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國內(nèi)《語言自邇集》存世文獻及實物流通考察*

2016-10-12 08:42
國際漢學 2016年1期
關(guān)鍵詞:第一版官話漢語

北京官話口語教材《語言自邇集》(Yüyen Tzǔ-êrh Chi, A progressive course designed to assist the student of colloquial Chinese, as spoken in the Capital and the Metropolitan department,1867/1886/1903,以下稱《自邇集》)保留了19世紀中期北京官話口語的原貌及當時漢語教學的第一手資料,其記錄的是“19世紀中期的北京話,有極高的語言史價值”①胡明揚:《〈語言自邇集:19 世紀中期的北京話〉序》,載威妥瑪著,張衛(wèi)東編譯《語言自邇集:19 世紀中期的北京話》,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2頁。。

該書自20世紀末受到國內(nèi)學界的關(guān)注,其中文編譯本的出版更進一步掀起了對外漢語教學、近代漢語資料應(yīng)用等方面的研究熱潮。但在該書的版本文獻方面,一方面不少國內(nèi)存世資料亟待發(fā)掘整理,另一方面現(xiàn)有研究的廣度和深度與海外已有成果相比仍存在一定差距②海外,尤其是日本學者對于《自邇集》文獻的研究早于20世紀中期,已觸及該書的成書源流、周邊文獻、編創(chuàng)人員等諸方面。例如太田辰夫《關(guān)于清代北京語語法研究資料》(《神戶大學論叢》,1951年第2期)、尾崎實《〈語言自邇集〉解說〈語言自邇集語匯索引(初稿)〉》(《明清文學言語研究會會報》,1965年單刊9)、六角恒廣《日本中國語教學書志》(王順洪譯,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1992年)、內(nèi)田慶市《關(guān)于〈語言自邇集〉的若干問題》(《亞洲語言文化交流研究》,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第26—36頁)等。比較而言,現(xiàn)有國內(nèi)研究中僅有胡雙寶《讀威妥瑪著〈語言自邇集〉》(《語文研究》2002年第4期,第22—28頁)、王澧華《〈語言自邇集〉的編刊與流傳》(《對外漢語研究》2006年第1期,第182—195頁)等關(guān)注了該書文獻、版本方面的問題。,以致影響了專書研究的進一步推進。③宋桔《〈自邇集〉諸版本及其雙語同時語料價值》(《語言教學與研究》2013年第1期,第31—39頁)重點論述了《自邇集》的三版流變及文獻調(diào)查對于該書個案研究的重要性。

本文在海內(nèi)外《自邇集》文獻版本研究的基礎(chǔ)上,聚焦該書中國國內(nèi)存世藏本與實地調(diào)查。一方面借助傳統(tǒng)的文獻整理方法,考察現(xiàn)有《自邇集》存世資料的數(shù)量、裝幀、文獻面貌等情況,并輯錄散佚的線裝鉛印、刻印本;另一方面引入歷史文獻“實物流通”的分析方法,以保存的筆記、朱記等歷史痕跡為線索,探索《自邇集》在19世紀中葉作為漢語教材在領(lǐng)事館、教會學校、商業(yè)社會流通、使用的具體情況。

一、洋裝三版文獻信息調(diào)查

正式出版的三版《自邇集》皆為洋裝鉛印大16開本,海內(nèi)外多處有藏。海外藏址如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圖書館、荷蘭萊頓大學、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京都大學圖書館①該館藏本情況可參看 Paul Sinclair, “Thomas Wade’s Yü-yen Tzǔ-êrh Chi and the Chinese Language Textbooks of Meiji-Era Japan.” Asia Major 16(2003): 147-174.及慶應(yīng)義塾大學圖書館等;國內(nèi)藏本主要集中于京滬兩地,如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語言大學圖書館、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等。②北京大學圖書館電子檢索得該館特藏室收藏了1867、1886和1903年的若干卷,但根據(jù)筆者的實地考察,特藏室工作人員僅查得1867年版前兩卷的《自邇集》,待進一步確定。國家圖書館和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藏本以下簡稱為國圖本與徐藏本。

其中三卷本的1886年版與兩卷本的1903年版較常見,1867年版存世較少,且關(guān)于該版的完整卷數(shù)也有不同的記錄。根據(jù)國家圖書館和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的記錄,1867年版的國圖本和徐藏本都是三卷本。然而,《自邇集》初版序言卻明確指出第一版共有“四卷”:

Our immediate affair is the Colloquial Series, which occupies the volume before us.In the Appendices are repeated all the words that have been met with in the Chinese text, in the order in which they first occur.The key forms an additional volume; the Syllabary, of which more will be said by-and by, another; and the Writing Course, another.The student is recommended to keep these four volumes separate.(第一版序言)

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上文中所指的“音節(jié)表(Syllabary)”,該卷題名為《平仄編》(p’ing tse pien),其底本是威妥瑪(Thomas Francis Wade,1818—1895,以下稱威氏)1859年在香港出版的《尋津錄》(The Hsin Ching Lu:Book of Experiment)中附錄的一套“北京話音節(jié)表”。該表收錄了一批在北京地區(qū)、順天府使用的口語生詞,以拼音和聲調(diào)順序排列,包括北京話語音表、分聲調(diào)表、多音字表等內(nèi)容。

同時,我們發(fā)現(xiàn)國圖本和徐藏本的“三卷本”實際是將保留了題名頁和獨立頁碼的《平仄編》直接附錄在第二卷之后。而且,我們在上海圖書館也發(fā)現(xiàn)了獨立裝訂的《平仄編》,該書原藏于亞洲文會圖書館③亞洲文會圖書館是近代西人在上海運營的三大圖書館之一,與徐家匯藏書樓、租界工部局圖書館齊名,創(chuàng)辦于1872年,對公眾開放借閱,是最早引進西方圖書分類法的圖書館。藏書主要靠會員與上海外僑的捐贈,在漢學研究方面頗有特色。建國前曾運出一批圖書,1956年后文會圖書館并入上海圖書館徐家匯藏書樓。王毅:《亞洲文會圖書館考略》,《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06年第4期,第109—111頁。,外觀尺寸、文字內(nèi)容與第一版第二卷后附的《平仄編》完全一致,在北京大學圖書館也藏有獨立裝訂為一冊的第二卷。結(jié)合考狄(Henri Cordier,1849—1925)對威氏論著的著錄,《平仄編》確有過如上圖藏本這樣單獨刊行的版本,④Henri Cordier, “Thomas Francis Wade,” T’oung Pao 4, 1895, p.411.雖然尚不能確知目前所見國圖本與徐藏本將第一版英文卷與《平仄編》合訂開始的時間,但可以確認《自邇集》第一版確實存在獨立的四卷。

1.第一版

徐藏本第一版1867年版以米色普通硬殼封面裝幀,封二加蓋紫色圓形法國遣使會“首善堂”⑤天主教遣使會曾經(jīng)在中國河北(包括京津)、江西、浙江等省傳教,建立了諸多教區(qū)。首善堂是天主教遣使會在中國天津、上海、漢口等城市設(shè)立的辦事處(俗稱賬房),神父以法籍居多。章,中心為“首善堂”標志,邊緣一圈拉丁文為“PROOURE DES LAZARISTES SHANG HAI”(上海天主教遣使會賬房)。根據(jù)藏書樓工作人員的查證,該套書原系天主教耶穌會財產(chǎn),可能最初由“首善堂”購得,后進入徐家匯神學院藏書,最后保存于徐家匯藏書樓。

第一卷為《語言自邇集?口語系列》(Yü-yen Tzuˇ-êrh Chi),310mm×235mm 開 本, 正 文 凡295頁,附錄15頁,共八章、五個附錄。凡中文內(nèi)容都加了單邊框,似模仿中國刻本裝幀,內(nèi)框大小為154mm×201mm。第二卷為《自邇集的解說》(Tzuˇ êrh Chi),開本與第一卷相同。卷末附錄了完整的《平仄編》,凡161頁。第三卷為《漢字習寫法》(Han Tzuˇ Hsi Hsieh Fa),開本略小于前兩卷,為298mm×229mm,是與《自邇集?口語系列》中出現(xiàn)的漢字相配合的漢字書寫練習,全為毛筆正楷書寫,凡47頁,收錄漢字1150個。

徐藏本另有一孤立的初版第一卷,加蓋大書房藏書章(Biblioth Major),應(yīng)在徐家匯大書房建成后(即1896年后)入庫。該藏本保留的暗紅色硬殼四角包皮封面破損嚴重,但與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自邇集》第一版原書封面一致,可見此種封皮極有可能就是該版的原始封面。書名頁蓋有“董家渡”藏章,表明在進入大書房前歸董家渡天主堂①董家渡天主堂位于上海市董家渡路和萬裕街的交匯處,興建于公元1847年。在20世紀曾是天主教江南教區(qū)主教座堂。自徐家匯天主堂落成后,它的傳教中心地位才被取代。所有。

2.第二版

1886年版三卷本,徐藏本加蓋的都是大書房藏書章,315mm×250mm開本,略大于第一版。如圖1所示,封面為綠色暗紋硬殼封面,燙金書名,四周裝飾暗紋,莊重典雅,比照其他藏本可知此確系第二版原始封面。

該版第一卷奇數(shù)頁頁眉題有“Tzuˇ-êrh Chi”,與第二卷、第三卷頁眉內(nèi)容一致,這與第一版各卷頁眉隨卷變化的形式不同。該卷無附錄,正文349頁。第二卷正文523頁,卷末有一行小字“Shanghai: Statistical Department of the Inspectorate General of Customs(上海:海關(guān)總署審計部)”,系指明出版單位。第三卷包括四個附錄表和一個勘誤表,正文264頁。

第二版是編寫者在第一版發(fā)行、使用一段時間后出版的修訂本,在教學理念、漢語觀念、中英用語、教學材料、形式排版等方面都有所改訂。②該書影圖片由筆者攝于上海圖書館。

圖1 《語言自邇集》第二版原書封面頁③兩版的修訂要點比較可參看宋桔:《〈自邇集〉諸版本及其雙語同時語料價值》。兩版的漢語語法闡釋比較可參看宋桔:《〈語言自邇集〉的漢語語法研究》,上海:復(fù)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

3.第三版

1903年版為兩卷本,徐藏本未加蓋藏書章,來源不明。綠色暗紋封面,開本為306mm×237mm,奇數(shù)頁頁眉內(nèi)容與第二版一致。該版為刪節(jié)版(abridged),出版于威氏去世后的第七年,與第二版相隔18年。封面注明的編者雖與第二版相同,實則由別發(fā)洋行(Kelly &Walsh,Limited.)改編發(fā)行?!蹲赃兗吩?0世紀初由著名出版商再版,是當時北京官話口語學習市場需求的真實反饋。

在具體內(nèi)容上,第三版只保留了第二版“發(fā)音”“部首”“散語章”和“問答章”的課本和注釋內(nèi)容。第一卷172頁,第二卷262頁。經(jīng)比對,基本與第二版相應(yīng)內(nèi)容一致。另上海圖書館收錄的亞洲文會藏書中亦存1903年版兩卷,形制、內(nèi)容與上述藏本一致。

二、坊間版本中的東西交融

除正式出版的洋裝本外,威氏還曾在1860年出版了《自邇集》部分內(nèi)容的“試驗本”—《問答篇》與《登瀛篇》。①內(nèi)田慶市、氷野步、宋桔:《〈語言自邇集〉研究》,東京都:好文出版,2015年。此外,在本次文獻調(diào)查中,我們還發(fā)現(xiàn)了若干存世的線裝《自邇集》,這些印本或刻本多來自坊間,形制各異,尚未進入現(xiàn)有《自邇集》個案研究的視野。

1.國圖印本

國家圖書館藏有一鉛印線裝《自邇集》,單一冊,凡55頁。館藏信息著錄為普通古籍,清代佚名輯,黃紙本。如圖2所示,該書內(nèi)部白口四周雙邊單魚尾,版面無欄線,分若干塊,字數(shù)不等,外衣尺寸為210mm×140mm,內(nèi)框尺寸為180mm×116mm。

圖2 國家圖書館《自邇集》鉛字印本正文頁(左側(cè)散語章,右側(cè)問答章)②該書影圖片由筆者攝于國家圖書館。

該本無版本信息,封面作“習官話用語言自邇集”,“習官話用”雙行小字;書名頁作“語言自邇集”;每頁的版心則題“語言字邇集”,其中的“字”應(yīng)是“自”之誤。

根據(jù)原文比對,該印本與《自邇集》第二版第一卷“散語章”和“問答章”的中文課文內(nèi)容基本一致,但皆不設(shè)句讀。兩部分的排版形式不同,其中“散語章”的英翻中練習答案亦收錄在內(nèi),與課文內(nèi)容混編;“問答章”則用空格劃分句子。

由此可見,國圖所藏該印本是以《自邇集》的第二版為底本編印的。內(nèi)田慶市曾提到東京大學圖書館收藏了一本鉛印的《語言自邇集》,版心也是“語言字邇集”,③內(nèi)田慶市:《〈語言自邇集〉源流及其在日本的傳播》,載復(fù)旦大學歷史地理研究中心編《跨越空間的文化:16—19世紀中西文化的相遇與調(diào)適》,上海:東方出版中心,2010年,第62頁??赡芘c國圖所藏為同一版本。

2.上圖刻本

上海圖書館藏有《語言自邇集》刻本,約有8—10個副本。外衣尺寸為200mm×137mm,封面黃色,無書名。首頁加蓋徐家匯藏書樓藏書章。內(nèi)框大小都為174mm×114mm,白口,單魚尾,版心題寫“語言自邇集”,每半頁9列,單列24字,有欄線,共30頁,出現(xiàn)刻寫錯誤時以雙行小字處理④如p3a“兒分”是雙行小字,p5b“這個張來順是馬駒橋人么”是雙行小字等。。根據(jù)內(nèi)容比對,可以確定該刻本收錄的就是《自邇集》第一版“問答十章”的內(nèi)容。

如圖3右面所示,上圖藏本并非單一形制的刻本。筆者本次所見的若干個副本中,皆是每兩個中文頁中間夾了一張對折的白紙。紙張為較厚的西洋紙,與刻印部分的毛邊紙不同,且白紙平整地插在每頁之后,應(yīng)是將原刻本拆開后又重新裝訂的。

圖3 上海圖書館《自邇集?問答十章》刻本正文⑤該書影圖片由筆者攝于上海圖書館。

白紙上記錄了對應(yīng)頁每句中文的拉丁語翻譯,同時用紅點在正文頁標點生詞,以紅點的個數(shù)做區(qū)別,附頁上標注威氏拼音和生詞語義解釋。這一刻本對于《自邇集》實物流通的研究具有重要價值。

3.私藏刻本

內(nèi)田慶市曾提到北京社會科學院的鐘少華私人也藏有“問答十章”的木刻本,尺寸為205mm×135mm。白口,單魚尾,版心題寫“語言自邇集”。封面已爛,亦無書名。①《〈語言自邇集〉源流及其在日本的傳播》,第62頁。

根據(jù)我們對二者的比勘對照,這一藏本內(nèi)框尺寸、欄線、每列字數(shù)與上圖刻本的中文部分完全一致。特別是某些頁面的雙行小字處理,以及部分文字和邊框的斷口,基本可以確定:該藏本與上圖刻本是同一塊刻板印制的,只是該版本未在中間另加頁。可見兩書刻印完成后進入了不同的使用領(lǐng)域。

除此之外,筆者還曾于上海圖書館、復(fù)旦大學圖書館發(fā)現(xiàn)一書題名《語言問答》,經(jīng)考證其內(nèi)容、形制、朱記、筆記等資料,推斷其為一學?;蚪虝M織(極有可能即徐家匯神學院)采集傳教士公神甫(Joaquim Afonso Gonsalves,1781—1841,亦稱江沙維)的《漢字文法》(Arte China,1829)②該書為公神甫為圣若瑟修院的漢語教學而編寫,在語音、語法和詞匯教學之外,還包括日??谡Z問答(第五章)、漢語俗語(第六章)以及中國歷史和傳說(第七章)等內(nèi)容。與威氏的《自邇集》等正式出版的漢語教材中的內(nèi)容,私自編寫刻印的漢語課堂用書,與《自邇集》的課堂教學使用密切相關(guān)。③宋桔:《清末佚名〈語言問答〉研究》,《或問》2010年第19期,第11—26頁。日本學者也曾在羅馬國立中央圖書館和比利時魯汶大學圖書館發(fā)現(xiàn)該書,參見《〈語言自邇集〉源流及其在日本的傳播》,第51頁。

三、歷史印跡與實用流通

一方面,《自邇集》的海外傳本描繪了其出版后流播四海的路徑;另一方面,現(xiàn)存《自邇集》文獻資料中的歷史印跡也向我們展示了其在流通過程中目標與受眾的變遷。

1.面向外交領(lǐng)域的專業(yè)教材

在《自邇集》編寫出版的時代,南京官話與北京官話并存對峙。④高田時雄:《トマスウェイドと北京官話の勝利》,狹間直樹編《西洋近代文明と中華世界》,京都大學學術(shù)出版會,2001年,第127—142頁。各國通過“北京條約”獲得了到北京設(shè)立領(lǐng)事機構(gòu)的權(quán)利,不論是為了與北京的朝廷官員周旋,還是為了與市井百姓溝通,對北京官話的翻譯人才的需求級級攀升。

時任中文正使的威氏向英外交部提交了一份漢語翻譯官的教育方案⑤具體的計劃是:第一年,把學生都聚集到香港,集中學習中文和中國文化。外交部負責招聘有經(jīng)驗的中文老師、足夠的教材經(jīng)費。除了學習漢語之外,這些學生其他事務(wù)方面的工作量都降到最低。第一年年末進行考試,成績優(yōu)秀的人獲得暫時的職位。第二年開始跟著有經(jīng)驗的翻譯人員實習。直接史料為1857年威氏提交的報告“Confidential Report on Ability of Chinese Interpreters”。Cooley James, T.F.Wade in China: Pioneer in Global Diplomacy 1842—1882.Leiden: Brill,1981, pp.19-20.,《自邇集》正是在這一方案指導(dǎo)下編寫的專用于教學的北京官話教科書。它的出現(xiàn)填補了當時漢語教材,特別是北京官話教材的稀缺:

It is one of his duties to direct the studies of the gentlemen destined to recruit the ranks of Her Majesty's Consular Service in China:and although the work now submitted to the public will not perhaps be esteemed valueless by either the missionary or the merchant who may use it, its primary object is to assist the Consular Student in grounding himself with the least possible loss of time in the spoken government language of this country, and in the written government language as it is read, either in books, or in official correspondence, or in documents in any sense of a public character.(第一版序言)

即《自邇集》“最重要的目的是幫助公使館的見習生花盡量少的時間打下學習的基礎(chǔ)”,作為一部量身定制的教材,它的宗旨是幫助見習譯員學習北京官話,并在工作中提升與中方官員的交流能力。根據(jù)考狄的記述,這批教材除領(lǐng)事館外,還在當時的海關(guān)總署使用。①Cordier, op.cit., p.411.換言之,該書最初的受眾是一批與英領(lǐng)事館相關(guān)的官員。

與此同時,《自邇集》的影響也由英領(lǐng)事館波及開來,其出版之初即得到了同樣進駐北京的各國領(lǐng)事官員的關(guān)注,并通過他們流向了世界各地。曾任俄國駐京使館領(lǐng)事的波波夫(П.C.ПO(jiān)ПO(jiān)B,1824—1913)1902年卸任回國后,就是以《自邇集》為教材給彼得堡大學漢語專業(yè)學生授課的。②張方:《從〈俄漢合璧字匯〉看俄國19世紀漢語教育的詞匯和語音教學》,載李向玉、張西平、趙永新編《世界漢語教育史研究:第一屆世界漢語教育史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澳門:澳門理工學院出版社,2005年,第201頁。韓國奎章閣也曾發(fā)現(xiàn)一部與《自邇集》配套的《文件自邇集》的手抄本,據(jù)張衛(wèi)東的查考,《自邇集》亦曾在朝鮮半島流傳。③張衛(wèi)東:《〈語言自邇集:19世紀中期的北京話〉序言》,載威妥瑪著,張衛(wèi)東編譯《語言自邇集:19世紀中期的北京話》,第2頁。

《自邇集》更是直接開啟了日本的北京官話教育,結(jié)束了南京官話的時代。當時日本外務(wù)省派遣來華學員的教科書就是《語言自邇集》的手抄本。④六角恒廣著,王順洪譯:《日本中國語教育史研究》,北京: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92頁。除抄本外,在日本還發(fā)現(xiàn)了《自邇集》的各式“翻刻本”,這些書多是在該書的基礎(chǔ)上再修訂后出版。如廣部精編寫的《亞細亞言語集支那官話部》(1879)、慶應(yīng)義塾刊行的《清語階梯語言自邇集》(1880),還有含日語翻譯和注解的《總譯亞細亞語言集支那官話之部》等系列。⑤日抄本、翻刻本相關(guān)研究可參看:鱒沢彰夫:《北京官話教育と「語言自邇集 散語問答明治10年3月川崎近義氏鈔本」》,《中國語學》1988年第10期,第146—155頁。安藤彥太郎著,卞立強譯:《中國語與近代日本》,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年?!度毡局袊Z教育史研究》,第77—103頁。《〈語言自邇集〉源流及其在日本的傳播》,第54—56頁。已有海外學者提出明治時期的大部分漢語課本都脫胎于《自邇集》,是不同程度仿效該書的成果。⑥Sinclair, op.cit., pp.156-159.

2.教會相關(guān)的漢語學習資料

雖然《自邇集》最初明確以領(lǐng)事館譯員為目標受眾,第一版也以較小的印量在各國領(lǐng)事館間流通。但從我們目前整理的徐藏本和上圖刻本來看,這套北京官話教材在出版后不久即被教會系統(tǒng)吸納,成為傳教士學習漢語、神學院教授漢語的教材。

傳教士入華后“苦于風土人情之不諳,語言文字之隔膜”,最大的困難就在語言。清前期,耶穌會因重視對士大夫階層傳教,強調(diào)官話的學習和對中國典籍的研究,即“懂得這種通用的語言,我們耶穌會的會友就的確沒有必要再去學他們工作所在的那個省份的方言了”⑦利瑪竇、金尼閣著,何高濟、王遵仲、李申譯:《利瑪竇中國札記》,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第30頁。;而多明我會、方濟各會則長期在東南沿海的下層民眾中傳教,重視地方方言和口語技能,但各個教派都不反對學習官話。⑧李真:《清朝中前期來華傳教士的漢語研習綜述》,《國際漢語教育》(第1輯),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9年,第74頁。

19世紀中期之后,傳教士開始注意到北京官話的重要性。1873年,法國天主教“首善堂”擬定了一份在江南與直隸東南兩個教區(qū)征招更多傳教士的計劃,其中提到“初學院與文學院就設(shè)在講普通話的直隸東南教區(qū),聘請文人學士為這些未來的傳教士們教授”,旨在“使這些青年傳教士一開始就完全能掌握并熟練地講普通話”⑨史式徽著,天主教上海教區(qū)史料譯寫組譯:《江南傳教史》,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年,第285—286頁。這里譯作“普通話”的就是官話,直隸地區(qū)的官話即北京官話。。此計劃雖最終并未完全推行,從中也可看出當時教會對官話教育的重視。

“首善堂”計劃中提到的江南教區(qū)的耶穌會總院和神學院都在徐家匯。⑩周秀芬編:《歷史上的徐家匯》,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2005年,第58—61頁。1847年耶穌會總院遷至徐家匯,1848年神學院始建,一則是為了培養(yǎng)華人神父,二則是為了給到華的神職人員提供休息和學習的場所。①Gail King, “The Xujiahui (Zikawei) Library of Shanghai,” Libraries & Culture 32, 4(1997): 456.漢語學習是新到人員的必備功課,1852年至1874年漢語教學工作主要由晁德蒞神父(Zottoli Ange,1826—1902)承擔。②《江南傳教史》,第218頁。

我們推測徐藏本《自邇集》第一版可能就與神學院的漢語教學相關(guān)。一方面該版加蓋有法國遣使會“首善堂”章,原歸法國天主教所有;更重要的是我們在第一版第一卷發(fā)現(xiàn)了大量鉛筆批注,集中在“散語章”的生詞注釋部分,均采用威氏拼音法(Wade-Giles Romanization)。

經(jīng)識讀,近60處批注都為一人筆跡,且完全使用拉丁語。舉例來看,如圖4所示,生詞“律例”旁是用威氏拼音“l(fā)iu li”標注的讀音,旁邊注釋的文字“l(fā)ex”是拉丁文“法律”的意思。生詞“臺灣”旁是用威氏拼音“t'ai wang”標注的讀音,注釋的文字“nomen loci”是拉丁文“地名”的意思。

圖4 徐藏《自邇集》第一版第一卷“散語章”手寫鉛筆批注例證③該筆記圖片由筆者攝制于上海圖書館,后經(jīng)過軟件強化筆跡。

標記者不僅能熟練地使用拉丁語,且直接在徐家匯藏書樓的藏本上做批注。故我們推測這些批注出自一位熟悉漢語的教會人士。批注的原因或是自學時的記錄,或是為授課作準備。

第二種是上圖《自邇集》刻本,上文已經(jīng)談到,上海圖書館所藏多種副本皆呈現(xiàn)刻印毛邊紙原書加插雙層西洋紙的形式。其中留存的批注皆是拉丁文,內(nèi)容包括句子翻譯和生詞注釋,注釋生詞采用的是威氏拼音。且我們看到的幾個副本皆內(nèi)容近似,但筆記字跡不一。

我們的推測是:這樣的刻本是作為學習漢語的輔助教材來使用的?;蚴峭饧奘康臐h語學習用書,因為《自邇集》第一版在當時印量不多且價格昂貴,神學院可能印制出這樣的教材供學生在課堂上使用。抑或是徐家匯修道院④修道院是天主教培養(yǎng)神職人員的機構(gòu)。1843年建于佘山,后轉(zhuǎn)至橫塘、張家樓和董家渡,最后設(shè)于徐家匯。修士們需要學習漢語和拉丁文。在整個學程中,不論讀拉丁文或哲學、神學,他們并不間斷進修中文?!督蟼鹘淌贰罚?30頁。的中國修士學習拉丁語的練習用書。

該刻本無版權(quán)信息,尚不能斷定在何地刊印。⑤我們的一種推測是:這一佚名刻本是“土三灣印刷館”早期的出版物,大概的印刷年代應(yīng)該就是《自邇集》第一版出版后到第二版出版前的1867—1886年之間。印制這樣的“盜版”教材的直接原因應(yīng)該與《自邇集》第一版在當時數(shù)量少、價格貴的情況有關(guān)。此推論尚需土三灣印刷館等資料進一步論證。上文提到的與此刻本內(nèi)容版式一致的京私藏本中未見空白紙片,我們認為上圖藏刻本應(yīng)是進入徐家匯后重新改裝的版本。

3.社會暢銷書

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自邇集》第二版除流行于領(lǐng)館、教會外,還進入了更廣泛的領(lǐng)域。國家圖書館藏1886年版《自邇集》書名頁、“序言”首頁、卷名頁均印有日本橫濱正金銀行(Yokohama Specie Bank,Ltd.)⑥橫濱正金銀行創(chuàng)立于1880年,總行設(shè)于日本橫濱,1893年5月在上海設(shè)立分行,中日甲午戰(zhàn)爭后業(yè)務(wù)委托法蘭西銀行代管,戰(zhàn)后恢復(fù)營業(yè),1945年上海分行被中國政府接管。藏章,表明該書曾被該銀行收入資產(chǎn)。從封面“北平圖書館”藏書章可知,它最晚于1949年已進入今國家圖書館⑦1928年5 月,南京國民黨政府大學院改“京師圖書館”為“國立北平圖書館”。1949年后更名為“北京圖書館”,后更名為“國家圖書館”。。

該版第二卷存有若干批注,均為同一人筆跡,多用紅筆劃線,鉛筆批注。其中幾乎未見威氏拼音,在中文部分多次用中國傳統(tǒng)的“圈發(fā)”方式為多音字注音,如在“作為香資”的“為”的左上角畫圓圈。亦見采用漢語同義詞解釋詞義,如將“?;蕖苯忉尀椤昂俊?。漢字工整,運筆純熟。比較徐藏本的批注,國圖本第二卷的批注者可能是中國人。

受資料所限,我們還不能確定他的身份,以下只是幾種可能性:他或是一位受聘于日本銀行教授北京官話的漢語老師,或是一位借助《自邇集》學習西文的北平圖書館讀者,但也有可能是一位漢語水平較高的學習者。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1904年左右《自邇集》已觸及金融、商界人士的官話學習領(lǐng)域。

別發(fā)洋行是《自邇集》第二版的發(fā)行商之一,其前身可追溯至19世紀60年代后期。該行設(shè)備先進,業(yè)績優(yōu)異,刊印優(yōu)良,以語言類圖書為特色,與當時的美華書館和商務(wù)印書館呈三足鼎立之勢。①孫軼旻:《別發(fā)印書館與近代中西文化交流》,《學術(shù)月刊》2008年第7期,第103—109頁?!蹲赃兗烦醢娼?0年之后,當時的別發(fā)洋行又再次刊印了《自邇集》,并依據(jù)當時的市場需求對內(nèi)容作了刪節(jié)。

據(jù)第三版封面頁信息,第三版出版后即在上海、香港、新加坡、日本橫濱各處別發(fā)洋行的分支機構(gòu)和銷售網(wǎng)絡(luò)發(fā)行。在別發(fā)洋行五十周年慶的宣傳廣告上,我們還發(fā)現(xiàn)威氏的《自邇集》被列為最得意且廣受好評的39種書之首。②參看別發(fā)洋行1924年刊登在《北華捷報》上的廣告“The Golden Jubilee year of Kelly & Walsh(1873—1924)”。《別發(fā)印書館與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第7頁。如果說書商在40年后的再版行為內(nèi)蘊利益驅(qū)動和市場需求的話,那么《自邇集》在店慶廣告上的顯著地位無疑是其已進入社會“暢銷書”行列的明證,標志著它從專業(yè)領(lǐng)域教科書進入了普通讀物的行列。

另有一冊原屬“亞洲文會”的徐藏《自邇集》第三版保留了時人的少量批注,記錄了社會暢銷書時代該書的面貌。舉例來看,有批注在頁眉處寫有“公堂”漢字,標注威氏拼音,并在旁注釋英文“court”(法院)的字樣;又如標注者為說明中國座位的含義,畫了一幅中國式客廳內(nèi)正堂桌椅排放的圖示,在左邊的位置上標注“上”,在右邊的位置上標注“下”,旁邊說明是“the honor man always to left”(尊貴的人在左邊)。經(jīng)全文排查,該版頁面批注均為英語,但筆跡不一。“亞洲文會”藏書多用于文會圖書館借閱,由此推測,以上標注可能是多位英美人士閱讀后遺留的痕跡。

值得一提的是,當時的《自邇集》不僅成為西人學習中文的教科書,也被用作中國人學習英語的工具。清人曾紀澤自學英語時就曾使用此書,他在光緒年間的日記中提到了這一點,諸如“閱西洋人所刊文件《自邇集》”③曾紀澤著,劉志惠點校輯注:《曾紀澤日記》(上冊),長沙:岳麓書社,1998年,第580頁。,“溫誦《英語韻編》,鈔《自邇集》”④同上,第585頁。,“飯后鈔《自邇集》甚久”⑤同上,第587頁。。

對照來看《自邇集》“問答章”原文:

中:還是談?wù)撈臉幼?、是散話章的樣子?/p>

西:兩樣兒都不是、這一本書、不是專為我們的學生、可以學貴國話、就與中國人要學我們的、也有點兒益處。(第一版第一卷“問答之十”)

由此可見,這一用途或許也是威氏編寫《自邇集》的初衷之一。

靜態(tài)的書籍只是書架上的一件陳列品,是孤立的個體,一本真正的書包含了關(guān)于這種書為何出現(xiàn)、如何被使用、被何人閱讀、被何種機構(gòu)收藏等等問題。這些是現(xiàn)代出版流通學的題中之意,也是“古籍流通學”的理論模式下分析實物流通的視角之一。⑥陳悟朝:《定位圖書流通》,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2005年;高橋智:《古籍流通的意義—善本和藏書史》,《中國典籍與文化》2010年第1期,第96—108頁。作為對外漢語教學史與近代漢語研究的對象,《自邇集》的三版中英文獻提供了豐富的語言資料;同時,存世文獻中所保存的朱記、筆記等有關(guān)實物使用、流通的信息亦是我們不應(yīng)忽視的內(nèi)容。

猜你喜歡
第一版官話漢語
學漢語
《新冠病毒疫苗接種技術(shù)指南(第一版)》要點解讀
輕輕松松聊漢語 后海
把頭版讓給老百姓——淺析《義烏商報》第一版改革實踐
追劇宅女教漢語
漢語不能成為“亂燉”
對《資本論》第一版序言和跋的初步研究
征集官話易祛除官話難
俗話說,官話說
張執(zhí)浩著作要目
彰化县| 吴忠市| 平安县| 屯留县| 玉树县| 信丰县| 刚察县| 新干县| 安仁县| 左云县| 平武县| 六盘水市| 都安| 晋州市| 饶河县| 怀宁县| 泰顺县| 宣恩县| 宝山区| 读书| 榆中县| 新田县| 九台市| 张家口市| 姚安县| 岑溪市| 神池县| 昆明市| 利辛县| 临沧市| 大宁县| 沁阳市| 图木舒克市| 凤台县| 道孚县| 昌江| 孟村| 香河县| 合阳县| 新野县| 马鞍山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