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在淵

“我要開著車，帶你看盡世間繁華?！蹦阋欢ㄕJ為，說這話的人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年輕人，不，他是一位七旬老人，他對癱妻許下了這樣的“狂言”！可他還沒有駕照，他能做到嗎？

十年前，四川南充的向前煌和夫人胥志蘭，從教師崗位上退休。他們的兒子，多年前考上清華大學(xué)，畢業(yè)后留在北京工作。退休之后，向前煌并沒有患上所謂的“退休綜合征”，他迅速調(diào)整了心態(tài)，帶著夫人到全國各地觀光旅游。但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2007年11月，胥老師看電視的時候突然中風(fēng)，由于2003年時胥老師曾經(jīng)因為過度勞累而誘發(fā)過腦溢血，這次中風(fēng)更是雪上加霜，直接造成了她下半身癱瘓。

從這以后，向前煌只能一心一意在家照顧愛人。成天坐在輪椅上的胥老師，連平常出門散步都比較麻煩，外出旅游更是成為了夫妻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向前煌曾經(jīng)多次與當?shù)芈眯猩缏?lián)系，但在得知胥志蘭老師需要坐輪椅出行之后，都予以婉拒。

2015年春節(jié)前夕，兒子打來電話邀請老兩口到首都過年。放下電話，向前煌和胥志蘭興奮不已。不過，如何到北京去，這對于已經(jīng)好幾年沒出門的向前煌和胥志蘭來說卻成了頭疼的問題。向前煌擔(dān)心老伴的身體無法承受飛行之苦，本著安全穩(wěn)當?shù)目紤]，最終選擇了乘坐火車前往北京。不過，麻煩從出門那一刻開始便接踵而至。南充到北京的動車是晚上10點26分發(fā)車，向前煌帶著老伴8點便走出了門。來到小區(qū)外的馬路上，向前煌揮手招呼出租車。小城市的出租車本就不多，再加上春節(jié)將至出租車的生意異常火爆，他們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攔到一輛出租車。最后，只好打電話叫以前的同事開車來幫忙送了一趟。經(jīng)過20多個小時的行程，第二天晚上9點過，向前煌推著胥志蘭走出北京西站的出站口。已經(jīng)在此等候多時的兒子接到了他們，然后又開始攔出租車。排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的隊，出租車終于來了，可是一看見坐著輪椅的胥志蘭，卻又亮出了“暫?！睒酥尽?p>

帶著病妻看世界

經(jīng)過這次在北京拒載的苦澀之后，胥志蘭一回南充就告訴丈夫，以后她哪兒都不去了，免得牽連他也跟著自己受委屈。向前煌倔強地說：“不就是乘車難點嗎？這個問題好解決，我自己開車帶你出去。”胥志蘭一聽就嘆息：“你都多大年齡了，還學(xué)年輕人甜言蜜語？你連駕照都沒有，還開車帶我？自行車？”向前煌不服氣：“我可以考個駕照嘛。等我拿到了駕照，就買一輛車，載著你到全國各地旅游。到時候，你想去哪里玩，就可以開去哪里?！?/p>

胥老師以為丈夫只是說著玩，可當天，向前煌就來到駕校進行咨詢。工作人員告訴他，根據(jù)相關(guān)規(guī)定，我國申請小型汽車準駕車型的年齡，須在18周歲以上、70周歲以下，向前煌出生于1946年1月，時年69周歲的他剛好可以考取駕照。但是，面對這樣一位高齡的報考學(xué)員，駕校負責(zé)人仍感到吃驚，認為現(xiàn)在考駕照難度大，好多年輕人都考不過，向前煌年齡太大，通過考試的希望并不大，所以勸他最好還是放棄?；氐郊抑?，向前煌對于是否學(xué)習(xí)駕駛的事情也有些猶豫不決。這時候，兒子打電話鼓勵他說，70歲還不算老，在冰島男人要75歲才退休。

2015年3月22日，向前煌再次來到駕校準備報名。他告訴駕校負責(zé)人說：“我一定要學(xué)會開車，在有生之年，像以前那樣帶著妻子多出去走走看看?！瘪{校工作人員被向前煌的“愛情宣言”打動了。這一天，他正式成為了駕校的一名學(xué)員。此時，向前煌距離70歲這個考駕的“最后期限”，僅僅只有8個多月。

為了幫助向前煌能夠順利通過考試，駕校特意安排了教學(xué)經(jīng)驗豐富的教練對他進行培訓(xùn)。上課的第一天，向前煌就發(fā)現(xiàn)和他一同學(xué)習(xí)的同學(xué)都是年輕人，最小的都可以叫他爺爺了。由于年齡太大，思維和靈敏度都已經(jīng)遠遠不及年輕人了，但是向前煌本著勤能補拙的原則，堅持不懈地學(xué)——在接下來4月份的科目一理論考試中，他竟然取得了96分的高分，穩(wěn)居這一批學(xué)員中的榜首。第一關(guān)順利闖過。

由于年事已高，向前煌的操作能力明顯低于年輕人，科目二對于向前煌來說，才是真正的考驗?？颇慷?，最難的要算上坡和倒庫了。為了練好這兩個項目，順利通過考試，向前煌不論刮風(fēng)下雨在安頓好老伴的生活之后，他都會準時參加練習(xí)，不放過每一個實際操作的機會。即便是在繁忙的訓(xùn)練途中，向前煌仍然還放心不下家中的老伴胥志蘭。每到有空當，他都會向家里打電話，和胥志蘭說說話。有時候駕校訓(xùn)練場信號弱，電話打不出去，手機又沒電了，向前煌還找人借了輛自行車騎到駕校辦公室，用座機給妻子通了一個電話才放心。即便是向前煌專心致志地學(xué)車，但在倒車入庫的實際操作中，他明顯不如其他年輕的學(xué)員。這讓他十分焦慮，因為如果不能在70歲之前通過考試，那么就意味著這輩子再沒有機會拿到駕照了，就再也不可能實現(xiàn)帶著老伴周游世界的夢想。

6月的四川，已經(jīng)非常炎熱，空曠的訓(xùn)練場被太陽炙烤，人站在這里就已經(jīng)非常難受。每當大家訓(xùn)練累了，就紛紛跑到很遠的陰涼處休息，而向前煌則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頭鉆進駕駛室里，不斷地重復(fù)著掛擋、轉(zhuǎn)向等近似于機械性的動作。有好幾次，教練眼見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他額頭上往下滴，擔(dān)心老爺子身體吃不消，不得不強迫他離開駕駛室去喝水休息。就這樣，憑借著一股子拼勁，2015年7月，向前煌順利地通過了電子樁的科目二考試，而和他同批考試的5個本駕校學(xué)員中，居然就有3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掛科。9月15日，向前煌又一次性通過了科目三路考。9月底，向前煌順利闖過最后一關(guān)，科目四的理論考試，順利拿到了C1駕駛證。

拿到駕駛證的當晚，胥志蘭被深深地感動了。這個當初她認定是在跟自己開國際玩笑的老頭，真的實現(xiàn)了諾言，他們已是古稀之年了，可他們的愛情不輸年輕人。拿到駕駛證的第二天，向前煌便推著老伴前去4S店，訂下了一輛自己早就看好的轎車。國慶節(jié)前夕，向前煌提了新車。

2016年元旦，新車磨合期一過，向前煌就迫不及待地開始了“帶著癱瘓老伴看世界”的第一步。這天早上，他先把老伴推到車前抱上座位，然后耐心地給她系好安全帶。接著打開后備廂，把輪椅折疊之后放進去。安頓好老伴，他才不慌不忙地坐進駕駛室，點火、放手剎、掛擋、松離合、踩油門，一系列熟練的動作之后，汽車開始往目的地重慶奔馳而去。

向前煌和胥志蘭都有幾位親屬住在重慶，因此他們便把第一站選在了去重慶走親戚。當向前煌的外甥看著自己年近七旬的舅舅，竟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亻_著車，載著舅媽一路來到了山城，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余在重慶的親戚們面對向前煌的“瘋狂之舉”，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向前煌載著胥志蘭，先后游覽了渣滓洞、磁器口等景點之后，便告別親戚，開始一路向北，直奔京城看望兒子一家。重慶到北京里程1700多公里，向前煌和胥志蘭沿途走走停停。不過，要想進北京城可不容易。向前煌先在一個檢查站檢測了尾氣排放，才辦理到了一個有效期7天的進京通行證。然而要想進入他兒子所住的北京五環(huán)以內(nèi)，還需要等到晚上8點之后。因為第一次開車來北京向前煌不熟悉道路，這晚10點多他們夫妻倆才把車開到了兒子小區(qū)門外。

得知婆婆和公公開著車來了，兒子、兒媳都不由得大吃一驚，在聽說公公為了帶癱瘓婆婆游山玩水去考駕照的“傳奇經(jīng)歷”之后，不禁深深為他們相濡以沫堅貞不渝的愛情震撼了。幾天后，向前煌載著妻子回到南充。每天，即使不出城，他也會開著車帶妻子兜兜風(fēng)。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向老非常自信地說：“我們還不老，還有很多地方等著我們?nèi)ビ瓮妗！?/p>

是的，只要心中有愛，70歲并不老。70歲，還可以考駕照，還可以親自駕車，帶著心愛的人看盡世間繁華。一個七旬老人可以做到的，我們年輕人更應(yīng)該努力做得更好。

（希望看到主人公更多圖片或內(nèi)容，請掃描本刊封面上的知音公眾號二維碼，關(guān)注后回復(fù)“向前煌”。） □

編輯/李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