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憶秋

（閩南師范大學(xué)閩南文化研究院，福建漳州363000）

閩南的武林傳說與民間俠客形象研究

向憶秋

（閩南師范大學(xué)閩南文化研究院，福建漳州363000）

要要摘要要：武林傳說是“武林故事”和“民間傳說”的“合成體”，具有武俠文學(xué)和民間文學(xué)的雙重屬性。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和民間俠客形象既延續(xù)了中國武俠文學(xué)重在敘述“以武行俠”的故事和建構(gòu)俠義英雄人物的總體特征，也具有它作為“民間傳說”在人物塑造上的表面化、情節(jié)模式上的老套、敘事重復(fù)等方面的特點。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大致建構(gòu)了四類民間俠客形象，這些武林傳說對閩南民間俠客義士的建構(gòu)和閩南地域文化的展現(xiàn)，既是對閩南文化的豐富，也為中國武俠文學(xué)增添了別樣的風(fēng)采。

要要關(guān)鍵詞：武林傳說；民間俠客；閩南文化

閩南地區(qū)自古習(xí)武之風(fēng)盛行，有許多的武林傳說，如《拳師紀傳改》《林桃?guī)煛贰侗潭U和尚》《崇武拳師周國光》《六勝塔上的夜明珠》《洪燕卿的傳說》《朱賽花智擒非非僧》《肖木獅》《獅伯公鐵腹肚》《武榜眼黃國梁》《拳師李牙舍》《拳師大陂舍》《武亞元陳鳳玉》《長春堂鄒爐仙》《湯總兵智勝紅來葉》《九爪和尚》等。這些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具有自身特點，并建構(gòu)了各式各樣的民間俠客義士形象，值得探討。

一、閩南的民間俠客形象分類研究

武林傳說重在塑造俠客、義士形象，敘述“以武行俠”的故事。根據(jù)對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的梳理，我們可以將閩南的民間俠客形象大致分為四類。

第一類是武藝高強、為民除害的俠客，如流傳于廈門地區(qū)的《碧禪和尚》、流傳于泉州地區(qū)的《林俊飛锏除暴》、流傳于漳州地區(qū)的《武亞元陳鳳玉》《拳師李牙舍》《九爪和尚》等。

《碧禪和尚》敘述道光年間廈門港巡司頂背后的碧山巖寺一位年近七旬的碧禪和尚“除惡”故事。碧禪和尚因除掉一位意欲奸淫民婦的惡棍而遭追捕。龔?fù)畈兑圩侥?、搜捕，一再撲空。后來一位師爺發(fā)現(xiàn)碧禪和尚戴著假發(fā)在茶館飲茶，龔?fù)⒖膛汕惨蝗河伦鋰?。“碧禪聽見樓下人聲鼎沸，知道事情不妙，當眾捕役登上樓梯時，他就從樓窗跳下平地，又從平地跳上對面屋頂，一屋躍過一屋。輕捷好似飛鳥，片刻便無影無蹤了！”［1］這則“武林傳說”中的碧禪和尚，輕功非同一般，能飛檐走壁如履平地。不同于一般和尚只管念經(jīng)修行，碧禪和尚愛憎分明，嫉惡如仇，大有民間俠客豪爽仗義、除暴安良的俠風(fēng)。

流傳于漳州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中，《武亞元陳鳳玉》敘述詔安縣四都小寄柴村的陳鳳玉故事，他于咸豐辛亥科中第二名武亞元。陳鳳玉自小好動，父親隨其心愿，教他練拳、學(xué)槍、耍棍、舞刀。練習(xí)了十來年，鳳玉帶著拜帖去鹽倉一座神廟向武藝高強的和尚拜師學(xué)藝。“陳鳳玉在鹽倉學(xué)了兩手武藝，除練眼，手、腳的配合外，師父只教了一路棍花‘十八步’。師父認真指點，鳳玉確實學(xué)到了家。”［2］兩年之后，鳳玉和幾個武功較好的人來到廣東南沃和日本武士比武。日本武士使出傷人絕招“老鷹抓雞，母雞啄米”，腳手同時到，想啄掉鳳玉雙眼，鳳玉順勢來招“鳳擺尾，鯉魚打挺”，日本人從鳳玉頭頂翻過去，摔到臺下，被臺下鳳玉的兄弟結(jié)果了性命。師父又催促鳳玉前往京城應(yīng)試，“為國出力，勿埋沒人才。”校場比武奪魁后，鳳玉因“男身女名，有辱朝威”，點為第二名武亞元。上述武林傳說中，陳鳳玉認真學(xué)藝，并將所學(xué)武藝用于報國拯民，是難得的一位具有民族觀念、家國意識的俠義英雄。

《九爪和尚》敘述明朝末年云霄樹洞巖一位武藝超群、遠近聞名的九爪和尚故事?！斑@九爪和尚年輕時曾到少林寺當僧徒，拜師學(xué)習(xí)武藝，學(xué)得拳功、氣功、刀槍劍戟功等件件精湛?！保?］距離樹洞巖不遠的一個小村，有個左道游醫(yī)騙人錢財，奸殺孕婦，剖腹取胎。九爪和尚偵知準確情況，為民除害，使出氣功殺死惡貫滿盈的“人間妖精”。云霄竹塔橫山村惡霸廖龍盤，欺壓人民、強占良田、強征民夫、強攔花轎等，無惡不作，萬民痛恨。他強征數(shù)十民夫，耗時十八年修建堅固的龍盤樓，躲在里面過荒淫無恥的生活。某年中秋節(jié)，廖龍盤強留了二十多頂花轎，激起遠近群眾公憤，十八鄉(xiāng)三千多人自發(fā)聯(lián)合圍攻龍盤樓，九爪和尚聞訊也趕來參加行動。樓外人潮洶涌，火光沖天，喊聲震地，廖龍盤從三樓窗門頂上俯身探頭觀察動靜，“不料被九爪和尚看見，立即騰空一躍跳上去，揮動起手中月牙戟鉤住壞家伙，直摔得這惡霸身首分開，一命嗚呼?！保?］九爪和尚的武藝和義舉，更是到處受人傳頌。這則武林傳說中，九爪和尚武藝高強，嫉惡如仇，屢次為民除暴安良，體現(xiàn)了閩南民眾對行俠仗義、鋤奸除惡的民間俠客的心理期待。

《拳師李牙舍》中的李牙舍是詔安縣城南門內(nèi)解元巷人，酷愛習(xí)武，他將父親任知縣所積蓄的金銀拿來購置刀槍劍戟，到處拜師訪友，練習(xí)武藝。潮州洪知府有一位年少貌美、武藝超群的女兒十娘，在潮州府以比武招親的名義搭設(shè)擂臺，實則想趁機殺盡武林高手，獨霸閩粵。擂臺上貼著“拳打兩廣，腳踏福建”對聯(lián)，已有不少英豪被她打死打傷。李牙舍見此情景，義憤填膺，撕下文告，“立下賭頭狀”。比武時，十娘使用“百步云針”，“李牙舍乘虛施展看家本領(lǐng)，一個輪腿踢去，正中要害，使稱霸一時的洪十娘當場斃了命。臺下歡聲雷動?！保?］這則武林傳說中的李牙舍，輕財重義，虛心求學(xué)。他不滿洪十娘包藏禍心的惡行，打抱不平，在比武中鏟除洪十娘，體現(xiàn)了李牙舍的俠義品格。

第二類是智勇雙全、俠義助人的俠客，如《朱賽花智擒非非僧》。《朱賽花智擒非非僧》所敘朱賽花為明朝萬歷年間龍溪知縣徐胡的夫人。“這徐夫人不但長得明眸皓齒，清麗如仙，而且自幼跟父親朱三勝學(xué)得一身好武藝，刀槍劍棍，樣樣精通，還善使一件暗器——金錢鏢，堪稱巾幗豪俠?！保?］徐胡明察秋毫，卻為一起奇案所困。原來漳州東門外云洞巖香火鼎盛，來了一位“據(jù)說道行高深”、法名非非的游方和尚，香客更絡(luò)繹不絕。數(shù)日前幾個年輕女子在廟中失蹤，查無線索。于是朱賽花施展夜行功夫，夜探奇峰兀立的云洞巖，縱身上寺廟瓦上“倒掛珠簾”，窺探廟中動靜，聽到男人的淫蕩狂笑和女子的嚶嚶綴泣聲。當夜和手握月牙鏟的胖大和尚大戰(zhàn)一場，朱賽花施展少林六合刀，“人如穿花，刀似猛虎”，逼得和尚遁入山洞。翌日傍晚，一個身穿孝服的美貌少婦姍姍步入山門敬拜菩薩，正當她頂禮膜拜時，腳下石板翻動，少婦身不由己跌落陷坑，非非僧從石門走了出來，見到美貌少婦，“頓時垂涎三尺，神不附體?！鄙賸D躲避非非僧的非禮，除非他答應(yīng)三件事：亡夫過百日，陪同上山祭典，放回石室所關(guān)的婦女。非非僧連聲應(yīng)諾。就在山上拜祭時，伏兵四起。原來少婦正是朱賽花，她與丈夫徐胡設(shè)此計以擒拿非非僧。

此時非非僧暮然一驚，知道中計了，正想溜走，朱賽花猛然躍起，白衣飄飄，身如燕子掠水，已攔住他的去路，并取出藏在腰間的九節(jié)鞭，出手一招，“玉女穿梭”疾攻對方前心。非非僧一來猝不及防，二來沒有帶兵器，只能招架躲閃，連中幾鞭后，忽然從腰間取出那對隨身不離的金鈸來，只見金光一閃，兩個金鈸一上一下，像長著眼睛一般朝朱賽花襲來，說時遲，那時快，賽花急取三枚金錢鏢，運力在手，“嗖、嗖、嗖”打了出去。只聽“當、當”兩聲，兩個金鈸被打落在地上，第三枚金錢鏢打在非非僧小腿上，朱賽花手中的九節(jié)鞭，一招“浪卷流沙”鞭如浪潮，同時卷到。又飛起左腿直踢對方前胸，非非僧躲避不及，被重重地踢了一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上，幾個捕快立刻上前，活捉了罪惡累累的非非僧，帶回徐胡衙中嚴懲。［7］

朱賽花是閩南武林傳說中難得的正面女俠形象，她貌美、藝高、膽大，還足智多謀。朱賽花夜探寺廟，偵查案情，體現(xiàn)了她的藝高、膽大。朱賽花在偵知寺廟隱情后，繼而裝扮成女香客，設(shè)計擒拿非非僧，又體現(xiàn)了她足智多謀的特點。在和非非僧的兩次武斗中，朱賽花技壓對方，一次逼退非非僧，一次勇捉非非僧，體現(xiàn)了她武藝超群的能力。她智救被害婦女，又體現(xiàn)了她英雄仗義的品格。此外，《邱二娘重舉義旗》《邱二娘兵攻螺城》等民間傳說中的邱二娘，以綠林女杰的形象出現(xiàn)，帶領(lǐng)民眾反抗統(tǒng)治者，也是閩南民眾心中的俠義女英雄。

第三類是身懷絕技、救人紓難的俠客，如流傳于漳州地區(qū)的《獅伯公鐵腹肚》、流傳于廈門地區(qū)的《林桃?guī)煛?、流傳于泉州地區(qū)的《六勝塔上的夜明珠》《割耳示眾》等。

《獅伯公鐵腹肚》敘述光緒年間九峰有名的拳師曾紀獅的故事。曾紀獅肥胖力大，武藝高強，“肚臍有八百斤功力”，又精通傷科醫(yī)術(shù)，為人很有俠義心腸，人稱“獅伯公”。途述的就是老妻羅抄婆用杵舂獅伯公的肚臍眼，獅伯公神色不變，木杵反而脫于飛走的故事。閩南囝仔（小孩）編了一首童謠唱：“獅伯公，鐵腹肚；老抄婆，舂磅鼓?！保?］獅伯公武藝高強，有一年一個走江湖的漢子手托四五百斤的大石碾，挨家挨鋪強討旅費。獅伯公聞訊，坐在下街廣興文具店的柜臺里椅上，等來了江湖大漢，“獅伯公和氣地說：‘江湖人取之有道，應(yīng)該善取于人，好說好討，切不可強索硬要！’那漢子怒聲喝道：‘你給不給錢？不想給，我就砸爛你的店鋪。’獅伯公見這鱸鰻（流氓）耍拗蠻，不聽勸告，就拿起小小桌掃輕輕向柜臺上石碾一揮，叫聲：‘走開！’只見大石碾飛出店外，磅然一聲，砸在街心，石片橫飛，圍觀的人四散逃走。獅伯公神色平靜，江湖大漢嚇得目瞪口呆，抱頭狼狽而去?！豹{伯公借機告誡后生家，“切不可持強任性，欺壓他人，……要知‘山外青山樓外樓，強中尚有強中手’??！”［9］獅伯公不僅武藝超群、武德超人，而且醫(yī)術(shù)高明、醫(yī)德高尚。有一次一個囝仔從圓土樓最高層樓窗摔下，氣息微弱，獅伯公觀察后，診斷應(yīng)該“用氣功破淤，方能救活”。獅伯公救治囝仔，卻婉拒一百二十兩贈銀，分文不受。這則武林傳說中的獅伯公，身負絕技，“肚臍有八百斤功力”，同時他品德高尚，屢次施展高深的武術(shù)、醫(yī)術(shù)，或嚇阻惡漢，或救治百姓，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民間英雄。

《六勝塔上的夜明珠》［10］中的郭拳師身負絕技，能用繩鉤一層一層地躍上六勝塔，在塔頂表演武功。當海盜想利用他盜取夜明珠時，郭拳師嚴詞拒絕。在海盜伙同一群武林敗類偷盜六勝塔上的夜明珠時，郭拳師帶著徒弟，和武林敗類決斗，保護夜明珠。雖然郭拳師被打得爬不起來，但他行俠仗義、保護夜明珠的勇武、無私精神，令人景仰。

第四類是虛心學(xué)藝、以武會友的俠客，如流傳于漳州地區(qū)的《洪燕卿的傳說》、流傳于泉州地區(qū)的《拳師紀傳改》《崇武拳師周國光》。

《洪燕卿的傳說》敘述清末漳州石碼內(nèi)社村的洪燕卿，年少時追趕隱居青山巖的老和尚、一位少林武僧近兩個時辰，誠懇地拜老和尚為師?！把嗲湓谇嗌綆r苦練數(shù)年，武藝大進，已經(jīng)練得一雙鐵砂手，能夠斷磚裂石。”［11］“人怕出名，豬怕壯。”燕卿成名后，找上門來較量的武林人士不少。有一位鳳陽武林前輩扮成乞丐，浪跡江湖，以武會友。燕卿佩服老乞丐功夫，虛心請教武藝，老人見他情真，盡心傳授。往昔，石碼俗語云：“上碼洪燕卿，下碼黃虎成”，說的是這兩人武藝在石碼最為高超。有位富商愛交武林人士，宴請燕卿和黃虎成，黃虎成有意和燕卿比試高下，露出一手，燕卿談笑自若就贏了黃虎成，但燕卿不以勝者自居，反而握住黃虎成雙手，口稱“以后請黃大俠多多指教”，“黃虎成歉然一笑，深深為燕卿高尚的武德所感動。二人攜手入席，開懷暢飲，三人談?wù)撐渌嚕秩谇?。從此，兩人結(jié)為師友，時?；ハ嗲写?，精研武技?！保?2］這則洪燕卿學(xué)藝、較藝的故事，塑造了一位認真求學(xué)、虛心求教、踏實為人、戒驕戒躁的武林俠客形象。燕卿拜師突出他學(xué)藝之誠，燕卿打虎突出他功夫之深，燕卿和鳳陽前輩較藝、向其求教，顯示燕卿虛心向上的品格，燕卿和黃虎成的較藝，顯示了燕卿以武會友、不驕不躁的品格。

《拳師紀傳改》流傳于泉州蚶江鎮(zhèn)，敘述光緒年間，拳師紀傳改到臺灣鹿港經(jīng)營小藥鋪，紀傳改武功高，為人又和氣，人稱他“改仙”。其時臺灣的漳州幫和泉州幫為爭奪碼頭打了一個多月，漳州幫人多功夫好，打了二十多次都連戰(zhàn)連勝。泉州幫懇請改仙出場。改仙勸告漳州幫，漳州幫的人卻沖過來群毆改仙，改仙被迫還手，挫敗漳州幫，又勸阻泉州幫不要乘勝追擊?！暗诙煸缟?，藥鋪店門口來了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只見他把拐棍往地上一插，輕輕一躍便坐在拐棍末端，問：‘改仙在家嗎？’改仙知道來者不善，就回答‘不在’?？墒牵@雙目失明的老人卻天天都來，到第十天，改仙照樣回答：‘不在。’那老者卻哈哈大笑說：‘改仙，我就是漳州幫的師傅，那天你竟不留半點面子給我，今天我特地來領(lǐng)……’‘教’字還沒出口，老人已平地飛起，躍過柜臺直撲改仙。改仙趁他足未落地，一個飛手接住他的身子，輕輕把他拋出店外。老者落地站在店口，抱拳說：‘果然身手不凡，你的武德更令人欽佩?！南闪⒓囱埶氲?，熱情款待，從此，漳泉兩幫變冤家為親家?！保?3］在這則武林傳說中，紀傳改不僅武功高強，武德同樣可敬。他不以自己功夫高就以強凌弱，處于優(yōu)勢處境卻謙虛忍讓。同時，紀傳改的眼界、胸懷都遠勝于一般人，使他能夠跳出漳州幫、泉州幫的幫派爭斗看問題。正是紀傳改的好武功、好武德，他折服了漳州幫的師傅，雙方以武會友，英雄相惜，化解了漳州幫和泉州幫的嫌隙，化敵為友，化敵為親。

總之，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大致建構(gòu)了上述四類民間俠客形象。這些民間俠客或者武藝高強、為民除害，或者智勇雙全、俠義助人，或者身懷絕技、救人紓難，或者虛心學(xué)藝、以武會友，都屬于正面意義的俠客形象。除此之外，閩南地區(qū)還流傳著《肖木獅》《拳師大陂舍》等武林傳說，建構(gòu)了驕傲好斗、惡作劇、輕薄人的武師、拳師形象，但此類主人公在閩南武林傳說中極為少見。

二、閩南武林傳說的特點研究

武林傳說可視為武林故事和民間傳說的結(jié)合，它既具有武林、江湖的一般因素，如俠客、武功和傳奇性，也具有社會性、口頭傳播等民間傳說的屬性。武林傳說兼具兩者特點，在閩南地區(qū)人們千百回的口頭講述與長時間的民間流傳中，武林傳說既充滿了幻想、虛構(gòu)的色彩，又融入了時人的喜惡和愿望、看法及立場，體現(xiàn)了閩南人民的審美取向。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具有何種特點？筆者略作探索。

第一，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最具特點的是它具有閩南文化特色。這表現(xiàn)為兩個方面。

其一是塑造了一批閩南的民間俠客、武師形象，體現(xiàn)了閩南人民的審美取向。《崇武拳師周國光》《拳師紀傳改》《林桃?guī)煛贰读鶆偎系囊姑髦椤贰陡疃颈姟贰栋酝踵崒捰馈返任淞謧髡f，塑造了泉州地區(qū)的民間俠客義士形象；《洪燕卿的傳說》《朱賽花智擒非非僧》《獅伯公鐵腹肚》《拳師李牙舍》《武亞元陳鳳玉》《九爪和尚》等建構(gòu)了漳州地區(qū)的俠客義士形象；《碧禪和尚》塑造了廈門地區(qū)的俠義和尚形象。這些民間俠客義士都具有正面的人格特質(zhì)。他們認真學(xué)藝，踏實為人，身負高深功夫。在人生行為上，這些俠客義士常常打抱不平、見義勇為、行俠仗義、救苦救難、鋤奸除惡，甚至具備強烈的民族意識，達到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人生境界，表現(xiàn)出更為開闊的眼界、更為高尚的愛國境界。戴冠青教授曾論述說，閩南地區(qū)流傳的民間俠客、義士、英雄故事，“不僅傳達出社會動蕩時期閩南民眾渴望消滅封建壓迫獲得安居樂業(yè)的情感訴求，也表現(xiàn)出了閩南民眾對揚善懲惡、扶持弱小、解民于危難的英雄人物樸素的敬仰和崇拜之情，鮮明地演繹了閩南文化樂善好施豪爽俠義的生命追求和審美取向?！保?4］

其二是這些武林傳說對閩南地域文化的呈現(xiàn)。閩南的武林傳說基本上采取以“事”為中心的結(jié)構(gòu)模式，在敘述的“事件”中，又多帶著閩南地區(qū)的地域文化特色。比如《林桃?guī)煛分械牧痔規(guī)焽缿拓溬u“豬仔”的人販子，帶著閩南地區(qū)的歷史記憶；《朱賽花智擒非非僧》敘述漳州東門外云洞巖香火鼎盛的細節(jié)和《碧禪和尚》中的碧禪和尚在茶館飲茶的細節(jié)，都帶著閩南的人文歷史和飲食文化特色；《九爪和尚》《獅伯公鐵腹肚》對土樓的描述和《洪燕卿的傳說》對石碼的描述，展示了閩南地區(qū)的風(fēng)土人情；《六勝塔上的夜明珠》《肖木獅》展示了閩南的名勝景觀六勝塔、漳州南山寺、泉州少林寺；《拳師周國光》中的周國光“討海”生活，是閩南人民傳統(tǒng)生活方式的展現(xiàn)。

可以說，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具有鮮明的閩南地域文化特色，是對閩南文化的豐富。同時，閩南武林傳說對閩南民間俠客義士的建構(gòu)，為中國武俠文學(xué)增添了別樣的風(fēng)采，拓展了中國武俠文學(xué)的園地。

第二，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和中國武俠文學(xué)一樣，重在敘述“以武行俠”的故事，又具有民間傳說、口傳文學(xué)常見的“重復(fù)”敘事特點。

一方面，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中的武師、拳師基本上具有行俠仗義的品格，在面對武林敗類、淫棍、惡勢力之際，他們能夠挺身而出，以自己的武藝拯救民眾。比如，《碧禪和尚》中的碧禪和尚除惡棍淫漢；《朱賽花智擒非非僧》中的朱賽花機智過人，計捉淫僧；《六勝塔上的夜明珠》中的郭拳師勇斗偷盜夜明珠的武林敗類和海盜；《拳師李牙舍》中的李牙舍在擂臺比武中，除掉心思邪惡的潮州府洪十娘；《武亞元陳鳳玉》中的陳鳳玉，乘著擂臺比武機會除掉為惡的日本武士；《義盜陳大鳥》中的陳大鳥劫富濟貧，光明磊落；《九爪和尚》中的九爪和尚鏟除無惡不作的惡霸廖龍盤和作惡多端的左道游醫(yī)。即使《拳師大陂舍》《肖木獅》這些武林傳說中的拳師有所瑕疵，他們也有“亮色”的一面。詔安人大陂舍輕薄江湖女，又縱容徒弟殺人，但他以一套“拳路極好”、“非常有力好看”的鶴拳，教訓(xùn)了兩個自吹自擂、自以為是的廣東拳師；林前村毗鄰的下沈村村民肖木獅名揚漳泉一帶，不時會意氣用事，搞些惡作劇，但他聽從漳州南山寺方丈勸告，又往泉州少林寺學(xué)藝，在杭州擂臺比武中使出翻龍抓鷹手法，除掉莫雷孫，“為國爭光”。流傳于廈門地區(qū)的武林傳說《林桃?guī)煛分械那宄跤来骸叭^師傅”林桃?guī)煟綇B門做小販營生，被老鄉(xiāng)所騙，進而了解到老鄉(xiāng)經(jīng)營販賣中國人去美國當勞工、作“豬仔”的罪惡生意，林桃?guī)熍豢啥?，折斷欄桿上的鐵條分發(fā)給大家，從樓上打?qū)⑾聛?。林桃?guī)煹睦相l(xiāng)及其幫手一個個被打得傷筋斷骨，抱頭鼠竄。林桃?guī)熯€放出聲，要掃蕩廈門的人販子，救出全部‘豬仔’，風(fēng)聲一出，廈門的人販子一時銷聲斂跡?！保?5］這則武林傳說中的林桃?guī)煟碡摳呱钗涔?，英雄仗義。對于惡勢力毫不忍讓，勇敢率眾抗爭，保護自我和百姓的生命、利益。林桃?guī)熅取柏i仔”、除人販子的故事，留存著福建、廣東沿海一帶的歷史記憶，是一則別有意味的武林傳說，既體現(xiàn)了林桃?guī)煹膫b義英雄氣概，也凸顯了林桃?guī)煹拿褡寰瘛?/p>

另一方面，武林傳說畢竟是武林故事和民間傳說的結(jié)合體，具有民間口傳文學(xué)的顯明特點。體現(xiàn)在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中，是敘事的重復(fù)性，即不同的武林傳說在故事情節(jié)敘述中出現(xiàn)雷同現(xiàn)象。比如，《拳師李牙舍》中的李牙舍在除掉洪十娘后，“立即施展輕功本領(lǐng)，迅速跳下師叔事先為他準備好的、踩著人群中的數(shù)十名和尚的光禿頭頂，一直奔到韓江邊，撿起早已預(yù)備的瓦片，用手把瓦片一片接一片拋下江面，腳尖點著瓦片一步一步向韓江對岸奔去，等到手中的瓦片拋完，他已越過滔滔的江面，擇路向福建詔安揚長而去?！保?6］民間俠客在撤退之際踏著和尚頭，揚長而去，這樣的情節(jié)出現(xiàn)在多篇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中。如《肖木獅》中的肖木獅，將莫雷孫扔下擂臺斃命后，“一腳踏一個和尚頭溜了。方丈們也丟掉頭巾，揚長而去。”［17］而俠客、武師腳踏飛瓦而去的情節(jié)，也在多篇閩南武林傳說中重現(xiàn)，如 《武亞元陳鳳玉》《長春堂鄒爐仙》。又如《獅伯公鐵腹肚》中的獅伯公，將江湖莽漢用來強索錢財?shù)拇笫耄眯⌒∽罀咻p輕一揮，大石碾飛出店外，砸在街心。類似故事情節(jié)也出現(xiàn)在泉州的武林傳說《崇武拳師周國光》中。拳師周國光身負武功，卻不顯山露水，在崇武城內(nèi)綢緞店做廚房內(nèi)工作，有一名和尚強化緣，“將一大仙鐵觀音媽放在店門口，和尚坐咧念經(jīng)?！薄爸車馀e一支掃帚起來掃涂腳，掃咧掃咧，掃到門口，將鐵觀音一下掃到街路中?！保?8］

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之所以出現(xiàn)敘事的重復(fù)性，和它作為民間傳說的口傳性、變異性以及集體創(chuàng)作的特點大有關(guān)系。正是在閩南人民的口耳相傳中，雷同、類似的敘事情節(jié)被安插進不同民間俠客的武林傳說之中?？梢哉f，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在敘事上的雷同、重復(fù)，影響了它的審美價值，使其很難在中國武俠文學(xué)的格局中凸顯其文學(xué)價值。

第三，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和中國武俠文學(xué)一樣，重在建構(gòu)俠義英雄形象，但具有民間文學(xué)常見的人物形象塑造粗糙、表面化特點。

閩南的武林傳說建構(gòu)了各類型民間俠義英雄形象，這也是中國武俠文學(xué)的普遍特點。民國武俠作家平江不肖生筆下的大刀王五、霍元甲（《近代俠義英雄傳》）、趙煥亭筆下的楊遇春（《奇?zhèn)b精忠全傳》）等，港臺新派武俠作家金庸筆下的郭靖（《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令狐沖（《笑傲江湖》）、胡斐（《飛狐外傳》《雪山飛狐》）、蕭峰（《天龍八部》）等，梁羽生筆下的群女俠練霓裳（《白發(fā)魔女》）、劉郁芳、冒浣蓮、易蘭珠（《七劍下天山》）等，古龍筆下的沈浪（《武林外史》）、蕭十一郎（《蕭十一郎》）、李尋歡（《多情劍客無情劍》）等，無不是或行俠仗義或鋤奸除惡或救國拯民的俠義英雄。但較之金庸、梁羽生、古龍等諸多武俠文學(xué)作家筆下英雄人物塑造的深入性，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在塑造俠義英雄形象上顯得極為粗糙、表面化。最明顯的表現(xiàn)，是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中的民間英雄形象，基本上沒有深入俠客的內(nèi)心世界，沒有展現(xiàn)出英雄人物成長過程中的動態(tài)變化。

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之所以出現(xiàn)這種俠客形象塑造的粗糙、表面化特點，也正是與其作為民間文學(xué)的屬性息息相關(guān)。民間文學(xué)屬于人民群眾的口頭創(chuàng)作，并在人民的口耳相傳中傳播。本質(zhì)上屬于閩南地區(qū)勞動人民集體創(chuàng)作的閩南武林傳說，自然不可能和文人作家的個人創(chuàng)作相提并論。同時，武林傳說屬于“武林故事”與“民間傳說”的“合成體”，這樣的屬性導(dǎo)致它在結(jié)構(gòu)模式上注重以“事”為中心，與部分民國武俠文學(xué)作家（如王度廬）和大部分港臺新派武俠作家在創(chuàng)作上以“人”為中心的結(jié)構(gòu)模式大為不同，導(dǎo)致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在人物塑造上的粗糙和表面化特點。

第四，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最常見的情節(jié)模式是拜師學(xué)藝—藝成下山—與人較藝（比武、打擂臺）—名揚閩粵浙。這種敘事模式極其傳統(tǒng)，與部分民國武俠小說的套路類同，遠不及港臺新派武俠小說豐富多彩的敘事模式。

在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中，《九爪和尚》中的九爪和尚年輕時曾在少林寺拜師學(xué)藝，學(xué)得拳功、氣功、刀槍劍戟功等件件精湛，藝成下山后行俠仗義、鋤奸除惡、救苦救難?！逗檠嗲涞膫髡f》中的洪燕卿，年少時拜隱居青山巖的少林武僧學(xué)藝，苦練數(shù)年，武藝大進，練得一雙鐵砂手，能夠斷磚裂石。流傳于泉州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崇武拳師周國光》，更是一再敘述周國光拜師學(xué)藝的過程。周國光從小無父無母，連名字也沒有，人呼他“臭頭周”。崇武媽祖宮的老和尚收留了他，見他伶俐、勤勞、有正義感，“身坯腳手都勿會歹，是一個可以造就的練武之材，就收伊為徒，還共伊號一個名叫做國光，是希望伊學(xué)好本事，日后為民除害，為國爭光?！薄爸車庠趮屪鎸m跟老和尚學(xué)武藝，早起練拳頭，晚暝練氣功，老和尚盡心教，周國光盡心學(xué)?！保?9］三年之后，師父囑咐他去深山密林找?guī)煵更c高深功夫。師伯見到周國光“烘云托月”的本門功夫，認了周國光，并傳授他“蜻蜓點水”的絕招。“‘蜻蜓點水’就是施展輕功，從水面踏過去。師伯又叫周國光去找?guī)熥?，請師祖點撥，學(xué)習(xí)本門不傳之秘‘驢仔過溪’?！保?0］周國光繼續(xù)往內(nèi)山走了七日七夜得見師祖。師祖每天叫周國光練習(xí)抱驢仔過溪，“一來是要練伊的氣力，二來是要磨練伊的性情，周國光沒哀沒怨，逐日都去抱驢仔過溪，逐日都演練原來所學(xué)的功夫，最后師祖才將‘驢仔過溪’的絕招傳授給伊，還教伊很多深奧的武功，度周國光成為一名名揚閩浙沿海的拳師?！保?0］這則《崇武拳師周國光》，典型采取了拜師學(xué)藝—藝成下山（出師）—與人較藝（比武、打擂臺）—名揚閩粵浙的情節(jié)模式，其中周國光“拜師學(xué)藝”、“與人較藝”的環(huán)節(jié)一再突出，塑造了踏實勤勞、謙虛好學(xué)、行俠仗義的民間俠客周國光形象。

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中這種最常見的敘事模式，在民國武俠文學(xué)作家平江不肖生、趙煥亭、還珠樓主、宮白羽、王度廬等作家筆下都有所體現(xiàn)，可謂民國武俠作家常見的敘事模式。在此意義上而言，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的敘事模式，極其傳統(tǒng)，與部分民國武俠小說的情節(jié)“套路”類同。這與港臺新派武俠小說情節(jié)發(fā)展的多元化不可同日而言。單就“拜師學(xué)藝”模式而言，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中的“拜師學(xué)藝”，是弟子在師父一招一式、手把手的傳授下苦練武藝。但到了港臺新派作家筆下，這種傳統(tǒng)的“拜師學(xué)藝”模式有了新的突破。宋琦博士曾歸納指出：這主要表現(xiàn)為三方面，“一是‘從名師出高徒’發(fā)展到‘名書出高徒’，武功秘笈在武俠小說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二是特別強調(diào)了俠客學(xué)藝的機緣性，包括得到名師指點或者武功秘籍的偶然性，以及習(xí)武過程中的‘頓悟’，……三是將俠客所習(xí)武功的特點與人物的性情、人生追求相結(jié)合，使武功招數(shù)更加人性化……”。［21］可以說，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在情節(jié)模式上表現(xiàn)出來的陳舊、老套，體現(xiàn)了中國武俠文學(xué)在某個歷史發(fā)展階段的特征。它所呈現(xiàn)的欠缺，提示了港臺新派武俠小說的創(chuàng)作新空間。

結(jié)語

武林傳說是“武林故事”和“民間傳說”的“合成體”，具有武俠文學(xué)和民間文學(xué)的雙重屬性。閩南地區(qū)的武林傳說和民間俠客形象既延續(xù)了中國武俠文學(xué)重在敘述“以武行俠”的故事和建構(gòu)俠義英雄人物的總體特征，也具有它作為“民間傳說”在人物塑造上的表面化、情節(jié)模式上的老套、敘事重復(fù)等方面的特點。閩南地區(qū)武林傳說對閩南民間俠客義士的建構(gòu)和閩南地域文化的展現(xiàn)，既是對閩南文化的豐富，也為中國武俠文學(xué)增添了別樣的風(fēng)采。

注釋：

[1]徐常波、楊鈞煒執(zhí)編：《碧禪和尚》，《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廈門市分卷》，廈門：廈門市民間文學(xué)集成編委會，1991年，第42頁。

[2]王雄錚、劉漢宗編：《武亞元陳鳳玉》，《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漳州：漳州市民間文學(xué)集成編委會，1992年，第86頁。

[3]王雄錚、劉漢宗編：《九爪和尚》，《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98頁。

[4]王雄錚、劉漢宗編：《九爪和尚》，《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100頁。

[5]王雄錚、劉漢宗編：《拳師李牙舍》，《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76頁。

[6]王雄錚、劉漢宗編：《朱賽花智擒非非僧》，《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52頁。

[7]王雄錚、劉漢宗編：《朱賽花智擒非非僧》，《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54頁。

[8]王雄錚、劉漢宗編：《獅伯公鐵腹肚》，《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64頁。

[9]王雄錚、劉漢宗編：《獅伯公鐵腹肚》，《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66頁。

[10]王人秋責(zé)編：《六勝塔上的夜明珠》，《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石獅市分卷》，石獅：石獅市民間文學(xué)集成編委會，1991年，第163～164頁。

[11]王雄錚、劉漢宗編：《洪燕卿的傳說》，《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49頁。

[12]王雄錚、劉漢宗編：《洪燕卿的傳說》，《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51頁。

[13]王允澄主編：《拳師紀傳改》，《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石獅市分卷》，石獅：石獅市民間文學(xué)集成編委會，1991年，第266～267頁。

[14]戴冠青：《英雄想象中的價值取向與生命追求——閩南民間故事中的英雄形象》，《泉州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2015年5期。

[15]徐常波、楊鈞煒執(zhí)編：《林桃?guī)煛?，《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廈門市分卷》，廈門市民間文學(xué)集成編委會，1991年，第37頁。

[16]王雄錚、劉漢宗編：《肖木獅》，《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61頁。

[17]王雄錚、劉漢宗編：《武亞元陳鳳玉》，《中國民間故事集成·福建卷·漳州市分卷》（第四冊），第87頁。

[18]吳建生主編：《崇武拳師周國光》，《泉州講古新編》，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428頁。

[19]吳建生主編：《崇武拳師周國光》，《泉州講古新編》，第426頁。

[20]吳建生主編：《崇武拳師周國光》，《泉州講古新編》，第427頁。

[21]宋琦：《武俠小說從“民國舊派”到“港臺新派”敘事模式的變遷》，山東大學(xué)博士學(xué)位論文，2010年，第133頁。

〔責(zé)任編輯李 弢〕

A Study of Wulin Romances and Folk Swordsmen in Minnan Area

Xiang Yiqiu

As the combination of Wulin story and folklore,Wulin romance has the dual nature of Wuxia(swordsman) literature and folk literature.And the Wulin romances and the images of folk swordsmen in Minnan area not only inherit the general characteristic of Chinese Wuxia literature,which focuses on the creation of chivalrous stories and heroes,but also follow the stereotype of the similar plot,superficial figure characterization and narrative repetition in folklore.There are about four kinds of folk swordsmen in Wulin romances in Minnan.The construction of Minnan folk swordsmen and the embodiment of Minnan local culture in these stories enrich both Minnan culture and Chinese Wuxia literature.

Wulin romance,folk swordsmen,Minnan culture

向憶秋（1974～ ），女，湖南溆浦人，文學(xué)博士，閩南師范大學(xué)閩南文化研究院暨閩南文化研究中心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