比確實有其不同之處,具有一定的合理性。在巴利看來,羅爾斯的正義理論的缺陷既不在于其正義原則來自于原初狀態(tài)下的理性選擇,也不在于原初狀態(tài)的假想性。問題的關鍵在于羅爾斯對原初狀態(tài)的規(guī)定以及他構建原初狀態(tài)的目標之間缺乏契合之處。原初狀態(tài)下的人們要追求他們善的觀念但如果我們要聽其自然,我們就會擁有作為相互性的正義:服從正義的動機就是公平,但原則本身卻來自互利,由此反映的是當事各方的博弈實力。由此,結果就無法滿足能夠贏得自由協(xié)議的正義原則的要求。巴利指出,在《正義論》中,羅爾斯并沒有過多地解釋為什么他要從當事各方單純地追求自身的善的觀念的原初狀態(tài)著手。羅爾斯的確指出,這會促使我們去調動理性決策理論的資源,而且還會導致明確結果的產生。但即使這些主張是合理的(事實上巴利并不認為合理性的概念足以產生一個唯一的解決方案),顯然這是不充分的。我們需要的不是確信,這是獲得一個方案的途徑,而是思考獲得正確答案的某種理由。

巴利認為羅爾斯的作為公平的正義理論在實質上是作為互利的正義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巴利仍然未看到問題的實質。巴利用理性協(xié)議條款代替羅爾斯從“原初狀態(tài)”出發(fā)構建的正義理論,但理性協(xié)議條款又如何能形成呢?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空想呢?理性協(xié)議條款與“原初狀態(tài)”“無知之幕”都是理性主義的產物,都是從一種假想的前提出發(fā),而未從“現(xiàn)實的個人”出發(fā),因而都是一種過于理想化的社會正義理論。從此種意義上而言,巴利的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與羅爾斯的作為公平的正義理論并無實質性差異。而且,巴利所主張的作為公道的正義與羅爾斯的作為公平的正義是有可通約之處的或相似之處的,而不是像他所說二者是截然無關的。實際上,巴利的作為公道的正義理論在很多地方都留有羅爾斯的印跡,因此,他并未超越羅爾斯。只有在馬克思主義那里才正確地指出了社會正義是來自于物質生產實踐并通過實踐才能實現(xiàn)的,正義的本性是實踐或者說正義具有實踐本性。

[1]布萊恩·巴利.正義諸理論[M].孫曉春,曹海軍,譯.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

[2]布萊恩·巴利.作為公道的正義[M].曹海軍,允春喜,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

[3]布萊恩·巴利.社會正義論[M].曹海軍,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

〔責任編輯:左安嵩〕

A Review of Brian Barry’s Social Justice Theory

LIU Hua-jun

(School of Marxism, Yunnan Normal University, Kunming, 650500, Yunnan, China)

Barry’s social justice theory is mainly based on the distinction between three kinds of social justice theory mode—justice as advantage, justice as mutuality and justice as impartiality. In the eyes of Barry, there are defects with the first two modes, while, comparatively speaking, the third mode is a more perfect and attractive concept of justice. Thus, he advocates justice as impartiality. There is certain rationality in Barry’s justice, but it is still the variant of liberalism justice theory.

justice as advantage; justice as mutuality; justice as impartiality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14BKS003);云南省教育廳項目(2014Y101)

劉化軍(1976—),男,湖北襄陽人,云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哲學博士,政治學博士后,主要從事馬克思主義政治哲學研究。

D091

A

1006-723X(2016)11-003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