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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長征與中國政治時局演變述略

2016-03-22 09:17曹子洋
中國延安干部學院學報 2016年1期

曹子洋

【摘要】紅軍長征前國內外局勢的發(fā)展與中共中央在蘇區(qū)根據地的“左”傾錯誤,使長征幾成必然;長征途中,蔣介石集團、地方實力派在追剿紅軍過程中暴露出深層矛盾,日本在華北的步步進逼,時局迫使中國國內各派勢力重新分化組合,中共實現了向聯(lián)合抗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策略的轉變;長征后,中共建立以西北為重心的戰(zhàn)略格局,以民族團結和政治和解為旗幟,促使西安事變和平解決,迫使蔣介石暫時放棄“剿共”政策,結束了中國社會民族分裂、內戰(zhàn)不已的局面,為全民族抗戰(zhàn)準備了良好的前提。

【關鍵詞】紅軍長征;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治時局

【中圖分類號】K264.4【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碼號】1674—0351(2016)01—0085—09

1936年10月22日,中國工農紅軍三大主力會師于甘肅會寧、靜寧地區(qū),標志著長征勝利結束。早在1935年12月,毛澤東在陜北瓦窯堡黨的活動分子會議上就預言“長征一完結,新局面就開始”[1]150。本文試圖通過略述長征引發(fā)的中國國內政治時局演變,總結中國革命的特點及其發(fā)展規(guī)律,在紅軍長征勝利80周年之際,表達我們對革命先輩的崇高敬意。

一、長征前:蔣介石集團完成對國民黨內各派勢力的初步整合,其著眼于“剿共”的內外政策、策略調整,與中共在蘇區(qū)根據地“左”傾錯誤陷入危機相呼應,造成敵強我弱的懸殊對比,紅軍戰(zhàn)略轉移幾成必然

早在1928年10月,毛澤東在《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一文中就深刻指出:“因為有了白色政權間的長期的分裂和戰(zhàn)爭,便給了一種條件,使一小塊或若干小塊的共產黨領導的紅色區(qū)域,能夠在四圍白色政權包圍的中間發(fā)生和堅持下來?!盵1]49 “小地方民眾政權之能否長期地存在,則決定于全國革命形勢是否向前發(fā)展這一個條件。……全國革命形勢若不是繼續(xù)地向前發(fā)展,而有一個比較長期的停頓,則小塊紅色區(qū)域的長期存在是不可能的。”[1]50“紅色政權的長期的存在并且發(fā)展,除了上述條件之外,還須有一個要緊的條件,就是共產黨組織的有力量和它的政策的不錯誤?!盵1]50以毛澤東的上述精辟論述來分析長征前的國內時局,可以看到,從1927年春至1931年底,國民黨背叛大革命,雖建立了蔣介石為首的新政權,但一直深陷于軍閥間持續(xù)不斷的混戰(zhàn),這就給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工農紅軍和革命根據地以生存和發(fā)展的可乘之機。但隨著蔣介石于1932年1月重新上臺,以其為首的國民黨統(tǒng)治中心基本確立,新軍閥混戰(zhàn)階段結束,政權進入相對穩(wěn)定與鞏固時期。在外交方面,1932年3月,長城抗戰(zhàn)爆發(fā)。1933年5月31日,中日代表在塘沽簽訂停戰(zhàn)協(xié)定,日軍取得在長城沿線的駐軍權,“等于授給日本侵略華北的特許權”[2]263,國民政府以屈辱求和的方式換來華北的短暫安寧。從1933年下半年至1935年上半年,中日關系處于相對平靜的時期,1934年是“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對中國幾乎沒有進行武裝侵略的惟一的一年。[3]202。而1932年日本擴大對華侵略,使蘇聯(lián)的遠東安全受到嚴重威脅,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在如何處置中共的問題上,蘇聯(lián)對國民黨政府作了較大讓步,表示如果中國政府不因“清共而絕蘇”,那么它可以“承認中國革命的領導權在國民黨不在共產黨”[4]13,1932年12月中蘇復交。這就為蔣介石國民黨全力“剿共”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條件。

由于大革命的影響、各種偶然和必然因素的交織,中國南方的革命形勢一度優(yōu)于北方。但當蔣介石實現國民黨新軍閥的武力統(tǒng)一后,江南成了其政治經濟重心,而中共鄂豫皖、湘浙贛、閩浙贛等革命根據地的存在,成為危及蔣介石國民黨統(tǒng)治的心腹之患。蔣介石在《蘇俄在中國》一書中曾回憶:“民國二十一年(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淞滬之戰(zhàn),共匪乘機擴大了湘贛粵閩的‘蘇區(qū),就在瑞金成立他所謂‘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并且開辟了豫鄂皖區(qū)、鄂中區(qū)、鄂西區(qū)與鄂南區(qū),相互聯(lián)系,包圍武漢。其擾亂范圍遍及于湘、贛、浙、閩、鄂、皖、豫七省,總計面積至二十萬方里以上,社會騷動,人民驚惶,燎原之火,有不可收拾之勢?!盵5]300 1933年5月8日,他在《革命軍的責任是安內與攘外》演講中說:“現在我們國家正是內憂外患相逼之時,一方面國內有狂暴的土匪,天天拼命的殺人放火;一方面國外有日本帝國主義,天天向我們猛烈地侵略?!倬臀覀冎饔^的戰(zhàn)略來看,現在我們國內沒有安定統(tǒng)一,并且有土匪拼命的搗亂,若是在這種情形之下,再謀攘外,那我們就是處于腹背受敵內外夾攻的境地了?!盵6]677 “依今日國難的客觀情勢來說,日本人侵略是外來的,好像是皮膚上漸漸潰爛的瘡毒;土匪搗亂是內發(fā)的,如同內臟有了毛病,這實在是心腹之患;因為這個內疾不除,外來的毛病就不能醫(yī)好,而且即算醫(yī)好,也還是無濟于事,到了最后,病人還是要斷送在這個心腹內疾?!盵6]678

在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中,軍事“剿共”是重中之重。在1933年9月蔣介石發(fā)動對中央蘇區(qū)第五次“圍剿”前,已于同年2月向鄂豫皖蘇區(qū)和湘鄂西蘇區(qū)發(fā)動進攻,本來中央蘇區(qū)與鄂豫皖根據地和鄂西洪湖根據地三者互為犄角,可以互相策應,但在鄂豫皖根據地和鄂西洪湖根據地反“圍剿”失利后,這一優(yōu)勢已不復存在。蔣介石為發(fā)動對中央蘇區(qū)的第五次“圍剿”進行了精心準備:(1)1933年5月,國民政府財政部長宋子文訪問美國,與美國簽訂《中美棉麥借款協(xié)定》。此協(xié)定使國民政府能從美國金融復興公司借款5000萬美元。棉麥借款雖不是軍費貸款,但國民政府卻將其中一部分用作“剿共”的軍費開支?!敖洜I美棉麥實際收入總額33622624.06元,其支出中與反共軍事直接有關的一項,是南昌行營充作‘剿匪治本治標費380萬元”[7]195。國民政府同時向西方國家大量訂購武器裝備,在1933年和1934年兩年間,購買軍火費用達到6000多萬元[8]364。(2)聘請數十名德國軍事顧問制定作戰(zhàn)方案,并直接參加軍事行動。曾任德國參謀本部作戰(zhàn)處處長、中將軍銜的魏采爾與曾任德國陸軍總司令、巴黎和會德國軍事代表的著名將領塞克特上將先后擔任蔣介石的首席顧問和總顧問[8]414-415。(3)招攬德、美、意等國軍事教官,培訓國民黨軍事人員。特別是通過1933年7月至9月“廬山軍官訓練團”的三期培訓,使國民黨軍官的軍事技能和戰(zhàn)術知識得到提高,軍隊整體戰(zhàn)斗力和戰(zhàn)斗精神大大增強。(4)對革命根據地實行嚴密封鎖,嚴禁糧秣、食鹽、煤、藥品等物資輸入根據地。蔣介石非常清楚中央蘇區(qū)物資供應的窘境,認為“嚴密封鎖是我們剿匪最重要亦最能減少犧牲的一種戰(zhàn)略”[5]224,他提出,“嚴密封鎖是最能針對土匪的弱點,發(fā)揮我們的長處,也是最能減少自己的犧牲,收到剿匪的奇效的一個方法,只要我們切實去做,就比增加兩三倍的兵力來剿匪,還要厲害”[5]225。(5)在“剿匪”區(qū)內大力推行保甲制度和強化民團。蔣介石認為,“辦理保甲和團隊,是匪區(qū)最緊要的政治工作”[6]686。隨著保甲制度和創(chuàng)辦民團在“剿匪”區(qū)域的推行普及,國民政府對地方基層社會的控制大為加強,對民眾嚴厲推行聯(lián)保連坐的措施,限制了民眾與紅軍接觸,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蘇區(qū)和紅軍的政治優(yōu)勢,使蘇區(qū)和紅軍的生存與發(fā)展受到很大威脅。(6)戰(zhàn)略戰(zhàn)術上實行持久作戰(zhàn)和步步為營的碉堡戰(zhàn)術。國民黨“充分利用他的最大有利條件——優(yōu)勢資源、技術裝備、外面世界的無限供應(紅軍卻同外面世界隔絕)機械化戰(zhàn)術,一支現代化空軍,可以飛航的作戰(zhàn)飛機近四百架?!Y介石修建了幾百、幾千英里的軍事公路,成千上萬個小碉堡,可以用機關槍火力或大炮火力連成一片。他的又攻又守的戰(zhàn)略和戰(zhàn)術可以減弱紅軍在運動戰(zhàn)上的優(yōu)勢,而突出了紅軍兵力少、資源缺的弱點”[9]160-161。國民黨軍隊不再貿然前進、不輕易離開其堡壘地帶,紅軍先前靈活機動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也就失去了發(fā)揮的空間。蔣介石新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使“紅軍失去了誘攻、伏擊或者在廣闊的戰(zhàn)場上出奇制勝的機會”[10]79。

蔣介石對中央蘇區(qū)的第五次“圍剿”,調動了全國一切可用之兵,可謂孤注一擲。時任國民黨軍第36師師長的宋希濂回憶:“就我所知,當時除四川、云南、山西、山東、河北、綏遠幾個省還有地方軍閥的一些部隊外,蔣介石的嫡系部隊除有部分用于對付賀龍領導的紅二方面軍和徐向前領導的紅四方面軍以外,幾乎全部使用在江西主戰(zhàn)場上,已別無可調之兵。連南京一帶那樣重要城市的防務,只是靠憲兵、警察和一些地方團隊來維持。”[11]94敵我懸殊的情況是此前中央蘇區(qū)任何一次反“圍剿”所不可比擬的。

雪上加霜的是,1933年初以博古為總書記的臨時中央遷入中央蘇區(qū)后,“左”傾錯誤在中央蘇區(qū)泛濫,臨時中央認為:“在目前我們黨的策略,黨的總路線應該是進攻的路線?!盵12]112-113 “五次‘圍剿的粉碎,將使我們有完全的可能實現中國革命一省或數省的首先勝利?!盵12]360要求“必須在短期內增加一倍至一倍以上的紅軍的實力?!盵12]361臨時中央一系列不符合實際的“左”傾政策造成中央蘇區(qū)政治、經濟、軍事全面危機,自亂陣腳。政治上,1933-1934年開展反“羅明機會主義路線”斗爭,在相當程度上打擊了一大批堅持正確意見的干部;查田運動嚴重侵犯中農利益,過分打擊地主富農,造成中央蘇區(qū)農村形勢的普遍緊張,影響了中共與群眾的良好關系,削弱了中共原來在蘇區(qū)中擁有民眾支持的政治資源優(yōu)勢。經濟上,資源枯竭,中央蘇區(qū)地處偏僻,缺乏工業(yè)基礎,僅以農業(yè)為主要收入來源,民眾生活困苦。隨著戰(zhàn)爭規(guī)模的擴大,蘇區(qū)出現物質資源困窘的局面。1933年起,中央蘇區(qū)先后在經濟領域發(fā)動了節(jié)省運動、推行經濟公債和借谷運動,包括糧食在內的大批物資被征運至前線,暫時滿足前線紅軍的戰(zhàn)時需要,但這些舉措實際是竭澤而漁,從根本上危及到中央蘇區(qū)的穩(wěn)定。軍事上,1933年9月底,共產國際派駐中國的軍事顧問李德到達中央蘇區(qū),“推行的完全是軍事教條主義那一套。他根本不懂得中國的國情,也不認真分析戰(zhàn)爭的實際情況,只憑他在蘇聯(lián)軍事學院學到的軍事課本上的條條框框,照樣搬到我國,搬到蘇區(qū),進行瞎指揮”[13]76。在第五次反“圍剿”初期,李德和博古等人高估紅軍的實力,采取冒險的進攻戰(zhàn),經常強攻國民黨軍設防堅固的堡壘和陣地,使紅軍在兵員上受到慘重損失;在反“圍剿”中后期的作戰(zhàn)中,李德和博古指揮的紅軍采取消極防御戰(zhàn)術,放棄以前紅軍擅長的運動戰(zhàn)和伏擊戰(zhàn),反復與國民黨軍進行陣地戰(zhàn),極大地消耗了紅軍的戰(zhàn)斗力,使紅軍主力元氣大傷。從內線打破國民黨軍隊“圍剿”的可能性渺茫。1933年10月下旬,福建政府及國民黨第19路軍與中央蘇區(qū)簽定《反日反蔣的初步協(xié)定》,隨后發(fā)動反蔣抗日的“福建事變”。但中共臨時中央基于“福建事變是地主資產階級反動營壘之中的一派”[12]633的錯誤認識,沒有在軍事上給予第19路軍的反蔣斗爭以直接有力的配合,從而既喪失了與國民黨內抗日反蔣派結成聯(lián)盟的機會,也使紅軍喪失了借助這次事變打破國民黨軍第五次“圍剿”的良機。

綜上所述,中共和紅軍突圍進行轉移已成必然。1934年6月初,共產國際遠東局委員賴安就認為:“如果中國其他地區(qū)的軍政形勢以及國際因素不會導致發(fā)生‘出人預料的重大沖突,以后幾個月在階級力量對比和政治重新組合方面也不會導致發(fā)生重要變化的話,那么在最近的將來,可能是秋天,中央蘇區(qū)紅軍的主要有生力量將不得不放棄江西、尋找出路和在湘川方向尋找發(fā)展蘇維埃運動的新的地區(qū)?!盵14]132

二、長征中:蔣介石集團、地方實力派因“剿共”暴露出深層矛盾,日本在華北的步步進逼,時局逼迫中國國內各派勢力重新分化組合,中共實現了向聯(lián)合抗日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策略的轉變

紅軍被迫長征,不經意間打破了國民黨蔣介石集團與地方實力派之間暫時互不相涉的政治格局,使雙方矛盾逐漸激化。蔣介石要實現中國的統(tǒng)一,除了要“剿滅”紅軍外,還要消滅大大小小的地方實力派。當時兩廣、云貴川一帶的地方勢力,一直與蔣介石控制下的國民政府保持著明統(tǒng)暗分的關系,自然也一直被蔣介石視為需要重點解決的對象。只是由于中央蘇區(qū)的存在,客觀上為雙方提供了一個緩沖區(qū)域。紅軍長征,為蔣介石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使他可以派中央軍尾追紅軍進入地方實力派的地盤。因此,在第五次“圍剿”期間,蔣介石在東南北三面展開對中央蘇區(qū)和紅軍的重兵圍困,而偏偏在西面贛州方向沒有部署重兵,即使屬下對此提出建議,仍置若罔聞,其用心其實是想逼迫紅軍向西突圍而不是就地圍殲。正如蔣緯國在其口述自傳中談及這段歷史時稱:“從整體來看,當時與其說是沒有包圍成功而被中共突圍,不如說是我們放水。……假如不從整體來看,也沒有辦法體會我們?yōu)楹畏潘?。凡是研究歷史的人都懂得戰(zhàn)略,懂得戰(zhàn)略的人更能體會歷史,不看歷史的人永遠不會懂得戰(zhàn)略,因為戰(zhàn)略是全程的?!盵15]6

在紅軍長征之初,蔣介石就有把紅軍逼入兩廣,讓粵系、桂系與紅軍血戰(zhàn)而相互消耗,而中央軍通過尾隨“追剿”,達到既消滅紅軍,又鏟除西南地方實力派割據的雙重圖謀。李宗仁后來回憶說:“共軍此次西竄是由于中央第五次‘圍剿戰(zhàn)略的成功?!蛻?zhàn)略的原則來說,中央應自四方筑碉重重圍困,庶幾使共軍逃竄無路,整個就地消滅。如不得已要網開一面,也應將缺口開向閩、粵兩省,把共軍驅至沿海一帶,加以消滅?!薄肮曹娙胂嬷螅串敃r情形,中央軍本可利用粵漢鐵路和湘江,水陸兩路南下,截擊共軍,使其首尾不能相顧。而蔣先生卻屯兵湘北,任共軍西行,然后中央軍緩緩南下,迫使共軍入桂?!诖液凸曹娀ザ穬蓴【銈?,中央軍可有借口入占廣西,居心極為陰險。”[16]448-449當紅軍于1934年12月進入黔邊時,蔣介石在南昌對陳布雷說:“川、黔、滇三省各自為政,共軍入黔我們就可以跟進去,比我們專為圖黔而用兵還好。今后只要我們軍事、政治、人事、經濟調配適宜,必可造成統(tǒng)一局面?!盵17]15隨后,蔣利用中央軍進入川黔之機,收買云南的龍云;鏟除貴州的王家烈;派參謀團進駐四川,后又將參謀團擴大為行營,使云南、貴州、四川迅速置于國民政府控制之下。

蔣介石的算計,被各地方實力派看在眼里。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他們并不希望與紅軍血戰(zhàn),只圖紅軍盡快過境,免去中央軍入境的借口,這就使得他們必然要與紅軍達成某種協(xié)定或是默契。長征初期,粵系軍閥陳濟棠就與紅軍達成了5項秘密協(xié)定,使紅軍順利通過一、二道封鎖線。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則在1934年11月下旬紅軍主力迫近桂境時,“對紅軍只采取截擊其后衛(wèi)部隊和相機追擊,對蔣軍的入侵則采取抗擊”[17]82的辦法。1934年12月中央紅軍長征到達貴州附近時,滇系軍閥龍云即召集部下商議對策,其幕僚孫渡提出:“如果共軍進入云南,則中央軍必跟蹤而來,那就會使云南政局有發(fā)生變化的可能。因此,我們防堵共軍,還是以出兵貴州為上策?!艄曹娂纫堰M入云南,為免除以后一切麻煩起見,只有追而不堵,將共軍盡快趕走出境為最好?!盵17]130龍云對此建議表示同意。為了進一步利用龍云為其賣命,1935年2月蔣介石任命龍云為剿匪第二路軍總司令。然而,龍云與竭力排除異己的蔣介石之間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1935年4月23日,中央紅軍主力乘滇軍主力東調入黔而進入云南。龍云為防止蔣介石解決貴州王家烈的故伎在云南重演,把追擊紅軍的滇軍全部調回昆明。在龍云滇軍追而不堵的情勢下,中央紅軍三萬余人于1935年5月初渡過金沙江,從此跳出了幾十萬敵人的包圍圈,取得了戰(zhàn)略轉移中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同樣基于對蔣介石“一箭雙雕”策略的警惕和戒懼,川系的楊森、劉湘、鄧錫侯等都與紅軍有過一定程度彼此心照不宣的“合作”,即使是西北實力派如張學良、楊虎城等都面臨蔣介石鏟除異己的壓力。蔣介石種種排除和打擊異己的做法,很容易使地方實力派萌生與紅軍接近或合作的想法。

在“九一八”事變后,日本對中國步步緊逼。國民黨“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使平、津和整個華北都面臨危機。1935年6月《何梅協(xié)定》、《秦土協(xié)定》簽訂后,日本又積極策劃“華北5省自治運動”,這一切使國內社會各界的抗日救亡傾向重新成為主流。這種抗日救亡呼聲的高潮,就是1935年的“一二九”學生運動。1936年7月15日,由沈鈞儒、章乃器、陶行知、鄒韜奮4人聯(lián)名發(fā)表的《團結御侮的幾個基本條件與最低要求》一文,鮮明地表達了對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政策的反對。文章宣稱:“五年來安內的經驗告訴我們,這一主張是失敗了。五年來安內的結果,剿共軍事并沒有片刻停止,到最近中央和西南卻發(fā)生了裂痕。可見安內政策并不能促成真正的內部統(tǒng)一,而惟一得到‘安內的利益的,卻是我們共同的敵人。照這樣情形下去,恐怕‘內不及‘安,而中國全部早成為日本的殖民地了。”[8]420

國民黨內派系林立,各派之間或因政見相異,或為利益相侵,從未停止紛爭。1936年6月初,兩廣當局鑒于蔣介石把進攻矛頭對準自己,利用日本發(fā)動華北事變、南京政府一味退讓從而引起國內輿論廣泛批評的形勢,打出抗日反蔣的大旗,組織抗日革命軍,以陳濟棠為總司令、李宗仁為副總司令,揮師北上進占湖南衡陽,這就是“兩廣事變”?!皟蓮V事變”看似國民黨黨內權力之爭,實已超出黨內范圍。兩廣當局以抗日為旗號,公開與蔣對立,順應了民眾呼聲,是符合當時國家民族利益的。雖然“兩廣事變”只經歷了短短的三個月時間就被蔣介石和平解決,使南京國民政府的統(tǒng)一與安內工作取得巨大進展,但它也為蔣介石繼續(xù)推行“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埋下危機。因為多數國民黨人和輿論界都認為,統(tǒng)一和安內的工作接近于大功告成,攘外和御侮的工作可以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呼吁結束內戰(zhàn),一致對外,已經成為中國社會各階層的共同呼聲,這就為民族團結和政治和解創(chuàng)造了條件。

在紅軍長征過程中,中國共產黨結束了王明“左”傾中央在全黨的統(tǒng)治,實現了自身的改造和成熟。正如中共六屆七中全會《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指出的:紅軍長征途中召開的“遵義會議集中全力糾正了當時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上和組織上的錯誤,是完全正確的。這次會議開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新的領導,是中國黨內最有歷史意義的轉變。也正是由于這一轉變,我們黨才能夠勝利地結束了長征,在長征的極端艱險的條件下保存了并鍛煉了黨和紅軍的基干,勝利地克服了堅持退卻逃跑并實行成立第二黨的張國燾路線,挽救了‘左傾路線所造成的陜北革命根據地的危機,正確地領導了一九三五年的‘一二九救亡運動,正確地解決了一九三六年的西安事變,組織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推動了神圣的抗日戰(zhàn)爭的爆發(fā)”[18]969-970。在長征途中,紅軍經常處于國民黨軍的圍追堵截中,戰(zhàn)場情況瞬息萬變,只有一切從實際出發(fā),實事求是,才有可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和決策,指揮機械呆板,行動反應遲緩,隨時都有被圍困、消滅的危險。長征途中,特別是在遵義會議后,紅軍實行了機動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各路紅軍通過不斷會師、整編,健全了指揮體系、優(yōu)化了內部結構、精簡了各級機關、充實了基層戰(zhàn)斗力量。紅軍在勝利到達陜北后,隊伍空前集中,質量更加優(yōu)化,為以后的發(fā)展壯大打下了堅實的思想理論、戰(zhàn)略戰(zhàn)術、作風紀律等方面的基礎,提供了歷經考驗的人才保障。

遵義會議確立的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新的中共中央,不僅是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更是杰出的愛國者。他們始終把維護民族利益,拯救民族危難,實現民族富強,作為其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1935年6月12日,紅一、四方面軍在懋功地區(qū)會師后,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和中革軍委迅即于6月15日發(fā)表了《為反對日本并吞華北與蔣介石賣國宣言》,宣布:“現在中華蘇維埃政府繼續(xù)宣布對日作戰(zhàn),號召全中國海陸空軍與紅軍攜手共同北上抗日,……動員中國所有民眾,組織成為反日會、義勇隊、沒收日貨隊、運輸隊、救護隊、宣傳隊,共同參加反日的神圣戰(zhàn)爭?!盵19]209-210在1935年6月26日召開的兩河口會議上,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審時度勢,決定放棄遵義會議制定的關于在川西北建立根據地的計劃,明確把北上抗日與紅軍長征的戰(zhàn)略方向和戰(zhàn)略目的緊密結合起來,適時確定了中共“北上抗日”的戰(zhàn)略方針。中央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陜北后,在1935年10月22日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張聞天在總結發(fā)言中明確指出:長途行軍中間所決定的任務已經最后完成,“一個歷史時期已經完結,一個新的歷史時期開始了”,“應使同志們了解,現在保衛(wèi)蘇區(qū)要變?yōu)橹苯拥拿褡甯锩鼞?zhàn)爭,要把土地革命與反帝直接結合起來”。[20]191 1935年11月13日,中共中央發(fā)布《為日本帝國主義并吞華北及蔣介石出賣華北出中國宣言》,提出:“抗日反蔣是全中國民眾救國圖存的唯一出路!”[19] 444 “中國蘇維埃政府與工農紅軍愿意與任何武裝隊伍,訂立抗日反蔣的作戰(zhàn)協(xié)定,愿意實際的援助一切方式的抗日反蔣的組織。”[19]445-446這時中共雖然還是將抗日與反蔣并提,但抗日已經擺在第一位了。

關于對怎樣處理與蘇聯(lián)的關系問題,毛澤東反復表示:“中國人的事要自己干,相信自己?!盵21]524 “中國共產黨僅僅是中國的一個政黨,在它的勝利中,它必須是全民族的代言人,它決不能代表俄國人說話,也不能替第三國際來統(tǒng)治,它只能為中國群眾的利益說話。”[21]561正是基于這一嚴正立場,中共高舉起以民族團結、政治和解來抗日救國的偉大旗幟。在長征途中,中共利用各種渠道與國民黨地方實力派,各社會團體以及愛國民主人士建立聯(lián)系,宣傳合作抗日的主張,倡導建立救國聯(lián)盟。雖然中共初到陜北時,提出了“抗日反蔣”的口號,但此時的“反蔣”,重在反對蔣介石的反共政策和反共內戰(zhàn),以保存抗日有生力量,并把蔣介石與國民黨內的其它派別嚴格區(qū)別開來。即使在蔣仍執(zhí)意不肯放棄反共政策的情況下,1936年7月毛澤東仍強調,“掌握政權不是我們(現在的)目的,我們要停止內戰(zhàn),與國民黨和其他黨派建立一個人民民主的政權,為我們的獨立去進行抗日戰(zhàn)爭”[22]388。

在1935年12月的瓦窯堡會議上,中共正式確立了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政治路線,自覺地把抗日救國、團結御侮放在了一切工作的首位。中共中央在12月25日通過的《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的決議》中指出:“我們的任務,是在不但要團結一切可能的反日的基本力量,而且要團結一切可能的反日同盟者,是在使全國人民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有槍出槍,有知識出知識,不使一個愛國的中國人,不參加到反日的戰(zhàn)線上去。”[19]536應該說,瓦窯堡會議確立的抗日反蔣策略,較之過去“左”傾關門主義錯誤無疑前進了一大步,但是在中日矛盾已經成為中國社會最主要矛盾的情況下,抗日反蔣策略使中共處于既要進行民族革命又要完成民主革命的艱難境地。這一策略的缺陷在于,將蔣介石代表的國民黨力量排除在全民族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之外,將既不能使反蔣取得勝利,也無力使抗日取得成功??谷辗词Y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策略還有待于向以“國共合作”為核心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轉變。當然能否實現這一轉變,不僅決定于中共的主觀愿望,還有待于民族危機重壓下的國內時局演變,迫使蔣介石改弦更張。但無論怎樣,中國共產黨以自己的真誠,贏得了社會各界的廣泛理解和認同??梢哉f,紅軍長征使中共化軍事上的被動為政治上的主動,走出原來狹隘的政治圈子,匯入到民族解放的歷史潮流中,從而開創(chuàng)出革命事業(yè)新局面。

三、長征后:中共建立以西北為重心的戰(zhàn)略格局,以民族團結和政治和解為旗幟,促使西安事變和平解決,迫使蔣介石暫時放棄“剿共”政策,結束了民族分裂、內戰(zhàn)不已的局面,為全民族抗戰(zhàn)準備了良好的前提

1936年10月,紅軍三大主力在陜北會師,逐步形成了以延安為中心,陜甘寧邊區(qū)為依托的新的革命戰(zhàn)略格局。陜甘寧地處西北,自然資源及條件相對于南方雖然較貧瘠,但地區(qū)廣大,為數萬紅軍提供了廣大的回旋余地。陜甘寧遠離蔣介石南京政府的統(tǒng)治中心,這里雖然也被各路地方軍閥武裝包圍,但這些地方實力派均與蔣介石存在一定矛盾,客觀上對蔣介石嫡系追兵的“進剿”起著牽制作用。由于中日民族矛盾上升,西北更靠近抗日的前沿陣地,有利于中共打通國際線依托蘇聯(lián)、發(fā)動民族抗戰(zhàn)推動革命新高潮的戰(zhàn)略。更為重要的是,在劉志丹、謝子長等領導的紅軍隊伍的影響下,陜甘寧邊區(qū)有很好的革命和群眾基礎,這些都是西北成為中國革命戰(zhàn)略重心的原因。

紅軍長征到達陜北,雖然歷盡千辛萬苦,但精銳尚存,實際上使蔣介石全殲紅軍于長征路上的圖謀破產。此時,蔣介石把“剿共”任務交給了張學良與楊虎城。楊虎城本來就在“剿共”問題上與蔣介石存在嚴重分歧。在中央紅軍來到陜北前,西北軍與陜北紅軍已處在休戰(zhàn)狀態(tài)。張學良的東北軍與紅軍在陜北交戰(zhàn),三戰(zhàn)三敗,連損兩師,自然“使良心中倍增痛苦,更加深良素認為因內戰(zhàn)而犧牲優(yōu)秀將才之可惜,并對共匪之戰(zhàn)斗力,不為輕視,遂觸動用‘和平辦法,解決共匪之念生焉”[23]64。而當時中國共產黨提出的停止內戰(zhàn)、共同抗日的主張也對張學良產生影響。蔣介石想依靠這樣的軍隊來實現自己的反共計劃,只能是一廂情愿。1936年1月25日,中國共產黨和紅軍領導人發(fā)表《紅軍為愿意同東北軍聯(lián)合抗日致東北軍全體將士書》,明確表示:“中國蘇維埃政府與工農紅軍是愿意與任何抗日的武裝隊伍聯(lián)合起來,組織國防政府與抗日聯(lián)軍,去同日本帝國主義直接作戰(zhàn)的。我們愿意首先同東北軍來共同實現這一主張,為全中國人民抗日的先鋒?!盵24]13中共方面共同抗日的主張和通過各種渠道商討停止內戰(zhàn)的主動姿態(tài),對張、楊和東北軍、西北軍廣大官兵產生了積極影響,迅速形成了紅軍、東北軍、西北軍“三位一體”聯(lián)合抗日的局面。西北地區(qū)隱然成為抗日救亡運動的中心。

1935年12月瓦窯堡會議后,中共中央進一步加強對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的領導,一方面積極促進全國人民的抗日救亡運動,另一方面竭力向國民黨上層領導人和軍隊將領宣傳中共的抗日主張,開展爭取同盟者的工作。1936年5月,毛澤東在給閻錫山的親筆信中闡述了抗日救國的必要性,表達了紅軍聯(lián)晉的愿望和抗日的決心:“救國大計,非一手一足之烈所能集事。……先生如能與敝方聯(lián)合一致,抗日反蔣,則敝方同志甚愿與晉軍立于共同戰(zhàn)線,除此中國人民之公敵?!盵24]133同年8月,毛澤東又致信楊虎城、宋子文、傅作義等,表達了在救亡圖存的前提下,與其建立聯(lián)合戰(zhàn)線的愿望。而蔣介石欲借助蘇聯(lián)牽制日本在華北的進逼,同時又企圖以和平方式收編紅軍以達到徹底消滅革命武裝的目的,從1935年底開始,利用多種渠道與中共方面秘密進行政治談判。蔣介石政治態(tài)度松動,為結束內戰(zhàn),實現民族團結打開了一條縫隙。

1936年9月1日,中共順應形勢發(fā)展,發(fā)出《關于逼蔣抗日問題的指示》,指出:“目前中國的主要敵人,是日帝,所以把日帝與蔣介石同等看待是錯誤的,‘抗日反蔣的口號,也是不適當的。在日帝繼續(xù)進攻,全國民族革命運動繼續(xù)發(fā)展的條件之下蔣軍全部或其大部有參加抗日的可能。我們的總方針,應是逼蔣抗日?!诒剖Y抗日的方針下并不放棄同各派反蔣軍閥進行抗日的聯(lián)合。我們愈能組織南京以外各派軍閥走向抗日,我們愈能實現這一方針?!盵24]276-277隨后,周恩來致信陳果夫、陳立夫,提出:“兩先生居貴黨中樞,與蔣先生又親切無間,尚望更進一言,立停軍事行動,實行聯(lián)俄聯(lián)共,一致抗日,則民族壁壘一新,日寇雖狡,漢奸雖毒,終必為統(tǒng)一戰(zhàn)線所擊破,此可敢斷言者。敝方為貫徹此主張,早已準備隨時與貴方負責代表作具體談判?!盵24]278 1936年9月22日,周恩來又致信蔣介石,進一步指出:“來敢正告先生:紅軍非不能與先生周旋者,十年戰(zhàn)績,早已昭示國人。特以大敵在前,亟應團結御侮。自相砍伐,非但勝之不武,抑且遺禍無窮?!壬缟信腔财缏罚肋`于抗日親日兩個矛盾政策之間,則日寇益進,先生之聲望益損,攘臂而起者大有人在。局部抗戰(zhàn),必將影響全國。先生縱以重兵臨之,亦難止其不為抗戰(zhàn)怒潮所卷入,而先生又將何以自處耶?”[24]297

可是,蔣介石在解決了兩廣事變后,企圖一舉解決西北問題。早在他向陳立夫布置主持國共談判一事時,就制定了對中共的方針:“中共武裝必先解除,而后對他的黨的問題才可作為政治問題,以政治方式來解決?!盵5]303 1936年10月22-29日,蔣介石親赴西安部署、指揮對紅軍的“圍剿”。蔣介石在王曲軍官訓練團講話中直截了當地宣稱:“我們革命軍人要分清敵人的遠近,事情的緩急。我們最近的敵人是共產黨,為害也最急;日本離我們很遠,為害尚緩。如果遠近不分,緩急不辨,不積極剿共而輕言抗日,便是是非不明,前后倒置,便不是革命?!盵25]11 1936年11月,綏遠抗戰(zhàn)爆發(fā),張學良先于11月27日上呈《請纓抗敵書》,“伏懇迅頒寵命,調派東北軍全部或一部,克日北上助戰(zhàn),則不獨私愿得償,而自良以下十余萬人,擁護鈞座之熱誠,更當加增百倍”[25]109,后于12月2日飛赴洛陽面謁蔣介石,懇求調東北軍抗日。蔣介石卻從張學良的舉動中意識到“東北軍之兵心,為察綏戰(zhàn)事而動搖;則剿赤之舉,幾將功虧一簣。此實為國家安危最后之關鍵,故余不可不進駐西安,以資鎮(zhèn)懾,而挽危局,蓋余個人之生死早置諸度外矣!”[26]150 12月4日,蔣介石從洛陽飛抵西安。在西安,他召集高級干部,“告以剿匪已達最后五分鐘成功的階段,應加強作戰(zhàn),并說明抗日作戰(zhàn)的時機尚未成熟”[26]151。12月7日,再度命令張學良、楊虎城加緊進攻紅軍。蔣介石的頑固態(tài)度,最終導致張、楊發(fā)動西安事變。

西安事變是在極特殊的環(huán)境下發(fā)生的,對中國共產黨來說,它發(fā)生得很突然,許多情況不明晰,中共必須根據復雜的政治局勢,迅速做出果斷處置,這對中國共產黨而言是極大的考驗。事實證明,中共對如何處理西安事變有一個認識過程,和平解決的決策是在綜合各方情況后慎重做出的。西安事變發(fā)生后,由于事變過于突然,又結局未卜,國民黨地方實力派從各自利益出發(fā)不得不對事變持慎重態(tài)度, 以靜觀時局的發(fā)展。以當時各地方實力派的聲明、通電以及實際行動看,盡管其態(tài)度不同,有的支持、有的反對、部分保持中立,但客觀上都起到了促進西安事變和平解決的作用。如桂系李宗仁、白崇禧12月17日發(fā)出通電,提出五項主張:“(一)西安事件主張用政治解決;(二)統(tǒng)一抗日戰(zhàn)線,立即對日宣戰(zhàn);(三)反對獨裁政治,確立舉國一致之政府;(四)出動攻擊西安之中央軍,從速移開綏遠前線;(五)廣西軍一部北上援綏?!盵25]191-192四川劉湘在12月19日致張學良電中,肯定其發(fā)動西安事變的動機,“推原兄之初意,無非欲促成抗敵救國之偉業(yè),以求我國家民族之生存”,“羈留介公,無論出于任何愛國舉動,對國際國內之印象過劣,即對于國家前途之危險太大。介公久留西安,更足促成內戰(zhàn),加速復亡,務請立即恢復介公自由”[25]190-191。

南京方面,宋子文于1936年12月14日在上海接見新聞界,發(fā)表談話,明確表達了他力主和平解決的態(tài)度:“蔣院長在西安絕對安全,……本人極愿在政府領導之下,盡最大之努力。至于采取何種方法,須待政府決定,本人是否有赴西安一行之必要,亦待命于政府。”[25]153宋子文的公開談話發(fā)表后,盡管各民主黨派、中間性質的民眾團體、無黨派愛國民主人士,對蔣介石的獨裁統(tǒng)治和“攘外必先安內”政策極為不滿,但大都承認蔣介石南京政府的領導地位,他們只要求蔣介石南京政府改變其錯誤政策,領導全國抗日,并沒有殺掉蔣介石、推翻南京政府的主張。從12月14日開始,全國逐漸形成了較為廣泛的擁蔣抗日潮流,要求張、楊釋放蔣介石。1936年12月15日,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發(fā)表緊急宣言,指出:“我們尤其希望政府當局對于陜事,能謀迅速和平的解決,實行抗日救亡的主張”[25]180,“張、楊諸將軍如果想用武力輕啟釁端,而置其抗日救國主張于不顧,那么我們不消說是堅決反對;同時如果中央當局想用武力討伐的方式,解決目前的糾紛,那么我們也是堅決反對。我們今天所要求的是大家尊重全國人民的意旨,進行和平磋商,務求眼前的內戰(zhàn)得以避免”[25]181,“當此民族存亡的最后關頭,誰都應當捐除一切的成見和宿嫌,服從整個民族的利益,誰要掀起內戰(zhàn),誰就是敵人的奸細,民族的罪人”[25]181-182。全國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是個具有全國性影響的抗日救亡政治團體,它發(fā)表的緊急宣言,反映了全國絕大多數民眾的共同心聲。

國內擁蔣抗日潮流的出現,促使中共更客觀、理智地調整和平解決事變的方案。1936年12月19日,中共中央在《關于西安事變及我們的任務的指示》中明確提出:“堅持停止一切內戰(zhàn)、一致抗日的組織者與領導者的立場,反對新的內戰(zhàn),主張南京與西安間在團結抗日的基礎上,和平解決?!盵24]422-423為實現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主張,中共中央及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于12月19日發(fā)表了對西安事變的通電,向西安、南京雙方提出了四點建議。在西安召開和平會議的主張改成了由南京召集并在南京召開,表明中共改變了對南京政府的排斥態(tài)度。至此,中共中央確定了真正意義上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決策。

在和平解決事變的政治談判過程中,以張學良、楊虎城為首的國民黨愛國將領、以周恩來為首的中共代表團、以代表蔣介石南京政府意志的宋氏兄妹三方共同努力,互相包容、互相退讓、求同存異,達成了各方均能接受的和平解決方案。在對停止內戰(zhàn)、合作抗日做出重大承諾后,蔣介石于12月25 日在張學良陪同下返回南京。蔣介石回到南京后,對停止內戰(zhàn)、合作抗日的態(tài)度雖然有所變化,時局的發(fā)展也出現了一些曲折。但蔣介石清楚“他安然脫險時受到人民極大的歡迎,這不僅是對他個人的擁護,而且也是人民要求和平反對內戰(zhàn),要求團結抗日的有力表示”,“他也知道他如果對西北方面采取任何懲戒行動都會在一夜之間喪失民心”[9]387。另外,在中共的積極爭取下、在日本全面侵華的危急形勢促使下,國民黨的政策開始發(fā)生重要轉變。至1937年9月國共合作宣言和蔣介石談話的發(fā)表,標志著國共兩黨第二次合作的正式實現。

在中日民族矛盾日益尖銳的條件下,中國各階層人民群眾、愛國人士的最大愿望是全民族團結一致,抗日救亡。中國共產黨準確把握歷史大勢,做出了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重大決策,順應了歷史潮流。西安事變的發(fā)生,迫使蔣介石暫時放棄了武力消滅紅軍的計劃,改取了政治解決的做法,使得國共兩黨在內戰(zhàn)十年之后,終于達成了妥協(xié),使中國結束了政治分裂、內戰(zhàn)不已的局面,實現了團結統(tǒng)一,為中國人民的抗日戰(zhàn)爭創(chuàng)造了條件。史學家唐德剛如此評說:“總之,抗戰(zhàn)八年,實是我國家民族歷史上最光榮的一頁。兄弟鬩于墻而外御其侮,這句古訓,在抗戰(zhàn)初期,真是表現得刻骨銘心,為后世子孫,永留典范。筆者和一些老輩讀者們,都是有親身體驗的過來人。我們那時親眼見到蔣公和國民黨的聲望,全民仰止,真如日中天。這點史實,任何公正的歷史家,都不會否認。如果沒有西安事變,沒有全國的大統(tǒng)一,沒有慘烈的武裝抗戰(zhàn),則人事全非,一個獨裁專政的領袖,和一個忍辱含羞的政黨,在歷史舞臺上將以何種臉譜出現,我們寫歷史的人就很難妄測了。”[26]40

可以說,中國社會舉國一致抗日民族大團結局面的形成,是諸多因素相交相融的結果,但是紅軍長征所引發(fā)的國內一系列時局的變化,卻像是其中的一條紅線,對這一歷史演變進程起到了極其重要的推動作用。歷經長征錘煉而逐步成熟的中國共產黨,具備了駕馭和掌控國內時局的戰(zhàn)略眼光,使中國全民族抗戰(zhàn)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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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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