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輝

摘 要：古代的服飾以顏色、材料或質(zhì)地等鮮明的特征，顯示了穿者的尊卑貴賤或性別職業(yè)，故不少服飾詞語成為某類人物的代稱，有的甚至通用至今。

關(guān)鍵詞：古代；服飾；身份；關(guān)系

一、古代服飾的共同內(nèi)涵

中國古代服飾潮流演變中真實(shí)地反映了歷朝歷代政治經(jīng)濟(jì)生活和風(fēng)貌。雖然各有特色，但是又有共同內(nèi)涵。

中國傳統(tǒng)服飾中包含著“天人合一”的理念，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的和諧。早在上古時(shí)代，就產(chǎn)生了“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之乾坤。故上衣玄，下裳黃”。乾即天，坤即地。天未明時(shí)，天空是黑色（稱“玄”），上衣如天，所以用玄色。而大地為黃色，下裳如地，服色即用黃色。人們穿著上玄衣下黃裳，拜祖先、祭天地，以此表達(dá)對天地、祖先的崇拜，從而實(shí)現(xiàn)天下大治。

中國古代，等級制度森嚴(yán)，受這種等級制度“禮”的影響，服裝除能敝體之外，還被當(dāng)作分貴賤，別等級的工具?！抖Y記》中對衣著等級作為了明文規(guī)定：“天子龍袞，諸候如黼，大夫黼，士玄衣裳?！薄吨袊鴼v代服飾》記載：秦漢巾幘色，“庶民為黑、車夫?yàn)榧t，喪服為白，轎夫?yàn)辄S，廚人為綠，官奴、農(nóng)人為青?！?/p>

中國古代的服飾在相當(dāng)長的歷史里，不斷吸收其他外來文化和異族的服飾文化元素，造就了內(nèi)涵豐富，風(fēng)格獨(dú)特、永遠(yuǎn)流行的中國服裝文化。它是中華文化的瑰寶，它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神。如今中國服飾在不斷地融入國際潮流，成為中華文明的又一個(gè)符號，煥發(fā)出越來越瑰麗的光彩。

二、古代服飾的特點(diǎn)

1.普通服飾

（1）上衣、下衣。古代上衣簡稱“衣”，《說文》：“衣，依也。上曰衣，下曰裳”。“衣”字小篆作，象衣之形。古代“衣”與“裳”常常并舉，分指上衣和下衣?！对姟ぺL(fēng)·綠衣》：“綠兮衣兮， 綠衣黃裳”?！睹珎鳌罚骸吧显灰?， 下曰裳”?！对姟R風(fēng)·東方未明》有：“東方未明，顛倒衣裳”。可見“衣”“裳”二者所指不同。王筠《說文句讀》云：“析言之，則分衣裳；渾言之，則曰衣”?！耙隆辈恐斜硐乱碌淖殖吧选蓖?，還有“襗”、“褰”、“襱”、“袑”。《說文解字》：“襗，絝也”，“褰，絝也”，“襱，絝踦也”，“袑，絝上也”。

（2）長衣、短衣?！芭邸?，古代指有夾層、中裝絮的長衣?！墩f文解字》：“襺也”。“袍”字聲旁“包”兼有包住全身的意思，許慎以“襺”訓(xùn)“袍”，看似二者同義，嚴(yán)格而言，二者還是有差別的?！墩f文解字》：“以絮曰襺，以緼曰袍”。絮即新絲棉，缊即舊絲棉，顯然“襺”要比“袍”高級些?！榜唷笔且话闳擞某７?，《說文解字》釋為“短衣”， 有點(diǎn)像今天的短襖，古代男女皆服，如古樂府《孤兒行》：“冬無復(fù)襦，夏無單衣”。“衣”部中表短衣的字另有“袛”、“裯”?！墩f文解字》：“袛，袛裯，短衣”，“裯，衣袂，袛裯”。

（3）單衣、夾衣?！耙R”與“複”對稱，分別指單衣和夾衣?！墩f文》：“襌，衣不重”，“複，重衣皃”?！耙R”與“複”中的“單”和“復(fù)”既表意又表音，襌即單層的衣服，複即夾層的衣服?！夺屆め屢路罚骸坝欣镌谎}，無里曰襌”。南方又稱單衣為“褋”， “褋”字以“枼”字取聲，而“枼”又有薄義。夾衣古代又稱“袷”，《說文》：“衣無絮”。徐鍇《說文解字系傳》：“袷，夾衣也”?？梢?，“合”也是既表義又表音，“袷”后作“夾”。

（4）外衣、內(nèi)衣?！?裘”，經(jīng)典作“表”，《說文》：“上衣也。古者衣，以毛為表”?！抖巫ⅰ罚骸吧弦抡?，衣之在外者也”?！墩f文解字系傳》：“古以皮為里，毛皆在外，故衣、毛為表”。與之形成反義的字是“裏”，《說文》：“衣內(nèi)也”?！把Y”的聲旁“里”也有表義作用，“褻”指在家穿的內(nèi)衣，《說文》：“私服?！对姟吩唬骸且C袢也”。柳榮宗《引經(jīng)考異》：“褻謂里衣也，袢謂衣無色”?！爸浴奔蠢锩尜N肉穿的私居之衣，《說文》：“里褻衣”。另有“衵”，《說文》：“日日所常衣”。《玉篇·衣部》：“衵，近身衣也，日日所著衣”。

2.特殊服飾

“袞” 是古代帝王及上公祭宗廟所穿的禮服，也稱“袞衣”“袞服”?！墩f文》：“天子享先王，卷龍繡于下幅，一龍?bào)窗⑸相l(xiāng)”?！对娊?jīng)·豳風(fēng)·九罭》：“我覯之子，袞衣繡裳”；《毛傳》：“袞衣，卷龍也”。“袆”和“褕”是王后的祭服，即《周禮·內(nèi)司服》所謂的“袆衣”和“褕狄”，從王祭先王則服袆衣，從王祭先公則服褕狄，這兩種服飾都刻繒為雉翟之形而彩畫之，綴于衣以為文章。天子王后祭服上所繪繡的龍繪、翟紋帶有濃厚的圖騰色彩，可視為神州大地遠(yuǎn)古龍圖騰、鳥圖騰的遺跡?！墩f文》：“袆，避膝也?！薄吨芏Y》曰：“‘王后之服袆衣謂畫袍”，“褕，翟，羽飾衣”。 “袗”是《說文·衣部》中一種明確標(biāo)明色彩的服裝，《說文》：“袗，玄服”，袗是純黑色的衣和裳。

古代服飾的總體特點(diǎn)是以清淡平易為主，漢族古代的袍服是最能體現(xiàn)這一風(fēng)格。寬袍大袖，褒衣博帶，形制雖然簡單，但穿到人身上神采殊異，《說文解字》：“襑，衣博大”，另有“袳”，指衣服因?qū)挻蠖鴱堥_，《說文解字》：“袳，衣張也”。線條的柔美流暢，令人浮想聯(lián)翩，樸素平易的裝素為中國古代服飾增添了一種自然的風(fēng)韻，在歷史的傳承和發(fā)展中，形成了獨(dú)特的文化背景和民族風(fēng)格。

三、古代服飾與人物身份的關(guān)系

1.黔首：秦時(shí)平民用黑巾裹頭，故代指平民。班固《漢書·藝文志》：“至秦患之，乃燔滅文章，以愚黔首?！?/p>

2.巾幗：古代婦女戴的頭巾，故代指婦女。袁宏道《徐文長傳》：“雖其體格，時(shí)有卑者，然匠心獨(dú)出，有王者氣，非彼巾幗而事人者所敢望也?！?/p>

3.黃冠、黃衣：代道士，因?yàn)榈朗康墓陲椣迭S色，穿的衣服也為黃色。《新唐書·方技傳》載：“李淳風(fēng)父播，仕隋高唐尉，棄官為道士，號‘黃冠子”。后世遂用以指道士。

4.金貂：漢以后皇帝左右侍臣的冠飾，故代侍從貴臣。溫庭筠《湘東宴曲》有“湘東夜宴金貂人”之句。

5.布衣、白?。捍矫瘢?yàn)楣糯矫裰滓拢宜┲露酁槁椴贾惖囊铝?，故又稱布衣、白丁?！盾髯印ご舐浴罚骸肮胖t人，賤為布衣，貧為匹夫。”劉禹錫《陋室銘》：“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6.青衣：古代婢女多穿青色衣服，故代指婢女。白居易《懶放》詩：“青衣報(bào)平旦，呼我起盥櫛?！?/p>

7.青衿：也作青襟，古代讀書人常穿的衣服，借指讀書人?！对姟む嶏L(fēng)·子衿》：“青青子衿。”杜甫《題衡山縣新學(xué)堂呈陸宰》詩：“金甲相排蕩，青衿一憔悴?！?/p>

8.黃裳：代太子。盧照鄰《中和樂·歌儲(chǔ)宮》：“黃裳元吉，邦家以寧?！?/p>

9.韋帶：熟牛皮制的腰帶。普通平民系韋帶，故代指平民。歐陽修《上范司諫書》：“夫布衣韋帶之士，窮居草茅，坐誦書史，常恨不見用?！?/p>

10.縉紳：代高官，古代士大夫帶子下垂的部分叫紳，笏插在皮帶與帶子之間叫縉，也作“縉紳”。司馬遷《史記·封禪書》：“縉紳之屬皆望天子封禪改正度也?！?/p>

11.褐夫：代貧民，褐是質(zhì)地較次的麻毛織品，是窮人穿的衣服。范曄《后漢書·陳元傳》：“如得以褐衣召見?！?/p>

12.裙釵：唐以后用裙釵代指婦女。曹雪芹《紅樓夢》第一回：“我堂堂須眉，誠不若彼裙釵。”

13.袍澤：古代士兵穿的衣服，“袍”、“澤”都是古代衣服的名稱。后稱軍隊(duì)中的同事叫“袍澤”，故代指將士、戰(zhàn)友?！对娊?jīng)·秦風(fēng)·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p>

14.左衽：古代衣襟又稱為衽，襟要向右掩。左衽指襟向左掩，用左衽代指不服朝廷的遠(yuǎn)方敵人。《論語·憲問》：“微管仲，吾其被（披）發(fā)左衽矣。”

四、古代服飾與人物代稱

黔首：秦時(shí)平民用黑巾裹頭，故代指平民。

巾幗：古代婦女戴的頭巾，故代指婦女。

黃冠：黃色的束發(fā)之冠。因是道士的冠飾，故代指道士。

金貂：漢代以后皇帝左右侍臣的冠飾，故代指侍從貴臣。

布衣：麻布之類的衣服。因布衣是平民的衣著，故代指平民。

青衣：古代婢女多穿青色衣服，故代指婢女。

白?。汗糯矫裰滓?，故以白丁稱呼平民百姓。或以白衣、白身稱之。

青衿：也作青襟，古代讀書人常穿的衣服，故代指讀書人。

韋帶：熟牛皮制的腰帶。普通平民系韋帶，故代指平民。

縉紳：舊時(shí)官宦的裝束，他們插笏于紳帶間。亦借指士大夫。

褐夫：褐是麻毛織品，質(zhì)地較差，是窮苦人穿的衣服。褐夫代指貧民。

裙釵：唐以后用裙釵代指婦女。

袍澤：古代士兵穿的衣服，故代指將士、戰(zhàn)友。

左衽：古代衣襟又稱為衽，襟要向右掩。左衽指襟向左掩，用左衽代指不服朝廷的遠(yuǎn)方敵人。

五、古代的身份與色彩的關(guān)系

皇帝壟斷了黃色。黃色成為皇帝的專用色，是從隋唐之際開始的。從此一直到溥儀離開紫禁城為止，一千多年的時(shí)間，大自然造化的黃色，成為皇帝的禁臠。皇帝為什么壟斷黃色呢？因?yàn)辄S色是太陽的色彩，而皇帝就是人間的太陽。明朝禁止臣民用黃，所有的黃，包括柳黃、明黃、姜黃諸色都禁止民間使用。清朝甚至禁止與黃色接近的香色、秋香色、米色等。乾隆時(shí)期皇帝的一則措辭嚴(yán)厲的詔令說，民間如有違反，加罪論處。只有皇帝特別恩賜的才可用，如黃馬褂之類。末代皇帝溥儀在他的回憶錄中說，在他作為遜帝，權(quán)威僅僅在紫禁城中有效的日子里，還因?yàn)榘l(fā)現(xiàn)他弟弟溥杰的衣袖中有一種什么黃色而嚴(yán)加斥問，嚇壞了年幼的溥杰。

高級官員壟斷了紫色、紅色。杜甫詩中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只有達(dá)官顯貴才可以用朱紅色的大門，不但老百姓不能用，低級官員也不能用。唐朝規(guī)定，三品以上的官員和親王的官袍是紫色，五品以上是朱色。這就是把飛黃騰達(dá)的人形容為“大紅大紫”的原因。明朝取消了幾百年來最為高貴的紫色，以紅色代替，規(guī)定一至四品用緋色，緋色就是紅色，從此，鮮艷的大紅色是黃色之后最高貴的色彩。

大紅大紫的鮮亮色彩被中高級官員壟斷了，給下級官員剩下的就是一般的色彩了。唐朝規(guī)定五品六品的低級官員只能穿綠色，八品九品是青色；明朝規(guī)定五至七品青色，八、九品綠色，基本打了個(gè)顛倒。但無論青色還是綠色，都是并不鮮亮的色彩。白居易《琵琶行》寫道，“坐上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白居易當(dāng)時(shí)被貶謫，當(dāng)了江州司馬，是一個(gè)品級低下的小官，只能穿黑糊糊的青衫，不但沒有面子，而且情緒也很糟糕，以致一個(gè)歌女的一曲琵琶，就勾起他滿腹淚水。

只有高官才有資格用紫色、紅色的服飾，所以，官迷們對于紫紅深懷渴望期盼之情。白居易寫詩說，“吾觀九品至一品，其間氣味都相似。紫綬朱紱青布衫，顏色不同而已矣?！睆倪@種說法也可以看出，他的心理并不平衡，不過自我安慰而已。對于低級官員的艷羨，富有人情味的皇帝大概也考慮到這種心理，因此在嚴(yán)格不同身份等級官員服飾色彩的規(guī)范的同時(shí)，又格外開恩，制定了“借緋”、“賜緋”、“借紫”、“賜紫”制度。所謂“賜”和“借”，無非是說，雖然按照你的官品，你還沒有資格用這個(gè)色彩，但是在一定條件下，可以開恩賜給你這個(gè)資格，或者開恩權(quán)且借你這個(gè)資格，使用這種色彩。白居易當(dāng)上忠州刺史就享受了“借緋”的待遇，他羞澀地說：“假著緋袍君莫笑?！钡搅?0歲那年，他終于真正熬夠了服緋的資格，如愿以償?shù)卮┥狭舜蠹t袍，他得意地說：“五品足為婚嫁主，緋袍著了好歸田?！币桓币洛\還鄉(xiāng)，功成名就，志得意滿的樣子。不過緋色上面還有更高貴的紫色，當(dāng)官一場，沒有穿上紫袍，總是遺憾。大和元年，白居易拜秘書監(jiān)，散官為中大夫，官品是從第四品下，不具備穿紫袍的品位，但皇帝開恩“賜紫”，白居易自豪地說：“勿謂身未貴，金章照紫袍。”作為人臣，能夠穿上紫袍，是尊貴之極了。

官員壟斷了色彩，留給老百姓的基本上就只有最黯淡、最難堪、最普通的色彩了。在歷史上，老百姓的衣服總以本色為主。所謂本色，就是說做衣服的紡織品原料的本來色彩是什么，它就是什么顏色。古代老百姓只能穿麻布衣服，麻布的本色就是灰白色的，所以老百姓也叫“白衣”。老百姓除了穿麻布，還穿用牛毛織成的褐，由老百姓而當(dāng)官，就叫做“解褐”。實(shí)質(zhì)上褐不但是牛毛織成的衣服，而且也是做這種衣服的原料牛毛的自然顏色?！耙潞帧币簿褪抢习傩盏纳矸輼?biāo)志。

古代還規(guī)定一些特定的顏色。宋太宗就明確規(guī)定各色胥吏、平民、商賈、工匠、占卜以及不隸屬于官府的民間藝人，其衣裝顏色，一律只能使用白與黑。因此，“皂隸”成為胥吏之流的別稱，“青衣”也成為婢女的代稱。

像低級官員艷羨高級官員的大紅大紫一樣，富有的老百姓也艷羨官員的服飾器用的亮麗色彩，千方百計(jì)要追逐模仿。這種模仿破壞了儒家和皇權(quán)精心設(shè)置的綱常倫理和身份等級，是僭越逾制，要被嚴(yán)加追究。

六、結(jié)語

傳統(tǒng)服飾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承載著悠久的歷史，傳播著中華深層文化信息。

參考文獻(xiàn)：

[1]沈從文.中國服飾史.陜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4.

[2]陳茂同.中國歷代衣冠服飾制.新華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