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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莫高窟第217窟主室供養(yǎng)人畫像調查新發(fā)現(xiàn)

2016-06-03 00:48張景峰
敦煌研究 2016年2期
關鍵詞:敦煌石窟

內容摘要:在對敦煌莫高窟第217窟進行全面調查時,發(fā)現(xiàn)西壁龕下的供養(yǎng)人畫像行列下方還存有底層壁畫。這些底層壁畫內容依然是供養(yǎng)人。經(jīng)過研究,認為第217窟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盛唐洞窟,而是開鑿于武則天時期的洞窟,由初唐時期的敦煌大族陰稠家族開鑿。

關鍵詞:敦煌石窟;第217窟;供養(yǎng)人畫像;陰氏家族;石窟考古

中圖分類號:K879.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6)02-0032-08

Abstract: As part of a comprehensive investigation of Mogao cave 217, some paintings have been found under rows of donor figures below the western niche that also depict patrons of Buddhist art. The study suggests that cave 217 is not a traditional High Tang cave, as was previously supposed, because it was constructed by the powerful Yin family of Dunhuang during the reign period of Wu Zetian in the Early Tang period.

Keywords: Dunhuang Caves; cave 217; donor figures; Yin family; cave archaeology

敦煌莫高窟第217窟位于洞窟南區(qū)南段第二層,其南是翟氏家族修建的第220窟,下方偏南是第100窟。此窟是一個殿堂窟,西壁開一平頂龕,龕內現(xiàn)存趺坐佛一尊(后代重修較多),龕頂畫經(jīng)變一鋪①,東、南、北三壁均畫通壁經(jīng)變一鋪,其中北壁畫觀無量壽經(jīng)變一鋪;窟頂四披畫千佛。

第217窟主室西壁龕下現(xiàn)存供養(yǎng)人一排,以龕下為中心男女相對排列,中間用一個大的香爐隔開。男像行列從西壁龕下北側開始,經(jīng)龕外北力士臺下南壁,到東壁結束;女像從西壁龕下南側開始,經(jīng)龕外南力士臺下北壁,到東壁結束。

一 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再調查

我們在對第217窟調查時,發(fā)現(xiàn)在目前判定為唐中宗神龍前后的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下還存有一層壁畫,即目前暴露于外面的供養(yǎng)人畫像屬于表層壁畫,而其下方還存有一層底層壁畫。為了研究方便,現(xiàn)對西壁龕下的這兩層壁畫記錄于下。

1. 西壁龕下中間置一塊長方形方板,板上置梅花瓣形水盤,一朵蓮花從盤中涌出,蓮花上供奉一香爐,蓮花向左右各伸出一枝條,枝條末端的小蓮花上也各有一個香爐。西壁龕下的男女供養(yǎng)人像均圍繞此香爐有序排列。

2. 西壁龕下北側畫男供養(yǎng)人像,十身(圖1)。

第一身,比丘像,穿袈裟,雙手持一長柄香爐,其前有一方榜題,題記為:

……門法……

比丘下身靠后的位置處露出底層壁畫。

第二身,世俗男子像,穿綠色袍服,其前有一方榜題,題記漫漶。

第三身與第二身相同。

第二、三身供養(yǎng)人之間已斑駁處露出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應穿紅袍,現(xiàn)已變?yōu)樽仙?/p>

第四身,穿黑袍,戴軟腳幞頭,雙手合十,其前有榜題一方,現(xiàn)只能看清“涼州”二字。據(jù)《敦煌莫高窟供養(yǎng)人題記》,題記為:

……□(副)尉右□(毅)衛(wèi)涼州番

……將員外□(置)同正……

緋魚袋上柱國恩[1]

第五身,面目模糊,穿白袍,其前存綠地榜題。題記為:

翊衛(wèi)□表

壁畫剝落處露出底層壁畫,為供養(yǎng)人一身,應穿紅袍,現(xiàn)已變?yōu)樽仙?/p>

第六身,穿紅袍,雙手持朝笏,其前存綠地榜題一方,題記為:

……守左衛(wèi)□(正)守左衛(wèi)延州延□(川)

……都尉上柱國……

畫面過渡到龕外北力士臺南壁(圖2)。

第七身(北力士臺第一身),穿白袍,畫像用墨線繪出,面部有胡須,戴軟腳幞頭,雙手合十(或持物,模糊),其前有綠地榜題一方。表層壁畫局部脫落之處露出底層壁畫。

第八身,穿紅袍,雙手持朝笏。身部脫落之處露出底層壁畫。

在第七與第八身之間,露出底層壁畫面積較多,可以看出應為男供養(yǎng)人像一身。

第九身,保存較為完整,戴黑色軟腳幞頭,嘴角及下巴均有胡須,雙手持朝笏供養(yǎng),其前有榜題一方,題記為:

□男□戎校尉守左毅衛(wèi)翊前右郎

將員外置同正員外□(郎)紫金魚袋

上柱國嗣瓊

第十身,模糊,存有題記一方,題記為:

……品子嗣玉

……男嗣玉

表層脫落處露出底層壁畫,可以看出是供養(yǎng)人畫像一身。

龕外臺下東壁壁畫脫落嚴重,同樣露出了底層壁畫,前面表層繪男供養(yǎng)人多身,只能分辨出兩身,前一身穿綠袍,其后一身穿黑袍,面目不清,后面為紅色壁畫,內容不清,看似馬匹之類,黑袍供養(yǎng)人身后露出底層壁畫,殘損嚴重,內容待考(圖3)。

3. 西壁龕下南側畫女供養(yǎng)人像,十身(圖4)。

第一身,位于西壁龕下香爐南側。面部模糊,穿白色長袖衣,下著曳地紅裙,其前有一方榜題,題記為:

妻南陽張氏供養(yǎng)

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身后壁畫脫落之處露出底層壁畫,顏色原應為紅色,其前有一方較寬的榜題,后面為一個供養(yǎng)人的輪廓,其高度與表層第一身的這身供養(yǎng)人等高,顏色變?yōu)樽仙?/p>

第二身,面目模糊,穿綠衫,下著曳地紅裙,雙手合十。下方表層壁畫脫落,露出底層壁畫。

第三身,面目不清,穿黑衫,下著綠裙,雙手合十。表層壁畫脫落,露出底層壁畫,為深紫色。

第四身,面目不清,上穿藍衫,下著白裙,雙手合十。表層壁畫脫落之處露出底層紫色壁畫顏料。

第三身與第四身間,露出底層壁畫,為供養(yǎng)人畫像的下身,可以看出為紅色曳地長裙。

第五身,頭朝后,梳圓環(huán)形發(fā)髻,穿白衣長裙,雙手合十,其前有榜題一方存題記:

……疊(?)□……

供養(yǎng)人前表層脫落處露出底層紫色輪廓的供養(yǎng)畫像。

第六身,供養(yǎng)人榜題在西壁龕下,畫像在龕外力士南臺北壁,由此供養(yǎng)人及榜題可以判定,南臺北壁的供養(yǎng)人屬于西壁龕下南側的供養(yǎng)人行列。穿白衣,下著綠裙,雙手合十,面朝后與后面供養(yǎng)人對話,其前有綠地榜題一方,題記為:

□(許)新婦令狐氏

表層壁畫脫落處露出底層壁畫顏料。

第七身,面向后,上穿黑衫,下著白裙,雙手合十,其前有綠地榜題一方,題記為:

□(袁)新婦令狐氏

表層壁畫脫落處,露出底層壁畫顏料。

第八身,上穿白衫,下著綠裙,雙手合十,其前有白地榜題一方,題記為:

顏新婦張氏

第八身供養(yǎng)人下露出的底層壁畫面積最大,顯現(xiàn)的供養(yǎng)人為女像,上身被覆蓋,下身為黃色曳地長裙,裙擺和飄帶清晰可見(圖5)。

第九身,面部模糊,上身穿綠衫,下著白裙,合十,其前有綠地榜題一方。

第十身,供養(yǎng)人殘,其前有白底榜題一方。

這兩身供養(yǎng)人表層脫落的地方均露出底層壁畫的顏料。

南臺下東壁前面畫女供養(yǎng)人多身,前面一身為黑衣白裙,其余漫漶,后面一輛牛車跟隨,其余漫漶。表層壁畫脫落處露出底層壁畫(圖6)。

二 第217窟窟主之探討

學界在研究第217窟開鑿年代及窟主時多依據(jù)這些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敦煌石窟內容總錄》確定此窟為陰家窟之一,建于盛唐早期的景云年間[2]。史葦湘先生認為此窟是陰家窟,當建于神龍(705)至景云二年(711)之間[3]。

第217窟西壁龕下重層壁畫的發(fā)現(xiàn),使我們必須對該窟的營建年代及窟主等問題進行重新思考與認識。從已經(jīng)暴露出的底層壁畫來看,第217窟西壁龕下,南、北二力士臺各側壁保存的底層壁畫仍然屬于供養(yǎng)人畫像行列,其排列樣式與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相同,男女相對而立,男像在北側,女像在南側,且排列次序也與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相同。

目前,學界通過西壁北側第九身嗣瓊、第十身嗣玉等表層的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來判斷此窟由陰氏家族開鑿,即是陰家窟。既然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下還存有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與榜題,那么,新的問題隨即產(chǎn)生,即此窟的原建窟主還是敦煌陰氏家族嗎?

后代重修前代洞窟的現(xiàn)象在敦煌石窟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初唐貞觀二十二年前后,敦煌陰氏家族就重修了西魏時期的第431窟[4]。這樣的事情在第217窟也有發(fā)生。晚唐時期,劉氏家族就對第217窟的甬道進行了重修,此窟甬道南北兩壁晚唐各畫供養(yǎng)人兩身。五代時又在東壁門北畫高僧供養(yǎng)人一身,門南畫世俗男供養(yǎng)人畫像一身;門北畫像內穿交領僧祇支,外罩田相袈裟,雙手持一長柄香爐,作供養(yǎng)狀。東壁門南門框上的男供養(yǎng)人像,頭戴圓角幞頭,面部有胡須,雙手合十,衣服為紅色,衣服下擺開叉,為晚唐五代典型的世俗人裝扮。這樣的例子很多。

第217窟西壁龕下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表現(xiàn)的是敦煌陰氏家族陰嗣瓊、嗣玉等成員。而底層男女供養(yǎng)人畫像,可以確認的只有西壁龕下南側的一身女供養(yǎng)人畫像的輪廓、南力士臺北壁下方一身女供養(yǎng)人像下身的裙擺、西壁龕下北側和北力士臺南壁下各一身男供養(yǎng)人畫像的輪廓,沒有發(fā)現(xiàn)題記,那么此窟還是陰家窟嗎?

第217窟西壁北側第十身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北臺最后一身)模糊,底層壁畫也只能看出是一身男畫像的輪廓。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的榜題存兩行,題記為:

……品子嗣玉

……男嗣玉

從這則題記來看,同一供養(yǎng)人卻書寫了兩行不是完全相同的題記,造成這種現(xiàn)象的原因是在重新繪制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時沒有覆蓋底層的題記。這兩條“嗣玉”的不同題記正是洞窟原建和重繪時的見證。由此可以判斷,第十身表層供養(yǎng)人畫像下的這身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也是陰嗣玉。而最早對敦煌石窟洞窟內容進行全面記錄的法國人伯希和也有這樣的記載:

這同一條題識涉及了先前時代:

“□□□品子嗣玉

□男嗣主”。[5]

從伯希和的這一條供養(yǎng)人題記可知,當時伯希和已經(jīng)注意到這則題記涉及洞窟的年代。

可知,第217窟底層壁畫中的其他供養(yǎng)人也可能和陰嗣玉畫像、題記一樣是前后不同時期同一人畫像的體現(xiàn)。即使有的供養(yǎng)人畫像上下兩層不是表現(xiàn)同一人,但也應是陰嗣玉家族成員,或是唐前期敦煌陰氏家族的成員。

雖然新發(fā)現(xiàn)了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及榜題,但仍可說明第217窟是由敦煌陰氏家族開鑿,之后,陰氏家族成員在原有供養(yǎng)人畫像的基礎上畫出了陰嗣瓊、陰嗣玉等表層供養(yǎng)畫像。因此,此窟仍是唐前期的陰家窟無疑。

盡管第217窟西壁龕下的供養(yǎng)人畫像和題名下還存有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和題記,但可知此窟在原建時還是由敦煌陰氏家族完成的,因此用唐前期敦煌陰氏家族的一些相關材料判定此窟的年代仍然起作用。第217窟西壁龕下供養(yǎng)人題名僅存的只有陰嗣瓊、陰嗣玉兩位。

陰嗣瓊,除第217窟題記外,其他文獻不見記載。史葦湘先生認為第217窟西壁龕下北側第九身陰嗣瓊的題名應為陰嗣瑗[3]。馬德先生也認同[6]。汪泛舟先生認為陰嗣瓊為陰嗣環(huán)[7]。

敦煌文書P.2625《敦煌名族志》,首尾俱殘,僅存張、陰、索三姓。先后有池田溫、鄭炳林等先生進行過錄文并研究。池田溫先生對文書中的郭元振、陰嗣協(xié)、陰嗣瑗等人物進行了詳細考證,認為其撰寫時間在景龍四年(景云元年,710)左右[8]。鄭炳林先生則根據(jù)文書中的豆盧軍子總管、郭元振、陰守忠、陰修己、河西節(jié)度使等信息進行考證,認為其撰寫時間是開元十一年到十五年之間[9]。從《名族志》中開元以前敦煌陰氏家族成員的任職情況來看,陰氏在敦煌封爵、任職的有陰仁干(沙州子庭鎮(zhèn)將),仁希(敦煌郡開國公)、其子嗣瑗(豆盧軍子總管),仁果子嗣璋(瓜州刺史)等。開元、天寶及吐蕃時期在敦煌活動陰氏有兩支,一支是陰稠、仁希、嗣瑗、庭誡至伯倫、嘉政系,另一支是陰祖、守忠(豆盧軍副使、墨離軍副使)、陰修己(節(jié)度使差專知本州軍兵馬)系。從陰氏嗣字輩的成員來看,并沒有陰嗣瓊其人,從“瓊”、“瑗”二字的書寫來判斷,第217窟的題記中的嗣瓊當為嗣瑗。

第217窟陰嗣瑗題記的官職為:

□男□戎校尉守左毅衛(wèi)翊前右郎將員外置同正員外郎紫金魚袋上柱國

“□男”可能有“長男”、“次男”、“侄男”等,知陰嗣瑗至少應是第217窟的窟主的子侄輩。我們根據(jù)《名族志》記載及相關材料可知,“□男”可能是“次男”,那么第217窟的一位窟主有可能就是陰嗣瑗的父親陰仁希,陰仁希曾封“敦煌郡開國公”。也至少說明此窟的開鑿與敦煌陰氏家族的陰仁希、嗣瑗系有關。

第217窟供養(yǎng)人題記中還有嗣玉的題記:“……品子嗣玉”,“……男嗣玉”。題記中雖然沒有保存下來其任職情況,但《名族志》中有他的記載:

見任刑(邢)州平鄉(xiāng)縣尉

現(xiàn)任說明到《名族志》寫成時,陰嗣玉任邢州平鄉(xiāng)縣尉。那么,第217窟開鑿時陰嗣玉很可能在敦煌,因為嗣玉長兄嗣璋曾任瓜州刺史。第217窟題記中的“品子”、“□男”也說明了陰嗣玉至少應是第217窟窟主的子侄輩,我們推測,開鑿此窟的一位窟主應該是陰嗣玉父陰仁果。

可見,開鑿第217窟者應該是活躍于初唐時期敦煌陰氏家族中陰稠家族,其子陰仁果和陰仁??赡芏际谴丝叩目咧?,參與者至少有仁果子嗣玉,仁希子嗣瑗。

三 第217窟洞窟營建年代考論

第217窟的年代,史葦湘先生認為該窟開鑿于神龍(705)至景云二年(711)之前[3]。賀世哲先生根據(jù)《名族志》所載的陰嗣瑗、陰守忠及陰嗣鑒等人的任職情況,將其建成年代定為中宗神龍年間(705—706)之前[10]。《總錄》將其時代定為建于盛唐早期的景云年間[2]86。段文杰先生也認為此窟修建于神龍年間[11]。樊錦詩、劉玉權二位先生將此窟劃在第三期,開鑿于唐中宗神龍前后[12]。馬德先生沿用賀先生的觀點認為該窟建于8世紀初[6]90-95[13]。而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的發(fā)現(xiàn),使我們必須重新考證第217窟的洞窟營建年代。

上面我們已經(jīng)分析了第217窟的題記中的陰嗣瓊當為嗣瑗。其題名為:

□男□戎校尉守左毅衛(wèi)翊前右郎將員外置同正員外郎紫金魚袋上柱國。

《名族志》中陰嗣瑗的官職為:

昭武校尉左金吾衛(wèi)隴州源汧府左果毅都尉、賞緋、上柱國、豆盧軍子總管。

說明第217窟嗣瑗的階銜要比《名族志》的低。又據(jù)《陰處士碑》陰嗣瑗的最后官銜為:

正議大夫、檢校豆盧軍使、兼長行坊轉運支度等使,賜紫金魚袋、上柱國、開國侯。

說明《陰處士碑》中嗣瑗的官銜要比《名族志》中的要高。我們知道一般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關于豆盧軍的建置時間,《新唐書·地理志四》載:

沙州敦煌郡,下都督府。本瓜州,武德五年曰西沙州,貞觀七年曰沙州……縣二。有府三,曰龍勒、效谷、懸泉。有豆盧軍神龍元年置。[14]

《唐會要》卷78云:

豆盧軍,置在沙州,神龍元年九月置軍。[15]

《元和郡縣圖志》卷40“涼州”條載:

豆盧軍:沙州城內,以當匈奴要路,山川回闊,神龍初,置立豆盧軍以鎮(zhèn)之。管兵四千五百人,馬四百匹,去理所一千七百里。[16]

歷代典籍將豆盧軍的建置時間都記為神龍元年,根據(jù)日本藏大谷《長安二年十月豆盧軍牒敦煌縣為軍司死官馬事》所鈐印文為“豆盧軍兵馬使之印”,認為長安二年(702)已有豆盧軍。1972年,在吐魯番阿斯塔那225號墓中發(fā)現(xiàn)了一批來自敦煌的文書,陳國燦先生根據(jù)墓中所出圣歷二年(699)文書鈐有“豆盧軍經(jīng)略使之印”認為在圣歷年間已存在著豆盧軍的建置[17]。2002年《李無虧墓志》被發(fā)現(xiàn),墓志云:李無虧“載初元年(690),授公沙州刺史,兼豆盧軍經(jīng)略使?!盵18]由此可知,豆盧軍建置時間可提前至載初元年。

《名族志》寫成于開元十一年至開元十五年間[9]。首先我們可以斷定,陰嗣瑗任豆盧軍子總管應該在開元十一年以前。P.2005《沙州都督府圖經(jīng)》,李正宇先生考訂出其是唐永泰年代據(jù)武周萬歲登封元年(696)撰寫的《沙州圖經(jīng)》增補而成的[19]。說明到萬歲登封元年時陰守忠、陰嗣鑒二人應該還是百姓,也說明陰嗣瑗萬歲登封元年時,也應該是敦煌百姓。

第217窟陰嗣瑗題記的官職為:

□男□戎校尉守左毅衛(wèi)翊前右郎將員外置同正員外郎紫金魚袋上柱國

從題記來看,陰嗣瑗的階銜有許多問題,或許是書寫供養(yǎng)人題記時故意而為,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題記漫漶嚴重,抄錄者出現(xiàn)的錯誤。但還是給洞窟斷代提供了一些線索。

“□戎校尉”是武散官的品階,按唐代官制“□戎校尉”當為“陪戎校尉”。后面的“守”,說明后面的職事官低于前面的武散官。因此我們判定第217窟陰嗣瑗的題記顯示的官職是陪戎校尉。

北圖律字2號《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題記:

景龍二年(708)九月廿日,昭武校尉前行蘭州金城鎮(zhèn)副陰嗣瑗受持讀誦。[20]

“昭武校尉”說明其武散官的品階是正六品下,“行”說明“蘭州金城鎮(zhèn)副”的職事官高于“昭武校尉”的武散官?!扒啊闭f明在景龍二年九月二十日前,陰嗣瑗曾任“蘭州金城鎮(zhèn)副”,品階高于正六品下。

再看《名族志》中陰嗣瑗的官職:

希次子嗣瑗見任昭武校尉、左金吾衛(wèi)、隴州源汧府左果毅都尉、賞緋、上柱國、豆盧軍子總管。

“昭武校尉”說明其武散官的品階是正六品下?!半]州源汧府左果毅都尉”應在從五品下至從六品下之間,應該與其散官略高或相同,“豆盧軍子總管”是其職事官??梢姟睹逯尽返墓俾氁哂凇督饎偘闳舨_蜜經(jīng)》題記所載之官職。說明陰嗣瑗任豆盧軍子總管當在景龍二年之后。

據(jù)P.2005《沙州都督府圖經(jīng)》載:

開元二年(714)九月,正義大夫使持節(jié)沙州諸軍事行沙州刺史、兼豆盧軍使、上柱國杜楚臣赴任。

又據(jù)P.3721《瓜沙兩郡史事編年并序》載:

開元三年,張嵩刺史赴任敦煌。

《唐會要》記載:

景云二年(711),賀拔廷嗣為涼州都督,充河西節(jié)度使,自此始有節(jié)度之號。[21]

開元二年九月,赴任的沙州刺史杜楚臣兼豆盧軍使,在此之前的文書中沒有出現(xiàn)沙州刺史兼任豆盧軍使的情況,但存在兼任豆盧軍經(jīng)略使、子總管等的情況。可見,從景云二年開始,沙州刺史可能兼任豆盧軍使。說明陰嗣瑗出任豆盧軍子總管應該在景云二年之前。

又據(jù)新疆阿斯塔納墓出土文書TAM225記載,圣歷(698—700)、長安(701—704)年間張令端任豆盧軍子總管[22]。說明陰嗣瑗出任豆盧軍子總管在張令端之后。又據(jù)北圖律字2號《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題記知景龍二年陰嗣瑗還沒有任豆盧軍子總管。陰嗣瑗任豆盧軍子總管在景龍二年(708)至景云二年(711)之間。

可見,第217窟西壁龕下表層陰嗣瑗的供養(yǎng)人畫像當繪于唐景龍二年前,也在其任“蘭州金城鎮(zhèn)副”之前。那么,底層供養(yǎng)人畫像及題記的繪制年代即洞窟開鑿的年代則更早。

現(xiàn)從內容再對第217窟的開鑿年代進行推定。此窟南壁繪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變一鋪,據(jù)《佛頂尊勝陀羅尼經(jīng)》知,此經(jīng)于永淳二年被翻譯成漢文。但經(jīng)研究,佛陀波利譯本《尊勝經(jīng)》的出現(xiàn)當在垂拱三年(687)前不久,此經(jīng)開始流傳并傳入敦煌的時間當在天冊萬歲元年(695)后[4]91-93。經(jīng)變的出現(xiàn)并繪于第217窟南壁也當在天冊萬歲元年后不久。目的就是為了奉迎武則天稱帝。

據(jù)S.217《觀世音經(jīng)》題記:

天冊萬歲二年(696)□月十五日清信佛弟子陰嗣□為見存父母,七世父母,并及己身,以及法界蒼生,寫觀世音經(jīng)一卷。[23]

此題記中陰嗣□,是陰氏家族中嗣字輩的成員。而第217窟東壁繪制敦煌石窟中最早的觀音經(jīng)變一鋪,此窟的窟主是陰仁果、陰仁希所在的陰氏家族,仁果子嗣玉,仁希子嗣瑗也是重要的參與者??梢酝茰y,此寫觀音題記的陰嗣□有可能就是陰嗣瑗,東壁觀音經(jīng)變繪制時間也當在此前后不久,那么第217窟的開鑿也應該在天冊萬歲二年前后。

敦煌文書S.87《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題記:

圣歷三年五月廿三日,大斗拔谷副使上柱國南陽縣開國公陰仁協(xié)寫經(jīng),為金輪圣神皇帝及七世父母、合家大小,得六品,發(fā)愿月別許寫一卷。得五品,月別寫經(jīng)兩卷。久為征行,未辦紙墨,不從本愿。今辦寫得,普為一切轉讀。[24]

說明在武周圣歷三年(700),陰仁協(xié)上為皇帝及七世父母祈福,下為合家大小及自己發(fā)愿,寫《金剛經(jīng)》一卷。從發(fā)愿文來看,陰仁協(xié)的任職應在五品或六品之間,要低于《名族志》中“任正議大夫、使持節(jié)岷州諸軍事行岷州刺史、上柱國、□陽郡開國公”的任職。陰仁協(xié)在圣歷三年寫《金剛經(jīng)》一卷,無獨有偶,第217窟也繪制了莫高窟最早的一鋪金剛經(jīng)變。我們已經(jīng)探討金剛經(jīng)變的出現(xiàn)是為了對應南壁的尊勝經(jīng)變[25]??芍?,此金剛經(jīng)變的繪制當在武周圣歷三年前后。因此我們將其開鑿年代推定在武周圣歷三年前后也應該沒有問題。

P.2551《李君莫高窟修佛龕碑》(《圣歷碑》)是武周圣歷元年(698)李可讓父子開鑿第332窟之時所立。據(jù)載:

更紹真乘,初隆正法;大云遍布,寶雨滂流。闡無內之至言,恢無外之宏唱;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26]

碑文中的這段文字是對開鑿第332窟時代背景的描述。文中指出了圣歷年間敦煌地區(qū)流行的多種佛教思想。“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說明敦煌“空”、“有”兩種佛教思想并存,并指出這兩種思想在表達各自世界觀和實現(xiàn)信仰所使用的方法都是相同的。

這不僅使我們聯(lián)想起第217窟洞窟內容所表達的佛教主題思想。此窟表現(xiàn)的正是以金剛經(jīng)系為代表的“空”與密教和凈土宗代表的“有”宗相對應的思想,而且這兩種思想雖在修行方式上不同,但都以“往生凈土”作為最后的目的[25]?!妒v碑》不僅闡述了敦煌圣歷時期流行的佛教信仰,也傳遞出了當時在莫高窟開窟造像的諸多信息。文中的“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正說明了在圣歷元年間,莫高窟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表達“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思想的洞窟。對比武周時期開鑿的洞窟可知,第217窟正好表達了“談空有而聞寂,括宇宙以通同”這一思想,因為在武周時期,出現(xiàn)的金剛經(jīng)變只有第217窟,而只有金剛經(jīng)變表達了“空”的思想。由此可知,在《圣歷碑》立碑時,第217窟已經(jīng)開鑿或已經(jīng)建成了。那么,第217窟洞窟的建成年代當在武周圣歷元年(698)前后。再結合武周圣歷三年陰仁協(xié)寫《金剛經(jīng)》的題記綜合加以考慮,我們認為第217窟的營建年代當在武周天冊萬歲元年(695)之后至圣歷三年(700)之間。

第217窟為武周時期開鑿的洞窟,在神龍至景龍年間的某年,陰嗣瑗與陰嗣玉等又對其家窟進行了重修,將西壁龕下武周時期的供養(yǎng)人畫像覆蓋,繪出了新的供養(yǎng)人畫像、題記及其他內容。此次重繪,可能是武則天退位,李唐恢復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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