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心宇
隨著物質生活的充盈,人們的精神生活也得到了極大的提高,顯而易見的一點是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的娛樂工具,譬如說游戲。
游戲,在一些專家的眼中是毒品,在家長和老師的眼中是洪水猛獸,在有些玩家的眼中只是娛樂的工具,但對我而言,這是一個洞穴,他所貫穿的并非是山脈,而是國與國之間的疆界,文化與文化之間的隔閡,穿過這個洞穴,我能看到的是無限廣大的人生。我熱衷于在游戲中進行學習,而有些游戲中所講述的道理,遠比教科書上的要有用得多。
Saya no Uta,產(chǎn)自2004年的日本,講述了這樣的一個故事:男主人公因為一次車禍損壞了腦部神經(jīng),從那以后他生活中的一切在眼中都化為令人作嘔的肉塊,無論是舊日的親人朋友,還是戀人。這樣惡心地生活了幾年之后,即將崩潰的郁紀遇到了名為沙耶的少女,在整個世界都變成腐爛有機物質的時候,只有她還是人類的模樣——雖然第一次兩人沒有見面,隔著冰冷的鐵門,但郁紀產(chǎn)生了這樣的感覺。于是他們相戀了,但,真相在最后才揭示開來——正常的事物在眼中變?yōu)楣治?,那么眼中正常的事物反而是唯一的怪物。是的,出問題的并非是這個世界而只是郁紀一人,真正的怪物則只有沙耶一個。
同時,郁紀得知了這樣一件事情:他可以選擇回到正常的世界,代價是沙耶會消失或者說在他眼中變?yōu)檎嬲墓治锬?;或者他繼續(xù)呆在這個腐爛的世界里,但身邊有著唯一正常的沙耶。
最后的結局暫且不提,這樣的游戲,我想不應該只用游戲一詞進行簡單的概括,這是人生沒錯。
結合游戲的圖像,音樂以及對話,制作者向我傳達了這樣的思想:到底什么是真正的愛情?肉體和靈魂哪一者應該得到優(yōu)先滿足?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真正的善良,什么是偽善?什么是干凈的東西,什么是骯臟的?愛情產(chǎn)生的條件到底是美麗的外表還是美麗的心靈?我不知道。這一點也許和沉迷游戲的人相似:游戲里的沉淪是0與1的虛幻,愛情的真相是荷爾蒙的躁動吧。
是靈魂適應了肉體,還是肉體適應了靈魂?在游戲中,最為真善美的存在就是沙耶,最為罪惡陰險的角色卻恰恰由人類擔當,這不得不說是莫大的諷刺,那么,到底是因為男主的神經(jīng)出了問題才看到這樣的世界,還是因為他得到了看透人心的能力,而使得世界展現(xiàn)出如此的模樣,不得不令人深思;沙耶只是一個肉塊怪物,但是她丑嗎?她善良純真,心靈則比起任何東西都要美麗,無疑不能僅用外觀就評判沙耶是個丑陋的東西;向著沙耶舉起刀的人類丑嗎?那只是為了從他眼中的怪物手中保護別的人類而已。甚至計劃殺掉沙耶并且也真的成功的女醫(yī)生,她也只是為了拯救自己的患者——男主人公而已,郁紀為了自己愛著的沙耶殺掉了鄰居家的知情者,但那是因為那個人對他的戀人圖謀不軌,他甚至可以算作是正當防衛(wèi)。
善惡,美丑,對錯,就如同矛盾的螺旋無限地盤桓上升,一直到關閉了游戲,我也沒有得到一個真正令自己滿意的答案。沙耶之歌,或者說游戲所吸引我的地方,在于它所展現(xiàn)出的可能性,現(xiàn)實生活中不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和抉擇,在游戲中就能夠出現(xiàn),甚至自己也得以親身參與其中,體驗那些選擇所造成的影響,真要說的話,這無限的可能性正像是人類本身一樣,也像是命運,抑或者說人生吧。波德萊爾的詩集名為“惡之花”,在我的眼中,無論是沙耶,男主人公郁紀,醫(yī)生,包括這游戲的一切角色,事件與游戲本身,都像是一朵綻放著的惡之花,傳達的不是無理由的享樂,而是只有認真去看,才能從荊棘叢中尋求到的人生哲學。
男主人公抱著渾身是血的沙耶倒在了地上,自己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但眼前的肉塊卻還是讓自己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隨即也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徘徊于別人所認為的悲劇與自己所認為的幸福之間的,正是人類啊。
至于這道理能否被人理解,只需要一句話就好了,沙耶在死前也曾這么說過——
最后,在這沙漠中,我能知道,還會有著一個能珍愛這朵花兒的人。有著一個就夠了。
(導師:陳清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