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元
(華中科技大學(xué) 哲學(xué)系,湖北 武漢 430074)
?
《莊子·逍遙游》“三餐”釋論
劉文元
(華中科技大學(xué) 哲學(xué)系,湖北 武漢 430074)
王先謙等人釋“三餐”為“竟日”乃誤讀了“莽蒼”及周人兩餐制所致;陸長庚等將“三餐”解為“夕飯”“一飯”雖體現(xiàn)出莊子本義,但曲解了“餐”“飧”二詞之別;釋德清等人釋之為“飯三盂”則與莊子本義不合;金景芳等人解之為“三食”“三飯”乃受周禮所啟發(fā),但其語境未必符合《莊子》原義。按照周人生活習(xí)俗、《逍遙游》的文義及“三”的特殊意義,“三餐”應(yīng)釋為“吃三把飯”。
《逍遙游》;莽蒼;三餐;三飯;三
《莊子·逍遙游》中的“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中的“三餐”一詞的注釋主要有以下幾種:[1-6](1)“竟日”或“一日”。林云銘、劉鳳苞、王先謙、陳鼓應(yīng)、曹礎(chǔ)基等人持此說,此為主流解釋;(2)“夕飯”。陸長庚、潘基慶、陸可教、張栩、楊起遠(yuǎn)等人持此解;(3)“一飯”。釋德清、高秋月持此解;(4)“飯三盂”。宣穎、阮毓崧持此說;(5)“三食”。成玄英、沈一貫持此說;(6)“三飯”。陳懿典、張四維等人持此說;(7)三摶飯。鐘泰持此說;(8)“三口飯”或“三把飯”。金景芳持此說。然則,“三餐”究竟為何義?依筆者,不從《莊子》文義、古制、訓(xùn)詁等入手恐難獲其解。
諸家將“三餐”解為“竟日”者不合周制:“三餐”是為“適莽蒼”而備,故莽蒼的遠(yuǎn)近決定“三餐”的數(shù)量,由此理解“三餐”的含義首先要確定“莽蒼”的含義。諸家注“莽蒼”為草野之色或近郊之色,前者以崔譔注為發(fā)端,后以司馬彪、成玄英等為代表并多為后世諸家采之。按:《方言》釋“莽”為草,《說文·草部》釋“蒼”為草色,《集韻·唐韻》云“莽,莽蒼,草野之色”。可見崔注乃采“莽蒼”本義,學(xué)者對此無所質(zhì)疑,而對成氏之注的懷疑主要依據(jù)是近郊在百里之外,故與《逍遙游》下文“適百里者”相沖突。由此懷疑“成玄英不僅厚誣古人,而且與莊子下文相捍格”。[7]但依筆者看法,此乃誤讀“莽蒼”所致。理由如下:其一,周代以“體國經(jīng)野,設(shè)官分職”(《周禮·春官》)的方式經(jīng)略國家,國、野之間看似有嚴(yán)格的距離分界,如《說文》云“郊,距國百里為郊”,《周禮·地官·司徒》載周代封疆按爵位大小自五百里始按每爵百里遞減,《司馬法》將每國以百里相距且將每國詳分為國郊、州、野、縣、都,《詩經(jīng)·魯頌·駉》孔穎達(dá)疏及《爾雅·釋地》對疆域的劃分更細(xì)密。但是,如此整齊劃一的國野制度非西周所實(shí)有,而是儒者所擬設(shè)的理想社會:因古制簡單,越細(xì)密化越失真。[8]其二,國、郊的距離很小。雖然鄭玄注《周禮·春官·肆師》云“遠(yuǎn)郊百里,近郊五十里”,但據(jù)孔穎達(dá)疏《左傳·隱公元年》云“天子之城方九里,公七里,伯候五里,子男三里”可知,周代城邑甚小而近郊更近:“百里之國,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國,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國,三里之郊?!?《周禮正義·卷二十四》)據(jù)考證,周代首都不過五到十萬人,最小的縣邑或在十戶到百戶之間。[9]《左傳·閔公二年》載狄人破衛(wèi)都后其遺民五千人而立新都即為明證。其三,國、郊乃相對而言。郊“謂鄉(xiāng)與遂相交接之處也”(段玉裁《經(jīng)韻樓集》),“郊以內(nèi)而言之,稱內(nèi)為國,城外為郊”(焦循《群經(jīng)宮室圖》),而城中國人按鄉(xiāng)里編制也稱為鄉(xiāng)人,鄉(xiāng)里包括郊區(qū),故郊僅僅是指城郭之外與野相交的那片直轄土地。[10]此處以挖溝封土、植樹為標(biāo)志。《周禮·地官·大司徒》云:“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樹之……凡造都鄙,制其地域而封溝之?!绷頁?jù)《詩經(jīng)·定之方中》可知,國野結(jié)合處為農(nóng)村的桑田,故衛(wèi)文公可“降觀于桑”。如此,城外就是郊,“適莽蒼者”從城門出發(fā)即到近郊,而近郊確有草木之色,但非支遁所坐實(shí)的“冢間也”(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莊子音義》)。其次,將“三餐”釋為“竟日”,是以后世流行的一日三餐制來揣測周制。周代盛行兩餐制,早餐叫饔,晚餐叫飧或餔(《說文·食部》:“飧,餔也?!?。孫奭注《孟子·告子》“無諸侯幣帛饔飧”句指出:“朝食曰饔,夕食曰飧?!壁w岐注《孟子·滕文公》“饔飧而治”云:“朝曰饔,夕曰飧?!薄墩f文》段注:“朝食饔、夕食飧?!睆摹梆J”可知晚餐的具體時(shí)間?!墩f文》:“餔,日加申時(shí)食也?!薄稇?zhàn)國策·中山策》云:“飲食餔饋?!滨U彪注:“申時(shí)食也。”申時(shí)即下午四五點(diǎn)。周代亦有三餐制,但僅限于王及諸侯?!吨芏Y·天官·冢宰》云:“王燕食則奉膳、贊祭。”孔穎達(dá)疏:“天子與諸侯相互為三食,故燕食以為日中與夕?!薄稇?zhàn)國策·齊策四》雖有“士三食不得饜,而君鵝鶩有余食”之語,看似普通人一日三餐,但不過為激憤語而已,反襯出二餐制的普遍性。
從《逍遙游》文義上看,“三餐而反腹猶果然”旨在詮釋“小知不及大知”?!跺羞b游》以大鵬南溟起篇以示“圣人必深蓄厚養(yǎng)而可致用”,[4]而亦不作為反襯者的“之二蟲”以喻“小人以目前而自足也”。[4]“所適彌遠(yuǎn),則聚糧彌多”(郭象《莊子注》),故吃得越少越能反襯出“之二蟲”者的無知。由此,筆者認(rèn)為將“三餐”釋為“竟日”或“一日”的主流解釋最不合理,而宣穎等人將“三餐”釋為“飯三盂”亦不合理:此說雖明了“三餐”實(shí)為“餐三”之義,但宣穎為佛教人士,以盂為盛飯之器,三盂飯自不會少,故與莊子本義相牾。
從訓(xùn)詁上講,陸長庚、林希逸、宣穎等人將“餐”解為“飯”是源于“餐”“飯”的互釋性?!队衿吩疲骸安?,飯也?!笨追f達(dá)疏《魏風(fēng)·伐檀》“不素飧兮”云“飧是飯之別名”,故“飯”“餐”“飱”無異。諸家雖釋“餐”為“飯”,但其意各不相同,故需考辨。(1)陸長庚等人將“三餐”解為“夕飯也”源于注莊者不分“餐”“飧”之別?!墩滞ā分赋?,飱,“俗飧字”。如此,“飧”為“飱”的俗字,而“飱”“餐”為異體字(《集韻·魂韻》云:“飧,或作餐,通作湌。”),故“餐、飧形近故或作‘飧’”。[11]此蓋陸長庚等人解“餐”為“飧”即“夕飯”之理據(jù)。但王念孫在《讀書雜志·荀子第一·勸學(xué)·不道》中已指出此乃誤用:“飧、餐二字皆異音異義,自《爾雅》、《釋文》始誤以餐為飧,而《集韻》遂合餐飧為一字?!薄墩f文解字·食部》段注亦云:“《鄭風(fēng)》、《釋言》、《音義》誤認(rèn)‘餐’爲(wèi)‘飧’字耳,而《集韻》、《類篇》竟謂‘飧’、‘餐’一字?!睂?shí)際上“餐”“飧”所指不一:飧,《說文》不收,《經(jīng)典釋文》注《詩經(jīng)》“不素飧兮”時(shí)引《字林》曰“水澆飯也”,意為“投水于中解散”(《雅釋·飲食》)的“水和飯也”(《玉篇·食部》),類似稀飯類。其次,陸注有多處不通:既釋“三餐”為“夕飯”,又云“朝往夕歸,腹猶果然充實(shí)”,[1]如此“夕飯”應(yīng)為早飯;“適至近之地”卻需“朝往夕歸”,甚不合理;釋“三餐”為“夕飯”實(shí)則未解釋“三”義。(2)張栩?qū)ⅰ叭汀苯鉃椤巴硎场盵1]與陸氏無異,但卻無路遙之義,反而恪守了莊子本義。(3)陳懿典云:“朝往夕反不過三飯,而腹猶果然,充實(shí)未盡之消也?!盵4]其實(shí)還是一日三餐之義。(4)從張、郭、林等人均強(qiáng)調(diào)路近和輕松、不屑的語氣,倒接近于本文所云的“三飯”義(見下文),此“三飯”自非《論語·微子》中作為“以樂侑食之官”(何晏《論語注》)的“三飯”。
釋德清、高秋月將“三餐”釋為“一飯”,似受明人“夕飯”之啟發(fā):“夕飯”從次數(shù)上說也就是一頓飯。此釋強(qiáng)調(diào)了莽蒼之近、所需時(shí)間短的特點(diǎn),亦將蜩與學(xué)鳩目光短淺、茍安于眼前的心態(tài)吻合,故較接近莊子本義,但變“三”餐為“一”飯亦難逃篡改原文之嫌。
鐘泰以“三摶飯”來解“三餐”:“古者摶飯而食,一摶食為一飡,三飡而告飽,故一飡實(shí)一飯也?!盵5]摶飯指“取飯作團(tuán)”(孔穎達(dá)疏《禮記·曲禮上》“毋摶飯”),“三餐”即“三摶飯”,而“若取飯作團(tuán)則易得多,是欲爭飽,非謙也”。[5]故鐘泰以三摶飯來解“三餐”已違古義,亦與莊子以蜩與學(xué)鳩之無知、無積來反襯大鵬之義不合。
成玄英、沈一貫將“三餐”解為“三食”其意不明。但從其云“來去三食,路既非遙”、[1]“無待于具糧也”[4]看,“三食”定非今天意義上的一日三餐,但從孔穎達(dá)疏《禮記·曲禮》“三飯,主人延客食胾”云:“食,飯也……三飯,謂三食也”可知,此“三食”蓋為《禮記》《儀禮》等書所載的“三飯”義,但其三飯之義卻于此不便隨意揣測。
金景芳先生認(rèn)為,“三餐”為“三口飯”或“三把飯”“三抓飯”,[6]其根據(jù)是“飯”“餐”的互釋性及“三禮”中所載的“三飯”說及賈公彥等人的注疏。筆者認(rèn)為,金先生確實(shí)道明了“三餐”之少的實(shí)情:鄭玄注《儀禮·少牢饋食禮》“尸又食”云“小數(shù)曰飯”,賈公彥疏:“據(jù)一口謂之一飯,五口謂之五飯之等,據(jù)小數(shù)而言,故云小數(shù)曰飯也”。小數(shù)指吃的次數(shù),故“三餐”是吃了三口飯。因禮作為“體情”(《春秋繁露·天地施》)者要“終乎悅?!?《荀子·禮論》),絕非強(qiáng)迫人吃,何況食禮不可能舉行幾天,故三飯、九飯必定是象征性吃一點(diǎn)。就此而言,將“三餐”釋為“三口飯”之類看似合情。但筆者同時(shí)認(rèn)為,以周禮之“三飯”來解釋“三餐”忽視了三點(diǎn):一則,用于特殊的時(shí)間與場合的周禮與《逍遙游》中所云的日常生活有異;二則,周禮所載的“三飯”乃針對主人勸客或勸“尸”進(jìn)食而言,即三飯、九飯等“皆因侑更食之?dāng)?shù)”(劉寶楠《論語正義·微子》)。此乃主人出于關(guān)心的勸客之舉?!抖Y記·玉藻》云:“君未覆手不敢飧,君既飧,又飯飧。飯飧者,三飯也?!笨追f達(dá)疏:“禮,食竟,更作三飧以勸助,令飽實(shí),使不虛也。”如此“三飯”只是主人在客人吃完后出于禮節(jié)和關(guān)懷而勸客再食,其食之?dāng)?shù)量即為“三飯”:此點(diǎn)孔穎達(dá)疏《禮記·玉藻》“飯飧者,三飯也”時(shí)所講甚明:“三飯并謂飧飯也,謂三度飧也?!薄叭肉浮币庵^“三進(jìn)食也”(王夫之《禮記章句·曲禮上》)。故“三飯”為補(bǔ)充正餐不足所用。然則,“三餐”應(yīng)釋為吃完正餐后再加三次類似稀飯類者(有學(xué)者將“三餐”解為“喝過幾口稀湯飯”[9]有些斷章取義)。如此的“三餐”與莊子以吃少反襯小知之義實(shí)在相遠(yuǎn)。三則,周禮的“三飯”之說暗含著有客人在場?!妒酚洝ざY書》云:“三侑之不食?!彼抉R貞《索隱》云:“禮,祭必立侑以勸尸食,至三飯而止。每飯有侑一人,故曰三侑。既然勸尸,故不自食也?!薄百А奔磩袷沉x,若無客人在場則勸客“三飯”則無從談起,而《逍遙游》所說的普通人家吃飯未必有三人立于側(cè)以勸客的排場。
綜上,王先謙等人釋“三餐”為“竟日”乃誤讀了“莽蒼”及周人兩餐制所致;陸長庚等將“三餐”解為“夕飯”“一飯”雖卻能體現(xiàn)出莊子本義,但曲解了“餐”“飧”二詞之別;釋德清等人釋之為“飯三盂”則與莊子本義不合;金景芳等人解之為“三食”“三飯”乃受周禮所啟發(fā),但其語境未必符合《莊子》原義。故筆者認(rèn)為,理解“三餐”的含義還應(yīng)從周人飲食習(xí)慣入手。周人以手抓飯吃:“凡取飯于器中皆以匕,而承之皆悉以手。其未食者先盥其手,將食則仰手而奉之,既食則覆其手以棄余粒。”[12]孔穎達(dá)疏《禮記·曲禮》“共飯不澤手”句云:“古之禮,飯不用箸但用手?!编嵭ⅰ秲x禮·士虞禮》“尸飯,播馀于篚”云:“古者飯用手?!蓖醴蛑抖Y記章句·曲禮上》解“勿摶飯”時(shí)云“以手摶聚之,易多食也”與鐘泰的摶飯說均透露出周人用手抓飯的實(shí)情。據(jù)此“三餐”確可解釋為以手抓三把飯。又,“三餐”實(shí)為“餐三”之倒文,即此處的餐為動詞?!叭汀奔础俺匀扬垺?。
需補(bǔ)充說明的是,莊子為何在明知周人普遍為二餐制的情況下卻言“三餐”而不言更多?筆者以為原因應(yīng)追溯到道家?!叭痹诘兰夷羌婢弑倔w論與生成論的雙重意義,乃為一系列動作的階段性完成之標(biāo)志?!兜赖陆?jīng)》四十二章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亦云陰陽二氣,此“和”即《莊子·田子方》所運(yùn)的“交通成和而物生焉”之和,此乃陰陽交合后的沖氣即“三”。在道家,道、一、二均不能直接生物,唯至“三”才化生萬物,可見“三”為生成論的最后一環(huán),標(biāo)志著一系列動作的完成。此點(diǎn)亦可從后人的闡發(fā)中見出:馬瑞辰釋《詩經(jīng)·小雅·采薇》“一日三捷”云“三者,數(shù)之成”;李賢注《后漢書·袁紹傳》“結(jié)恨三泉”句云“三者,數(shù)之小終”;鄭玄注《儀禮·士昏禮》“三飯卒食”云:“三飯而成禮也”。由此可見,莊子言“三餐”之“三”有取義三具動作的終結(jié)之義:餐三后方可“適莽蒼”。
[1]嚴(yán)靈峰.無求備齋莊子集成初編[Z].臺灣:藝文出版社,1972.
[2]嚴(yán)靈峰.無求備齋莊子集成續(xù)編[Z].臺灣:藝文出版社,1972.
[3]曹礎(chǔ)基.莊子淺注[M].北京:中華書局,1982.
[4]陳鼓應(yīng).莊子今注今譯[M].北京:中華書局,1983.
[5]鐘泰.莊子發(fā)微[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6]金景芳.釋“二南”“初吉”“三飡”“麟止”——讀書札記[A].文史:第三輯[C].北京:中華書局,1963.
[7]王淑梅.釋“適蒼茫者,三飡而反”[J].語言科學(xué),2005,(9).
[8]張志廣.西周史與西周文明[M].上海:上海科學(xué)技術(shù)文獻(xiàn)出版社,2012.
[9]童書業(yè).春秋史[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
[10]田昌五.古代社會斷代新論[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11]馬敘倫.莊子義證[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34.
[12]柳詒徵.中國文化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責(zé)任編輯:張 慶
An Explanation to “Three Meals” in “Zhuangzi · The Happy Excursion”
LIU Wen-yuan
(Huazh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Wuhan 430074,China)
Wang Xianqian and other scholars interpreted “three meals” as “from the morning to the night”. This may be a misunderstanding of Zhou people’s practice of having two meals a day. Lu Changgeng and some scholars explained “three meals” and “supper” and “a meal”. Although this interpretation reflects Zhuangzi’s original meaning but they mistook the meaning of “meal” and “supper”. Shi Deqing’s explanation is not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Zhuangzi. Jin jingfang’s explanation was enlightened from the Zhou practice but it may not be in the same context that Zhuangzi referred. According to the Zhou practice and the meaning of this text,“three meals” should refer to “three handful of rice”.
The Happy Excursion;Mangcang;three meals;three rice,three
2015-12-03
劉文元(1978-),湖北廣水人,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哲學(xué)研究。
1004—5856(2016)10—0026—04
B223.5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6.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