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論價值安全與國家總體安全體系*

2016-03-15 19:56廖小平
國際安全研究 2016年4期
關鍵詞:價值體系價值國家

廖小平 孫 歡

?

論價值安全與國家總體安全體系*

廖小平孫歡

【內容提要】 人的普遍性決定了價值的普遍性,人的特殊性決定了價值的差異性和多元性。價值的多元性和差異性正是引發(fā)不同價值體系安全問題的本質因素。狹義的價值安全是指一個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觀念沒有危險、不受威脅,即觀念化價值體系安全。廣義的價值安全是實在性價值體系安全與觀念化價值體系安全(價值觀安全)的統(tǒng)一。國家價值安全由國家內的價值安全和國家價值的安全構成,前者以多元價值主體的價值認同為重要表征,后者以國家的價值主權為重要表征。就其對國家總體安全體系的意義而言,價值體系是元文化,且觀念化價值體系安全是文化安全的一部分,因而價值安全是文化安全的核心,也是元文化安全,必然地成為國家總體安全體系的重要構成要素;價值安全又意味著國家總體安全體系所有構成要素的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范的安全,因而又是國家總體安全不可或缺的柔性支撐。

價值安全;國家安全;總體國家安全觀;國家總體安全體系

一 價值安全釋義

在我們討論“價值安全”“國家安全”等安全概念之前,首先必須明確“安全”具有何種含義。對于安全的詞義,中文里最基本的含義就是“沒有危險,不受威脅”,而英文“security”的意思包括“沒有危險、焦慮”和“提供安全保障,使其免除危險或焦慮”兩層含義。盡管英文關于“安全”的解釋相比中文多了“提供安全保障”“免除危險或焦慮”之義,但是在這兩種文化背景中安全的基本含義是一致的,即沒有危險,不受威脅。因此,安全反映的是一種客觀狀態(tài),即安全主體的生存狀態(tài)沒有危險,不受威脅。美國學者戴維·鮑德溫(David Baldwin)認為,安全是指這樣一種狀態(tài):已經(jīng)獲得的價值被損壞的可能處在較低的水平。*David A. Baldwin, “The Concept of Security,”Review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 Vol. 23, No.1 (January 1997), pp. 5-26.但是,英文中安全的“免除焦慮”之意實際上已經(jīng)超然于客觀狀態(tài),而是一種來自主體的主觀感受。這種感受我們不能籠統(tǒng)地稱之為“安全”,而是“安全感”。

要從哲學上來研究安全問題,就十分有必要對客觀上存在的安全與主觀感受的安全加以區(qū)分。主觀感受的安全是主體對自身安全狀態(tài)的非理性的自我體驗與經(jīng)驗性自我判斷,也即“安全感”。或者說,安全感是這樣一種主觀的心理反應——主體免除了對受到威脅或危險的擔憂和焦慮。安全感不同于安全,它們的區(qū)別在于:一是安全感是一種主觀體驗,而安全是一種客觀狀態(tài);二是安全感是僅針對安全主體自身、而非針對其他主體而存在的;三是安全感以非理性的自我體驗為主要內容,以經(jīng)驗性自我判斷為次要內容;四是安全感與安全不存在固定的正比或反比關系。*劉躍進:《從哲學層次上研究安全》,載《國際關系學院學報》,2000年第3期,第59-64頁?!鞍踩迸c“安全感”的關系,就如同哲學上“客觀”與“主觀”的關系,不能混為一談。安全感可以是安全主體對自身安全狀態(tài)的真實反應,即主客統(tǒng)一;也可以是對自身安全狀態(tài)的錯誤反應,甚至是主觀臆斷或情感偏見,即主客分離。因此,安全是安全主體在客觀上沒有危險、不受威脅的狀態(tài)。而這里所說的主體,是指具體的社會主體,包括個體、集體以及國家。

而在厘清什么是“價值安全”之前,我們還必須明確“價值”的含義。“價值”這一詞語,可以說在人類現(xiàn)存的各種語種中都是一個高頻詞匯,也是一個涉及多學科、多領域的概念。從歷史上看,“價值”起初等同于有用物,常常和商品、財富聯(lián)系在一起,也因此受到了威廉·配第(William Petty)、亞當·斯密(Adam Smith)、大衛(wèi)·李嘉圖(David Ricardo)和卡爾·馬克思(Karl Marx)等古典經(jīng)濟學家的青睞?!皟r值”概念成為哲學式的抽象,要歸功于德國哲學家赫爾曼·洛采(Rudolf Hermann Lotze)、弗里德里?!ねつ岵?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以及新康德主義哲學家厄恩斯特·卡西勒(Ernst Cassirer)將“價值”引入哲學領域。隨著價值問題在現(xiàn)代社會的凸顯以及哲學價值論或價值哲學研究的發(fā)展,哲學領域也出現(xiàn)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的關于價值的各種界定。迄今為止,有代表性的關于價值本質的觀點有這樣五種:實體說、屬性說、關系說、意義說和存在論。*廖小平:《價值觀變遷與核心價值體系的解構和建構》,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12-13頁。實體說和屬性說脫離人去界定價值的本質,其不足是顯而易見的;意義說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歸結為關系說,它們雖然較好地解決了主體需要與客體屬性相統(tǒng)一的問題,但對價值沖突和價值變遷缺乏解釋力。只有存在論從作為目的的人存在本身解釋“價值”,才能更加貼切、合理地抓住了價值的屬人本質。存在論主張的是“在價值與存在的關系中把握價值”,在哲學意義上“價值就不是一種固定存在著的某種抽象實體,甚至也不僅僅是關系,而是人的存在(生存)以及對人的存在(生存)所具有的意義?!?吳向東:《重構現(xiàn)代性——現(xiàn)代社會主義價值觀研究》,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8-26頁。不難看出,價值是一個以人為本的哲學范疇,它意味著一種以主體——人作為尺度的主客體統(tǒng)一狀態(tài)。人是具體的、歷史的,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因此,價值不同于真理,真理總是一元的,價值既是一定社會的共同指向,具有一元性,同時又是受社會歷史環(huán)境的影響且因人而異,具有多元性。

由于“價值”本身就是一個頗具爭議的理論范疇,學界對價值的內涵以及價值的“一元性”和“多元性”的看法也就不盡一致。從價值學的角度來看,價值的內在規(guī)定性至少包括兩個方面的內容:第一,在個體層面,價值是具體個人所形成的特有的人生理想與其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所獲得的人生意義。第二,在社會層面,價值是特定社會(國家或民族)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共同指向的一種社會價值目標。而這兩個層面的內容又包含著三種基本關系:一是價值的理想形式和現(xiàn)實內容的關系,前者是一般的、絕對的、本質性的,后者則是特殊的、具體的;二是價值內容的普遍性和特殊性的關系,前者代表了個人對社會趨同化的價值期待,后者表現(xiàn)為社會的外在化價值在具體個人身上的內在化和個體化;三是目的性價值和工具性價值的關系,前者是根本性的,決定工具性價值的內在性質,后者則是目的性價值得以確立和實現(xiàn)的基本條件。按照這一邏輯,價值的一元性指的就是個體或社會在終極價值目標上的統(tǒng)一性或一致性以及以共相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價值普遍性;價值的多元性則是個體或社會在價值目標追求的具體過程中的多層次性,實現(xiàn)價值的具體途徑、方式與手段的多樣性以及基于對共相價值的認可基礎之上的各特殊價值表現(xiàn)形式的差異性。*萬俊人:《論價值一元論與價值多元論》,載《哲學研究》,1990年第2期,第33-40頁。由此可見,對價值內在規(guī)定性的認識,僅僅在一元性和多元性之間做某種機械的片面性選擇,很容易陷入機械目的論或狹隘經(jīng)驗主義的認識誤區(qū)。抽象地強調價值一元論和片面地強調實用主義價值多元論,都是不審慎的。

既然已經(jīng)明確:價值的一元性與價值的多元性并不矛盾,價值的普遍性和價值的特殊性自然也可并存。前文指出,價值是以主體——人作為尺度,而人是具有普遍性和共同性的,這是人超越動物的核心特性之一。馬克思曾說:“人把自身當作現(xiàn)有的、有生命的類來對待,當作普遍的因而也是自由的存在物來對待?!吮葎游镌接衅毡樾?,人賴以生活的無機界的范圍就越廣闊?!?《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5頁。還可以肯定的是,這種普遍性和共同性不僅存在于人們的觀念之中,更重要的是它還作為社會實踐關系存在于人的現(xiàn)實當中。然而,現(xiàn)實的人也是具體的、歷史的,具有社會性和階級性,是具有特殊性的人。因此,毛澤東在談及人性問題時十分肯定地指出,“只有具體的人性,沒有抽象的人性。在階級社會里就是只有帶著階級性的人性,而沒有什么超階級的人性?!?《毛澤東選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70頁。因為人是價值的尺度,人的這種特殊性也就決定了現(xiàn)實的人在價值客體、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范和規(guī)則上具有差異性??偟膩碚f,人作為類的普遍性和共同性,決定了價值的普遍性和共同性;現(xiàn)實的人的特殊性和差異性,決定了價值的異質性和多元性。

盡管也有人提出人類確實存在某些普遍共享的客體、普遍追求的目標和結果以及普遍遵守的規(guī)則和規(guī)范,但是普遍共享的價值客體并不意味著多元價值主體必然會形成共同的目標和結果,普遍追求的價值目標和結果也并不意味著多元價值主體必然會遵守一致的行為規(guī)則,且即使存在普遍的行為規(guī)則和規(guī)范,也極有可能因為多元價值主體之間權利和責任的不平等而失效。*李德順:《怎樣看“普世價值”?》,載《哲學研究》,2011年第1期,第3-10頁。在這個意義上,即使我們承認和肯定普世價值的存在,多元價值主體在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則以及制定規(guī)則的權力和標準上仍是可以存在矛盾和沖突的。再加上價值本身具有的異質性和多元性特點——在階級社會甚至是以階級對立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在現(xiàn)實社會中,尤其是在不同階級、不同民族國家之間,價值沖突、價值矛盾、價值對立的存在是必然的、現(xiàn)實的。換言之,如果價值是絕對一元性的,即只存在絕對終極意義上的價值目標指向的統(tǒng)一性、目的論意義上的一致性和普遍表現(xiàn)形式上的共同性,不同價值主體之間便不會存在價值沖突、價值矛盾、價值對立。然而,現(xiàn)實是價值的一元性是相對的,價值還具有多元性,即其實現(xiàn)過程具有層次性、實踐手段具有多樣性、特殊內容結構具有差異性,這些特性使價值沖突、價值矛盾、價值對立的存在成為可能。

結合前文對“安全”的界定和對“價值”問題的討論,價值安全就是特定價值主體所追求和實現(xiàn)的價值體系沒有危險、不受威脅。價值安全問題起因于價值的多元性,正是不同價值主體在價值的實現(xiàn)過程上的層次性、實踐手段上的多樣性、特殊內容結構上的差異性使得對價值安全問題的討論更有意義。從價值的一元性來看,人類社會具有普遍性和共同性的價值體系,呈現(xiàn)出同質性的特點;但從價值的多元性來看,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國家、地區(qū)或民族在價值的實現(xiàn)過程上具有層次性、實踐手段上具有多樣性、特殊內容結構上具有差異性,這些特點使得不同時期、不同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體系出現(xiàn)了分化,甚至是沖突和對立,因而呈現(xiàn)出異質性的特點。價值安全問題因此就有兩種表現(xiàn)形式:

第一,在同一個歷史時期,一個國家、地區(qū)或民族的價值體系受到來自另一個在價值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上相異的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體系的危險和威脅。如從現(xiàn)代社會政治的發(fā)展進程來看,“民主”確實是人類社會一種具有普遍性和共同性的價值。然而,社會主義國家的民主是人民民主,在中國是以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作為主要的實踐方式;資本主義國家的民主是資產階級民主,在西方國家是以選舉制度為主要的實踐方式。因此,美國將所謂的“美國式民主”一廂情愿地向全世界推銷,實際上是意圖通過“民主輸出”實現(xiàn)異己價值體系的美國化。

第二,在歷史的發(fā)展進程中,同一個國家、地區(qū)或民族的新生價值體系對舊有價值體系的危險和威脅。在中世紀的歐洲,上帝是絕對價值,其他一切價值都是上帝價值的衍生品;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則提倡和推崇人的價值,用理性取代了上帝。從教會對啟蒙思想家的打壓和迫害來看,他們確實意識到了,以“人”為核心的新生價值體系對以“上帝”為核心的價值體系是致命威脅。

不難推斷,“價值安全”問題的成立必須有一個前提條件,即存在著兩個或兩個以上在價值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上相異且能彼此交流的價值體系。如果人類社會只存在一個絕對的、不變的價值體系,甚至是只存在一個終極的一元價值,或者是存在兩個或兩個以上彼此孤立的價值體系,那么價值沖突、價值矛盾將是難以存在的,至多能產生單一性的、偶發(fā)性的價值沖突、價值矛盾。但實際情況是,在當代社會,價值主體已從傳統(tǒng)的一元走向多元。*江暢:《論價值沖突》,載《人文雜志》,1994年第2期,第24-29頁。價值主體的多元化是激發(fā)價值實現(xiàn)過程的層次性、實踐手段的多樣性、特殊內容結構的差異性的根本性因素,或者說價值主體的多元化是引發(fā)價值安全問題的根源性因素。以中國社會為例,傳統(tǒng)的中國社會價值主體便是社會整體(通常就是國家),價值客體只有在符合社會整體的需要時才是有價值的,這種情況幾乎一直持續(xù)到改革開放之前。而且,傳統(tǒng)社會的國家通常處在一種封閉的狀態(tài),這個唯一的價值主體堅守著自己鮮有變動的價值體系。中國改革開放之后,價值主體開始出現(xiàn)分化,除了國家這一價值主體,企業(yè)、社會組織、家庭以及個人也成為了價值主體,且在全球化浪潮中,人類整體也成為一種價值主體。多元價值主體自然便有了多元價值體系,在不同的利益和需要的背后也自然產生了價值體系的沖突、矛盾和對立,價值安全問題才會成為顯性問題并引起價值主體的重視。

若從國家安全的層面來審視的話,沒有危險和不受威脅的價值體系只能是整個國家的價值體系,而不能僅僅指個體、家庭、企業(yè)和社會組織所追求的價值體系。國家價值體系的危險來自于兩個方面:第一,國家總體的價值體系和作為社會原子的個體、家庭、企業(yè)、社會組織的價值體系之間存在較大分歧,即國家主導價值體系與社會其他價值體系不一致,甚至是存在沖突、矛盾和對立。這種情況較為典型的是出現(xiàn)在社會大變革或轉型階段。在中世紀之前,許多歐洲國家尤其是西歐國家受古希臘、古羅馬的文化滋養(yǎng),以“德性”為中心的道德價值體系占國家價值體系的主導地位。然而,隨著西羅馬帝國的滅亡,由于失去了強有力政權的統(tǒng)治,封建割據(jù)帶來的頻繁戰(zhàn)爭使西歐進入了所謂的“黑暗時代”——中世紀,羅馬教皇在西歐漸漸取得了帝國般的統(tǒng)治地位,“上帝”也逐漸成為各國價值體系的中心,甚至成為了絕對的、終極的一元價值。而隨著文藝復興和大航海時代的到來,人文價值和科學價值獲得了生長空間,“上帝”作為絕對價值被趕下神壇。第二,一個國家的價值體系與其他國家的價值體系之間存在差異、沖突或矛盾,前提是國家間彼此存在交流,不管這種交流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如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對非西方國家實施的民主輸出,即“文化帝國主義”。

因此,國家層面的價值安全就是指一個國家的價值體系在價值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上沒有受到國內其他非主導價值體系以及其他國家的價值體系的威脅。國內其他非主導價值體系帶來的威脅通常有兩種類型:一是個體或社會群體基于非正當需要或受異端學說、邪教影響產生的價值體系對國家主導價值體系的挑戰(zhàn);二是社會變遷或轉型產生的新價值體系對國家原有價值體系的沖擊。其他國家的價值體系帶來的威脅也有兩種類型:一是一個國家的價值體系受到另一個或幾個國家的強制價值輸出的侵蝕;二是基于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一個國家或國家的精英階層有意識地引入別國的價值體系,這種引入自然會成為原有價值體系的威脅。價值安全的威脅通常情況下分別是指國內威脅和國外威脅的第一種類型的威脅。至于后兩種來自新價值體系和引入別國的價值體系產生的威脅,只有國家層面的主導價值體系認為其是危險的、錯誤的,并拒不接受,才能形成對主導價值體系的威脅;如果主導價值體系能基于自我反思和自我批判,理解并接受新價值體系和別國的價值體系,那這種情況只能視為主導價值體系的自我更新、自我完善,因而它們不構成一般意義上的價值安全威脅。

二 國家總體安全體系構成

安全是人生存和發(fā)展的基本需要,也是國家生存和發(fā)展的基本前提。關于國家安全,較為普遍的觀點認為,國家安全就是國家處于沒有危險的客觀狀態(tài),也就是國家既沒有外部的威脅和侵害,又沒有內部的混亂和失序的客觀狀態(tài)。*劉躍進:《論國家安全的基本含義及其產生和發(fā)展》,載《華北電力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年第4期,第62-65頁。從價值學的角度來看,對國家造成威脅和侵害或使國家陷入混亂和失序的危險因素,除了上文提到的與國家主導價值體系在價值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上具有異質性的其他價值體系之外,還包括信奉這些異質性價值體系的人們所持有的價值觀。價值觀通常是指人們基于生存、發(fā)展和享受的需要,在社會生活實踐中形成的關于價值的總觀點、總看法,是人們的價值信念、信仰、理想、標準和具體價值取向的綜合體系。*李景源、孫偉平:《價值觀和價值導向論要》,載《湖南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4期,第46-51頁。這個以價值信念、信仰、理想、標準和取向為核心內容的綜合體系,是人們對現(xiàn)實價值關系的評價性反映的總和,它一經(jīng)形成便可以對人們的社會生活實踐產生反作用——具體表現(xiàn)為對人們的價值活動發(fā)揮著目標選擇、情感激發(fā)、評價標準以及行為導向的功能。社會價值觀是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核心,也是社會文化體系的靈魂,既可以成為一個社會的黏合劑,又可以演變成一個社會的離心力。因此,多元的且相互沖突、對立的價值觀也是國家安全的重要隱患因素,價值觀安全也就構成了國家安全的重要內容。

由于價值觀是人們對于價值的總觀點、總看法,它具有明顯的主體性,即由于所處社會歷史條件、文化傳統(tǒng)、生存狀況、生活經(jīng)歷和實踐方式的不同,尤其是利益、需要、能力和素質的不同,不同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觀總是不盡相同的,不同個體的價值觀也是各異的。這就必然使有些價值觀是科學、合理、先進的,有些價值觀則違背了自然和社會歷史發(fā)展的規(guī)律,有些價值觀背離了基本的科學精神和科學原理,有些價值觀在價值取向和價值標準上是非理性、自私自利的,還有些價值觀甚至是反社會的、不文明的。價值觀安全不僅是指科學、合理、先進的價值觀沒有受到背離科學精神、違背自然和社會歷史規(guī)律的價值觀的危險和威脅,也指特定價值主體(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觀不受其他價值主體的價值觀的危險和威脅。

價值觀是基于人們需要而形成的關于價值的總看法、總觀點,也就是意識化、觀念化的價值體系。價值觀安全因而也就是意識化、觀念化的價值體系的安全,是一個國家、地區(qū)或民族、階層的價值信念、信仰、理想、標準和取向等的安全。有不少研究者在意識形態(tài)安全、文化安全中都提及了價值觀念安全,實質上這是一種狹義的價值安全,即觀念化價值體系安全——亦或價值觀安全。作為總體國家安全重要內容的價值安全是一種廣義的價值安全,既包括客觀層面、實在層面的價值安全,也包括主觀層面、意識層面的價值安全。

因此,廣義的價值安全是實在性價值體系安全與觀念化價值體系安全的統(tǒng)一。它包括三個層面的含義:一是國家或民族的核心價值體系——包括實在性價值體系與觀念化價值體系——不受其他國家或民族的價值體系的危險或威脅,始終保持其在該國家或民族價值體系中的主導地位;二是基于核心價值體系形成的社會主導價值觀始終發(fā)揮對多元價值觀的引領和導向作用;三是社會主導的觀念化價值體系與實在性價值體系的關系是主客一致的關系。換言之,社會主導價值觀是對實在性的國家核心價值體系科學、正確的反映,是一種符合自然與人類社會歷史發(fā)展規(guī)律的看法、觀點。

不論是從狹義還是廣義上的價值安全,安全都是國家最為根本的利益,國家安全的本質便是國家最根本利益的調適。人們關于國家安全的討論基本是集中在國家政治安全和軍事安全領域,這被學者們稱之為傳統(tǒng)的國家安全。近年來,隨著國家安全外延的拓展,“非傳統(tǒng)的國家安全”“新國家安全”等成為了新的國家安全形式。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接受這樣一種分類——國家安全包括傳統(tǒng)安全和非傳統(tǒng)安全。前者強調軍事安全,將軍事力量作為維護國家安全的最主要手段;后者強調安全包括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信息、科技、環(huán)境以及人類安全等多個維度,重視除軍事力量之外的其他手段對于國家安全的作用。

顯然,國家安全不能特指某一安全領域,它是由涉及國家根本利益的多領域的安全構成的安全體系。傳統(tǒng)國家安全由于過分強調軍事手段,容易使國家間關系因為缺乏安全感而陷入“安全困局”,這也許是人們提出“非傳統(tǒng)安全”的直接原因。從傳統(tǒng)安全到非傳統(tǒng)安全,安全出現(xiàn)了三種形態(tài)的轉變:一是從主權安全到人權安全的轉變;二是從國家安全到全球安全的轉變;三是從軍事安全到社會安全的轉變。*劉勝湘:《國家安全觀的終結?——新安全觀質疑》,載《歐洲研究》,2004年第1期,第1-16頁。這種轉變確實具有時代必然性與合理性,其根源在于信息化、全球化的深入使得傳統(tǒng)安全的高階政治問題同非傳統(tǒng)安全的經(jīng)濟、社會、文化等低階政治問題之間的界限變得越來越模糊。但在現(xiàn)實層面,任何國家都不會放棄軍事安全。因此,非傳統(tǒng)安全并不能從根本上取代傳統(tǒng)安全。非傳統(tǒng)安全的意義是從客觀上解決傳統(tǒng)安全因其內在邏輯矛盾所致的“安全困局”,緩解信息化、全球化對傳統(tǒng)安全的沖擊;主觀上滿足人們用新思維對國家安全的理解和界定。

也正是基于這樣一種認識,有學者曾根據(jù)國家安全的史前內容、源生內容、伴生內容和派生內容,將國家安全概括為國民安全、領土安全、經(jīng)濟安全、主權安全、政治安全、軍事安全、文化安全、科技安全、生態(tài)安全和信息安全10個要素。*劉躍進:《試論當代國家安全的10個方面》,載《國家安全通訊》,2001年第11期,第37-39頁。后來,該學者又將社會安全與資源安全列入國家安全要素體系,并將領土安全改為國域安全,形成了包含12個要素的國家安全體系。*劉躍進:《為國家安全立學》,長春:吉林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這種學術上的探索,為國家安全戰(zhàn)略的完善起到了一定的先導作用。在2014年4月召開的中央國家安全委員會第一次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既重視傳統(tǒng)安全,又重視非傳統(tǒng)安全,構建集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文化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及核安全等于一體的國家安全體系”。*習近平:《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 走中國特色國家安全道路》,新華網(wǎng),2014年4月15日,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4-04/15/c_1110253910.htm。也就是說,國家安全是傳統(tǒng)安全與非傳統(tǒng)安全的有機統(tǒng)一,而這里提到的“11個安全”則是構成國家總體安全的重要因素。

根據(jù)習近平同志的重要講話精神,從安全范圍上看,國家安全包括內部安全和外部安全;從國家的構成要素上看,國家安全包括國土安全和國民安全;從涉及國家根本利益的相關領域上看,國家安全包括傳統(tǒng)安全和非傳統(tǒng)安全;從國際關系上看,國家安全包括自身安全和共同安全。盡管“人民安全”或“國民安全”被置于前列,但在中共中央對國家安全體系構成要素的首次集中論述中卻未將其納入進來。有學者指出,12個要素中的“國民安全”——也叫“人民安全”便沒有被納入國家安全體系之中。*劉躍進:《大安全時代的總體國家安全觀——學習習近平同志關于國家安全重要講話中的哲學思想》,載《北京日報》,2014年5月19日,第17版。因此,國家安全體系應是指由政治安全、國土安全、國民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文化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及核安全等要素基于國家生存和發(fā)展的目的而形成的有機整體。從要素的性質上看,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及核安全是“物的要素”的安全,文化安全和國民安全是“人的要素”的安全。國家總體安全體系必然是“物的要素”的安全和“人的要素”的安全的統(tǒng)一。在這個意義上,價值安全也包括“物的價值”的安全和“人的價值”的安全。因此,價值安全不能簡單地歸納為國家安全體系的一種構成要素,而是貫穿于國家總體安全的“12要素”中。

誠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那樣,目前中國國家安全的內涵與外延比歷史上任何時候都要豐富,國家安全的時空領域比歷史上任何時候也都要寬廣,國家所面臨的內外部因素比歷史上任何時候也都要復雜。從國內形勢來看,中國目前已經(jīng)進入了改革的深水區(qū)和攻堅期,社會矛盾多發(fā)頻發(fā);從國外形勢來看,全球化浪潮使西方國家的和平演變策略更易實施,從而導致中國的國家安全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險——一是改革發(fā)展的穩(wěn)定大局被破壞的危險,二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程被突然打斷的危險,三是人民民主專政國家被侵略、被顛覆、被分裂的危險。而來自軍事方面的危險變得越來越不那么明顯,來自經(jīng)濟、社會、文化——尤其是價值方面的危險卻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以美國的“民主輸出”為例,“民主”作為一種政治價值目前在全世界幾乎已成為一種統(tǒng)一性的價值目標,也似乎具有共同性的普遍表現(xiàn)形式,但“美國式民主”絕非普世價值,因為它在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特殊內容結構上都與社會主義民主有著明顯區(qū)別。因而在面對美國的“民主輸出”過程中,價值安全問題并非是別國與美國在民主的價值目標、普遍表現(xiàn)形式上存在分歧,而是美國將特定地理、歷史、文化環(huán)境下形成的“美國式民主”的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強加給別國,也包括將其特定環(huán)境下形成的價值觀念強加給別國。這是一種隱匿的“溫水煮青蛙式”的侵略與顛覆,比粗暴的領土侵占、赤裸的政治干預更具危害性。

近些年來,學界和國際政治現(xiàn)實中流行著一些關于“世界主義”和“顏色革命”的論調,這便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通過價值輸出漂洗中國文化,以動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價值根基。起源于古希臘斯多葛學派的“世界主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曾一度成為壟斷資本主義國家侵略和掠奪殖民地、反對第三世界國家民族解放和獨立運動的工具,但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隨著殖民地國家的獨立有所消沉。近來,又有人將“世界主義”抬出來,并將之等同于“全球治理”“世界大同”,宣揚“人權高于主權”“人類利益高于國家利益”。這種論調幾乎就是古希臘和近代“世界主義”的現(xiàn)代翻版,它從一開始就是為滿足世界帝國的需要。*吳興唐:《“世界主義”與“顏色革命”》,載《紅旗文稿》,2015年第8期,第38頁。“顏色革命”實際上也是“世界主義”的一種表現(xiàn),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高舉“民主化”的旗號、顛覆別國政權的“和平手段”。以一些中東國家為例,如敘利亞、伊拉克等,西方國家通過“中東馬歇爾計劃”使這些國家逐步接受了美國的價值體系與政治原則,并在形式上建立了三權分立的民主制度與選舉制度,實現(xiàn)了軍隊的國家化,但實際上這些國家的領導人很多都是通過軍事政變上臺的軍人或政客,形式上的民主缺少內涵的民主精神。美國之所以在全球范圍內開展所謂的“顏色革命”,實際上是通過價值輸出來鞏固自身的國家利益——在中東表現(xiàn)為掌控中東的石油資源和地緣政治意義。

不管是中東、非洲,還是在烏克蘭發(fā)生的“顏色革命”,美國的價值輸出似乎并沒有真正開花結果,僅僅給這些國家?guī)砹苏畬V坪蛪櫬涓瘮。踔潦钦囝嵏埠兔褡宸至?。美國曾?jīng)引以為豪的“顏色革命”終將褪色,它既無法徹底改變別國的顏色,也無法幫助美國實現(xiàn)既定的政策目標。*史澎海、彭鳳玲:《美國和平演變戰(zhàn)略與中東“顏色革命”》,載《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年第5期,第113-118頁。隨著中國經(jīng)濟、文化的不斷發(fā)展,美國似乎又開始抓緊了誘導中國開展“顏色革命”,將其標榜的以“美國式民主”“美國式人權”為主要內容的價值體系向中國輸出,近年來網(wǎng)絡更成為了美國輸出觀念化價值體系的重要手段。這種觀念化價值體系輸出可以稱為“價值轉基因”工程。美國所信奉的價值體系便是美國文化的遺傳基因,價值輸出的意圖就是要將美國文化的基因注入中國文化,使中國文化具有美國特征,甚至成為美國文化的“衍生物”。這種“價值轉基因”工程給中國國家安全造成的威脅是隱秘的、持續(xù)的、溫和的,比直接的軍事威脅、政治威脅更可怕。

國家總體安全的“12要素”均存在價值安全問題,也都有可能受到其他國家價值輸出的威脅。物的價值(如政治價值、經(jīng)濟價值、國土價值和科技價值)層面的安全,人的價值(如文化價值、國民價值)層面的安全,或者自然價值(如生態(tài)價值、資源價值)層面的安全,社會價值(如國民價值、政治價值、經(jīng)濟價值和文化價值)層面的安全,屬于實在性價值體系的安全。觀念化價值體系的安全則是圍繞上述價值領域形成的價值觀念的安全,如政治價值觀、經(jīng)濟價值觀、生態(tài)價值觀、文化價值觀的安全等。西方國家的價值輸出既有實在性價值體系的輸出,也有觀念性價值體系的輸出。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社會發(fā)生的價值觀變遷,其中愈演愈烈的個人主義價值觀,正與社會主導的集體主義價值觀產生激烈的價值觀沖突,其中便有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價值觀輸出在推波助瀾。

“12要素”層面的安全是具體領域的國家安全,而價值安全貫穿“12要素”之中,是抽象層面的國家安全。也正是這個原因,要素層面的國家安全威脅更容易被識別,從要素層面來構建國家安全體系也更精準、更有效;抽象層面的國家安全威脅更難被識別,從抽象層面來構架國家總體安全體系也更復雜、更困難。如果將要素層面的國家安全看作是一支軍隊擁有的堅船利炮,那么抽象層面的價值安全便是這支軍隊的“軍魂”。也正是價值安全將“12要素”層面的安全串聯(lián)成了一個緊密的有機整體。因此,中國必須要堅持總體國家安全觀,構建國家總體安全體系,具體來說就是以人民安全為宗旨,以政治安全為根本,以經(jīng)濟安全為基礎,以軍事、文化、社會安全為保障,以促進國家安全為依托,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國家安全道路。只有構建出一個完善的國家安全體系,才能統(tǒng)籌應對多種安全威脅、系統(tǒng)謀劃國家安全工作,實現(xiàn)社會主義中國的國家安全。

三 價值安全對國家總體安全體系的意義

價值安全在國家總體安全體系中到底居于何種地位,或對國家總體安全有何意義?為了回答這個問題,難免會讓人產生這樣的理解:價值安全是國家文化安全的一部分。如有學者提到,文化安全最主要包括語言文字安全、風俗習慣安全、價值觀念安全和生活方式安全。*劉躍進:《解析國家文化安全的基本內容》,載《北方論叢》,2004年第5期,第88-91頁。這里的價值觀念安全指的就是觀念化價值體系的安全,而不是價值安全的全部內容。在學術界和國際政治中,文化安全確實也在理論上、實踐上都受到更廣泛的關注,其系統(tǒng)的論述可以追溯到阿諾德·湯因比(Arnold Toynbee)的“文化多元性”理論和塞繆爾·亨廷頓(Samuel Huntington)的“文明沖突論”。就目前的研究現(xiàn)狀而言,學術界就文化安全的認識仍未形成一致,存在廣義與狹義兩種界定。國家文化安全的狹義解釋即“國家文化的安全”(security of national culture),通常特指作為一種政治實體的主權國家的國家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念、基本政治制度、人民群眾的政治認同以及國家形象等主要文化要素免于內部或外部敵對力量的侵蝕、破壞和扭曲,從而確保作為政治實體的國家在其主權范圍內也包括在國際上享有比較高度和一致的合法性認同;國家文化安全的廣義解釋即“國家內的文化安全”(cultural security in a nation-state),指的是主權國家的主流文化價值體系以及建立于其上的意識形態(tài)、社會基本生活制度、語言符號系統(tǒng)、知識傳統(tǒng)、宗教信仰等主要文化要素免于內部或外部敵對力量的侵蝕、破壞和顛覆,從而確保主權國家享有充分完整的文化主權,具備同國家政治、經(jīng)濟發(fā)展協(xié)調一致、良性互動與不斷創(chuàng)新的文化系統(tǒng),并在人民群眾中間保持一種高度的民族文化認同。*石中英:《論國家文化安全》,載《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3期,第5-14頁。因此,作為國家總體安全體系構成之一的文化安全既是國家文化的安全,也是國家內的文化安全。

不論是實在性價值體系,還是觀念化價值體系,價值體系本身都是一個國家或民族文化系統(tǒng)的核心部分。因此,按照上文對國家文化安全的理解,國家價值安全也包括了國家價值的安全和國家內的價值安全,前者實際上指的就是觀念化價值體系的安全,后者則包括了觀念化價值體系的安全與實在性價值體系的安全。有研究者也提出,國家文化安全語境下的文化包含三個方面,即意識形態(tài)、民族文化、公共文化,與此對應,國家文化安全由意識形態(tài)安全、民族文化安全、公共文化安全構成。*韓源:《國家文化安全引論》,載《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08年第6期,第90-94頁。國家的意識形態(tài)、政治制度、經(jīng)濟制度、符號系統(tǒng)、宗教信仰等文化要素都是建立在一定價值體系的基礎之上,即有著統(tǒng)一性的價值目標。意識形態(tài)是圍繞政治價值體系衍生而來,民族文化是圍繞民族價值體系衍生而來,公共文化是圍繞公共價值體系衍生而來。價值體系是元文化,意識形態(tài)、民族文化、公共文化是衍生文化——元文化的具體化、豐富化產物。因此,拋開文化的這些具體內容,文化安全的根本就是價值安全。*由于篇幅限制,對于價值安全與文化安全、意識形態(tài)安全等概念的區(qū)別和聯(lián)系,筆者將另文討論。

對價值安全乃至文化安全的強調,是對傳統(tǒng)國家安全觀的“唯物”情結——過分重視國家安全的“物的要素”——的一種弱化,而把作為國家主體的人民的安全強化,將國家的“物的要素”的安全和“人的要素”的安全結合起來,這個結合物便是國家總體安全??傮w國家安全觀對“人的安全”的充分關注,不但體現(xiàn)了國際社會新的普遍訴求,更重要的是其站在時代高度對國民安全與國家安全的辯證聯(lián)系進行了科學界定。*黎宏:《論總體國家安全觀的變革性特征》,載《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3期,第153-157頁。雖然上文提到的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核安全等國家安全構成要素仍是屬于“物的要素”的安全,但相比傳統(tǒng)安全觀只強調政治安全、軍事安全而言,國家安全的外延有了較大的、合理的、順應時代要求的擴展;更值得肯定的是文化安全、人民安全等“人的要素”的安全被納入了國家總體安全體系。價值安全的提出本質上也是對“人的要素”的安全的肯定,是突出價值對人的存在及對人的存在的意義之重要地位。對既定價值體系的維護,本質上就是價值主體對自身存在和存在的意義的維護。從國家安全的層面來看,捍衛(wèi)國家價值安全,本質上便是對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維護。

國家價值的安全有一個重要的表征,即國家內部的各價值主體——可以是構成國家的各民族,也可以是包括個人、家庭、企業(yè)、社會組織在內的各社會基本單元——具有高度一致的價值認同。而價值認同是一種主觀見之于客觀的東西,即一種價值選擇能否被人民群眾所認同,不能單憑抽象的理論說教,而是要看它是否滿足人民群眾的利益需要。*何隆德:《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幾個問題》,載《湖湘論壇》,2012年第6期,第157-160頁。這種高度一致的價值認同,在社會生活中就表現(xiàn)為各價值主體在價值觀上的同一性。從現(xiàn)代民族國家模式的三個組成部分:國家觀念、國家制度和物質基礎來看,國家觀念是否得到公民的廣泛認同是涉及國家安全的中心問題。英國國際安全問題專家巴里·布贊(Barry Buzan)指出,除非國家觀念已經(jīng)深深地扎根于人民的思想中,否則,作為一個整體的民族國家就會喪失牢固的根基。*[英] 巴里·布贊:《人、國家與恐懼——后冷戰(zhàn)時代的國際安全研究議程》,俞可平、閆健、李劍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年版,第82頁。價值認同便是這種應該扎根于人民思想中的國家觀念,“藏獨”和“疆獨”分子在國際反華勢力的煽動下搞的暴力恐怖活動、民族分裂活動,在國家觀念上的表現(xiàn)便是價值觀對立。這種對立表現(xiàn)為,黨和國家以及廣大人民群眾都高度珍視愛國主義傳統(tǒng),而“藏獨”和“疆獨”分子卻數(shù)典忘祖地推崇受國際反華勢力操控的分裂主義逆流。

國家內的價值安全也有一個重要的表征,即國家內部的各價值主體既具有普遍共享的價值客體、普遍追求的價值目標和結果以及普遍遵守的價值規(guī)則和規(guī)范,也具有高度一致的價值認同,而且這些價值客體、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則、價值認同沒有受到來自其他國家的威脅。以民族為例,中國有56個民族,各民族都有自己獨特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但是在長期相互交流融合的歷史進程中,各民族凝聚產生了基于共同的民族利益的“多元一體”的價值體系。換言之,價值安全意味著各民族盡管有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就整個中華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機體而言,各民族卻有著共同的遺傳基因,這就是在歷史長河中結成的共有價值體系。

國家內的價值安全也意味著國家具有充分且完整的價值主權。所謂價值主權,是國家對價值體系進行自主選擇、自主安排的權力,是國家根據(jù)本國的文化傳統(tǒng)和現(xiàn)實需要凝練和宣傳國家的核心價值體系,并以此作為國家政治、經(jīng)濟、社會、文化改革和發(fā)展的價值指引。試想如果一個國家不能自主地凝練和宣傳自己的核心價值體系,再怎么高談闊論價值安全也是徒勞,國家總體安全構成要素的國民安全、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文化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及核安全等,也終將是盲目的、無方向的。在這個意義上,價值體系安全不僅僅是國家文化安全,更是國家總體安全構成各要素的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范的安全。因此,相比傳統(tǒng)安全觀將政治安全和軍事安全視為國家安全的全部內容來說,價值安全的提出豐富了國家安全的內涵和外延。

前文已經(jīng)強調,雖然作為類存在的人具有普遍性和共同性,也使不同國家的人有著共同的價值客體,但卻因為現(xiàn)實的人同時具有特殊性和差異性,決定了不同地區(qū)、不同民族的人在價值實現(xiàn)過程的層次性、實踐手段的多樣性、特殊內容結構的差異性。社會主義中國國家層面的價值目標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社會層面的價值取向是“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個人層面的價值準則是“愛國、敬業(yè)、誠信、友善”。盡管在語詞上中國和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在價值目標、普遍表現(xiàn)形式上具有相似性,但其實質是有所區(qū)別的。就“民主”這一價值目標而言,社會主義民主的本質內容是人民當家做主,是人民主權;資本主義民主的本質內容是多黨或一黨,是資產階級主權。人民民主專政與資產階級民主政體不可同日而語,它們有著根本性區(qū)別。因此,各國在國民安全、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文化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核安全等領域必然地在價值的實現(xiàn)過程、實踐手段和特殊內容結構上存在沖突,甚至是不可調和的價值矛盾,最終可能升級為軍事沖突,危及國家總體安全。從這個意義上講,價值安全并不是什么新的安全,仍屬于傳統(tǒng)國家安全的范疇。

值得注意的是,價值認同作為國家價值的安全之表征與價值主權作為國家內的價值安全之表征,并不是絕對的、唯一的。價值認同也可以成為國家內的價值安全之表征,價值主權同樣也可以成為國家價值的安全之表征。因為,獲得各民族廣泛認同的社會價值觀,實際上就是一個多民族國家的內在凝聚力、向心力和團結力,在國際交往中就代表著國家軟實力,從而彰顯國家的價值主權;而國家基于價值主權所凝練出來的核心價值體系,通過獲得多元價值主體高度一致的價值認同,便可以真正成為國民的共同的價值觀。正如有學者認為,文化安全乃是一種柔性安全,屬于國家安全的軟組織,為國家安全提供不可或缺的柔性支撐,為一個族群共同體建構認同基礎和精神河床。*張濤甫:《文化安全:不可輕視的非常規(guī)安全》,載《社會科學報》,2015年5月15日,第4版。價值體系是元文化,價值安全也是元文化安全。因此,就價值安全是元文化安全而言,價值安全必然也就是國家總體安全體系的重要構成要素;而就價值安全是政治安全、人民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jīng)濟安全、社會安全、文化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tài)安全、資源安全及核安全等的價值目標、價值規(guī)范的安全而言,價值安全屬于國家安全體系的軟組織,為國家總體安全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柔性支撐。

【修回日期:2016-05-31】

【責任編輯:謝磊】

廖小平,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校長、教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德文化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首席專家,博士生導師;孫歡,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長沙郵編:410004)。

10.14093/j.cnki.cn10-1132/d.2016.04.002

D815.5

A

2095-574X(2016)04-0020-16

2016-04-23】

*本文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課題“中國價值安全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研究”(項目批準號:14AZX019)的階段性成果。作者感謝《國際安全研究》匿名審稿人的評審意見,文責自負。

猜你喜歡
價值體系價值國家
重要農業(yè)文化遺產價值體系研究
《青花瓷藝術品價值體系建構》摘要
能過兩次新年的國家
把國家“租”出去
一粒米的價值
“給”的價值
奧運會起源于哪個國家?
堅持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青少年
1995—2010年間俄羅斯規(guī)范價值體系的發(fā)展變化
小黑羊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