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信
懷念小時候的晨讀
每天晨讀,不管語文英語,都有同學(xué)站在講臺上領(lǐng)讀。像個小老師似的站得筆直,起個頭,然后大喊一聲:“預(yù)備,讀——”,或者是:“One,two,begin——”。其他孩子得令后就開始齊讀,張著大大的嘴巴,聲音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像極了鐮刀割過的韭菜苗。
沒有人知道,每次我聽到整齊劃一的聲音都有點出神。這是我在深圳教書后不習(xí)慣的地方之一。
從小到大,晨讀時間我所在班級都各讀各的,除非英語老師要領(lǐng)讀,教我們發(fā)音。領(lǐng)讀后,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讀開了,你讀你的,我讀我的,井水不犯河水。每個人掌握程度不同,進度也各不相同,自己靈活安排。也不一定要朗讀,如果喜歡,完全可以默讀。我就喜歡默讀,偶爾發(fā)回神經(jīng),才會大喊著讀一下。
高中的時候,不管歷史還是政治,大部分晨讀時間我都默讀,不張嘴,但絕對在動腦,一定在認真記憶。我印象最深的是背歷史。高二上學(xué)期,得到一個死黨的秘訣,他是班里的歷史課代表。有次他跟我說,不要扯著嗓子喊,默默用心記,甚至連書都不用打開,就坐那兒想,一頁一頁往后想,想不起來了就翻開書看一眼,接著繼續(xù)想。就用這個辦法,下一回歷史考試,我考了全班第一名,高考的時候,歷史也名列前茅。
我最懷念的還是在老家讀小學(xué)時候的晨讀(那會兒不叫晨讀,叫“早自習(xí)”)。
老家是最原始的鄉(xiāng)村。教室是坑坑洼洼的泥巴地,只有一塊破破爛爛的黑板,連桌椅都沒有,也沒有窗戶。所謂的“窗”,只是幾根不規(guī)則的柴火棍做成的框,沒有窗欞,更沒有玻璃。
每天早上,六點就起床,趕到學(xué)校晨讀?;旧蠜]有老師,都自覺讀書。
天氣暖和的時候,一部分學(xué)生在教室里讀,另一部分在教室外讀。透過歪歪扭扭的窗框,可以看到外面的泥巴操場上三三兩兩讀書的孩子。
我特別愛在操場上讀書,而且是躺著讀。
把家里帶來的半米高凳子側(cè)放下去,凳子腿兒和凳子面兒之間就有個大大的坑,像個沙發(fā)一樣。踩腳的地方高高地突起,像個沙發(fā)背兒。窩進這個簡易的土沙發(fā),就可以美滋滋地讀書了!學(xué)校里有很多粗大的桐樹,肥厚的葉子大大地支楞著。我喜歡背靠著一棵大桐樹躺著,聞著淡淡的桐花味兒。太陽越升越高,有時還會有淡紫色的桐花飄落在我臉上,書上,湊到鼻子下聞聞,真香!
大家都用家鄉(xiāng)話賣力讀書,聽起來就像唱歌一樣。“春天來了,冰雪融化,種子發(fā)芽,果樹開花……”我不止一次地用家鄉(xiāng)話在我的同學(xué)或朋友面前背誦過這段小學(xué)一年級課文里的話,每次他們都笑得前仰后合——“什么呀,還有人是這樣讀書的呀,哈哈哈……”我每次都不以為忤,還有點“享受”他們的大驚小怪——這怪腔怪調(diào)的聲音里,多少童年的美好記憶!
老師們的樣子都很模糊了,只有那個紅臉膛的校長還時時被記起,個子很高,偉岸身軀,紅潤臉膛,總是一身銀灰色中山裝,一副笑模樣。我們讀書,他就在校園里慢慢走,慢慢看,有時還和藹地笑著摸摸誰的頭,就像一個菜農(nóng)在心滿意足蒔弄自己的菜地,看看這個辣椒,摸摸那條茄子,心想:長勢真不賴??!
現(xiàn)在,我也有了自己的菜園,不過看著長勢齊刷刷的韭菜苗,好像有些不是滋味。我曾經(jīng)嘗試過讓孩子們自主朗讀,可是,走神者眾,發(fā)呆,摳鼻屎,閑聊,不一而足,最后只好作罷。
聽著今日所謂瑯瑯的讀書聲,我總是不由得夢回童年,那樹,那花,那人……
深圳市園嶺實驗小學(xué) 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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