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雪莉 成天娥
(1.西北大學 心理教育中心,陜西 西安 710069;2.南京大學 社會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3.西北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7)
基層女村官抗逆過程機制研究*
同雪莉1.2.成天娥3.
(1.西北大學 心理教育中心,陜西 西安 710069;2.南京大學 社會學院,江蘇 南京 210046;3.西北大學 外國語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7)
女村官;抗逆力;生成環(huán)境;抗逆特質;過程機制
文章在對37位女村官深度訪談的基礎上,以抗逆力運作過程理論為分析框架,對女村官面臨的風險壓力、保護資源及自身抗逆特質進行分析,進而探討其抗逆過程機制。結果發(fā)現(xiàn),女村官在外部壓力與內在特質的交互過程中,基于社會性別的雙重壓力促成了其抗逆力的良性啟動,良好的家庭功能和異質性社會關系為其面臨風險壓力提供了有效緩沖,其自身的韌性特質為成功抗逆提供免疫功能,抗逆重組結果則會持續(xù)強化抗逆過程的發(fā)展,重塑個體抗逆特質。
隨著中國市場經濟的發(fā)展,農村外出務工人員越來越多,農村剩余人口逐漸被婦女、兒童、老人所替代。在農村男性勞動力相對短缺的情境下,更多的女性干部逐漸脫穎而出,走上了村莊管理舞臺,她們有效彌補了村莊干部后備力量的空缺,同時成就了“女村官”這樣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女村官首先是女性,同時也是政治人,這種雙重角色注定在女性進入權力核心圈后,她們的道路是崎嶇的,尤其在中國傳統(tǒng)男權文化對人們思想和行動的束縛下,她們面臨的挑戰(zhàn)、壓力及需要應對的阻礙注定會數(shù)倍于男性村干部,而她們如何應對這些挑戰(zhàn)和壓力則決定了在村官這條道路上她們能夠走多遠[1]。
20世紀40年代Garmezy,N.等人在對弱勢群體的縱向研究[2]中發(fā)現(xiàn),同樣遭遇壓力/逆境(貧民窟、父母酒精濫用、社區(qū)暴力等)的個體,有些人并沒有發(fā)展為人們所預期的精神疾病、物質濫用或反社會行為問題,相反他們經歷逆境之后仍然發(fā)展良好甚至更優(yōu)秀,因此提出了抗逆力的概念。緣何這些人可以發(fā)展良好其他人卻不能?這個問題也便成為諸多學者試圖解釋的話題。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努力,抗逆力研究也大致經歷了四次浪潮[3],從最初對個體抗逆獨特特質的探索,對個體抗逆動態(tài)過程的假設驗證,對弱勢群體抗逆力培養(yǎng)的干預研究,到如今聚焦個體抗逆過程的生態(tài)系統(tǒng)研究。無論處在哪次浪潮,抗逆力究竟在個體面對逆境中如何作用于其應對過程,一直是學者們孜孜以求的努力方向[4]。
在中國傳統(tǒng)男權文化思想影響下,女性要在村莊發(fā)展中躋身政治舞臺,都需經歷來自自身、家庭及社會環(huán)境中的諸多阻力與挑戰(zhàn),她們的適應結果直接影響著后期的職業(yè)發(fā)展和政治命運[5]。劉筱紅就發(fā)現(xiàn)部分女村官是依賴行政力量(如配額制)的介入進入村莊權力中心,但由于行政力量的作用有限而使得她們依然處于村莊權力邊緣位置[6],當然也有不少女性通過自身努力在村莊管理中獲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們緣何能夠做到?就目前研究結果來看,她們的抗逆過程有如下特點:(1)面對壓力不同。杜文好的調查發(fā)現(xiàn),村官們面臨的壓力類型不僅指工作壓力,還有社會生活壓力、人際關系壓力及出路壓力[7],女性村官的壓力則主要集中于前三者。(2)適應結果不同。根據(jù)女村官與政府、男村官和村民之間的關系類型,可分為弱勢型、強勢型和均衡型三種[6]。(3)應對方式不同。女村官更多使用的應對方式包括求助和自主解決,求助對象主要來自家庭、上級領導部門及其他男村官?!叭ヅ曰笔桥骞賶毫獙Φ牧硪荒J?,常出現(xiàn)于強勢型領導類型中,而村情、家情、族情、自身因素等都影響著女村官的權力地位[8][9]。(4)女村官有其基于性別的獨特優(yōu)勢,女性獨有的敏感性、溝通能力、耐心等也是幫助女性成功抵抗村莊管理壓力的重要因素[5]。綜上所述,學者們對于女村官如何面對壓力、成功執(zhí)政已經有了一些研究,但研究內容偏重女性領導力的研究,對基于女性獨特優(yōu)勢的抗逆過程研究尚很少見;研究對象涉及女性領導、女村官、大學生村官等多類女性領導群體;研究方法重視對基于性別機制和性別差異的研究,但性別機制如何影響了性別適應尚未進行深入探索;同時,研究多從女性、性別機制、領導力、壓力困境等方面進行,對于女村官如何成功適應缺乏系統(tǒng)探索而呈現(xiàn)出零散、碎片化的現(xiàn)象。
為了彌補上述不足,我們將研究對象確定為基層女村官的抗逆過程,研究問題包括緣何她們能夠在經歷諸多挑戰(zhàn)之后仍能脫穎而出,她們在壓力環(huán)境中如何成功抗逆。這將對于初次進入村莊管理舞臺的女性干部如何發(fā)揮自身優(yōu)勢以應對挑戰(zhàn)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因此我們以Kumpfer,K.L.的抗逆力運作過程模型為基本框架,將調查對象確定為基層女村官①考慮到村莊選舉產生的女村官與大學生村官面臨的壓力不同,本文調查對象中不包括大學生村官。,特指農村中女村委會主任或女黨支部書記。由于女村官在初次進入村莊管理權力核心時的初入年齡平均在35歲左右,因此本文將研究對象年齡限定為45歲以下。通過對37名女村官的深度訪談②本文訪談對象來自陜西省展璞計劃服務對象,對象分布在陜南、陜北及關中一帶,平均年齡41.3歲,從事現(xiàn)職平均6.8年。訪談時間為2015年9-11月,在展璞計劃培訓期間進行,訪談員由研究者擔任,經對象同意錄音,平均每人訪談時間1.5小時,整理之后形成本文使用的資料來源。,嘗試分析她們的內外部風險、保護因素及自身抗逆特質,進而探討女村官這個特殊群體的抗逆過程機制。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對抗逆力的關注開始進入國內學者的視野。因為抗逆過程本身的豐富內涵及黑箱特征,使得許多學者對此進行了不懈探索并取得了豐富的成果。目前在國內外研究中較有影響力的抗逆力理論模型主要包括行為目標模型、環(huán)境——個體策略模型、抗逆力運作過程模型、抗逆交互作用模型等[10]。其中Kumpfer提出的抗逆力運作過程模型[11]從抗逆力發(fā)展的起點、過程和結果進行完整、系統(tǒng)地探討,并對抗逆力的運作機制進行了較為詳細的描述(如圖1)。
圖1 Kumpfer的抗逆力運作過程模型
抗逆過程的起點在于壓力源或者危機事件的出現(xiàn),這種刺激事件打破了個體原有的平衡狀態(tài),抗逆過程就是通過對內外在資源的重新整合以恢復平衡的動態(tài)過程。在此過程中,保護性因素往往具有緩沖功能,當外部風險作用于個體時,保護性因素與之相互博弈,并同時作用于個體。一般來說,保護性因素的增加或其數(shù)量超過風險因素,能緩沖風險帶來的消極影響,但如果風險因素的危害性超過保護因素并不斷增加,個體發(fā)生適應不良的機會將大大增加。
圖1第一個陰影橢圓所示為個體與環(huán)境的交互作用過程,也即田國秀[10]等提到的前抗逆過程。當壓力和挑戰(zhàn)來臨時,個體和環(huán)境會同時做出反應,二者之間相互影響,故此階段也稱個體—環(huán)境互動過程。這個過程包括個體有意無意地改變環(huán)境,或對環(huán)境進行選擇性覺知以應對風險。同時kumpfer指出,一些個體與環(huán)境的交互作用過程,可以幫助個體將高危環(huán)境改造成相對具有保護性的環(huán)境,如認知重構、計劃和夢想、親社會人群交往、對環(huán)境的積極改變及主動應對等。
個體自身也存在著認知、情感、精神、行為及身體五個方面的保護性特質。認知方面包括學習技能、內省能力、計劃能力及創(chuàng)造力等,情感方面如情緒管理能力、幽默感、自尊、自我效能及幸福感等,精神方面包括生活中的夢想、目標、自信、自我接納、堅韌等,行為及社會能力方面如人際交往能力、問題解決能力、溝通能力等,身體方面如良好的身體狀況、維護良好健康狀況的能力、運動技能發(fā)展以及身材吸引力等。這些內在保護性特質也有利于個體在面對壓力逆境時實現(xiàn)良好適應,成功抗逆。
圖1第二個陰影橢圓所示為后抗逆過程。該過程關注個體抗逆力特質與最終抗逆結果之間的互動,在前抗逆過程中產生并受之影響。如果個體與環(huán)境之間呈現(xiàn)積極的互動關系,則在后抗逆過程中形成正向積極的抗逆結果,反之則是負向的抗逆結果,同時抗逆結果也可以反過來重塑個體特質,發(fā)展其抗逆力。
圖1最右邊的部分呈現(xiàn)了抗逆過程可能導致的三種結果:抗逆重組、適應及適應不良重組??鼓嬷亟M包括個體的抗逆力變得更強并達到一個更高的抗逆水平;適應也稱動態(tài)平衡重組,包括退回到壓力或挫折發(fā)生之前的抗逆水平或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初始狀態(tài);適應不良重組則表示不能顯示出個體抗逆的成功,也即抗逆力降低到一個比之前更低的水平。
以上對抗逆力運作過程模型的基本理念和假設進行了敘述。作為現(xiàn)代社會一個特殊群體,女村官在抗逆過程中抗逆力生成機制是本文研究的核心內容。下面就以此模型為分析框架,對女村官抗逆過程機制進行探索。
作為女性領導者,女村官面臨的生存環(huán)境,將直接影響著她們政治道路是否順利。
(一)限制性環(huán)境壓力
基層女村官的環(huán)境壓力主要表現(xiàn)為生活壓力和工作壓力兩類,而兩類壓力的限制性根源皆來自社會性別的角色偏見。
1.基于性別角色的家庭壓力
受“男尊女卑”觀念的影響,社會、家庭對男女的道德要求是男強女弱、男主外女主內,并且當代社會對這種性別角色分工模式的認同態(tài)度呈現(xiàn)出“回潮”的趨勢[12]。受此社會性別意識影響,女村官的角色定位首先是女人,然后才是村干部。而男性村官卻恰恰相反,他們首先是村干部,然后才是家庭中的男性。這種截然不同的角色地位使得女村官面臨更大的家庭壓力,她們首先要完成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兒媳和女兒的角色任務,然后才能考慮自身職業(yè)發(fā)展與成長。這種壓力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家務勞動與村莊工作的沖突;二是家庭成員對其從事村務工作的阻力。前者對于女村官來講相對容易解決,“多溝通”“自己在家多做些”“晚上加個班”等都是她們有效的解決方式,但后者往往因為原因復雜需要進行更多的努力獲得家人的理解支持。如丈夫不希望讓人覺得妻子比自己的能力強,這樣在村人面前沒面子,“一個女人家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等,而反對她們從政。在37名女村官的調查中,有35位均提到來自家庭的各種阻力。可見來自家庭的壓力是女村官工作中主要壓力源之一。
2.基于性別歧視的工作壓力
“婦無公事”“女不干政”是大家所熟知的傳統(tǒng)封建思想。這種思想曾在很長時間內將女性排斥在社會公共事務之外,使女性只能蝸居家中一隅,承擔繁重家務勞動,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如今這些思想已經為人們所摒棄,但仍以性別歧視的形式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特別是在落后地區(qū)的農村。因此即便有些女村官已經躋身村莊政治舞臺,也依然無法獲得村民的完全信任,從而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視?!澳腥硕甲霾缓玫氖虑?,一個女人能做得了嗎?”這樣的疑問幾乎出現(xiàn)于每位女村官的執(zhí)政過程中。另外,基于女性的性別約束也是女村官在工作中遭遇阻力的另一重要障礙。因為工作需求,她們需要與男性干部一起開會共事,“村里的人就開始了各種閑話”,如生活作風問題等,女村官的家人往往在此情形下不堪壓力,為女村官正常工作設置障礙。
(二)支持性環(huán)境資源
1.基于社會權利的家族支持
社會權利是指個體在社會中享有的基本生存和發(fā)展權,是多數(shù)成員都應該享有的基本資格。女性走上村莊管理舞臺是對自身發(fā)展權利的實現(xiàn),來自家庭和擴大家庭的支持則為女村官的權利實現(xiàn)提供了重要的支持性資源。因為社會的發(fā)展導致人們在家里家外平等意識的增強,對女性的能力歧視相對減少,使得女性執(zhí)政中更容易獲得家族群體的支持。農村競選村干部中有這樣一種現(xiàn)象,但凡在村中屬于大戶人家的村民更容易在民主競選或上級委任中獲得支持。徐勇認為這是“力治”的表現(xiàn)形式[13],家族勢力便是這種力治的背景資源。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家庭利益本位的沖擊使得鄉(xiāng)土社會的傳統(tǒng)禮俗維系力量日趨削弱,外部的國家力量更多要求村級治理完成各項任務,分散的家庭散戶難以組成有機共同體而形成共同權威,從而也使鄉(xiāng)土社會失范或失序成為可能。但在女村官執(zhí)政中,若在擁有較強執(zhí)政能力的同時,加上家族勢力的維護,其執(zhí)政過程便有了更多便利的可能,也使其在遇到壓力和挑戰(zhàn)時能夠及時得到擴大家庭的支持和幫助。這種現(xiàn)象在女村官當選活動中最為凸顯,如調查中,某村9名黨員中有5名都是來自于村里的一個大姓家族,而女村官常見的家族背景是夫妻雙方為村里的兩大家族。另外,社會發(fā)展使得傳統(tǒng)的家庭角色分工模式也逐漸多元,部分女村官甚至完全擺脫家庭重負,幾無后顧之憂。在調查中,女村官的家務勞動時間平均5小時/天,比男性多了3小時,因此她們往往需要“忙完家外忙家里”,但這種時間沖突帶來的壓力對有些村官完全不存在,她們的家庭成員不僅可以分擔家務,甚至成為她們工作中的“智囊團”。如靈子告訴我們:“我有時候村里事情處理不下去,我愛人就會出面來擺平?!?/p>
2.基于性別優(yōu)勢的關系資本
如果說對女性參政的政策傾斜(如配額制、“村委會成員中至少一名女性”的換屆任務、“專職專選”等)為女性參與村莊治理提供了機會,女性執(zhí)政效能的提升則更在于關系資本的獲得。關系資本是個體獲得稀缺性資源的一種非制度化形式,是制約女性參政和鄉(xiāng)村管理中話語權力發(fā)揮效力的主要原因。徐蘭蘭就提出,各種對于女性參政的保護性政策法規(guī),只有作用于拓寬女性社會關系網絡和培養(yǎng)關系資本平臺,才能真正落到實處[14]。女村官具有男性無法比擬的關系資本:一是基于姻親關系的親緣性關系資本,如培英的娘家與婆家剛好是村里的兩大家族,她自己也說:“多少都有點關系,所以平常還能給點面子,好歹也算自己人”;二是社會公益組織及國家政府部門對女性參政的支持,如展璞計劃對女村官的能力提升項目等;三是基于業(yè)緣、友緣等現(xiàn)代社會非親緣關系中對女性的特殊照顧,如麗娃在申請村莊公路建設項目時就得到了民政干部的大力支持,“他看我可憐,就自己帶著我找人,所以很快就批下來了?!敝苄闫揭矎纳鐣С志W絡角度得出結論,女村官想要崛起,最基礎的是要發(fā)展自身意識和人力資本積累,其家庭、擴大家庭及村內交往是前提,而村外異質化的社會交往是形成她們支持網絡的最終目標[15]。這些關系資本的獲得使得女村官在執(zhí)政中能獲得良好的社會支持,為其面對壓力時提供重要保護功能。
當風險作用于個體時,除了個體外部保護因素對風險的影響進行調節(jié)之外,個體同時與風險進行交互作用,交互作用的結果依賴于個體自身的抗逆特質,這些特質直接影響著抗逆適應的結果和方向。基層女村官在面對來自外部環(huán)境中的風險壓力時,其自身哪些特質應用于與風險壓力的相互博弈,也是本文探討的又一個話題。
(一)自信獨立的認知風格:抗逆過程之保護機制
當外部壓力作用于女村官時,她們自信獨立的認知風格往往成為有效抗逆的重要保護機制。首先,積極認知貢獻于獨立自信的人格發(fā)展。女村官的參政動機源于在男權中心文化中對自身價值的追求。就我們調查的女村官中,她們走上村官道路主要原因體現(xiàn)為村民的信任選舉(80.1%)、為女性同胞爭氣(66.4%)、追求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73.3%)、上級領導的任命(19.2%)。尤其很多女村官在上任之前所在村子貧窮落后,自然條件惡劣,村內事務雜亂、問題矛盾突出,好多男性不愿接這個“爛攤子”,但這些女性積極自信、為人正直、能力突出,村民的信任也喚醒了她們的責任感和理想抱負,有助于其獨立自信的人格完善。巧英在談到自己的當選時稱:“他們都瞧不起我們女人,但我們自己不能瞧不起自己,他們男人能做的,我們也能做,甚至比他們做得更好?!彼齻儾恍加谝揽磕腥松?,“自己有手有腳,干嘛要靠人家”,“就是讓人覺得咱還能行”成了她們從政的核心目標。其次,認知風格影響著個體對環(huán)境的知覺選擇。從某種程度上講,個體選擇并塑造著自己的世界,如微笑之人帶來快樂,充滿敵意之人招來攻擊,愿意幫助及慷慨之人招致互惠合作。積極認知風格的個體往往更容易感知到環(huán)境中的資源,相反,消極認知風格的個體更容易感知到環(huán)境中的壓力與困境。積極認知風格往往與樂觀、自我認同、專注等聯(lián)系在一起,能夠幫助個體更好地適應環(huán)境,在與環(huán)境互動中建立其支持性資源,減少痛苦體驗和災難化心理[16][17][18],并能通過抵消和緩沖壓力影響而保護心理健康,貢獻于積極適應的結果。調查中幾乎每位女村官都具有積極自信的品質,無論遭遇什么事情,她們總能從積極方面找尋意義,也使得“人家都愛聽我說,覺得我的想法帶勁”,這種積極的認知風格成為女村官抗逆力生成的有效保護機制。
(二)積極樂觀的情感體驗:抗逆過程之調節(jié)機制
樂觀帶來良好情感體驗,有助于女村官對問題的積極建構。人是與環(huán)境進行交互的核心,環(huán)境如何對人產生影響,依賴于人在被環(huán)境影響的同時,決定讓環(huán)境如何影響自身。人每天都在為自己的經驗制造意義,人們如何看待問題并為其賦義,將決定個體是應對或掌控問題,還是變得功能失調充滿絕望。積極樂觀的個體傾向于為事件賦予積極的意義,從而使自己獲得掌控感,而消極悲觀的個體則多為事件賦予糟糕消極的意義而使自己無助,成功抗逆的女村官則一定屬于前者。比如,改英在村民蓋房因為采光問題與鄰居發(fā)生爭執(zhí)而無法進展時,別的村干部知道這個村民“難惹”而刻意回避,改英則揚言“把他綁到電線桿上”,別人都害怕出事,她卻說“那還把人怕死了?出事了再說,不是還沒出事嘛,再說大家都是懂道理的?!毙睦韺W家埃利斯(Albert Ellis)提出的ABC理論認為,人們對外部事件的認知或信念影響了對事件本身的情緒或行為反應。行為主義理論也認為外部情緒或行為反應反過來影響了人們對事件的認知或信念的形成。人們的情感體驗會影響對外部環(huán)境賦予意義的模式,進而影響個人信念,而信念是我們看待世界的透鏡,會影響我們看到什么或看不到什么,并影響我們對事件的認知。對于女村官來說,她們積極樂觀的情感體驗影響著面對壓力事件的意義建構方式,是其抗逆力生成的有效調節(jié)機制。
(三)柔和堅韌的意志品質:抗逆過程之挑戰(zhàn)機制
女村官柔和堅韌的意志品質使其在壓力作用下能以積極行為迎接挑戰(zhàn),激發(fā)抗逆潛能,從而表現(xiàn)出更大的抗逆力。意志品質是自我概念的組成部分,它影響著個體的行為應對方式。每個人都有許多自我概念,如友好的、聰明的、勤奮的、有責任心的、獨立的等等。自我概念中重要的屬性組成其核心,也是影響自我認知風格和行為方式的最重要的因素。在調查中,女村官的核心自我概念排前五位的為“做事能力強”“女漢子”“友好的”“人緣好”“熱情”,這些自我概念是影響她們工作風格和應對方式的重要因素。如她們辦事更貼心,群眾基礎好,特別在扶貧、計劃生育、化解矛盾、調解糾紛方面,女村官能夠廣泛聯(lián)系群眾尤其是村莊中的女性、老人等弱勢群體,深入家庭開展工作,取得了良好的社會信譽,并因此獲得村民的尊重,構建了良好和諧的干群關系,得到村民的信任和愛戴。女村官的柔韌品質也源自于對自我能力的認識。女性干部往往以其柔和與耐心贏得他人尊重,其“潤物細無聲”的做事風格使其更容易獲得成功,其外在表現(xiàn)為脾氣更好,為他人考慮多,很少主觀主義或夜郎自大,鮮有盛氣凌人的官本位習氣,甚至更具有“軟磨硬泡”功夫。如云芳在稅收時就去一個家庭跑了十多次,“去的時候人家不在家我就走,家里有人我就說,能講道理就講道理,有時候遇到不講道理的,我就坐在他們家里,反正也不走,后來那些不交的人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正是她們的柔韌特質在工作中獲得村民尊重,而這種面對困難主動應對的工作方式也成為其抗逆力生成的有效挑戰(zhàn)機制。
(四)踏實民主的行為模式:抗逆過程之反應機制
反應機制描述的是當壓力或危機出現(xiàn)時,因為危機的不確定性特點,個體需要在短時間內做出反應。個體在抗逆過程中的危機反應機制反映了個體的應對策略模式。踏實民主的行為模式是女村官工作中最為常見的反應機制,正是這種工作作風塑造和改變著她們的執(zhí)政環(huán)境。在調查中,約有2/3女村官的當選與村莊基礎差、難管理有重要關系。對于男性沒人做、不屑做的村務工作,女村官上任后,往往能夠踏實肯干,跑項目、爭資金,帶領群眾共同致富也成為她們的工作主旋律。為此,她們虛心學習,踏實工作,平等待人,嚴以律己,不論回報,勇于承擔。聶輝華在整理2000-2014年公布的官員腐敗案例中就發(fā)現(xiàn),女性干部腐敗比率顯著低于男性,并將其解釋為女性的謹慎保守、害怕貪污受賄的風險和腐敗機會較少的緣故,而宋少鵬則認為這是性別體制/性別秩序影響的結果[19]。我們認為這或許是傳統(tǒng)性別期待的積極意義所在。雖說傳統(tǒng)社會性別角色期待給予了女村官更少的機會和更多的壓力、挑戰(zhàn),那么對于能否做到民主公開、毫無私心雜念這點來講,傳統(tǒng)社會性別賦予女性的角色意識卻具有其積極之處。如春梅在講述中就為自己是名女性而非常自豪:“男人做事時都要考慮自己需要承擔起這個家庭或者家族的經濟重任,但我們女人不需要,我們掙錢多少不重要,因為家里有男人負責掙錢,所以我們做事時就不需要太多考慮自己的利益,也因此能夠在工作中做到公平民主,不計私利,大家也能夠放心地讓我去安排這些利益分配的事情?!?/p>
女村官因為社會性別機制的影響而處于多種復雜風險壓力之中,家庭及擴大家庭的支持資源對她們成功抗逆起著重要的保護性作用,而家庭之外的關系資本也緩沖和調節(jié)著風險壓力的挑戰(zhàn)。此時,基于個體的內在心理特質與外部風險、資源共同作用,開啟了抗逆力的前抗逆過程。前抗逆的結果與個體特質共同作用于風險抗逆的后抗逆過程,抗逆力過程機制便因此產生(見圖2)。
圖2 基層女村官抗逆過程機制
(一)風險壓力的啟動過程
風險或壓力對于抗逆力的生成具有啟動作用。風險或壓力是抗逆力研究的起點。有學者認為,發(fā)展良好的個體若無風險或逆境經歷,則不能稱為有抗逆力。也有人認為抗逆力人人都有,但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夠表現(xiàn)出來。無論上述哪種說法,風險壓力對抗逆力的表達具有重要的啟動效應。只有當個體遇到危機、風險或挑戰(zhàn)時才會激活其抗逆力而產生相應的應對行為。如果個體遭遇到的風險過低則不足以激活抗逆力,風險過高則可能無法成功應對甚至產生習得性無助。所以在抗逆過程中,個體是能動的,是與風險進行交互作用的具有潛能的個體。
受傳統(tǒng)社會性別意識影響,女村官在執(zhí)政過程中面臨諸多挑戰(zhàn):首先,女性村官人數(shù)偏低導致她們的影響力不同程度受阻。傳統(tǒng)男權文化中村干部多以男性為主,女性人數(shù)只有1-2名,這種人數(shù)上的限制使得其在村務討論中常被孤立,她們獨特的關注視角也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情況下難以被采納,導致其影響力受阻。其次,輿論環(huán)境的支持不足為女村官執(zhí)政帶來諸多挑戰(zhàn)。女村官首先是個女人,然后才是個政治人,雖說現(xiàn)在男女平等思想已經取得相當?shù)倪M步,但“男尊女卑”思想仍舊將更多女人限定在私人領域,這種政治權力的性別隔離對女村官參政帶來很多困難和阻力[5][20],使不少本可以為群眾辦事的能干婦女止步不前,不敢競爭更高的職位,甚至造成女村官家人的不理解。最后,發(fā)展機會的缺乏導致女性個人能力不足,為女性能力發(fā)展帶來障礙。女村官上任后面臨多種困難和挑戰(zhàn),但由于多數(shù)農村婦女文化水平偏低,常疲于應付家庭和村莊事務,難有更多的時間精力投入到知識學習與能力提升方面,為她們的自身發(fā)展帶來限制。高煥清等認為,這種“歷史劣勢”的積累不僅影響社會大眾對婦女的價值評價,還影響到婦女自身的價值觀念、成就動機等,導致“玻璃天花板效應”,這種歷史劣勢也使得女性在執(zhí)政中缺少底氣,理性選擇了“去女性化”[9][21]。
社會期望理論認為,角色是由期望來創(chuàng)造的,這種期望是人們對角色本身的期望,而這種期望又由該角色得到公認的角色表現(xiàn)所創(chuàng)造。女村官面臨諸多挑戰(zhàn),但在壓力背景下,也成就了女村官的角色意識和角色成就,激活了她們的責任感,也喚醒了她們內心深處沉睡的自我理想、抱負以及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渴望。女村官作為基層政治領導角色,從她們開始政治生命的那一刻起,她們的一言一行便格外引人注目,一舉一動都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挑剔和審視;她們既要從事社會生產,又要從事人類生產,家庭事業(yè)兩方面都不能忽視,既要做好本職工作,又要當好賢妻、孝媳和良母,她們作為女性的親和力和“他人指向”的工作風格使其對關系更為敏感,更多考慮自我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希望自己的工作有所成就、十全十美甚至無可挑剔。以上種種都從不同層面激勵女村官在執(zhí)政中面對壓力的潛能激發(fā),也正是這些壓力喚醒她們內心的角色責任和角色意識,激勵她們完成不同角色下的自我期待,為她們抗逆力的形成和發(fā)展產生啟動和激活作用。
(二)家庭、關系的緩沖過程
保護性資源對于風險或壓力因素具有重要緩沖功能。如家庭或社會支持良好的個體在遭遇壓力或逆境中會有更多的自信和積極探索的行為,從而使其適應良好,這種適應良好的結果可歸功于良好的家庭或社會支持的緩沖作用。Garmezy在進一步對壓力進行量化的基礎上發(fā)現(xiàn),風險/壓力、保護性因素和行為結果之間存在著線性互動關系,當個體的某些應對特質缺乏時,保護性因素會對壓力進行調節(jié)以減少外在風險對個體帶來的刺激,幫助個體更好地適應環(huán)境。女村官是參與基層權力中心的特殊群體,她們在面對壓力過程中,保護性因素會與風險/壓力進行博弈,當風險/壓力小于保護性因素的作用時,個體便不會受到壓力的沖擊;但若風險/壓力過大,保護性因素無法抵御時,便會激活個體內在抗逆特質,參與抗逆過程。女村官保護性因素主要體現(xiàn)為來自家庭內部的親情支持和家庭之外社會資本:(1)家庭保護的緩沖功能。家庭是個體抗逆過程中的近體保護因素,是外部風險出現(xiàn)時的直接作用對象,在傳統(tǒng)中國的家文化背景下尤其如此。來自家庭內部的支持往往為女村官的成功抗逆提供良好的緩沖資源,如相互支持的家庭關系、良好的家庭溝通模式、明確的家庭規(guī)則和平等互助的支持氛圍,也包括家庭社會及經濟地位。(2)社會資本的緩沖功能。相對于家庭的保護性作用,社會資本是個體的遠體保護因素,對于個體的抗逆過程能夠起到緩沖作用。根據(jù)費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理論,個體身處社會網絡的核心,社會資本包括了家庭、擴大家庭及家庭外部的各種關系資本,這些資源能夠給個體帶來競爭優(yōu)勢并降低風險和不確定性。女村官的社會資本主要來自其核心家庭、擴大家庭、原生家庭及其基于親緣關系和工作關系的社會網絡。
(三)韌性特質的免疫過程
女村官獨有的韌性特質對抗逆過程產生積極免疫功能,并同時作用于前后抗逆過程之中。(1)基于性別的柔韌特質是女村官成功抗逆重要因素。女村官積極自信的自我認知能幫助其在逆境中進行選擇性覺知,更多看到壓力中的資源而有助于掌控感的發(fā)展;比起男性村干部,女村官獨具的柔韌特性使她們面對壓力能夠主動應對,并受益于其良好的溝通功能和共情能力,在工作中獲得周圍人群的尊重。(2)女村官的積極價值導向是其成功抗逆的重要保障。女村官樂觀獨立的價值體驗有助于對壓力事件意義的積極建構,有助于自我實現(xiàn)愿望的形成和責任感的喚起;基于女村官的自我實現(xiàn)目標,她們更容易積極應對村莊事務帶來的壓力,同時她們很少沾染煙酒、賭博、情人、貪占,幾乎沒有什么不良嗜好,一心一意投入村莊公共事業(yè),因此在執(zhí)政中更少有機會陷入腐敗漩渦,易于贏得村民信任,建構良性執(zhí)政氛圍,而這些都成為女村官成功抗逆的重要保障。(3)脈絡化的重新賦義幫助抗逆重組的積極轉化。通過重要的生活經驗,個體會鍛煉生成一套持久的、關于社會世界的信念,進而塑造人際之間的互動模式。在面對壓力逆境時,這套穩(wěn)定的基本信念對影響個體如何應對壓力情境,以及賦予生命挑戰(zhàn)以積極的意義。關鍵事件或有破壞性的生命壓力,可以促使種種信念系統(tǒng)發(fā)生重大變化,從而導致信念系統(tǒng)的重組,并使得個體需要較長的適應期以應對這種變化。如個體保有人性本善的積極觀點時,或者至少沒有惡意的時候,個體能夠更為信任周圍環(huán)境,不會對太多人設防,然而假如個體一再經歷歧視、剝削或虐待,這種信任感也可能會消失殆盡。功能良好的個體具有正?;蛎}絡化逆境經驗的能力。個體理解危機或逆境的來龍去脈有助于抗逆力的培養(yǎng)。在危機中人們往往會覺得難以招架,無法掌控對生活產生沖擊的種種事件,但通過將這些苦惱正?;蛎}絡化,可以拓寬個體的視野,理解和體諒自己在特定情境下的反應和艱難。
(四)抗逆重組的強化過程
抗逆結果對個體抗逆力的生成具有鋼化或敏化作用,女村官的抗逆重組結果則對抗逆力的生成具有鋼化效應。所謂鋼化效應也即“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強調抗逆過程中風險/壓力的正向功能。個體只有經歷壓力之后其抗逆力才能夠得到發(fā)展和提升,否則便稱為脆性或易感性個體,指在面對壓力逆境中無法進行抵御的狀態(tài)。個體對風險逆境的成功應對能導致個體生理上的神經可塑性的發(fā)生,心理上的自信增長和人格完善,行為上更為積極主動,認知上更為積極的知覺選擇和意義建構。而敏化效應則與之相反,是指在個體抗逆過程中,由于不能成功抗逆而導致抗逆力退行至更低的水平。無論鋼化效應還是敏化效應,均源自于抗逆結果的好壞對個體行為反應的強化作用,只是二者方向不同。在調查中幾乎每位女村官都描述了她們生活、工作中面對的諸多壓力、挑戰(zhàn),在她們坎坷經歷的背后也充滿了應對中的艱辛和度過之后的欣慰,正是由于她們一次次的挫折經歷練就她們在面對諸多不如意中仍然能夠積極應對、泰然處之。本研究中對研究對象的選擇限制了其在抗逆之后的成功表現(xiàn),因此在研究中尚未涉及敏化效應的存在(無法成功抗逆的女村官或者會放棄角色,或者根本不會參與女村官的競爭),這也是在后續(xù)研究中需要進一步細化的內容。
女村官作為中國農村尤其是落后農村發(fā)展的重要領導者,對農村建設和農業(yè)經濟發(fā)展具有重要的意義。女村官面對的風險壓力抑或保護性資源,追根究底都源自傳統(tǒng)性別觀念對女性的束縛。
抗逆力產生于個體所處環(huán)境之中,受風險因素與保護因素相互博弈的影響,又受個體自身抗逆特質與環(huán)境的交互作用,而抗逆結果的好壞反過來又會影響抗逆過程的發(fā)展。文章以抗逆力運作過程理論為研究框架,從女村官面臨的風險壓力、保護性資源及自身抗逆特質入手,對基層女村官的抗逆過程機制進行了探討。女村官自信獨立的認知風格是其抗逆過程中的保護機制,積極樂觀的情感體驗能對抗逆過程進行有效調節(jié),柔和堅韌的意志品質有助于壓力下女村官的潛能激發(fā),主動迎接挑戰(zhàn)而表現(xiàn)出更大的抗逆力,踏實民主的行為模式則是她們抗逆力過程中的有效反應模式。在外部壓力與女村官內在特質的共同交互過程中,基于社會性別影響的生活與工作壓力促成了女村官抗逆力的啟動,良好的家庭功能和異質性社會關系能夠對風險壓力進行有效緩沖,女村官自身的韌性特質促成了抗逆力的免疫過程,抗逆重組的結果反過來又會持續(xù)強化抗逆過程的發(fā)展。
傳統(tǒng)社會性別文化為女性走出家庭發(fā)展自我?guī)碇刂叵拗?,而社會的發(fā)展為女性擔任領導職務提供了更大空間和可能性。在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交替過程中,女性社會權利意識開始覺醒,她們努力沖破環(huán)境中的限制,利用各種保護資源,實現(xiàn)著女性的職業(yè)夢想。女性具有的獨特優(yōu)勢使得她們在領導活動中有著男性無可比擬的特點。董曉艷認為,女性領導的特質主要表現(xiàn)為較強的溝通能力、敏銳的直覺、嚴謹細致的個性特征,她們更傾向于柔性、民主的領導風格[22]。王雷松認為女性領導具有特殊的魅力特征,并以其獨特的魅力為領導活動創(chuàng)造了無限的可能[23],這種魅力表現(xiàn)為女性的領導品格、善于溝通的交往品格、大公無私的博愛品質、堅定執(zhí)著的自信、敏銳的直覺、獨有的親和力、靈活的協(xié)調能力等情商因素[24][25]。總體而言,相較男性村干部,女村官的細致堅韌、廉潔踏實、民主公開和追求自我實現(xiàn)的工作作風易于獲得群眾的尊重與認可,對于其成功抗逆具有重要的保護作用。
當然,由于研究資料和對象的局限,影響抗逆過程內部交互機制仍是后續(xù)研究中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內容。傳統(tǒng)文化作為女村官生態(tài)系統(tǒng)中的重要因素,如何約束或貢獻于她們抗逆力的發(fā)展,也是后續(xù)研究中需要關注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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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繪山
Grassroots Women Village Officials' Resilience
TONG Xue-li1.2.CHENG Tian-e3.
(1.Centre for Psychological Health Education,Northwest University,Xi'an 710069,Shaanxi Province,China;2.School of 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Nanjing University,Nanjing 210046,Jiangsu Province,China;3.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Northwest University,Xi'an 710127,Shaanxi Province,China)
women village official;resilience;growing environment;resiliency;process mechanism
Having interviewed 37 of them,the present study explores how they cope with the pressures facing them.Based on a resilience theory,this study identifies the resilience processes and mechanisms existing in women village officials'exposures to risks and pressures,as well as the resources they can mobilize to protect themselves and resist against the pressures.The findings indicate that in the process of mutual interaction of external pressures and their intrinsic strengths,gender-based pressures from life and work encourage the rise of their resilience.Their sound family functional operation and heterogeneous social connections help ease effectively their exposure to risks and pressures.Their resiliency facilitates the process of building stronger resistance,which will in turn intensify the growth and development of resilience.
D669.68文獻標識:A
1004-2563(2016)03-0054-09
1.2.同雪莉(1976-),女,西北大學心理教育中心副教授,南京大學社會學院2013級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社會性別、心理教育。3.成天娥(1973-),女,西北大學外語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地方依戀。
本文為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5YJA840016)、陜西省民政廳展璞科研項目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