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
作為一個學文學出身的人,我之所以會對吳壽彭先生感興趣純屬偶然。雖然他是國內亞里士多德著作的最重要的中文譯者,早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就陸續(xù)翻譯并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了《形而上學》(1959)、《政治學》(1966)、《動物志》(1979)等譯著,可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對他所知甚少。當然,我對亞里士多德并不陌生,因為亞里士多德的《詩學》是文學系文學理論課程的“基礎知識”,我在本科時就已讀過,后來我從南大研究生畢業(yè)到交大從事文藝理論課程的教學時,這本書也是必講的內容,所以,我對《詩學》的譯者羅念生等人也早有所知。但多年來文學系有個通病,那就是舉凡談到古今中外的學者或詩人,往往只談其在文學上的觀點或作品而不及其余,因此,多年來,我對亞里士多德的了解也只限于《詩學》。
2007年秋,我從交大人文學院調到了同濟人文學院工作,環(huán)境變了,身邊的朋友也變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我交往的人中由學文學的人居多變成了學哲學的人居多了。我和其中的幾個學哲學的朋友還一起搞了個讀書小組,堅持讀了很久的柏拉圖。我這才不僅對柏拉圖及其思想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對他的弟子亞里士多德有了更多的了解,從而也知道了吳壽彭先生。但真正讓我對他產生興趣的是之后當我在網上查找其相關資料時,忽然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交大機械工程系畢業(yè)的。對于曾在交大任教了13年的我來說,在感到親切的同時,也對他的經歷好奇了起來。因為此前我在交大工作時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而且以今天的眼光看,我們是很難想象一個工科學生會從事哲學著作的翻譯的??僧斘蚁蜃x書小組的哲學系的朋友們詢問吳壽彭更多的情況時,他們卻語焉不詳。這讓我更加好奇,因為別的那些從事西方哲學著作翻譯的老一代學者都聲名在外,如我們所讀的柏拉圖著作的譯者,不管是浙大的嚴群,還是中央大學的陳康,以及南大的郭斌和張竹明等都略知一二,唯獨對吳壽彭的生平付之闕如。而吳先生本人留下的著作也屈指可數(shù),除了那幾本亞里士多德的譯著外,我只找到一本上海古籍出版社于2008年11月剛出版的編年體古典詩集《大樹山房詩集》,當時因手頭的事情比較多,翻了翻就放到一邊了??蓻]想到,等我今天再拿起這本書時,六七年已經過去了。
吳壽彭1906年生于無錫,號潤畬,1918年考入南洋公學附中,1926年畢業(yè)于南洋大學即交通大學機械工程系。1929年曾赴日游歷,之后在揚子江水利委員會測量隊工作,抗戰(zhàn)軍興,他又任職于政府機構,1939年至浙西工作,這本詩集即得名于他當年在天目山所居之屋。1946年,他轉任于浙江海塘工程處,常住嘉興,1949年再至青島從事化工及有色金屬冶煉工作,并終老于斯。從1957年起,他利用業(yè)余時間開始從事亞里士多德著作的翻譯工作,直至1987年病故,他未再至其他單位工作。這或許是他不為人知的原因,因為他不像我提到的那幾位柏拉圖的譯者,或在大學任教,或在研究所任職,總有學生代為傳揚其事跡,故易為人所知。當然,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曾在國民黨軍政機關供職,在20世紀30年代初參加了國民黨的特務組織“復興社”,并且還是1933年12月25日“復興社”在南昌成立的“中國文化學會”中的骨干分子。盡管今天人們已能客觀并公正地看待吳壽彭的此段歷史,但吳壽彭卻為此付出了代價。1955年6月他因此入獄,次年2月后才得以釋放。因受此事件拖累,一直到1978年,他的譯著才在胡喬木的直接關心下,得以出版和重印。但吳壽彭不乏知音,他在交大讀書時因與費孝通的哥哥費振東是同學,故與費孝通也頗為相熟。而費對其相知甚深,兩人長年互通有無。直到1999年,已屆90高齡的費孝通還充滿深情地談到這位青年時的老友:“還有一個是翻譯亞里士多德的,商務印書館出的亞里士多德的書都是他翻譯的,他是直接從希臘文翻譯的,我叫他稀有金屬(中國沒有幾個),叫吳壽彭。他自然科學也懂,詩也寫得好。是表現(xiàn)中國士大夫的一個人,我很佩服他,一直到后來我都同他聯(lián)系的?!盵1]而同為吳壽彭好友的“新儒家”的代表人物徐復觀在與其分別30年后,當1981年夏知其仍在世間時曾言:“得知吳壽彭兄還在世的消息非常高興。只要他還活著,對于中國文化定會有貢獻?!盵2]
這就是所謂的英雄相惜,而無論是費孝通把吳壽彭戲稱為“稀有金屬”,還
是徐復觀認為其活著“對于中國文化定會有貢獻”,都是基于對他深入地了解所發(fā)的肺腑之言。只不過前者是基于對其能力的認可,后者是對其志向的認同。當然, 對于吳壽彭本人來說,最直接的表現(xiàn)就是他對亞里士多德著作的翻譯。作為國內最早從希臘語系統(tǒng)翻譯亞里士多德著作的譯者之一,吳壽彭可謂篳路藍縷,有許多經他翻譯厘定的詞義現(xiàn)已成為通行之專名,如“共和政體”“平民政體”等,對于他在這方面的貢獻,早有方家評述,本文亦無須多言。而且,他的譯文不僅準確生動,流暢自然,還頗有古雅之風。如《政治學》中亞里士多德曾引希西沃圖《作業(yè)與時令》一詩來說明先民由家庭而社會的發(fā)展過程,吳壽彭特地用格調高古的四言詩的形式將其翻譯出來,“先營家室,以其安妻。爰畜牧牛,以曳其犁(《政治學》僅引此四句)。奚奴相呼,群從春畦。日出而作,日暮而棲。霜露既滋,爰治甓瓻。四季徂遷,足飽蒸糜。人而怠荒,食儲終虧。民生在勤,勤則不饑?!盵3]
讀來讓人對先民胼手胝足的生活油然而生出一種質樸的感動,顯然,若無詩才,難成此譯。而吳壽彭就是個詩人,數(shù)十年來,他弦歌不絕,這從他晚年手訂的《大樹山房詩集》便可見一斑。從1926年他大學畢業(yè)起,直至1987年去世,幾乎每年都有吟詠。故徐復觀直言其詩,“兄詩由宋詩轉出,自成一家之高格?!盵4]當是知言。
書與人
而我覺得,吳壽彭的亞里士多德翻譯最為人稱道的還是他對原文所作的堪稱詳盡的箋疏。他的注釋的格式一般先引書中希臘原詞,對其進行訓詁,然后再引申開去對其詞性變化及后世的變體做出細致梳理。如他在《政治學》中對“公民”(Polites,波里德)的注釋22引出對其詞根Polis的解釋(下文中拉丁文為希臘文轉寫):
“波里”(polis)這字在荷馬史詩中都指堡壘或衛(wèi)城,同“鄉(xiāng)郊”(Demos)相對。雅典的山巔衛(wèi)城“阿克羅波里”(Aoropolis),雅典人常常簡稱為“波里”,堡壘周遭的市區(qū)稱“阿斯托”(Asty)。后世把衛(wèi)城、市區(qū)、鄉(xiāng)郊統(tǒng)稱為一個“波里”,綜合土地、人民及其政治生活而賦有了“邦”或“國”的意義。 拉丁語status,英語state,德語staat,法語etat,字根出于sto(“站立”),這個動詞變成名詞時的意義是“立場”或“形態(tài)”。拉丁語civitas字根出自cio(“召集”),這個動詞變成名詞時,civis是“受征召者”,即“公民—戰(zhàn)士”,許多戰(zhàn)士集合起來所組成的只能是軍隊或戰(zhàn)斗團體。這些名詞,作為政治術語,稱為近代邦國,都同“polis”淵源相異。漢文在《五經》和《說文》中以“國”為“郊內的都邑”,“邦”為“封境”,這同“波里”的字源和文義卻相近似;但“波里”的內容又同中國古代和秦漢以后的“邦”“國”,都不相同。近世以citystate(“城邦”)譯“波里”較舊譯state為“邦”“國”比較合適。[5]
接下來,吳壽彭又討論了由“波里”所滋生的多個名詞和形容詞的意義,而這個注釋也變成了一篇言簡意賅的論文。由此可見他對書中注釋的用力之深,而他的心血和洞見也就以這樣的形式點點滴滴地遍布在每一頁的注釋之中。而吳壽彭不僅是亞里士多德專家,也是柏拉圖專家。因為要真正地理解亞里士多德,首先就要了解柏拉圖,而吳壽彭對柏拉圖可謂是信手拈來。如他因《政治學》中亞里士多德對于“主奴關系”源于強權的討論,在注釋中特地引出法律是出于“強權”或基于“自然”的爭議,并指出柏拉圖的對話如《普羅塔戈拉》《蒂邁歐》及《理想國》中相關章節(jié)對此的討論。[6]當然,注釋中類似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如吳壽彭對柏拉圖“理念”的中文譯名探討即為一例。他認為此前的諸多譯名如“觀念”“概念”“理性”或“理念”等詞,雖然陳康先生在《巴曼尼得斯》中因考慮到希臘原詞出于動詞“觀看”,由視覺聯(lián)想為“相”。但是吳認為原詞“本義為觀看,亦為認識;而柏拉圖此字實已脫離觀感而專重認識;故舊譯實無大誤”。同時,他還由此將亞里士多德對此概念的使用分別翻譯為“意式”與“通式”,而且,他進一步指出“式”字乃“取義于老子為天下式一語中的式字義”。[7]從而讓人對亞里士多德的此一概念理解更深。
實際上,吳壽彭不僅對亞里士多德、柏拉圖等古希臘的哲人的思想了如指掌,他對古希臘羅馬的歷史文化乃至歐洲文化皆爛熟于胸,另兼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相知甚深,這才讓他在翻譯時既能做到舉一反三,又盡可能用中文“言以及義”。如他在談到希臘人只愿意將奴隸這個名稱用在“野蠻人(外邦人)”之時,在注釋中解說道,“希臘人稱非希臘人為‘吧爾吧(barbaros)人,猶如猶太人稱非猶太人為‘外邦人(gentiles)。希羅多德:《希臘波斯戰(zhàn)爭史》(Herodotus,historiae)卷二158頁說,埃及人稱非埃及人為‘異舌,即‘異語之人,也好像中國古代黃河流域各族
稱吳楚味南蠻為‘鴂舌之人。阿里斯多芳:《群鳥》(Aristophanes,avibus)119頁:戴勝以希臘語教‘異邦鳥,各鳥既習希臘語,就自稱為‘希臘鳥。隨后,希臘人鄙視外邦人,以‘吧爾吧里哥作為‘野蠻的形容詞(約在公元前第五第四世紀間始流行),而視波斯、意大利、黑海兩岸歐亞各民族都是‘野蠻民族。羅馬興起后也相承而稱羅馬和希臘以外各族為‘野蠻人(barbaries)?!盵8]而在談到財富時,他又引約翰穆勒的《政治經濟學原理》的前言對“財富”的定義即來自亞里士多德之論述。[9]于旁征博引中盡顯其深厚的學養(yǎng)和洞見。
此前,我也曾試著譯過歐美的幾本理論書籍,常生譯事艱難之感,有時覺得甚至比創(chuàng)作更甚,因為創(chuàng)作將自己的所思所感化為文字即可,而翻譯卻是“一仆二主”,既要忠于原文,也要曉諭讀者,二者若有一方偏離,難免會動輒得咎。而吳壽彭之所以不辭艱辛獻身于亞里士多德的翻譯工作,自然有其志向。早在1933年,他就在發(fā)起成立“中國文化學會” 的《緣起》中稱:“我等不信某一般人之以中國文化為已完全沒落,無可挽救,唯有傾心接受西洋文化之一途。反之,我等相信,中國文化終將歷西洋文化之一番激蕩而為再一度之發(fā)揚。……西洋的物質主義,不過是一尚未成教之生活形態(tài)而已,唯蘇聯(lián)企圖依此而造成一物質主義之新教,這企圖,自身之前途猶未定,假定蘇聯(lián)能一時地造成此物質主義之新教,我等仍相信中國可成為是這新教之最后的抗爭者,而蘇聯(lián)這企圖,實少有完成之可能。”[10]姑且不談他對現(xiàn)實的預測有無偏差,但其中對中國文化的拳拳之心卻可見一斑,這也是為何費孝通稱他為“表現(xiàn)中國士大夫的一個人”的原因。對國家獨立富強及民族興旺發(fā)達一直是他念茲在茲的事情,他選擇亞里士多德就有這個想法在里面,“中國直至明末,知識分子才接觸到古希臘的學術著作。徐光啟、李之藻等在翻譯西方天算書籍之后,已對亞氏著作進行誦習,并準備做大規(guī)模介紹西學的工作。但清初的讀書人又回到中國的故紙堆中。西方學術介紹工作沒有人后繼,亞氏崇尚理想而又切務實物,這種精神原可能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早做一番針砭。明清間人倘讀得這些書籍,這比我們現(xiàn)代中國人應更有實益,現(xiàn)在我們將是主要地作為文化史上最重要的學案來考察這些譯文?!盵11]
當然,這是從大的方面來理解吳壽彭竭盡心力翻譯亞里士多德的原因,從小的方面講,這也與他個人的性情有關。正如他所翻譯的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中的那段哲學緣于“驚異”的著名的文字所言:“古往今來人們開始哲理探索,都應起于對自然萬物的驚異;他們先是驚異于種種迷惑的現(xiàn)象,逐漸積累一點一滴的解釋,對一些較重大的問題,例如,日月與星的運行以及宇宙之創(chuàng)生做成說明。一個有所迷惑與驚異的人,每自愧愚蠢(因此神話所編錄的全是怪異,凡愛好神話的人也是愛好智慧的人);他們探索哲理只是為想脫出愚蠢,顯然,他們?yōu)榍笾鴱氖聦W術,并無任何實用的目的。這個可由事實為之證明;這類學術研究的開始,都在人生的必需品以及使人快樂安適的種種事物幾乎全都獲得了以后。這樣,顯然,我們不為任何其他利益而找尋智慧;只因人本自由,為自己的生存而生存,不為別人的生存而生存;所以我們認取哲學為唯一的自由學術而深加探索,這正是為學術自身而成立的唯一學術?!盵12]
這段話實可看作吳壽彭的夫子自道。他這一生中,雖歷經坎坷,但其由科學而文學而哲學,勤學不輟,永不止息,支持他的就有這種對“自然萬物”的“驚異”的求知精神,想“脫出愚蠢”的精神。當然,因為他所處的特殊的時代及其情境,他在從事這些工作時,大多時候并未獲得“人生的必需品”或“使人快樂安逸的事物”。1947年,他曾有《麥基維利》(即馬基雅維利)一首:“故國分崩瓦猶全,花城書記最翩翩。未能富貴成兼善,去墾荒山谷底田。苦雨苗滋豆麥鮮,離騷意緒世無傳。晚來洗凈泥污腳,慵整衣冠語昔閑?!盵13]因此,在工作之余寫詩、翻譯也可看作他在那個年代里不得已而為之的一個選擇。但是,吳壽彭并非“兩耳不聞窗外事,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之人。終其一生,他都沒有放棄對現(xiàn)實的關注,不管是國家大事,還是個人悲喜,乃至電影新片等都在他的編年體詩集中有所反映。1982年,他有《青年女鋼琴家顧圣嬰逝世十六周年》一詩,特引小提琴家唐韻言“文革”語:“不是兒戲,不是圣歌,而是魔鬼的顫音?!盵14]而吳壽彭之所以能身在濁世而不閉于世,亦如其前譯亞氏文中所言,“只因人本自由?!?/p>
吳壽彭知識淵博,所思所想,又豈止譯書一事!如他對中國歷史上的南北方的種族經濟及文化的交流就有自己獨特的觀點。1983年,他的《南徐(京口)陳理章兄久客燕京歸老榆次贈別》中有詩云:“何以君今獨北回,幾番傖父說南宋?!彼宰⑵湓?,由“傖”之聲訓至其源流,一一考訂,并由此勾勒出華夏舊族從西周姬姓分封開始向南向東播散,后又自六朝、唐天寶、宋靖康等節(jié)點,逐漸由黃河至江淮巴蜀再至珠江南詔。至于黃河流域卻被突厥、契丹、遼、金、女真等“中國外來胡人及西北支族”留居一千余年,直到辛亥之后,特別是1949年新中國建立之后,這一趨勢才得以逆轉,“北方久執(zhí)勝算的武力”才被南方也即華夏舊族壓倒,南方的學校和工業(yè),北遷西移。與之同時,久居南方的華夏舊族也在千余年后重返祖地,回歸黃河流域,如大批的來自南方的知識分子在北方工作和生育子女就是一例。而這勢必在各方面產生影響。更重要的是,吳認為南方之所以能夠重回北方,是因為清朝中葉后,“江左,嶺南,得西歐風氣之先,科學知識與技能,及工商經營,埥假而超于黃河舊族”所致。而從吳的這個觀點可以看出他的視野之開闊,立意之高遠。他并沒有簡單地把1949年后東南沿海地區(qū)的高校及文化機構的北遷西進看作是新政權政治上的需要,而是以更為宏闊的眼光將其看作一種文化及種族上的變動。所謂“千載莫論勝負,漫成胡漢相親”[15],只是遺憾的是,他已自知,以自己的精力,不可能再對此進行研究了,“但日覺歲月流逝,才力已不能表達這樣的命意。估計此后的年紀,已不能再補充史學、考古、民族學等各方面的知識,來完善這一頁的章句”。[16]寫這句話時,吳已經是77歲的高齡了。
1981年,吳壽彭在青島的好友徐一貫因病辭世。徐與吳乃交大同學,曾同窗八年,感情深摯。1980年9月19日,吳壽彭突患高血壓,徐曾于當夜守護,故此刻他難抑悲痛,寫下了《哀一貫逝世》:“同舍滬淞八載整,投艱壯歲幾偕行。時當風雨雞鳴候,慰意清寥鹿夢并。憂喜疇能循倚伏,卷舒自得見分明。一哀何乃侵斯疾,誰更余年共旅程?!盵17]其實,徐亦坎坷一世。這位“五卅”時曾被巡捕房逮捕的愛國學生,后投身電力事業(yè),曾任職青島電廠等,但他在1957年即被打成“右派”,“文革”中亦遭批斗,1979年方平反。吳壽彭物傷其類,故有此一嘆。歲月如流。6年后,吳在整理亞里士多德的《天象論宇宙論》等譯稿時遽然去世。
不過,如今雖斯人已逝,但其所開啟的“旅程”卻并未結束,至今依然有無數(shù)后學時時與先生攜手同溫亞氏精義。相信在可以想見的將來,從先生游者亦會不絕于途。孔子云:“吾道不孤?!贝蟾庞眠@句話來形容吳壽彭先生之名山事業(yè),當亦恰切。
注釋
[1]摘自《南方周末》2005年4月28日。
[2]吳壽彭:《大樹山房詩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245頁。
[3]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65年版,第6頁;同[2],第152頁。
[4]同[2],第245頁。
[5]同[3],第110頁。
[6]同[3],第11頁。
[7]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16頁。
[8]同[3],第17頁。
[9]同[3],第24頁。
[10]轉引自網站:http://netclass.csu.edu.cn/NCourse/hep010/ke/ke07/07CK/chenshi/chensjzqz10-01.html。
[11]亞里士多德:《形而上學》,吳壽彭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366頁。
[12]同上,第5頁。
[13]同[2],第115頁。
[14]同[2],第246頁。
[15]同[2],第236頁。
[16]同[2],第248頁。
[17]同[2],第243頁。
作者單位:同濟大學人文學院
(責任編輯郎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