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立梅
《詩經(jīng)》,很鄉(xiāng)野……
盡管,里面有不少篇幅,是宮廷樂師所作,可還是脫不了那種野性。
那個時代的人,都帶著野性的。
我喜歡它,莫如說是喜歡它的野性,那種不偽不裝,自然天成的樣子,哭與笑,愛與恨,都是痛快淋漓、一瀉千里的。
現(xiàn)代社會的雕鑿和附會,讓我們離自然越來越遠了。我們不懂敬畏,不懂欣賞,不懂感恩。我們馬不停蹄,不知要奔向何方去。有時,轉(zhuǎn)身看自己,都覺得陌生,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語和笑容,似乎有著千瘡百孔般的無奈和不堪。所以,每隔一段時日,我會把《詩經(jīng)》捧出來,重新讀。從西周初年到春秋中葉這五百多年間,那些輾轉(zhuǎn)悠揚的歌謠,沾著塵粒和草香,一路逶迤。我在它們里面,慢慢地變得澄澈寧靜。我見到了一顆顆初心。對,初心!那遠古年代里,無論是植物的,還是人的,都具有神的光芒。
之前,我出版過一本《詩經(jīng)里的那些情事》,因一個“情”字,讓不少人乍見之下誤解了,以為就是在無聊地談情說愛。事實上,這世上,人與人,人與自然,自然與自然,都離不開一個“情”字,有情有義,方得世世代代。
隔著一段時光看過去,我當初對有些篇章的解讀,顯得粗糙了些。再話《詩經(jīng)》之際,我做了很大幅度的調(diào)整和修補,并對原文增加了一些生僻字的注音和注釋。當然了,它也只是我個人的解讀而已,不是學術(shù)研究。
正如一千個人的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的眼里,也有一千種《詩經(jīng)》。在我,詩三百最打動我的地方,不是它的格律有多婉轉(zhuǎn)優(yōu)雅,而是它的“俗”,是它那種活色生香的“活著”。無關政治無關歷史,它只關乎活著。說到底,人生最偉大的事業(yè),不是別的,而是活著,好好活著,并懷著無比的熱愛和眷戀。這才成就了我們這個塵世的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