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渝　劉 超

新常態(tài)下治理“三不為”之道

江 渝劉 超

“為官不為”既是新時期社會發(fā)展轉型過程中行政改革的一種并發(fā)癥，又是傳統(tǒng)行政干部層面的一種“慢性病”。新常態(tài)下“為官不為”主要表現(xiàn)為：“不能為”、“不想為”和“不敢為”。治理“三不為”已成為新時期加強黨的建設，提升各級領導干部執(zhí)政能力，建設全面小康社會必須邁過去的一道坎。

新時期；為官不為；體制機制

習近平總書記于2016年1月18日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上指出“受成長經(jīng)歷、社會環(huán)境、政治生態(tài)等多方面因素影響，當前干部隊伍也存在種種復雜情況，一個突出問題是部分干部思想困惑增多、積極性不高，存在一定程度的‘為官不為’。當前為官不為的情況主要體現(xiàn)為“三不為”，一是能力不足而‘不能為’，二是動力不足而‘不想為’，三是擔當不足而‘不敢為’?！雹?/p>

“不能為”本質上是當前我國部分領導干部存在自身能力素質不足的問題，能力與發(fā)展形勢不匹配的不作為現(xiàn)象，導致領導經(jīng)濟與社會發(fā)展的智力支撐不足，干起事來瞻前顧后，或者貽誤戰(zhàn)機或受騙上當，造成直接的經(jīng)濟損失。一些干部不學無術或學習不積極不認真，對發(fā)展新階段認識不到位，對新常態(tài)缺乏正確認識。當下的新常態(tài)，經(jīng)濟結構正在調整，經(jīng)濟發(fā)展方式正在轉變，改革正在進入攻堅克難的深水區(qū)，各種矛盾凸顯，種種復雜情況考驗著領導干部的能力素質。然而不少領導干部仍然在沿用老辦法，面對新情況、新問題，既不加強理論學習，也不調研，結果政府的治理能力難以適應復雜形勢，使部分領導干部駕馭經(jīng)濟社會的新情況力不從心。筆者調研發(fā)現(xiàn)，在當前簡政放權的背景下，很多以往的前置行政審批事項取消以后，不少監(jiān)管措施改為了事中監(jiān)管和事后監(jiān)管，但是放開審批以后，如何監(jiān)管卻成了擺在政府官員面前的難題。很多領導干部束手無策，于是選擇“不為”。以四川某縣為例，政府放開民間金融本來可以盤活資金，擴寬融資渠道，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政府官員前往參加開業(yè)典禮也是對這種新生事物的充分肯定，但是放開事前審批后的管理卻顯得明顯不足，結果部分民間金融機構以借貸為名，行詐騙之實，受到經(jīng)濟損失的群眾往往把矛頭指向政府。官員因為自身能力不足導致的“不能為”造成了群眾的財產(chǎn)損失，更損傷政府公信力，讓新生事物的發(fā)展遇到了信任危機。

“不想為”即官員缺乏作為的動力，在崗不在狀態(tài)，在其位卻不謀其事。部分黨員干部理想信念缺失，精神缺鈣，忘卻了自己應當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從官員的個體角度講，職位晉升和物質激勵是最為現(xiàn)實的激勵，當前社會財富的快速增長與自身工資增長不成比例，自從八項規(guī)定、整頓四風工作開展以來，有的地方采取一刀切的做法，基層工作繁重、待遇偏低、權責不對等的現(xiàn)狀更是讓基層領導干部傾向于不作為。當前部分領導干部難以應對“權力瘦身”帶來的“剝奪感”，故出現(xiàn)了“實權不放手，履職不到位”，不作為、懶作為。一些原先可以辦成的事，現(xiàn)在以政策、原則為由不辦或緩辦。新常態(tài)下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激勵和懲處標準機制的模糊甚至缺失是根本原因，導致有的干部對有利益的事情才作為，對無利益的事情不作為也不會受到相應的懲處。從制度層面講“領導干部選拔任用方式缺乏民主性和科學性,尚未形成競爭擇優(yōu)的管理機制,特別是未能真正做到干部能上能下?！雹谖覈壳盎鶎宇I導干部的選拔任用方式，要么是任人唯親，要么是唯票取人、唯分取人，其結果是不少政府的工作人員，往往是把精力放在準備考試參加遴選或忙于拉關系以便得到提拔，而踏踏實實做工作的反而獲利較少，于是采取消極怠工的做法。我國受計劃經(jīng)濟的影響，存在著行政機關職能重疊，導致政出多門，推諉扯皮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多頭管理的結果就是無人負責。這種情況自然是滋生懶政的溫床。我國目前并沒有將行政不作為納入到國家賠償?shù)姆秶?，對為官不為沒有完善的法律制度約束，即便不作為也沒有相應的處罰依據(jù)。

“不敢為”即反映的是干部的擔當問題，一些干部改革時代不敢沖，創(chuàng)新時代不敢進，缺乏主動擔當、積極作為的勇氣，擔心冒風險、得罪人，把不出錯作為準則，遇到困難不是迎難而上，而是畏首畏尾、患得患失。究其原因，一是干部個人因素。部分干部理想信念缺失，黨性意識滑坡，責任意識下降，二是體制機制因素。我國正處于轉型期，舊體制沒有完全廢除而新體制尚未完全建立起來，致使一些干部思想迷茫，行動上缺少遵循。三是社會因素，負面輿論和惡意炒作使一些干部模糊了視線，增加了困惑。懶政甚至成為了拒絕提供公共服務的借口，如2015年元旦上海外灘踩踏事件后，北京、上海、杭州、鄭州、武漢等地以“安全”為由取消或限制了元宵燈會、演唱會等大型活動。

“三不為”既是新時期社會發(fā)展轉型過程中行政改革的一種并發(fā)癥，又是傳統(tǒng)行政干部層面的一種“慢性病”。既有我國政治和行政體制改革相對滯后的深層原因，又有激勵機制相對弱化的現(xiàn)實原因，還與當前深入反腐、向依法行政轉變的政治生態(tài)有關。因此，治理“三不為”是一項行政體制改革的系統(tǒng)工程，必須堅持標本兼治、綜合治理、懲防并舉、預防為主原則，多措并舉加以解決。

第一，加強干部自身的學習，建立常態(tài)學習機制。

面對新情況新問題，加強領導干部自身的學習尤為迫切。提升領導干部素質應當建立常態(tài)學習機制，各級黨校學習應受重視。

第二，應當拓寬干部選拔的范圍，適當引進專業(yè)人才到領導崗位。長久以來，我國地方領導干部的選拔渠道非常有限，往往僅限于黨政機關內(nèi)部系統(tǒng)、國企事業(yè)單位、人民團體。基層公務員受層級提拔制度的硬性規(guī)定，一般很難進入到領導層，而社會人員基本與從政無緣。領導干部由于自身的專業(yè)背景，不一定具有應對復雜的新常態(tài)的知識和能力。因此，大膽地放寬領導干部的選拔范圍，采用聘用制等形式向高校、社會選聘懂經(jīng)濟懂管理等專業(yè)的人才到領導崗位，從根本上解決領導干部“不能為”的問題。

第三，完善激勵和懲處機制，建立完善相關法律法規(guī)。多年來，我國強調的是干部的奉獻，忽視了對干部個人利益的正面重視，我國的干部待遇往往跟職務級別掛鉤，這導致了基層領導的工資待遇偏低，加上有些地方僵化地理解八項規(guī)定和整頓四風，導致基層干部原本正常的福利受到打折扣，加之基層的晉升空間不大，導致有些干部的工作積極性受到了壓抑。因此，正視領導干部合理的個人經(jīng)濟利益，建立工資福利待遇增長機制，否則政府難以吸引并留住優(yōu)秀人才。要建立清晰的科學的評價機制。當前我國對領導干部的考評標準比較模糊，缺乏可操作性，“現(xiàn)行的干部考核往往體現(xiàn)在年終的本人述職上。一個干部,特別是領導干部,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情,往往很容易通過群眾和組織的測評和考核?！雹勰壳?，“亂作為”會受到黨紀國法的懲處，但是對“懶政”卻缺乏相應的處罰措施，導致有的領導干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對不作為沒有絲毫的畏懼之心。眼下已有不少地方政府開展了針對不作為的專項整治，比如2014年，海南省啟動整治懶散奢貪“不干事、不擔事”突出問題專項監(jiān)督檢查以來，陸續(xù)查處系列案件，其中萬寧市15名“不干事、不擔事”公職人員被立案查處。2015年4月，廣東佛山擬將“不作為”納入信息數(shù)據(jù)庫，作為干部選用的重要參考。但是要想真正起到根治的作用，單純地依靠不定期的專項整治還不夠，需要在省級政府層面制定相應的行政法規(guī)，將“不作為”的情形制成清單，從而解決治理“不作為”現(xiàn)象無法可依的現(xiàn)象。

第四，完善干部選拔任用辦法，讓干部敢于擔當。

長久以來，我國干部選拔任用機制存在的問題，嚴重影響了干部素質的整體提高，不利于干部人才的合理利用和優(yōu)化配置。最突出的表現(xiàn)為“唯分取人” “唯票取人”“唯年齡取人”“唯GDP選人”，這種選拔干部方式本質上既是懶政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也是諸多懶政的根源。以“唯票取人”為例，民主推薦本來是一件好事，是彰顯民主作風的一種方式，但是當前民主推薦存在片面化、極端化的問題，一些黨組織被票“綁架”，簡單以票取人。踏實工作的人不一定擅長人際交往，敢于創(chuàng)新的人往往會得罪人，因此單純地唯票取人有時候可能選出不干實事、懶政無為的庸官。因此，在選拔干部的過程中，一方面要重視民主推薦，將選票作為用人選人的重要參考依據(jù)，另一方面防止將主要的精力轉移在搞關系、跑門路上，對干部的考核要采取綜合考察的方法，讓有能力的干部得到應有的提拔。我國當前干部選拔中存在求全責備的問題，結果導致政府工作人員心存恐懼，很少有創(chuàng)新精神。新常態(tài)下，沒有容錯機制，干部將會趨于保守，害怕承擔責任，擔心前途被毀，其結果必然會貽誤改革時機。想當年，如果沒有鄧小平同志“要大膽地闖” “沒有一點闖的精神……走不出一條新路，就干不出新的事業(yè)”⑥的鼓勵， 改革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因此，解決懶政的問題，必須要讓領導干部敢于作為，制定容錯清單，讓干部創(chuàng)新試驗。

領導干部“三不為”已是當下官場的流行病，必須及時采取措施，全方位治理，否則新常態(tài)下，政府難以提升服務質量，各種改革的頂層設計都終將難以落實。

①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上的講話》，《人民日報》2016年5月10日。

②杜曉、谷艷東：《治理庸官懶政需向“隱性失職”亮劍》，《法制日報》2011年4月18日（第4版）。

③孫忠法《學深悟透明方向 凝心聚力抓落實——各地各部門學習貫徹〈干部任用條例〉綜述》，《中國組織人事報》2014年6月9日

④《鄧小平文選》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2頁。

（本文作者：中共四川省委黨校公共管理教研部教授；中共四川省委黨校政治學研究生）

責任編輯：江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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