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悅(鄭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鄭州4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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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泊浮萍是我身
——解讀聶華苓《桑青與桃紅》中的女性逃亡者形象
張欣悅
(鄭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鄭州450001)
摘要:臺灣女作家聶華苓創(chuàng)作于20世紀70年代的長篇小說《桑青與桃紅》,是一曲背負了家國命運的流浪者悲歌。作家以女性的視角塑造了桑青/桃紅這一亂世之中漂泊無依的女性逃亡者形象,表現(xiàn)出半個世紀以來女性身體遷徙以及精神流亡的現(xiàn)實圖景,重在揭示時代動蕩中的女性“困陷”與“逃亡”的人類生存命題,為解讀特定歷史背景下女性的人生命運與心靈訴求提供了歷史樣貌。
關(guān)鍵詞:桑青/桃紅;女性形象;“困陷”與“逃亡”
無論在大陸還是臺灣,表現(xiàn)女性的生存境遇與精神狀態(tài)一直是作家小說創(chuàng)作中的重要命題,聶華苓即以不同的敘述視角與表現(xiàn)方式,在20世紀40年代至70年代動蕩的中國歷史背景中,呈現(xiàn)出女性的身體遷移以及精神流亡的現(xiàn)實圖景。與其他單純地表現(xiàn)受到傳統(tǒng)重壓的舊式女性或者思想開放的新式女性的作家不同,聶華苓筆下的女性逃亡者形象更有其獨特的象征寓意,對于造成女性生存困境與逃亡苦難的現(xiàn)實原因,聶華苓也做了深刻的揭示與表達。
從《失去的金鈴子》《桑青與桃紅》,到《千山外,水長流》,聶華苓進行了一系列以女性為主體的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這些女性形象真實生動、鮮活豐滿,表現(xiàn)出在那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女性的生存吶喊與心靈訴求。其中,《桑青與桃紅》更具傳奇色彩,它在現(xiàn)實與荒誕交錯的創(chuàng)作圖景中,描述了在家國巨變的特定歷史時期,桑青的肉體與精神逃亡史,同時也表現(xiàn)了亂世之中女性的生存困境與精神苦悶。桑青最終由一個善良、質(zhì)樸、單純的中國傳統(tǒng)女性,變成了在絕望與虛妄中誕生的嬉戲瘋癲之女桃紅。王蒙曾說:“中國人活得太不容易了,別人只能活一生一世,而中國人一生就得經(jīng)歷三生三世的試煉和痛苦?!盵1]聶華苓與她筆下的桑青/桃紅經(jīng)歷的就是這樣的三生三世。
《桑青與桃紅》以抗日戰(zhàn)爭、國共內(nèi)戰(zhàn)為時代背景,在這樣的歷史條件下,《桑青與桃紅》不可避免地打上了家國天下的烙印,桑青/桃紅這一女性形象也被隱喻為“浪子”——亂世之中漂泊無依的流浪者形象,但同時它也包含了強烈的女性意識,在目睹了半個世紀的歷史變遷之后,作者特別描寫了中國女性在逃亡路上的“異鄉(xiāng)人”處境,在借以表現(xiàn)女性生存困境和現(xiàn)實苦悶的過程中,也展現(xiàn)了一個女性對于精神自由與靈魂解放的追求與渴望。
作為一位女作家,聶華苓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往往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以一個女性的眼光觀照筆下人物,深入人物內(nèi)心世界,并常常以女性作為第一視角,表現(xiàn)她們的生存狀態(tài)與精神世界,體現(xiàn)了作家對于自我以及自我所屬群體的深切關(guān)懷。《桑青與桃紅》即以桃紅寄給移民當局的信為切入點,通過第一人稱的敘述方式,展現(xiàn)了“我”——一個女性漂泊者身似浮萍的一生。
《桑青與桃紅》帶有明顯的自傳體色彩,桑青從大陸到臺灣、從臺灣到美國,經(jīng)歷了異于常人的三生三世,其流亡路線與聶華苓自傳體小說《三生三世》中的人生漂泊路線呈現(xiàn)出高度的吻合,甚至于作品中的許多場景也與聶華苓真實經(jīng)歷過的畫面相重疊。例如,少年時期的聶華苓,在父親死后隨母親前往宜昌,后又輾轉(zhuǎn)重慶求學(xué),長江行船遭遇天險的經(jīng)歷和滾滾的長江水印象,就成為聶華苓少年時代的深刻記憶?!渡G嗯c桃紅》中的第一部分,桑青與老史、流亡學(xué)生、桃花女等人在瞿塘峽遭遇天險而被困百牢關(guān)的敘事線索,即與聶華苓年少時在長江行船的記憶有關(guān)。這里的“困”,不僅象征著人生之困、抗日戰(zhàn)爭勝利前夕的國家之困,也是個人、民族的精神之困。但最終,漂流不息的長江水將他們送出了百牢關(guān),表現(xiàn)出生命的不絕希望。
聶華苓以細膩的筆法,深入到女性的內(nèi)心世界,展現(xiàn)出桑青/桃紅不斷漂泊、坎坷磨難的一生。小說中桑青在解釋自己名字的含義時,說:“桑是很神圣的一種樹,中國人把它當木主,可以養(yǎng)蠶,蠶可以吐絲,絲可以紡綢子。青就是桑樹的顏色,是春天的顏色……”[2]221-222“桑青”本來是充滿“希望”的顏色,代表著自由、健康、向上的生命力,但在小說中“桑青”的名字明顯被賦予了另外一層含義。從桑青的生命軌跡之中可以看到,除了對自由的向往與對社會的叛逃之外,她所呈現(xiàn)出來的是內(nèi)斂的、掙扎的甚至是絕望的女性生存狀態(tài)。作者本人也對桑青/桃紅的性格做出了如下解釋:“一個是內(nèi)向的、憂郁的、自怨的、自毀性的,另一個個性是向陽的、向上的、有希望的,這個是桃紅,前一個叫桑青,這兩個名字我起的時候是用了一番心思的?!盵3]298聶華苓在作品中多次表現(xiàn)出對“桃紅”這種顏色的偏愛:在瞿塘峽遭遇天險時,一同乘船的桃花女,“穿著一件桃花衫子,敞著領(lǐng)子,大襟扣子也不扣,”作者賦予了她熱情、奔放、鮮艷的生命氣質(zhì);在《千山外,水長流》之中,蓮兒的母親柳風(fēng)蓮因喜歡帶桃紅色的圍巾,而被大家叫做“小桃紅”,柳風(fēng)蓮積極追求婚姻愛情的自由與幸福也被作者所贊揚。因此,在聶華苓的筆下,“桑青”是中國典型的傳統(tǒng)女性的象征,而“桃紅”則代表著現(xiàn)代文明中自由、開放的一面,是鮮活的生命力的象征。從中也可以看出作者對于深處亂世之中失去自由、精神壓抑、幾近崩潰的桑青的同情,以及對充滿生命奇跡的桃紅的喜愛。
在小說的第四個部分,從桑青與桃紅的追憶與對話中可以發(fā)現(xiàn),桑青與桃紅其實一直存在于同一個肉體與靈魂之中。桃紅不是最終桑青精神崩潰、分裂出來的產(chǎn)物,而是桑青性格的一個側(cè)面,與桑青共同構(gòu)成了一個完整的人格個體。桑青的性格特征里既有保守、傳統(tǒng)的一面,也有激進、反抗、掙扎的一面。桑青追求自由、不斷地出走與逃亡、反抗男權(quán)制度與社會倫理的性格一面,即是桃紅的性格特征所在。桑青在瞿塘峽與流亡學(xué)生的性體驗,在南京與青年學(xué)生趙天開的結(jié)合,再到后來與蔡叔叔的“通奸”,是桑青通過“性”的方式尋求肉體解脫的現(xiàn)實途徑,也是桃紅性格的典型表現(xiàn)。
從一開始的主動出走到被動逃亡,再到后來的精神自我放逐,從桑青到桃紅的精神異變中,人性當中自我解放、自我凈化的部分被激活,背負著傳統(tǒng)倫理道德的桑青終于沖破自我,變成了身處自由世界的桃紅。聶華苓在創(chuàng)作這篇小說時,實際上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感覺。初到美國的聶華苓,如無根的浮萍,得不到創(chuàng)作的靈感與源泉,而最終對家國故土的守望與回顧,使她找到了生命與靈感。桑青在流亡途中的無根之感、身份缺失、人性苦悶,也是聶華苓半生漂泊的真實寫照。
桑青的一生,始終在“逃”與“困”中顛沛流離,而她的人生悲劇則有著來自時代與社會的深層原因。
(一)時代困境
《千山外,水長流》里面的蓮兒的母親柳風(fēng)蓮,青年時期積極參加學(xué)生運動,將自己的一腔熱血奉獻在國家解放的浪潮之中。而與學(xué)生時期的柳風(fēng)蓮形象不同,桑青始終游離于政治之外,她不激進,也并不反叛,更從不主動地卷入到時代的風(fēng)暴中,對于革命運動懷著陌生而又疏離的態(tài)度。她始終保持著傳統(tǒng)的倫理道德觀念,只是想要在戰(zhàn)亂、死亡、革命運動的浪潮中尋找一份安穩(wěn)與幸福。于是,桑青在和老史逃亡的路途中,她依舊懷念那個不幸福的家,那個無端虐待打罵她的母親和無能的父親。在順利到達重慶之后,她又選擇坐飛機來到北平,投靠她的姑母,最終身陷封建大家庭的囹圄。與丈夫沈家綱的結(jié)合,原本會使桑青過上如《金鎖記》里的曹七巧一般帶著黃金枷鎖卻衣食無憂的生活。[4]4但是,北平解放前夕,由于沈氏家族背離時代的政治背景與階級立場,使得桑青不得不陪同沈家綱逃出北平,到了臺灣之后,又因沈家綱挪用公款被通緝,桑青開始了與丈夫生不見光的閣樓生活。
在這樣的背景下,小說不可避免地被打上了家國天下的時代烙印,同時也因為這特定的歷史時期,造成了桑青無可挽回的命運悲劇。聶華苓曾說過:“小說中的第二部所寫的是圍城(被解放軍包圍)中舊制度的崩潰”,[4]4但是由于此刻的傳統(tǒng)中國女性對于自身境遇沒有一個清醒、冷靜、客觀的認識,舊制度的崩塌并沒有換來女性的肉體解放與精神自由,相反地,對于新時代的恐懼與不安造成了桑青的再次出走。小說的第三部分題為“臺北一個樓”,表現(xiàn)的是臺北“閣樓人”的內(nèi)心世界。沈家綱與桑青在“閣樓”上的壓抑生活與精神恐慌,也反映了當時臺灣人迷茫、不安、不知所歸的心理狀態(tài)?!斑@閣樓搖搖欲墜,塵埃滿布,老鼠橫行,時鐘停頓,不用說,很恰當?shù)叵笳髦_灣本身恐懼孤獨、暫與外界隔絕的情況?!盵4]5而在這樣的生存環(huán)境中,女性往往不能決定自己的人生與命運,囿于“閣樓”生活的桑青,也只能在時代的夾縫之中放逐自己。
封建舊制度的崩潰以及新的社會制度的建立,并未給這個處于政治浪潮之外的普通女性帶來時代的曙光和希望,而之后“閣樓人”的生存狀態(tài)又使桑青陷入了新的精神苦難當中。從中可以看到,在時代的陣痛尚未完全消隱、一個社會的新生尚未完全打開的時候,折射出的是一個時代的悲劇,一曲女性的悲歌。
(二)男權(quán)桎梏
在封建教條始終存在,男性話語權(quán)仍舊占據(jù)社會主流的時代里,女性始終得不到真正的自由與獨立。母親對弟弟的偏愛與父親的無能,造成了桑青少年離家出走的悲苦境遇;在南京城的動蕩與無助又使桑青來到已經(jīng)成為“圍城”的北平,投靠她的家姑;在她與沈家綱結(jié)婚前夕,仍舊被沈老太太說成是“克父、克母、克夫、克子”的“大克星”,暗示著她注定孤苦無依的一生境遇。桑青本著“以夫為天”的傳統(tǒng)婚姻教條,開始了她和沈家綱的逃亡之旅。一開始沈家綱的悉心關(guān)懷、溫柔體貼還使桑青感受到了些許的現(xiàn)實溫暖,但壓抑、苦悶的閣樓生活使得沈家綱的自私本性展露無遺。他的性格在長久的精神折磨中變得陰晴不定,“抱怨他的一生毀在桑青手里,他娶了一個大克星”。他寧愿在閣樓里爬著走,也不愿意投案自首,并將無罪的桑青與年幼的孩子桑娃死死地禁錮在閣樓里。他為桑娃營造了一個陰森恐怖的吃人的世界,并讓桑娃把她的母親當成一個“吃人”的人,一個放蕩形骸的妓女。在閣樓之中,桑娃和他的父親一起,“四只眼睛狠狠地盯著”桑青。
“桑青的前兩次出走,第一次從父權(quán)結(jié)構(gòu)下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出走,第二次從被夫所累困于臺北閣樓的險境中出走,都是女性擺脫男權(quán)桎梏、追求自由解放的積極行徑。”[5]然而,在宗法父權(quán)的家庭架構(gòu)下,男性家長的社會階級身份決定了妻兒的階級與身份,女性始終無法掌握自身的生存話語權(quán)。這在中國已經(jīng)存在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倫理制度,成為了桑青精神異變過程中最難以打破、最為堅固的一部分。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桑青并沒有向現(xiàn)實妥協(xié),她又開始了新一輪的逃亡之旅。
20世紀的美國,呈現(xiàn)出與中國完全不同的意識形態(tài)與文化特征。桑青逃往美國之后,美國的發(fā)達的物質(zhì)生活、自由開放的生活狀態(tài)并沒有使桑青獲得精神上的解放,相反在對過去的追憶與桑娃的內(nèi)疚之中,桑青的精神世界無可避免地崩潰了。
在美國,桑青始終面臨著美國移民局對于她身份調(diào)查的窘境。對于一個流落美國的“異鄉(xiāng)人”來說,桑青的身份也難以得到美國文化的認同與接納。在美國流亡的過程中,桑青所接觸到的核心人群依舊是中國人:定居海外的華僑江一波,來美國求學(xué)、攻讀博士學(xué)位的學(xué)生小鄧,小鄧的表姐丹紅等人。在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地都流露出中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精神失落、身份缺失的無根之感。在桑青懷了有婦之夫江一波的孩子之后,對于孩子的去留問題,她表現(xiàn)出了一個傳統(tǒng)中國女性的憂慮與不安,對桑娃的愧疚使她想要保留這個孩子,對現(xiàn)實的懼怕以及對孩子未來的擔(dān)憂,又使桑青做了墮胎的決定。在江一波的妻子貝蒂死去之后,桑青渴望并幻想著江一波能夠擔(dān)負起男人的責(zé)任,去照顧她與孩子,卻終究落得了被拋棄的下場。
桑青的身上仍然打著舊式中國的烙印,傳統(tǒng)的社會規(guī)約、倫理道德使得桑青無時無刻不在經(jīng)受著內(nèi)心的折磨。桃紅則是與美國自由的生存之氣完美融合的產(chǎn)物,在美國的漂泊與游歷之中,桃紅徹底地拋棄了中國傳統(tǒng)的封建道德與家庭倫理觀念,實現(xiàn)了精神上的放逐與自由。桃紅在酗酒、性交中迷醉,勾引丹紅的老公Jerry,反叛桑青性格中的一切傳統(tǒng)因素。桃紅要保留腹中的孩子,是作為一個完整獨立的女性人格對自己孩子的堅強維護,她不需要依附于江一波生存,不需要將自己的孩子送給根本不愛孩子的丹紅與Jerry結(jié)合的美國式家庭,表現(xiàn)出一個女性的真正獨立與覺醒。
最終,聶華苓沒有給桑青/桃紅一個致命的毀滅之旅,從精神病院中逃出的桃紅,遭遇了一場離奇車禍,她并未受傷,但已失去記憶,不知自己姓名、身世,也不知自己來自何處。記憶變?yōu)橐粡埌准埖纳G?桃紅,獲得了精神上的自由與新生,她也許會迎來一個全新的世界和嶄新的生命體驗,留給了讀者無盡的思考與體悟。
聶華苓說:“我所追求的目標是寫真實?!渡G嗯c桃紅》中的‘真實’是外在世界的‘真實’和人物內(nèi)心世界的‘真實’融合在一起的客觀的‘真實’。小說里的事件很重要,但它的重要性只限于它對于人物的影響、以及人物對它的反應(yīng)。小說中最重要的還是‘人’?!盵1]1從中可以看到,對于人的心靈挖掘和精神展示,是《桑青與桃紅》的首要命題,作家在表現(xiàn)女性身體遷移及其生存困境的同時,也揭示了人類“流亡”與“放逐”這一永恒的精神主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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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聶華苓.桑青與桃紅[M].沈陽:春風(fēng)文藝出版社,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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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聶華苓.浪子的悲歌(前言)[M]//聶華苓.桑青與桃紅.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0.
[5]王勛鴻.國族寓言與女性主體建構(gòu):聶華苓《桑青與桃紅》的離散和流亡主題[J].河北科技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13(3).
(責(zé)任編輯:陳麗娟)
The Floating Duckweed Is Me
——The Interpretation of Female Wanderers in Nie Hualing's Novel Sang Qing Yu Tao Hong
ZHANG Xinyue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Zhengzhou University, Zhengzhou 450001, China)
Abstract:Nie Hualing, a female writer of Taiwan, created the full-length novel of Sang Qing Yu Tao Hong in 1970s,which is an elegy of the wanderers undertaking the destiny of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ales, the author creates the character of Sang Qing/Tao Hong, the female wanderer having no one to depend upon in the turbulent days, which shows the reality of females' physical migration and spirit-in-exile phenomenon for half a century. The novel emphasizes on revealing the survival of "trap" and "escape" of females in the turbulent times and provides the historical appearance for the interpretation of females’destinies and psychological demands un?der the certain historical background.
Key words:Sang Qing/Tao Hong; female image; "trap" and "escape"
作者簡介:張欣悅(1990-),女,河南省焦作市人,鄭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xué)、臺灣文學(xué)。
基金項目:鄭州大學(xué)研究生核心學(xué)位課程項目“臺灣文學(xué)研究”,立項編號:YJSXWKC201557。
收稿日期:2015-10-13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28(2016)01-001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