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育彬 牛 寧

河南古代橋梁鉤沉

□ 楊育彬 牛 寧

河南現(xiàn)存的古代橋梁大約有220座，大部分為明清時期所建，早期橋梁有10多座。河南古橋種類多，歷史跨度大，建造技術水平較高，還有相當高的藝術價值。在河南現(xiàn)存的古橋中，拱橋約占四分之三，梁橋約占四分之一。從地域上看，豫西、豫北地區(qū)多拱橋，豫南一帶多梁橋，豫東由于黃河泛濫，保存的古橋非常少。河南還有一些古橋珍品，為其他地區(qū)所沒有，這些都是河南文物資源中的寶貴財富。

在河南現(xiàn)存的眾多的古橋中，價值最高的是位于臨潁縣的小商橋，這是河南現(xiàn)存的唯一的一座早期敞肩圓弧石拱橋 (圖一)，屹立在潁水之上已達千年之久。小商橋長21.3米，寬6.45米，河底至橋面有6.55米，通體用紅色砂巖建造，主拱券跨度12.14米，矢高3.06米，由 20道并列券組成主拱，外券石上有精美的雕刻，游龍、飛鳳、天馬、流云，無不栩栩如生。它的發(fā)現(xiàn)曾引起我國文物考古、交通橋梁、科技史等方面專家的極大關注。有專家認為，它就是歷史文獻中記載的創(chuàng)建于隋開皇四年 (公元584年)、比河北趙州橋還要古老的小商橋。經(jīng)過我們多年的調查研究，特別是對該橋全面維修的資料進行分析，可以確定小商橋重建于宋、金之際，這也從橋底木樁的碳十四測年得到支持。

圖一 臨潁小商橋

近年，在漯河市郾城區(qū)裴城村內的小洄河上，發(fā)現(xiàn)一座單孔石橋，長8.3米，寬6.47米，拱券跨度2.92米，矢高1.98米。在橋西南側雁翅基礎石磙上，刻有 “政和三年 (公元1113年)三月造者王守堅”11字題記。橋拱由18道拱石并列砌筑而成，券石之間用生鐵和黏合劑填充。橋孔兩側的雁翅，用雕刻有蓮瓣紋的石磙作基礎。橋面用長方形紅石鋪成，中間路面有明顯的車轍印。橋面雙側欄板及望柱多已損毀，僅存2根望柱和1塊石欄板。望柱高1.15米，長寬均為0.2米，欄板長1.65米，寬0.7米，厚0.12米。它是我國發(fā)現(xiàn)的極少數(shù)帶有確切紀年的宋代橋梁之一，有重要的歷史和科學價值。

安陽永和橋，位于永和集村西，五代時這里為永定縣，稱之為永定橋。宋代改為永和縣，稱之為永和橋。雖經(jīng)明弘治六年 (公元1493年)幾次重修，但仍然保留著宋、金時期的建筑風格。永和橋為三孔石拱橋，橫跨在洹河故道上。橋基筑在打入地基的木樁上，以增加橋梁穩(wěn)固性。磚砌橋身，由270塊巨石鋪成橋面。橋長26.4米，寬6.9米，高8.2米。中間主拱券為半圓形，一券一伏，拱券跨度7米。兩邊小拱券亦為半圓形，一券一伏，拱券跨度4.5米。主拱券券臉石上，浮雕蛟龍、馬、牛、羊、海獅等。小拱券券臉石上，浮雕虎、龍、卷葉蔓草等。橋面南側存有5塊欄板，5根望柱；橋面北側存有10塊欄板，11根望柱，另有抱鼓石2塊。欄板長1.6～1.8米，寬0.65米，厚0.1～0.2米。雕有人物、山林、飛禽、祥云及明月等圖案。望柱高1.05～1.1米，方形，柱頂?shù)裼歇{子、仙桃及素面圓雕等。該橋采用縱聯(lián)式的砌筑方法，結構合理，構造科學，具有重要的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圖二)。

圖二 安陽永和橋（立面圖）

明清兩代長達530多年，這一階段，河南橋梁處于大發(fā)展時期，據(jù)各地方志記載，此間全省共建橋逾千座，保存至今的有200余座，其中明代橋梁約占三分之一，清代橋梁約占三分之二。從現(xiàn)存的實物看，這一時期的橋梁，主要橋式仍以拱橋和梁橋為主，其中拱橋占四分之三，是這一時期的主要形式，梁橋的橋墩，也出現(xiàn)了石條式、石柱軸式等多種形式。在用材方面，除仍然主要用石料外，也用磚或木料造橋，甚至出現(xiàn)磚、木結合的橋梁?；旧喜灰娛⑿杏谒谓饡r期的圓弧敞肩式拱，代之而起的多為半圓拱(略大于半圓)，鍋底券成為主要券式。在建造技術上，也從前代的并弄券而逐步改為橫聯(lián)券或框式并連券，在較寬的河流上，多孔厚墩聯(lián)拱和多孔薄墩聯(lián)拱技術已被廣泛運用。

明代的代表性橋梁，如林州河順橋，位于林州河順鎮(zhèn)東，為三層九孔石拱橋，跨太行山淺山丘陵的深澗之上。下層為單孔，中層為三孔，上層為五孔，正與所跨山澗的“V”形相符。據(jù)上層兩孔拱石上的“墨書題記”載，該橋建于“大明弘治五年(公元1492年)四月二日”。該橋全長81米，寬6.85米，高14.1米(下層拱券石以下淤沒)。上層主孔凈跨3.22米，其余四孔為2.9米，橋墩中部有通道相連。中層主孔凈跨3.6米，兩次孔凈跨2.93米。下層橋孔大部分被淤，殘留部分可見跨度3.2米。該橋中層有吞水獸雕刻，券面均飾有龍、鳳、纏枝牡丹、團花等雕刻。林州河順橋是一座紀年明確，造型奇特，具有很高文物價值的古橋(圖三)。

圖三林州河順橋

?？h有明代云溪橋，位于縣城西門外，始建于明正德三年(1508年)，原為木構橋梁，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重建為石橋，清代維修過。該橋為五孔石券拱橋，橋身長49.3米，兩端各有引橋長10余米，橋面寬10米，拱券采用鑲邊縱聯(lián)券法砌造。中拱凈跨8.05米，矢高4.33米。次拱凈跨6.82米，矢高3.78米。邊拱凈跨6.44米，矢高3.59米。各拱券臉石雕刻裝飾弧線兩道，線框內雕有卷草圖案，相鄰拱券間砌置分水尖，分水尖高2.3米，向外伸出橋身3.3～3.55米。橋的四角雁翅上，各置一臥姿的青石雕獸，長1.6米，形象兇猛，作吮水狀，當為鎮(zhèn)水之用。分水尖與橋墩結合牢固，并有腰鐵聯(lián)結，對保護橋本體起到了重要作用。(圖四)

圖四 ?？h云溪橋

安陽有明代彰善橋，位于馬投澗鄉(xiāng)大屯村南，建于明萬歷三十九年(公元1611年)，清代重修，為河南現(xiàn)存的單孔凈跨最大的古代石拱橋。全長20.4米，寬6.5米，單孔凈跨9.8米，矢高5.15米。橋墩用巨大的石條砌成，橋墩下面為柏木樁基。上、下游中央的券臉石均為高浮雕吸水獸頭，造型古樸兇猛。券臉石上下各有一條陽刻的裝飾弧線，弧線框內浮雕有日月星辰、海獸行龍、火焰寶珠等藝術圖案。橋面兩側保存有部分欄板和望柱。欄板長短不一，寬1.3～1.8米，高0.56米，厚0.16米。欄板上除雕刻有捐資者的村名、人名之外，還刻有許多明代戲劇場面，并鐫有“萬歷三十九年建修此橋”的紀年。望柱高1.08米，柱身寬0.26～0.28米，柱頭上雕有獅子。橋端望柱外側施抱鼓石 (圖五)。

汝南縣城關有兩座明代石橋，一座位于城東關，另一座位于城北關，分別建于明成化十九年 (公元1483年)和明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均為五孔聯(lián)拱敞肩石橋。以北關石橋為例，北關橋又稱宏濟橋，明嘉靖年間重修過，全長54.4米，寬7.15米，高10米。拱券用22道拱并列而成，中間三孔稍大，橋墩高3.08米，寬3.2米。橋面青石墁砌，分橋栿石、仰天石、橋面石三層。橋的上游方向有分水尖。橋兩側有29根青石望柱和27塊欄板，望柱高1米，柱頂?shù)裼歇{子，欄板上雕刻有如意圖案。整座橋高大古樸，具有相當高的歷史、科學和藝術價值。(圖六)

新鄉(xiāng)有明代合河石橋，位于新鄉(xiāng)縣合河村北。該橋始建年代無考，明嘉靖二十五年 (公元1546年)、隆慶六年(公元 1572 年)、萬歷五年(公元1577年)多次重修，為七孔石拱橋，橋長47米，寬6.5米，高6米。橋正中拱券最大，兩側拱券依次減小，券臉石縫間以鐵活嵌牢，中間三孔拱券頂部正中，均浮雕有吸水獸，上、下游還砌出分水尖。橋面兩側有粗壯的條石欄桿，素面，無花紋裝飾。整座石橋結構嚴謹，形體大，古樸壯觀，是研究明代石橋的珍貴資料(圖七)。橋南保存有明萬歷五年《新鄉(xiāng)縣重修合河店石橋記》碑刻1通。

圖五 安陽彰善橋

圖六 汝南北關橋

圖七 新鄉(xiāng)合河橋

清代最具代表性的橋梁，拱橋當屬建于清乾隆年間光山縣潑陂河鎮(zhèn)的永濟橋，梁橋則為清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建于潢川城關的鎮(zhèn)潢橋和葉縣龍泉鄉(xiāng)的澧河橋。永濟橋始建于明萬歷年間，其后多次被洪水沖毀，清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重建。橋南北長101.7米，寬9.4米，為九孔石拱橋，中孔跨度達12米，兩端依次遞減，河中建有8個高大橋墩，上游砌出分水尖，兩岸用石條砌出雁翅泊岸，拱券采用分節(jié)并列券和拱聯(lián)券兩種技術，堅實穩(wěn)固。該橋為河南石拱橋規(guī)模最大者，其建造風格和技術兼有南北方的優(yōu)點，是研究河南古代橋梁的重要實物資料。它位于潢川縣南北兩城之間的，在潢水之上，為九孔石梁橋。初建于北宋，屬“編舟為橋”的舟橋，明代和清初，改為石墩木板橋，多次被毀壞。清乾隆六年(公元1741年)橋址西移，重建為九孔石梁橋，全長100米，8個高大的橋墩將潢水分為九道穿橋而過，每個橋墩寬12米，厚4米，高達20余米，成為清代橋梁的一個突出代表。葉縣澧河橋，建于清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7年)，當?shù)厝罕姺Q之為善橋或翠花橋，原為32孔平梁石橋，總長約60米。后因北岸崩塌，掩埋4孔，現(xiàn)存完整的28孔，長約52.88米，橋面寬3.25米。青石橋墩下有木樁基，橋孔之間及橋上、下游各1米的河床上也打入木樁，鋪上石板，以保護橋墩。橋墩迎水方向砌出分水尖，最上一層橋墩石兩端鑿成槽以鑲安橋面石。橋面石分為5塊石板跨于兩墩之上，每塊石面各寬0.65米。橋面石第二、第四塊石板為花崗巖，中間的第三塊和兩側的第一、第五塊石板為青石?；◢弾r石質堅硬，用以走車，車轍印有幾厘米深，車輪間距為1.25米。橋面石之間也用腰鐵互相聯(lián)結，以增強其整體穩(wěn)定性。此外，在整座橋的第七、第十六、第二十五號橋墩的上游方向置石雕龍頭，下游方向雕出龍尾，有“鎮(zhèn)水”之意。這是河南現(xiàn)存為數(shù)不多的石梁橋中，保存較為完整的一座，有相當高的歷史、科學和文物價值(圖八)。

縱觀河南的古代橋梁，其地域分布廣，歷史跨度大，橋梁種類多，文獻記載早，從宋始，歷宋遼金、元、明、清各代，均有實物存在，在我國古代橋梁發(fā)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在同洪水做斗爭的過程中，造橋技術不斷改進、提高。橋墩修建從早期的“壘石為腳”，發(fā)展到橋墩上、下游方向砌出大分水尖“銳其前以疏水勢”，從簡單的砌石到石縫“以鐵絡之”，在各石塊之間加鐵件聯(lián)結。拱橋的發(fā)券技術從完全用不規(guī)則的亂石干砌的“裸橋”，發(fā)展到用規(guī)整石條做成的拱券及其上所栿護拱石的復合券，并列與橫聯(lián)相結合的分節(jié)并列橫券等。此外，河南古橋的雕刻藝術，其題材廣泛，工藝精巧，數(shù)量眾多，內容豐富，在國內橋梁中也屬少見。河南還有十多座古橋，做了通體雕刻，即在橋本身能夠顯露的地方，如拱券外券石、橋身欄板、望柱、橋頭等，都做了精細的雕刻，整個橋體就是一個豐富的藝術世界。如臨潁小商橋，安陽永和橋與彰善橋，湯陰廣濟橋，許昌蘇橋，汝州小安濟橋，鶴壁萬悅橋等，為我們研究各個時代的雕刻藝術，提供了極其珍貴的實物資料。河南古代橋梁是我國文物寶庫中一個重要的門類，值得我們認真研究。

（作者單位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

[責任編輯 趙建春]

圖八葉縣澧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