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
摘要:在李亞偉的詩歌中,詩人通過英雄情結與潑皮敘述、美人愛情與嘲諷戲謔、酒入豪腸與回歸寂寞三個方面充分展示了其作品中柔和的古典之美,表現(xiàn)了詩人對中國漢文化的親近和繼承。
關鍵詞:李亞偉;細膩;古典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5)-24-025-01
上世紀八十年代,李亞偉以一個“反文化”“語言探索者”的身份闖進詩壇,時過境遷,李亞偉在訪談會上真誠地對文化做出回應“這是中國詩歌的遺傳基因,是中國人的主要文化和情感基因”“我在閱讀或寫作時常想,像中國、印度和中東地區(qū)的一些國家,絕對不需要全球化,尤其中國是一個不需要全球化的國家”,顯而易見,曾經(jīng)壯懷激烈的反文化語言斗士轉化為漢文化繼承者??陬^上的表述還不算最有力的證據(jù),一個詩人唯一能夠證明自己的只有他嘔心瀝血成珠的詩歌作品。事實上,李亞偉的詩歌從一開始就顯示了他中國文人士大夫骨子里的古典與細膩,他可以是中世紀的堂吉訶德,也可以是流亡在路上的無賴潑皮;可以有騎士的忠誠,也可以有玩世不恭;有酒入豪腸的灑脫空靈,也有新月掛在北窗的寂寞。
一、英雄情結與潑皮敘述
司馬遷、高爾基、蘇東坡、中國、革命,這些名詞無一不透漏出詩人的文人秉性,李亞偉肆意曲解高爾基的權威,大膽想象司馬遷的逸聞趣事,寫蘇東坡們“他們咳嗽,和七律一樣整齊”“他們的長衫像毛筆,從人生之旅上緩緩涂過”(《蘇東坡和他的朋友們》)這種張狂不羈的詩情類似于李白式“欲上青天攬明月”的自信。例如:
波浪如一艘被擊中的戰(zhàn)艦向下沉
我是礁石站立起來
——《沉默》
又如:
兩袖清風,在平原的吧臺
時間的零錢掏空了每一個清醒的日子
我只有欠下這世幾文,把海浪的內衣朝沙灘脫去
拂袖而起請,把名字簽在白云的單上
飛進天上的庭院
轉身關上云中的瞳孔
——《云中的簽名》
李亞偉以戲謔的語言調侃古人,也調侃著自己的,最后,你很難把他將英雄與潑皮區(qū)分開來,因為他站立成英雄的姿態(tài)與你對峙,口中盡是潑皮的胡言亂語,并且用決絕的目光與你對峙。
二、美人愛情與嘲諷戲謔
早期象征主義“惡魔詩人”致力將女人比喻成“惡之花”,莽漢主義也將于美的內涵緊密相連的女人變成手誅筆伐的對象,他們用筆大肆地對“女人”進行粗俗的描寫,簡筆畫似地勾勒出雌性動物原生態(tài)的而貌。他們一方而期待著“你和我結婚/我會高興地死去活來”“我將親自掛帥遠征/并封你為壓寨夫人”(《畢業(yè)分配》);在《秋天的紅顏》里李亞偉說“可愛的人/她的期限是水/在下游徐徐打開了我的一生”;在《你柔情的軟刀》中,詩人述說“夏天你身材零亂/美得武斷/在遠方不斷地花開花謝/潮漲潮落”,期待著與完美的女子的美麗愛情,對愛情抱著圣潔的希冀,另一方面,詩人又以嘲諷的口吻將女人描寫成平庸的雌性動物。例如《星期天》“穿衣鏡死板的平而似乎殘留著老婆眼光射出的彈洞”,《高爾基經(jīng)過吉依別克鎮(zhèn)》“昨晚他把一個醉酒的妓女從泥塘里撈上千草堆/她的眼睛酸苦而放肆”,《美女與寶馬》“那些姣好的女子正在紅塵中食著糟糠/在天邊垂著長頸/你要起著她們去打仗/騎著她們去吟詩”,在這些詩歌中,妓女、二奶、小三是經(jīng)常突兀出現(xiàn)的字眼,他以粗俗的嘲諷戲謔著這個世界的墮落,也暗示了自己的熱情與忠貞,正如他在《破碎的女子》中所寫:
下個世紀 丑女子將全部死掉
桃花空前地猖狂
彌漫在香氣和音樂之上成為一個國家
三、酒入豪腸與回歸寂寞
“當李亞偉遇見了酒,毫無疑問他遇見了傳統(tǒng),他夸大了傳統(tǒng),并沉醉于這一偉大的傳統(tǒng)”,李亞偉的詩歌多描寫有關酒的段子,酒館、酒聊、酒眠、深杯、這一“不安的瓶裝燒酒”無時無刻不抒發(fā)著自己李白式的飲酒敖歌的詩情,在《豪豬的詩篇》卷一好漢的詩《硬漢》里,李亞偉狂妄地表達自我“我們仍在痛打白天襲擊黑夜/我們這些不安的瓶裝燒酒/狂妄的高腳杯”,《給女朋友的一封信》中“若干年后你要找到全世界最破的一家酒館才能找到我/有史以來最黑的一個夜晚/你要用腳踢才能發(fā)現(xiàn)”,在這些詩句中,李亞偉站在男權中心對世界指于畫腳,以一種暴力的言語控訴世界宣泄自我,而在《醉酒的詩》與《寂寞的詩》篇,酒卻成了萬般柔情的敘述對象,成為李亞偉寂寞詩情的靈感來源。
請你把我稱一下,看夠不夠分量
請你把我從漏斗里灌進瓶子
請你把我溫一下
好冷的天氣
像是從前的一個什么日子
——《酒聊》
摸摸石頭的脈搏就
知道古代的事確實正在發(fā)生只是
那里的酒猶掩現(xiàn)在的內心
整整零下60℃無言能進
——《酒眠》
我想和你發(fā)生不可分割的關系
想在惶惶忽忽的感覺中愛你
我喝酒僅僅
是一場受傷過程然后
傷口要靜靜回憶很多事情
——《酒店》
這些生動的詩句清晰地告誡我們,李亞偉并非永遠是一個反叛、狂妄、忤逆的反文化斗士,恰恰相反,他以一個詩人的姿態(tài)存在著,在幾語的淡漠里隱藏自己。
語言是詩歌的載體,一個好的詩人,必定能夠將自己的自然天性、靈感的直覺與獨立的語詞進行完美的結合,類似于海子悲劇式的崇高演繹著詩歌的純粹,殊途同歸,李亞偉以喜劇式的詼諧幽默演繹著詩歌語詞狂放的張力。李亞偉的詩集《豪豬的詩篇》卷二“醉酒的詩”、卷三“好色的詩”、卷七“空虛的詩”、卷八“寂寞的詩”多寫美人與酒,回歸傳統(tǒng),語言具有柔和的古典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