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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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亭》與《長生殿》比較
——芻議“鬧熱《牡丹亭》”一說
漆瑤
摘要:《長生殿·例言》曰:“棠村(梁清標)相國嘗稱予是劇乃一部鬧熱《牡丹亭》”,洪昇對此種說法亦表示“世以為知言”。同為“至情”主題的兩大明清昆腔傳奇戲曲,《牡丹亭》與《長生殿》亦見有諸多相似之處。本文從“鬧熱”一詞進行闡發(fā),從情節(jié)結(jié)構(gòu)、主題意蘊和排場布局三方面芻議“鬧熱《牡丹亭》”一說。
關(guān)鍵詞:《牡丹亭》;《長生殿》;鬧熱
漆瑤/華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在讀碩士(廣東廣州510006)。
洪昇在《長生殿·例言》中云:“棠村(梁清標)相國嘗稱予是劇乃一部鬧熱《牡丹亭》,世以為知言。予自惟文采不逮臨川,而恪守韻調(diào),罔敢稍有逾越?!盵1]筆者對此句話分析有三:一為洪昇對于“《長生殿》乃一部鬧熱《牡丹亭》”的評論是表示認同的;二為洪昇頗以《長生殿》“恪守韻調(diào)”自矜,這對《長生殿》的“鬧熱”產(chǎn)生亦有影響;三為《長生殿·例言》中所用乃“劇”字,而非“文”或“篇”,所以“梁清標所比較的為《長生殿》場上之作”這一觀點未嘗不可能。作為明清昆腔傳奇戲曲的兩大璀璨明珠,《牡丹亭》與《長生殿》確有諸多相似之處,筆者將從“鬧熱”一詞進行闡發(fā),對《長生殿》情節(jié)架構(gòu)、主題意蘊和排場布局做出闡釋,并介入與《牡丹亭》的對比,以此來探析“鬧熱《牡丹亭》”一說。
早在明清之前,中國傳統(tǒng)戲劇就存在“鬧熱性”,由它的近源漢唐百戲散樂經(jīng)歷宋元南戲、元雜劇、再到明清傳奇,都可以散見各類娛樂因素,如插科打諢的運用、戲劇排場的多元、民俗生活的呈現(xiàn)以及少用獨角戲等皆為戲劇“鬧熱”的體現(xiàn)。對于“鬧熱”一詞,從字面解釋來看素有與“冷清”相反的“熱鬧”之意,但梁清標所評乃是《長生殿》,自然不能單純用字面意思來解釋。李漁對中國傳統(tǒng)戲劇的“鬧熱”曾做出理論性的探討,他的《閑情偶寄·曲詞部》創(chuàng)新性地提出“結(jié)構(gòu)第一”“詞采第二”“音律第三”“賓白第四”“科諢第五”“格局第六”的排序。所以這里的“鬧熱”一詞解釋理應關(guān)注的是戲劇的“鬧熱性”。何謂戲劇的“鬧熱性”?王奕禎在其博士論文《中國傳統(tǒng)戲劇鬧熱性研究》中對“熱鬧”與“鬧熱”加以區(qū)分,并界定為:“熱鬧”主要指傳統(tǒng)戲劇的“鬧熱”表現(xiàn),是傳統(tǒng)戲劇演劇、觀劇的熱鬧狀態(tài);而“鬧熱”則是對傳統(tǒng)戲劇“熱鬧”狀態(tài)與性質(zhì)的概括性描述,即傳統(tǒng)戲劇的本質(zhì)屬性,亦可稱為“鬧熱性”[2]。筆者認為,“熱鬧”是對傳統(tǒng)戲劇表現(xiàn)與體驗的描述,它所關(guān)注的傳統(tǒng)戲劇的劇場性,側(cè)重傳統(tǒng)戲劇的舞臺展演以及戲劇文本與舞臺的通融,以一種活躍或盛大的方式將戲劇文本中假定性的情節(jié)彰顯出來,從而組構(gòu)出“真實的幻覺”;而“鬧熱”的內(nèi)涵所指則比“熱鬧”更為宏大,它是在熱戲基礎(chǔ)上對戲劇本質(zhì)特征的闡述,包括戲劇情節(jié)結(jié)構(gòu)的沖突性、主題意蘊的多義性、排場布局熱鬧性等。
洪昇這樣評價《牡丹亭》:“肯綮在死生之際,記中《驚夢》《尋夢》《診祟》《寫真》《悼殤》五折,自生而之死;《魂游》《幽媾》《歡撓》《冥誓》《回生》五折,自死而之生?!盵3]湯顯祖的《牡丹亭》全劇以杜麗娘“自生而死、自死回生”為劇情發(fā)展的主要線索,并以杜麗娘的生、死為界劃分為兩大部分,但除劇情主線外,《牡丹亭》還安排了一條彰顯社會矛盾、家國矛盾的副線,以南宋王朝的抗金斗爭為表現(xiàn),兩線交織為全劇提供廣闊的社會背景與深刻的主題。但湯顯祖對副線的處理顯得較為松散與薄弱,理由有三:一為縱觀《牡丹亭》全劇共55出,而僅在《虜諜》《牝賊》《繕備》《淮警》《移鎮(zhèn)》《御淮》《寇間》《折寇》與《圍釋》這9出中對南宋王朝抗金斗爭有較詳細的描寫,不足全劇的1/5,無法與主線的鋪排比肩;二為上述9出在全劇中分布較為分散,除《寇間》《折寇》與《圍釋》是相連的3出,其他6出之間相隔間距較大,這樣不利于副線故事情節(jié)的凝聚;三為主、副線無法做到關(guān)聯(lián)密切、穿插并行,杜麗娘“自生而死、自死回生”的劇情與南宋王朝的抗金斗爭無甚聯(lián)系,李全夫婦的賣國行為也不屬于造成杜、柳二人愛情悲劇的社會因素,《牡丹亭》中主、副線的連接點多為劇中配角式人物,如杜寶、南安太守之流。
洪昇的《長生殿》亦包含了雙重線索:一為李、楊二人的帝妃戀情,這是劇情主線;二為朝政軍國之事,此為副線,副線之中尤以安祿山叛亂最為突出,兩條情節(jié)線以一種因果關(guān)系相互作用并推動著故事的發(fā)展:愛情崩壞了朝綱,而朝綱的崩壞毀滅了愛情。洪昇對于主、副線的安排較之《牡丹亭》更為匠心獨運。
在帝妃戀情的主線鋪設上,洪昇描寫帝妃愛情的纏綿繾綣,亦表現(xiàn)二人的感情沖突,即“帝”前期的風流多情與“妃”善妒奪寵的矛盾。縱觀《長生殿》全劇,前期李隆基對楊玉環(huán)的恩寵雖盛,但楊玉環(huán)卻依舊希望帝王能專寵自己一人,但基于二人地位上的不平等,這種矛盾沖突顯得尤為復雜化。楊玉環(huán)對于皇帝恩寵難久心懷不安,她時時刻刻警惕著皇帝身旁的其他紅粉,并且對待敵人毫不容情,甚至當她已穩(wěn)固后宮,依舊生出“日久恩疏”的驚恐。因此,在帝妃戀情的主線上,讀者不僅可見到帝妃間的情纏,亦可見二人的爭吵以及楊玉環(huán)迫于身份差異的委曲求全,此二人的戲劇沖突使得情節(jié)在平鋪直敘的愛情故事中平添波折,讓愛情的發(fā)展更波瀾起伏、曲折環(huán)生,提供了許多頗具趣味的“鬧熱”場面。此外,楊玉環(huán)雖時有怨懟,卻不會直接與李隆基身邊其他女人正面交鋒,這也使得楊玉環(huán)對愛情的訴求直接面向李隆基,身份失衡帶來的沖突愈發(fā)明顯。洪昇甚至未設置梅妃、虢國夫人等人的正式登場,而是借由他人之口來傳遞信息。洪昇對于楊玉環(huán)形象的刻畫意圖可參見《長生殿·例言》一句“近唱演家改換有必不可從著,如增虢國承寵、楊妃忿爭一段,作三家村婦丑態(tài),既失蘊藉,尤不耐觀”[4],這種人物設置一方面是為了突出戲劇的主要矛盾——帝、妃二人的矛盾沖突,另一方面則是從戲劇“雅”的方面做出的考量,可見,洪昇在注重戲劇張力之外,亦不贊同缺乏“雅”的鬧熱方式。在副線中洪昇鋪排了兩組沖突:李唐王朝與下層百姓之間和安祿山叛亂與李唐盛世之間的沖突。李隆基疏于朝政,沉溺美色,致使楊家一門昌盛、獨斷朝綱,為了愛情輕賤民生與人命的做法更是加深了百姓對李唐王朝的不滿,矛盾自此走向尖銳化。安史之亂的發(fā)生既是帝妃戀情的終結(jié),也是李唐盛世的終結(jié),它的發(fā)生有其必然性。從《賄權(quán)》《褉游》《權(quán)哄》《合圍》《偵報》《陷關(guān)》《罵賊》《刺逆》幾出,讀者可以看到安祿山如何由一個狼狽不堪的囚犯平步青云,進而一步步“亂國”,最終走向李唐王朝的對立面——挑起戰(zhàn)爭。副線的鋪排使劇情的展開顯得開闊豐富、高潮迭起,增加了戲劇的沖突性,情節(jié)跌宕、緊迫。
《牡丹亭》副線的松散與薄弱極大地削弱了情節(jié)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雖體現(xiàn)出杜、柳愛情與社會封建禮教的沖突,也關(guān)注愛情之外的家國大事,但因為《牡丹亭》沒有把愛情、社會與國家之間的敘事鏈條很好地銜接起來,三者無法相互作用、相互統(tǒng)一。而《長生殿》雙線交錯的情節(jié)構(gòu)建了一張組織綿密的“結(jié)構(gòu)網(wǎng)”,不僅帝妃戀情被網(wǎng)羅其中,還包括各種人物、各種社會現(xiàn)象等內(nèi)容,隨著情節(jié)的不斷推進又出現(xiàn)帝妃二人由身份差異造成的沖突、李唐王朝與下層百姓之間的沖突、安祿山叛亂與李唐盛世的沖突。沖突之前的對抗,沖突又互為因果,雙線交織,伏筆照應,足見《長生殿》的結(jié)構(gòu)的“鬧熱”。
湯顯祖在《牡丹亭·作者題詞》中道:“如麗娘者,乃可謂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逼鋭?chuàng)作目的乃是要表達“情”反“理”的斗爭,《牡丹亭》的主題是要用“至情”“真情”來消解當時甚囂塵上的宋明理學,杜麗娘在《牡丹亭》中是“至情”、“真情”的化身?!白陨馈彪A段,她是春心萌動、要求個性解放、婚姻自主的女性形象,面對滿園春色徒然發(fā)出“原來姹紫嫣紅全開遍,似這般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5]的喟嘆,在夢中感悟到生命的原始脈動,勇敢地尋夢并且不惜為此而凋亡。這種“夢魂”的敘事模式借助超越時空的起承轉(zhuǎn)合確實擴充了戲劇的張力,使得整個戲劇增添了不少熱鬧氣氛。但從戲劇的大環(huán)境看,杜麗娘為追求個性解放、反叛封建禮教所做的種種努力只能寄希望于虛無縹緲的夢境,并且樂此不疲,甘愿為其“魂歸冥漠魄歸泉”,這不僅體現(xiàn)了她被壓迫的人性只能在虛幻中釋放的無奈,更宣告了杜麗娘第一次反叛的失敗。在“自死回生”階段,杜麗娘超越生死,與柳夢梅歷盡千辛萬苦最終共結(jié)連理,愛情最終在世俗中獲得認可。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結(jié)局看似杜麗娘的勝利,實則宣告了“情”與“理”斗爭的失敗,她依舊無法超脫于封建禮教?!赌档ねぁ窂浡环N悲劇意蘊,這種悲劇意蘊帶給全劇的是一種“冷”的基調(diào),無論是插科打諢或者穿插民俗風情都逃離不出這種基調(diào),可以說,《牡丹亭》的情節(jié)架構(gòu)中雖然運用了“鬧熱”的戲劇創(chuàng)作手法,但無法改變整部劇“冷”的基調(diào)。湯顯祖“至情”“至美”的理想在《牡丹亭》中并未得到實現(xiàn),反而在某種程度上不斷向封建社會低頭,《牡丹亭》仍是以“冷”和悲劇意蘊為主調(diào)。
洪昇的創(chuàng)作目的在《長生殿·自序》中有詳細說明:“因斷章取義,借天寶遺事,綴成此劇。凡史家穢語,概削不書,非曰匿瑕,亦要諸詩人厚忠之旨云爾?!贝送?,他在《長生殿·傳概》中說:“今古情場,問誰個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誠不散,終成連理。萬里何愁南共北,兩心那論生和死。笑人間兒女悵緣慳,無情耳。……借太真外傳譜新詞,情而已?!边@充分表明了洪昇一方面對民間流傳的李、楊艷情版本的不滿,因此“凡史家穢語,概削不書”,著力表現(xiàn)帝妃戀情的赤忱與至情?!堕L生殿·自序》道:“然而樂極哀來,垂戒來世,意即寓焉。且古今來逞侈心而窮人欲,禍敗隨之,未有不悔者也?!谇K難奏雅,稍借月宮足成之。要之廣寒聽曲時,即游仙上升之日。雙星作合,生忉利天,情緣總歸虛幻。清夜聞鐘,夫亦可以遽然夢覺矣?!绷硪环矫妫闀N通過樂極哀來,從政治和社會角度對因情誤國、縱情遭禍而造成的危難提出責難,闡發(fā)古今哲理,并借升仙點明情緣總歸虛幻,大夢成空,給世人以警醒。這種愛情與政治主題的并立,看似矛盾,但在哲理層面上卻是對立統(tǒng)一的。這兩大主題一明一暗,李、楊二人“占了情場”與“馳了朝綱”的矛盾顯而易見,但這只是《長生殿》主題的外顯層面,它的內(nèi)核兼有一種佛道思想,即讓李、楊的戀情超越生死之后大徹大悟,由“至情”突破至“太上忘情”之境,愛情與政治也成為過眼云煙,“遽然夢覺也”。雙重的主題使洪昇表達了不同的情感態(tài)度:在對待帝、妃矛盾上,他既鞭笞因情誤國所造成的政治、家國災難,但也歌頌帝妃的真摯戀情;對待李唐王朝與下層民眾的矛盾,他更多地站在了下層民眾的利益一邊;而對待安祿山叛亂與李唐盛世的矛盾,他又鮮明地表現(xiàn)了對國家利益的支持。多重的情感態(tài)度與雙重主題互為補充,共同使《長生殿》的意蘊顯得復雜多樣,鬧熱性不言而喻,避免了千人一面的解讀。
《牡丹亭》以“情”抗“禮”,且最終難逃“自生而死、自死回生”至情主題對抗封建禮教、呼吁個性解放的失敗結(jié)局,而洪昇則將相互對立統(tǒng)一的情感傾向并入《長生殿》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使后人對帝妃戀情悲劇中滲透的主題做出各種解讀,如“愛情主題說”“政治主題說”“雙重主題說”“人生哲理說”等等,這些主題思想的匯聚使《長生殿》中帝、妃的愛情顯得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此外,《長生殿》是對《牡丹亭》“至情”主題的重大突破,它不僅寫男女戀情的“精誠不散”,也注入佛家出世的思想,把這種愛情提升至“情緣總歸虛幻”的哲理高度,以此探索生命的頓悟與超脫。就主題意蘊的多元化層次來說,《長生殿》較之《牡丹亭》更為鬧熱。
湯顯祖在創(chuàng)作《牡丹亭》的過程中,用“夢魂”的敘事模式將兩個不同時空的人拉進同一敘事空間,造成虛實相生之感,并且吸收了很多民間素材,也注重插入科諢,以增強《牡丹亭》“鬧熱性”的場面。但是,《牡丹亭》畢竟以“冷”戲為主,“冷”戲最精彩動人,也最富意蘊、最有韻味、最啟人思索。無論從劇作的題材和總體構(gòu)思來審視,還是就折子和場面、人物和關(guān)目作比較,《長生殿》比《牡丹亭》更為“鬧熱”,或者說“鬧熱”得多,這也是不爭的事。[6]以《驚夢》一出為例,一共出現(xiàn)了杜麗娘(旦)、丫鬟春香(貼)、柳夢梅(生)以及杜麗娘的母親(老貼)四個人物,且每一個場次最多出現(xiàn)兩人,最妙之處在于杜麗娘游園時面對滿園春色的由喜轉(zhuǎn)悲、由嘆轉(zhuǎn)怨的青春覺醒,一驚一嘆之間反映了她對禁錮在封建閨閣的不滿以及追求自由人性的覺醒,在這里湯顯祖沒有為杜麗娘安排過多的動作,也沒有介入更多人物的思想,僅用唱辭雅麗剖析在春意撩動的背景下青春被辜負的痛苦心聲。
《長生殿》不善獨角戲,喜用眾多人物穿插構(gòu)成“鬧熱”的場面。就《禊游》一出來說,依次出場的就有高力士(丑)、安祿山(凈)、王孫(副凈、外)、公子(末)、韓國夫人(老旦)、虢國夫人(貼)、秦國夫人(雜)、村婦(凈)、丑女(丑)、買花娘子(老旦)、舍人(小生)等各色人物,且每個人物之間由于身份地位的不同,說話用語、動作不一,整個場面頗為活潑生動、妙趣橫生。
《長生殿》場景、場次之間多選用兩兩對照的方式,莊諧相濟,苦樂參錯。以《驚變》一出為例,前一刻洪昇還在寫帝妃二人“淺酌低唱互更番,三杯兩盞,遣興消遣”的歌舞升平場面,后一刻“副凈急上”則轉(zhuǎn)入“的溜撲碌臣民兒逃散,黑漫漫乾坤覆翻,磣磕磕社稷摧殘,磣磕磕社稷摧殘”的灰敗場景。場次與場次的對照可參見《進果》與《舞盤》兩出,《進果》描寫了不憚辛苦,毀壞莊稼,踏死人家,快馬送荔枝,而《舞盤》則進入妙舞霓裳、共賀壽觴。這種對照的方式將副線與主線雜糅在一起,描述了社會整體面貌,再現(xiàn)出因情誤國給下層民眾帶來的深刻苦難,這種立足于廣闊社會背景下的帝妃戀情悲劇,呈現(xiàn)出李唐王朝與下層百姓的戲劇沖突,我們可以在這一組沖突中見到多元的民間用語、社會風貌以及世俗喜好,這種人物眾多、話語多樣的場面造成一種熱鬧的審美想象,避免了《長生殿》顯得過于沉悶。
有關(guān)“《長生殿》乃是一部鬧熱《牡丹亭》”的說法確有一定的依據(jù),但必須承認“鬧熱”與“冷清”是相對而言,《牡丹亭》并非一味“冷清”,它亦有“鬧熱”的一面,而對于《長生殿》,“鬧熱”也不應該成為本劇的唯一風格。戲劇研究應朝更加多元化的方向發(fā)展與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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