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
最近,朋友圈里流行一個小游戲:七分鐘內(nèi),連續(xù)寫出數(shù)字1到300,不能停頓,也不能涂改。這道源于一所大學(xué)自主招生的考題,看似簡單無奇,卻難倒了不少參與者?!笆謱懼鴮懼退崃耍凰嶙⒁饬σ卜稚⒘恕?,“數(shù)字寫多了,就覺得煩躁,一煩躁就寫錯了”……游戲雖小,但折射出了大多數(shù)人面臨的現(xiàn)實癥結(jié)——專注力的喪失。
日光不經(jīng)透鏡曲折聚于焦點,絕不能使物體燃燒。人的一生,同樣需要一塊聚光鏡。很多人都有這樣的讀書經(jīng)歷,花時間把一本書讀通讀透,比囫圇吞棗地讀好幾本書,更有收獲。的確,面對紛繁復(fù)雜的世界,面對層出不窮的誘惑,三心二意、淺嘗輒止、眉毛胡子一把抓,縱然能力再出眾,也難免跌進“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陷阱。相反,心無旁騖、全神貫注,方能百煉成鋼。
孟子講過這樣一個故事。春秋時,有一位名為弈秋的下棋高手,他曾有兩位徒弟,一位徒弟專心致志,聚精會神,認(rèn)真聽弈秋所講的弈棋之道;另一位徒弟雖然人在聽講,心思卻在“以為有鴻鵠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最終,學(xué)成之后,水平遠不如前者。師出同門,卻有高下之分,與其說是智力不同,不如說是專注有別。正如哲人所言:“達到敏捷的方法在乎專心治事而不在一次包攬許多事務(wù)。”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要想事有所成,必須力有所精。
很多時候,人們很難專注于一件事,從表面上看,是外物紛擾、誘惑太多,其實不然,根由還在于心不靜。明代大儒王陽明曾與友人同游,友人指著巖石中的花問道:天下無心外之物,如此花樹在深山中自開自落,于我心亦何相關(guān)?王陽明答道: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于寂;你既來看此花,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這樣一番對答,也啟示我們:心有所主,哪怕紛擾再多,也不會亂花迷人眼、浮云遮望眼;但假如心散志衰,都無須外界干擾,自己首先便難沉住氣,更別說專注一事上下求索了?!胺舶偈轮梢玻卦诰粗?;其敗也,必在慢之”,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當(dāng)然,專注絕非要讓人固守一隅,甘做井底之蛙,恰恰相反,心有全局才有價值排序,胸有丘壑方能分清主次。可以說,專注在本質(zhì)上,乃是撇去不必要的泡沫、剔除不恰當(dāng)?shù)挠1ㄓ性疲骸笆厣賱t固,力專則強?!睂τ诿總€人而言,又何嘗不是如此?曾有人提出“兩萬小時理論”,也就是“經(jīng)過兩萬小時鍛煉,任何人都能從平凡變成卓越”。兩萬小時,看起來很長,分解到每一天,也就只是一兩個小時而已。但倘若守不住心中的寧靜,抵抗不住外界的波瀾,東瞧瞧,西望望,別說一兩個小時,一兩分鐘都會變得奢侈。多幾分老僧入定般的淡定,多幾分古井不波般的從容,一步一個腳印,才能在歲月的畫布中,留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有人說:“一輩子,總是還得讓一些善意執(zhí)念推著往前,我們因此能愿意去聽從內(nèi)心的安排,專注做點東西。至少對得起光陰歲月,其他的就留給時間去說吧。”世界嘈雜,我們無法避免;但內(nèi)心的專注,可由我們自己把握,不是嗎?
(選自《洛陽日報》2016年1月20日,薦稿人:郝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