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瀟
自日本戲劇史家青木正兒始,人們說到湯顯祖,總是會談起莎士比亞。這一東一西兩個劇作大家,生活在同一個時代,都在1616年辭世,距今整整400年。
兩人之間確乎有許多相似之處。比如,莎士比亞在1594年寫作《羅密歐與朱麗葉》,湯顯祖在1598年寫作《牡丹亭》,都是關(guān)于年輕女子“情死”的故事。又比如,我們頌揚(yáng)湯顯祖的“情”與“天然”;而莎士比亞讓歌德至為稱頌的地方,正是“沒有人比他更為自然?!?/p>
頗有意味的一個現(xiàn)象是,對于較為年輕的一代中國人,莎士比亞是一個比湯顯祖更令他們熟悉的名字——即使他們生長在中國。了解朱麗葉的人,遠(yuǎn)比了解杜麗娘的人多。我們能隨口說出哈姆雷特的名言,卻并不一定知道邯鄲盧生的名字。
對于我們中的許多人,湯顯祖是陌生的。這其中有商業(yè)文化的浸染,也有文化傳承的落差。
我之所以做此感慨,是因為出生于20世紀(jì)80年代的我,在不更事的童年時代,便熟知《哈姆雷特》和《威尼斯商人》的故事。而直至長大成人,世界觀形成之后,才真正接觸起湯顯祖。與同輩人交往的經(jīng)驗告訴我,我并不是一個特例。
實際上,令我們陌生的,不唯一個湯顯祖。對于成長于全球化時代的人,所有傳統(tǒng)的“東方”,都是陌生的。尤其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環(huán)境下,“東方”與“西方”的邊際在日益消融。
有意思的是,當(dāng)我們學(xué)習(xí)了西方種種理論之后,再回看湯顯祖,會感到他是現(xiàn)代的。比如他的“夢”、他的“情”、他的“悲”。他的“生生死死隨人愿”。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于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似水年華,如花美眷。恁般景致,應(yīng)人人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