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豐
摘 要:愛爾蘭移民是美國歷史上一支大規(guī)模的移民群體。以其他移民相比,愛爾蘭移民在政治上的成功是顯而易見。他們進入美國社會后,對這個國家的政治產(chǎn)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促成其政治成功的因素有很多,但其定居模式即“地理條件”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關鍵詞:愛爾蘭人;定居模式;地理優(yōu)勢
中圖分類號:K7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6)14-0075-01
如果把愛爾蘭移民在美國政治舞臺上艱難的爬升比作是一場戰(zhàn)役,那么愛爾蘭人除了擁有抵達時間上的集中這一“天時”外,還占據(jù)了足以讓他們施展政治才能的“地利”優(yōu)勢。
雖然沒有哪一個民族到美國后都居住在同一個地方,但各移民群體聚集的地域分布傾向卻是很明顯的。愛爾蘭移民作為自于西歐的“老移民”(19世紀美國有兩次來自于歐洲的移民高潮。始于獨立戰(zhàn)爭前的來自西歐和北歐國家的移民稱之為“老移民”。相對的,始于19世紀80年代的來自東歐、南歐國家的移民稱之為“新移民”),較其他“老移民”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其占據(jù)了有利地區(qū)。據(jù)1860年的人口普查顯示,1611000美籍愛爾蘭人中有2/3居住在紐約、賓夕法尼亞、新澤西和新英格蘭地區(qū)。1880年第十次人口普查時愛爾蘭移民依然集中在東北部地區(qū)。雖然19世紀后期之后,來自東南歐國家的移民潮水般涌入東北部地區(qū),稀釋了愛爾蘭移民在東北部城市的人口密度,但他們在城市中的力量依舊是舉足輕重的。
出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的三個主要原因:一是海運航線問題;二是愛爾蘭人的經(jīng)濟狀況;三是美國農(nóng)村缺乏讓愛爾蘭人從事宗教活動的條件。
拿破侖戰(zhàn)爭之后,跨大西洋貿(mào)易繁榮了起來,一艘艘巨輪把北美的木材、棉花和香煙運往歐洲,然后再把歐洲的工業(yè)品帶回美國。由于工業(yè)品的體積遠小于木材、棉花等原材料,這些貨輪在返程的時候就會出現(xiàn)大量的剩余空間。為了獲取最大限度地利潤,船主們便開始通過中介代理人大量地招攬移民,而這樣的順便運載移民的船只并不在少數(shù)。1820年時從北美到英倫諸島運木材的船只便達到1000多艘。之后又逐年增加,1840年前后已增加到2000多艘。而大饑荒后愛爾蘭移民大多都是乘坐這種貨輪來到美國的。因此愛爾蘭人到美國的移民航線就是由美國與歐洲之間的貿(mào)易航線所決定的,這就決定了愛爾蘭到達美國的固定目的地都是美國東北部地區(qū)、大西洋中部的港口城市,如紐約、波士頓。此外,雖然英國政府為鼓勵向加拿大移民而給予移民補貼,但聰明的愛爾蘭人借此去往加拿大后,立即轉(zhuǎn)往毗鄰的美國諸州,大大增強了新英格蘭地區(qū)愛爾蘭人的密度。
當費盡千辛萬苦終于漂洋過海到達美國后,貧困的愛爾蘭人再無前行的路費和精力了,所以想到邊疆去尋找土地已是不切實際的事情了。況且,由于當時美國的交通網(wǎng)尚未建立起來,到美國內(nèi)地去需要幾經(jīng)周折,最后的費用甚至高于越洋來美的旅費。當時留下的一份記錄寫道:1843年時,從費城到匹茲堡需花13—20美元,如果加上伙食費則在41.5—58美元之間;從阿爾布尼到布法羅大約16—21美元,還不包括伙食費。而1815—1820年,從愛爾蘭的貝爾法斯特和倫登德立以及英格蘭的利物浦到美國要花7—10英鎊,而到三、四十年代,只需4英鎊。所以,一貧如洗的愛爾蘭人根本無法支付高額的費用,只好滯留在最初登陸的城市。
愛爾蘭移民中天主教教徒所占比例很大,19世紀40年代到50年代入境的愛爾蘭移民幾乎全部都是天主教徒。有數(shù)據(jù)表明:1830—1850年,每十年天主教徒占愛爾蘭移民的比例高達82%、82%、80%。愛爾蘭移民基數(shù)大,其天主教人數(shù)也十分可觀。就總移民而言,也是如此,40年代1713000名移民,天主教教徒530000名;50年代共有2314000名移民,天主教移民有602000名。而這些來自愛爾蘭的天主教移民在國內(nèi)長期遭到英國新教徒長期迫害剝削的經(jīng)歷,使得他們虔誠地信仰自己的教會。這一點,在其漂洋過海到達美國后,依舊沒有改變。作為基督的信徒、文明的使者,愛爾蘭人無法忍受美國農(nóng)村沒有實行宗教活動的條件。而美國東北部城市公共交通發(fā)達、基礎設施集中且較為完善,這為經(jīng)濟困難且有宗教活動需求的愛爾蘭移民提供了價格相對低廉且便捷的宗教活動場地及經(jīng)費等。
基于以上的主客觀原因,天主教愛爾蘭移民最終選擇了美國的東北部城市。而這一定居模式對其政治參與而言百利而無害。
移民的定居模式對他們“政治功效感”的培養(yǎng)和提升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所謂的政治功效感,意指個人認為其政治行為對于政治過程中必定有或者能夠有所影響的感覺。即個人認為履行公民責任是值得的。這影響著個人對政治生活的熱衷程度。這種“政治功效感”的形成與強化對愛爾蘭移民的參與政治生活起著積極的作用。19世紀40年代到50年代,工廠制度取代了傳統(tǒng)的工匠制度,愛爾蘭人作為能從事非熟練勞動的新移民很快被這種新的經(jīng)濟體系吸收進去了。愛爾蘭人在城市中從事著方方面面的工作,城市中政治上的變動直接影響著他們的日常生活。如市政府決定是否進行鐵路、運河等的修建就會影響到作為城市居民的愛爾蘭人的工作選擇。政治上的改革、政策的變動對城市居民的影響遠大于處于美國中西部廣袤的農(nóng)村地區(qū)的其他移民。所以,愛爾蘭人作為政策的直接影響者,其政治敏感度遠高于同時期到達美國的另一大移民群體—德意志移民。而此時的美國東北部城市處于城市化的初級階段,市政管理的巨大漏洞給已經(jīng)具有較強“政治功效感“的愛爾蘭人插手城市管理提供了極好的機會。他們大量地投身于由市政當局任命的工作中:警察、消防隊員、辦事員和別的市政工作。在1855年近40%紐約城的警察都是移民,而這些移民中約3/4都是愛爾蘭人。到19世紀末,所有的主要城市的警察力量和消防部門中,愛爾蘭移民都占壓倒性優(yōu)勢。
此外為彌補城市政府社會功能的缺失,以愛爾蘭移民積極籌建政治組織,“城市老板”孕育而生?!俺鞘欣习濉睘樯鐣鞣N團體,特別是廣大移民和城市弱勢群體提供了一個除政府之外,而且比政府更加有效率的政治組織?!俺鞘欣习濉睆男≡诔鞘欣锷詈凸ぷ?,從事過眾多行業(yè),整天穿梭于城市之間,了解街頭巷尾的瑣碎事件,特別是城市事務。而絕大部分的“城市老板”都是愛爾蘭移民或者愛爾蘭移民的后裔,這些“城市老板”懂得如何和廣大民眾建立了私人之間的聯(lián)系。而他們的移民身份對于當時城市中的大量移民而言更具親切感。他們和政府官員所扮演的角色完全不同,他們是和藹、友好、平易近人的。通過和他們的深入接觸,“城市老板”知道怎樣和各個階層的人打交道,知道采用何種方法可以打動民眾的心,滿足他們的要求,同時獲得他們的支持。普倫基特曾經(jīng)形象的描述過他是如吸引追隨者“我聽說一個小伙子因為自己的聲音而洋洋自得,認為自己唱歌很好聽,我叫他到華盛頓大廳并加入我們的合唱隊,結果他成了我的終生追隨者。這樣一來,你就很容易看到他在第二天的選舉中為我投票。我給所有年輕人機會,我并不用抽象的政治觀念來束縛他們,我僅僅是看到了他們的優(yōu)點并給他們提供施展的機會。
“城市老板”在獲取廣大城市底層居民的支持的同時,沒有忘記他們遠大的政治理想。他們通過建立政治機器,來控制市政大權?!俺鞘欣习濉弊鳛橐蝗郝殬I(yè)政客,他們靠收買到的城市貧民和移民選票控制政府,利用政府合同收取回扣,利用政府職位酬勞黨羽,政府成為“城市老板”組建的政治集團謀取私利的工具。費城、紐約、芝加哥、舊金山、巴爾的摩等許多城市都曾淪為“老板”操縱的工具。他們可以任意篡改稅收記錄,也可以自由選取任何一個印刷商、銀行、或者其它公司來接受他們提供的政治特權,給他們出售特許權和合同。當然這些特權都是有一定的“價格”的?!俺鞘欣习濉背闪苏蜕虡I(yè)集團之間聯(lián)系的特殊橋梁一方面政府官員用政治權力換取金錢,另一方面財富擁有者用金錢換取政治權力,以謀取更大權利。
綜上所述,愛爾蘭人就是在19世紀中后期這種城市管理系統(tǒng)不健全和城市蓬勃發(fā)展的情況下,利用管理漏洞,發(fā)揮自己的各種優(yōu)勢,一步一步攀登上政治的高峰的。如果說擁有大量選票的愛爾蘭移民人口是其參政的基礎條件的話,那么愛爾蘭移民自覺不自覺選擇的定居模式就是其攀登政治高峰的梯子。兩者缺一不可。
參考文獻:
[1]何順果.美國邊疆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
[2]王寅.愛爾蘭移民在美國社會的崛起與融合[J].世界民族,2003(04).
[3]原祖杰.1840—1850年天主教愛爾蘭移民及其在美國的政治參與[J].世界歷史,2007(04).
[4]宋林麗.美國“城市老板”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06.
[5]Maldwyn Allen Jones.American Immigration[D].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60.
[6]Thomas R·Dye.Politics in States and Communities[J].Prentice Hall,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