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華
曾幾何時,我們多少次回憶起小時候端著晚飯串門的“幸福時光”,回憶起單位中其樂融融的場景,不分彼此地“簡單生活”。不知什么時候起,這樣的場景悄悄地遠離我們,單位不再是溫和、生活的地方,似乎只剩下工作,剩下生硬、急躁的人與事……為什么單位的物質條件越來越好,卻沒有了以前簡陋時那般柔軟的溫暖和恬靜的留戀,是誰奪走了我們的溫暖?細想一下,是我們自己的心讓彼此走遠了,遠了就疏了,疏了就涼了……
地處偏遠山區(qū)的學校好像什么都缺,缺基本的教育設施,缺教師的穩(wěn)定性,缺教育的氛圍等。其中,最糟糕的是每年暑假,教師招考進城,偏遠的會調往次偏遠的,次偏遠的會調到近郊,似乎城區(qū)是一塊萬能磁鐵,把所有的一切都吸納進去。每次人事變動就是一次波動,一次心里的振蕩式波動。昔日伙伴加同事,平常同去同回的,如今各奔東西,原本不平靜的心被現實的攀比和“關心”,弄得更加蕩漾。
教師的每次變動,都會讓原本“脆弱”的學校經歷較大的“傷害”,“傷害”過后帶給學校的是“文化分娩式的重合”,但真正做到文化重合的學校又有幾個?鄉(xiāng)村學校文化在一次次的教師流動中悄然演繹成校園文化,學校原本的溫和被重合得只剩下“傷痛的埋怨與郁悶的冰涼”。這恰恰讓鄉(xiāng)村學校尤其是偏遠地區(qū)的鄉(xiāng)村學校文化出現“斷帶式淺薄”,讓單位看似“公交站臺”,只是用來臨時歇腳和暫避風雨陽光,何曾有家的感覺?
我身邊發(fā)生了一些“小事”,正是這樣的“小事”,悄然減輕了“斷帶式淺薄”給學校帶來的“傷害”。
人去樓空,人走茶涼,是導致學校文化出現“斷帶式淺薄”的關鍵。其實,單位缺少“家”的味道,不是物,不是人,而是是否有人在意他的存在。夏天,某中學會為每位教師準備一碗紅棗蓮子羹、一碗綠豆湯。這看似平凡無華的舉措,卻讓每位教師感到存在的價值。這所學校是距縣城近40公里的普通農村初級中學,經歷過中考全縣七連冠的輝煌,也曾面臨著要倒閉關門的境遇。該校校長六年間精心經營,使這所學校又一次“體面”地面對當地百姓,“體面”地享受做教師的酸甜苦辣。學校在管理、考核、評價等方面,處處兼顧要求與感受,讓學校的各項工作都游走于“硬柔”之間的“灰色地帶”。數位離校教師無不隨時隨處在新的單位中傳播這所學?!绑w面”式工作的感受,無不以人離心未走的留戀告之還在學校的教師。這是學校文化的起點和伸展,而它源于學校的“在意與溫暖”。
留不下人,留住心,這是江西省弋陽縣一所偏遠地區(qū)的中學校長常說和常做的一件事。這位校長,本縣在職校長中任職最長,主動放棄近郊學校,自愿申請到這所最偏遠、最薄弱的學校。由于地域和學校的“傳統”,學校面臨教師周一來校周五回、周二還要回家的尷尬處境。所有的教師都有外調外考的強烈訴求,每年學校都面臨教師走一批、等一批(等是指為來年走做準備)的情況。以往歷任校長通常會用卡、拖、瞞,甚至“蒙”和“騙”的方式,確實讓一些教師留下了,但結果不想而知。這位校長卻能從教師的訴求出發(fā),不是留教師,而是“推”教師,這著實讓人吃驚。當教師調離時,他高高興興地送走每位教師,幫他們搬東西、叫車子,讓教師熱熱鬧鬧地走。有人問他,為什么這么做,他通常這樣說,“別人有難處,要走是留不住的,不如讓別人高高興興地走,這樣也讓人家心里舒服一點”。正是他這種“不顧學校發(fā)展”(有人這樣反映)的做法,導致這一“奇怪”現象的出現,學校強烈要求外調的人變少了,有人愿意分進去或被調進去,外界對學校的評價和認可度變高了,學生外流的現象減少了,甚至出現學生“回流的倒灌”現象。詢問這所學校的教師,他們說地域是一個客觀實際的選擇因素,但并非唯一因素,有時也不會被列入是第一選擇因素。
小小舉動,擁有一顆平常心;小小做法,埋藏著不平凡的智慧。心中有人,有己、有他、有你,這樣的單位才會讓人溫暖和柔軟。以己及人,只有站在“利益”各方,思考現象與現實,才能尋找到各方都認可的行事方法與準則。
單位,其實是我們的第二個“家”,不但在時間和空間上,而且在情緒、情趣乃至情感上,我們都與它有著密切的關系。有“家”樣的單位,或許是對教育所需的情感所致,會遷移到內心對社會交往與認同情節(jié)。如果能在“家”一樣的單位工作,我們就會懷抱一個“簡單而快樂”的工作與生活環(huán)境。
其實,回“家”并不難。
(作者系江西弋陽縣教育體育局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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