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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對比視角下漢語研究的新成果
——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論要

2016-12-20 06:30:05蘇章海
關鍵詞:語言學語法漢語

蘇章海

(蘇州科技學院 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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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對比視角下漢語研究的新成果
——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論要

蘇章海

(蘇州科技學院 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9)

自《馬氏文通》以來,一代又一代的中國語言學家和語法學家在對比研究的視角下吸收國外先進的語法學和語言學理論,努力挖掘漢語自身的特點,為漢語語法體系和漢語語言學理論建設做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現(xiàn)代漢語語法學和語言學從無到有,從零散到系統(tǒng)逐步發(fā)展起來。作為結合漢語實際對現(xiàn)代語言學理論“化入—創(chuàng)生”的代表性成果,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悄然興起并取得了重大進展,以徐通鏘和潘文國的貢獻最為顯著,分別提出了“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和“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這兩個體系的創(chuàng)立,秉承了現(xiàn)代漢語研究的一貫傳統(tǒng),并吸收了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的積極成果,將現(xiàn)代語言學理論與漢語的根本特點相結合,是對比研究視角下漢語語言學理論研究的重大理論成果。

漢語;“字本位”;對比研究

“錢冠連先生(1999年)將正確引進國外語言學理論,通過‘化入—創(chuàng)生’,建立有漢語特色、有學派意義的語言學成果,看作是‘對比語言學者的一個歷史任務’,是對對比語言學者的一個很高的學術期待。”[1]276中國有悠久的語言研究歷史,但是,由于中國傳統(tǒng)的語言研究注重語言材料的整理與研究,并不注重理論的探討與建構。盡管中國傳統(tǒng)的語言研究留下了以訓詁學、音韻學和文字學為主的寶貴遺產(chǎn),卻沒有留下系統(tǒng)的理論語言學論著。自《馬氏文通》出版以來,為了建立中國自己的語法學和語言學理論,一代代中國語言學家付出了艱苦的努力,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但是,“中國的語言學基本上是用印歐語的理論、方法來分析漢語,探索‘結合’的道路,雖然開創(chuàng)了語言研究的一個新時期,但是也給漢語的研究帶來了‘印歐語的眼光’,用印歐語的結構原理來觀察漢語的結構。”[2]1故而直到20世紀90年代初,令人滿意的漢語語法體系和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還是沒有建立起來,“‘中國沒有自己的語言學理論’,‘所有的語言理論都是外來的’就成為漢語學術界的一種通論?!盵1]276

然而,就在《馬氏文通》出版100周年的前一年,1997年,徐通鏘先生的《語言論——語義型語言的結構原理和研究方法》出版。該書不但奠定了漢語語義語言學的理論基礎,還是徐先生本人在對比研究的視角下,積極探索漢語特點、尤其是尋求漢語語言結構基點——“字”作為漢語的基本結構單位的研究成果的匯總,標志著漢語“字本位”(Sinogram as Basic Unit,SBU)理論的正式誕生。潘文國先生于2002年出版《字本位與漢語研究》一書,更是建構了一個具有普通語言學意義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盡管這一理論到現(xiàn)在還不能說是完全成熟,而且圍繞著這一理論的爭議和爭鳴的聲音還很大,但是,“字本位”理論(SBU Theory)的提出,是中國語言學者長期艱苦探索的結果,也是中國語言對比研究的一大理論成果。

一、探索·結合·發(fā)現(xiàn):“字本位”理論與漢語語法體系

(一)探索:字本位漢語理論的萌芽

自《馬氏文通》以來,20世紀早期中國的對比語言學研究,除了嚴復和林語堂的以教中國人學習英語的著作之外,無一不是從建立漢語語法學或挖掘漢語特點、建構漢語語法體系為初衷的。關注漢語特點,建立漢語特色的語言學,是從中國第一代對比研究學者以來就有的自覺意識。

在漢語特點的研究方面,也有西方學者進行過十分精辟的論述。例如洪堡特對漢語的研究中就有關于漢語文字的獨到見解:

第一,文字應語言的內(nèi)在需要而生,一經(jīng)生成,又與語言結構、思維活動密切聯(lián)系。由此看來,漢字就是漢語的內(nèi)在組成部分,其功用不可能為任何外在(外來)的文字形式所取代。第二,象形-表意文字有可能成為“一種特別的語言”。漢字有象形、表意的成分。使用統(tǒng)一的漢字,人們的交際可以超越方言(漢語的有些方言在許多西方學者眼里是不同的語言)的界限,由此看來,漢字確實可以說是一種具有特殊作用的(書面)語言。[3]146

索緒爾也有對漢語表意文字的正確認識:“對漢人來說,表意字和口說的詞都是觀念的符號;在他們看來,文字就是第二語言?!瓭h語各種方言表示同一概念的詞都可以用相同的書寫符號?!盵4]51

這里引用西方語言哲學家關于漢語、漢字的觀點,并非是要拿他們來壓人,而是因為他們的觀點比國內(nèi)類似或相同的觀點提出的要早,而且“旁觀者清”,有時候的確需要跳出漢語之外來看漢語。洪堡特和索緒爾對漢語、漢字的認識,就是通過跟“非漢語”的印歐語以及其他語言的比較而獲得的。而且通過對比認識不同語言的特點,進行個別語言的語言理論建設,也是對比語言學研究的重要目標之一。

中國語言學家在探索挖掘漢語特點、建立漢語特色語言學的過程中,以語言對比研究的視角,逐漸形成了一種對漢語獨特性的新的認識——對漢語中“字”的概念的正確認識,并且這種認識隨著研究的加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下面幾位中國語言學家的論述,說明了中國學者對漢語“字”的早期認識。

早在1963年,呂叔湘先生就從漢語與歐洲語言對比的角度談到了漢語中“字”的現(xiàn)成性:

“詞”在歐洲語言里是現(xiàn)成的,語言學家的任務是從詞分析語素。他們遇到的是reduce(縮減),deduce(推斷),produce(生產(chǎn))這些詞里有兩個語素還是只有一個語素的問題。漢語恰恰相反,現(xiàn)成的是“字”,語言學家的課題是研究哪些字群是詞,哪些是詞組。漢語里的“詞”之所以不容易歸納出一個令人滿意的定義,就是因為本來就沒有這樣一種現(xiàn)成的東西。[5]426

對這一問題的認識和表述更加清楚的是趙元任先生,他指出:漢語中沒有詞但有不同類型的詞概念[6]246。

按照西方語言學家的眼光來分析漢語并確定像結構詞這樣的單位可能有用……但這不是漢人想問題的方式,漢語是不計詞的,至少直到最近還是如此。在中國人的觀念中,“字”是中心主題,“詞”則在許多不同的意義上都是輔助性的副題,節(jié)奏給漢語裁定了這一樣式[6]248。

趙元任先生的以上觀點,使他的《漢語詞的概念及其結構和節(jié)奏》這篇論文成為漢語“字本位”理論的濫觴。其實趙先生在該文中并“未正面提到‘字本位’,但其精神確實為‘字本位’的提出提供了精神支柱”[1]60。后來,徐通鏘先生(1994年)最早引用此文,開啟了漢語“字本位”理論研究的歷程。

(二)結合:新的“立腳點”

徐通鏘先生對漢語研究的探索,準確地說是對外來語言學理論與漢語實際進行“結合”的探索,按照他自己的說法,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1978~1981年)是和葉蜚聲先生一起,從總結入手,考察“五四”以來漢語語法研究和音韻史研究的理論和方法,以便從中了解中西語言學的“結合”的成效和局限?!l(fā)現(xiàn)音韻研究的“結合”的成效遠遠強于語法研究,因為音韻研究沒有離開自己的傳統(tǒng),而語法研究由于一切需要從頭做起,受西方語言理論的束縛太大。

第二階段(1982~1986年)是聯(lián)系漢語方言和音韻的研究,吸收西方歷史語言學理論和方法進行歷史語言學的研究,……這一階段我們對“結合”的研究有了一點深切的體會,就是在文白異讀的研究中總結出一種新的疊置式音變的理論和方法,豐富了現(xiàn)行的歷史語言學理論。這說明,以漢語的研究為基礎是可以總結、提煉出相關的理論和方法的。

從1987年開始,進入了第三階段的探索,前后經(jīng)歷10年,走了很大一段彎路,才寫成現(xiàn)在這一本《語言論》[2]2-3。

徐通鏘先生認為,以往漢語研究中的“印歐語眼光”,主要是缺乏一個正確的立腳點,而所謂的“結合”基本上是以印歐語的語言理論、方法為基礎,將漢語“結合”進去,而不是以漢語的研究為基礎,去吸收西方語言學的立論精神,“因而難免出現(xiàn)用西方的語言學理論來觀察漢語的結構這樣的弊端。”[2]2因此,徐先生提出了轉移“結合”的立腳點的主張:以漢語研究為基礎吸收西方語言學的立論精神,闡釋漢語的結構規(guī)律和演變規(guī)律,為語言理論研究開拓一條新的途徑[2]2。

(三)發(fā)現(xiàn):漢語語言結構的基點

基于以上認識,經(jīng)過艱苦的探索,終于發(fā)現(xiàn)了賴以建立漢語研究理論框架的漢語結構的“音義關聯(lián)”的基點,即漢語的基本結構單位——“字”。徐通鏘先生指出,語言的體系,簡而言之“就是由結構單位及其相互關系組成的系統(tǒng)”[7]13,而從結構原理上講,能夠駕馭復雜的語言系統(tǒng)的“以簡馭繁”的簡單線索(或“綱”)就是這個語言系統(tǒng)中的“基本結構單位”。要確定語言基本結構單位,應該著眼于語言的音義關聯(lián),因為“只有成為音義關聯(lián)點的結構單位才有資格成為一種語言的基本結構單位”[7]14。而“音義關聯(lián)點的確定,首先應該著眼于和思維中的概念相對應的語言結構單位。根據(jù)這一標準,音義結合的關聯(lián)點,漢語是字,印歐語是詞和句”[7]14。而作為語言基本結構單位,不管是印歐語的詞,還是漢語中的字,雖然表現(xiàn)形式各不相同,但都隱含著共同的結構原理,具有一系列共同的特點,即都是各自語言中現(xiàn)成的、拿來就能用的結構單位;都具有離散性和封閉性,界限分明,很容易與其他的結構單位區(qū)別開來;在各自的語言社團中很強的心理現(xiàn)實性,即使沒有受過教育的人,也知道一句話里有幾個這樣的結構單位。漢語中的字無疑具有以上三個特點,因此是漢語語言中的基本結構單位。

正如上文中所言,對于漢語基本結構單位——“字”的發(fā)現(xiàn),徐通鏘先生是受到了趙元任先生“‘字’是中國人觀念中的中心主題”這一論斷的啟發(fā)和鼓舞的。因此,在其《“字”和漢語的句法結構》一文中,徐通鏘先生認為,“本位,這是研究語言結構的理論核心,牽一發(fā)動全身。如果能正確地把握語言結構的本位,就有可能為深入地分析語言結構的規(guī)律,順利地解決爭論的有關問題開辟前進的道路”,進而明確提出,“‘字’是漢語語義句法的基本結構單位”,并“接過趙先生的學術遺產(chǎn),進行以‘字’為結構本位的漢語研究,并以此為基礎總結相應的理論和方法,開拓一些新的研究途徑(同上)”[7]14。從此,“字本位”的觀念正式確立。

1997年,徐通鏘先生的《語言論》正式出版,成為中國語言學史上第一部以“字本位”為理論指導、以漢語研究為基礎的理論語言學著作,同時也是中國學者進行語言對比研究和語言學理論對比研究的重要成果。2001年,徐先生的另一部著作《基礎語言學教程》出版,該書雖以“教材”的面貌面世,但實際上是一本以漢語研究為基礎的普通語言學著作。在該書中,在對漢語的“詞”和“句”與印歐語的word和sentence進行詳細的對比分析基礎上,徐先生提出“漢語中沒有和word相當?shù)膯挝弧钡恼摂?,并重申了“‘字’是漢語的基本結構單位”的觀點。全書從語音、語義、詞匯、語法和文字等五個方面構建起一個普通語言學理論框架,并分章論述了語言的起源和它的社會功能、語言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展,以及語言系統(tǒng)的演變。除了以“字本位”思想貫穿全書之外,徐先生還論述了語言與思維的關系,重申了“每一語言里都包含著一種獨特的世界觀”的語言世界觀思想。可見,徐先生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的建構,是在語言世界觀思想的指導下進行的,是將對漢語特性的挖掘和研究與對人類語言的共性的研究辯證地統(tǒng)一起來的普通語言學研究。他的語言學思想還體現(xiàn)在他發(fā)表的學術論文之中,如,他于1999年在《語文研究》(第4期)發(fā)表的《漢語的特點和語言共性的研究》就很有代表性。

值得注意的是,在徐先生的認識中,對于文字與語言的關系,即“文字是不是‘符號的符號’”,觀點是較為明確的——他還是比較贊同“文字是記錄語言的符號”這一說法的。盡管他將世界上的文字從發(fā)生學上分為“自源文字”和“借源文字”,可以說較為徹底地顛覆了原來在《語言學綱要》中對文字的“功能分類”,并指出“在現(xiàn)在已知的文字體系中,所有的自源文字都是表意文字,而借源文字都是拼音文字”[8]382,卻沒有將這兩種文字各自與概念或思想表達之間的關系進一步說明白。這是一種缺憾,他的“自源文字”與“借源文字”之分也因此受到批評,盡管有些批評者本身可能更不清楚,只是借西方自亞里士多德以來的“語音中心主義”、尤其是索緒爾“符號的符號”的觀點進行批評而已。徐先生對文字分類的這一遺憾在潘文國先生的觀點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彌補。潘先生也從發(fā)生學的角度將人類的文字大體分為“自源文字”和“他源文字”(注意,這里沒用“借源”)兩類,并指出:“把文字的這兩種分類綜合起來考慮,我們會發(fā)現(xiàn)表意文字與自源文字、表音文字與他源文字,實際上是重合的。凡是自源文字都是表意的(不論是形意文字、意音文字、表詞文字),凡是他源文字都是表音的?!谏鲜鰞煞N分類里,漢語既是表意體系文字在當今的唯一代表,又是自源文字在當今的唯一代表。”[9]91-92

文字的“功能分類”與發(fā)生學分類在漢語與世界上多數(shù)語言的對比中重合了。這一現(xiàn)象是值得從漢語文字的特殊性及其研究的普通語言學意義兩個方面深思的。

(四)徐通鏘的“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

有意思的是,跟西方對比語言學史上非常相像,“大約每隔十年左右就要出一本有影響的著作”[10]51,在其《語言論》出版11年之后,徐通鏘先生的《漢語字本位語法導論》又于2008年出版。在這本著作中,徐通鏘先生“從‘字本位’的立場出發(fā),采用‘從外到內(nèi)、從內(nèi)到外’相結合的方法,重新構建了現(xiàn)代漢語語法”[11]1,實際上是創(chuàng)建了一個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為了擺脫長期以來漢語語法研究中的“印歐語眼光”和漢語語言理論建設中“跟著轉”的被動局面,徐通鏘先生從漢語的語言事實和漢語研究中語言理論的矛盾切入,從漢語的特點著手,以“字”(既是口頭的,又是書面的,是形、音、義結合的漢語的基本結構單位)為核心,從方法論、結構論、表達論三個方面建構起了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很容易讓人回想起呂叔湘先生在20世紀所著《中國文法要略》(1941~1944年)的整體結構和研究方法。

就方法論而言,徐先生通過語言對比,尤其是對漢語和印歐語基本結構單位的對比,發(fā)現(xiàn)了漢語的“字本位”特點;從“語言是現(xiàn)實的編碼體系”、“理據(jù)是語言規(guī)則的語義基礎”出發(fā),重新定義了“語法”,認為“語法是理據(jù)載體組合為語言基本結構單位的規(guī)則”[11]42。最重要的是,徐先生區(qū)別了思維方式與思維能力,認為思維能力指的是不同民族共有的認識現(xiàn)實規(guī)律的能力,具有全人類性,而“思維方式是實現(xiàn)思維能力的一種方法,與特定的語言聯(lián)系在一起,因而不同民族是不一樣的?!盵11]58因此,“語言研究必須考察不同語言結構與該語言社團的思維方式的關系,升華相應的理論和方法?!盵11]58可以看出,徐先生對于語言和語言研究方法的認識,帶有明顯的語言世界觀色彩,二者正是開展語言對比研究,從語言的個性出發(fā)探討語言共性,建立普通語言學的根本原則和方法。

在其“結構論”中,徐先生首先提出“字組的意義是字義的組合”這一觀點,并提出和論述了漢語語義語法的三個組成部分(語義結構、結構模式和句法語義關系),提出了“字”的“語法化”概念,并相繼討論了“字”的第一次語法化或“語法化初階”(字的分類)和語法化次階(字的進一步分類),討論了并列關系(提出“標記”的概念)、限定關系和引導關系等句法結構特點。

在“表達論”中,徐先生首先提出了“表述結構”(名+動)的新概念,認為印歐語的句子既是結構的句,也是表達的句;而漢語的句只是表達的句,不是結構的句,因此,印歐語的研究偏重于句子的結構規(guī)則,而漢語的研究則宜偏重于句的表達;印歐語的句子是“主語-謂語”框架,是形態(tài)型語言;漢語的句子適合于“話題—說明”框架,屬語義型語言。在此基礎上,徐先生進一步提出了語法范疇與語義范疇這對概念,認為印歐語等形態(tài)型語言生成語法范疇,而漢語作為語義型語言生成語義范疇,并且漢語的語義范疇與字的第三次語法化、即“語法化”末階語氣字的生成和運用有關,因此,語義范疇的研究應以“由內(nèi)到外”的途徑為基礎。在這種認識的基礎上,徐先生進而對褒貶與愛憎、空間與時間、肯定與否定、有定與無定四對語義范疇的表達與結構關系進行了深入探討。

顯然,徐通鏘先生所建構的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與呂叔湘先生所建立的漢語語法系統(tǒng)[12]是不同的,是一個明顯的建立在語言世界觀基礎之上、語言對比視角之下的語法體系。見圖1。

圖1 徐通鏘字本位漢語語法體系

二、繼承·借鑒·建構: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

潘文國先生在評價胡以魯?shù)摹秶Z學草創(chuàng)》時說過這樣一段話:“通常人們都說胡以魯?shù)摹秶Z學草創(chuàng)》是中國第一部‘普通語言學’著作(邵敬敏、方經(jīng)民 1991),但胡氏自命其書是‘國語學’,而不是他自己在日本帝國大學學習的‘博言’學即普通語言學,可見他更強調(diào)的是漢語學的研究。將兩者結合起來,我們可以說這部書是第一部‘漢語本位的普通語言學著作’,這正是今天我們所要致力的研究目標?!盵10]109

但是,20世紀上半葉以及“文革”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漢語研究以語法研究和漢語語法體系的建構為重點,從而使類似胡以魯《國語學草創(chuàng)》這樣的漢語本位的普通語言學理論研究長期受到忽視。

潘文國先生的對比研究一向注重漢語的主體性,為學界所共知。潘先生出版的《漢英語對比綱要》一書的特點之一就是作者的漢語主體性思想,同時作者的漢語字本位思想開始顯現(xiàn)。但是,完整體現(xiàn)潘先生字本位思想、并體現(xiàn)其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構建成就的還是他于2002年出版的專著《字本位與漢語研究》。

2001年,潘先生在《暨南大學華文學院學報》第3、4兩期發(fā)表了《“字”與Word的對應性》的學術論文,從語言對比的視角討論了漢語的“字”作為漢語基本結構單位的普通語言學意義,成為其《字本位與漢語研究》的先聲。而他于2002年出版的專著,則基于對《馬氏文通》以來漢語語法研究的深刻反思,在繼承傳統(tǒng)小學、尤其是文章學傳統(tǒng)和借鑒西方現(xiàn)代普通語言學理論的基礎上,建構了一個完整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

(一)繼承:打通古今,古為今用

“漢語章句學”是該著作的重點章節(jié),也是最能夠體現(xiàn)潘先生對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基本元素的繼承和對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合理元素的借鑒的精彩部分。

潘文國先生指出:“‘字本位’的研究主張的不僅是共時研究,而且包括歷時研究,因此必須考慮打通古今的漢語研究?!盵9]121潘先生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充分體現(xiàn)了對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的合理繼承,主要表現(xiàn)為對漢語研究“小學”傳統(tǒng)和對文章學傳統(tǒng)的繼承兩個方面。

1.對漢語研究“小學”傳統(tǒng)的繼承

由于漢字在中國語言文字學中的特殊地位,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的“小學”傳統(tǒng),是以漢字的義、形、音研究為核心,構成了“訓詁學”、“文字學”和“音韻學”的“三角結構”。潘先生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正是對這一傳統(tǒng)的合理繼承和延伸。潘先生指出:“漢語以‘字’為本位的漢語研究體系的建立,同樣有賴于實現(xiàn)‘字’的‘一體三相’的特點”[9]120,并畫出示意圖,勾勒出了“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的基本框架,見圖2。

圖2 “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的基本框架(初步)

《“字本位”與漢語研究》一書的章節(jié)命名也充分體現(xiàn)了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的小學傳統(tǒng)。這本書中沒有常見的“語法書”中的“詞法、句法”等術語,而是以“章句學、音韻學”等術語為章節(jié)命名。

2.對中國傳統(tǒng)文章學的繼承和運用

在建構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的過程中,潘文國對文章學傳統(tǒng)的合理繼承和運用主要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將《文心雕龍·章句篇》認定為“一篇漢語語法學的光輝論文”,并在全文引述此文之后,對劉勰的語法思想進行了深入的挖掘[9]189-199。劉勰的“因字而生句,積句而為章,積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無疵也;章之明靡,句無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成為潘文國先生構建漢語章句學“生成”和“調(diào)控”兩個理論框架的理論思想來源。第二,將嚴復對“語法”的認識與馬建忠的語法觀做了簡要對比(“細讀嚴氏《英文漢詁·敘》,可知其語言觀、語法觀與馬氏截然相反”[9]25,并將其作為“文章正軌”和“譯事楷?!彼岢龅摹靶?、達、雅”的內(nèi)涵與篇章語言學的三條調(diào)控性原則對應起來(“信”就是效果性,“達”就是效率性,“雅”就是得體性)。

(二)借鑒:擇善而取,洋為中用

在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的建構中,潘文國先生主要借鑒了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中韓禮德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的語篇語言學分析以及波格朗和德萊斯勒篇章語言學中的“組成性原則”和“調(diào)控性原則”[9]215-218等合理元素。

1.語篇語言學分析

潘先生在講到“漢語篇章學”的時候,引述了韓禮德(Halliday 1976)的語言學分析[13],認為他“做得比較好”[9]213-214。潘先生引述的重點是“上位分析”,因為“上位”即語篇層面。但是只有結合下位分析和本位分析,才能夠理清語篇生成的的全過程。綜合潘先生的引述,可以畫出韓禮德篇章語言學分析的簡圖,見圖3。

圖3 語篇語言學分析圖(擴充)*“基位分析”為筆者所加,目的在于對應英語等印歐語中word這一層面,而“基位分析”的對象就是“構詞法”。

如圖3所示,韓禮德實際上描述了現(xiàn)代語言學中從詞法(“基位分析”)到短語和詞組構成(“下位分析”),再到句法(“本為分析”),最后到語篇語言學(“上位分析”)的整體框架。這與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劉勰《文心雕龍·章句篇》)中“因字而生句,積句而為章,積章而成篇”的生成過程是基本吻合的,見圖4所。

圖4 漢語章句學層級體系圖

這樣就在字本位的漢語研究(圖4)與韓禮德的語篇語言學分析(圖3)之間建立起一種近乎完美的對應關系。難怪作者指出,“韓禮德的理論近年來在語言學界、特別是英語界影響很大,特別是講語篇語言學的,一般都以韓氏為指歸。……韓禮德的理念可為漢語研究所用的不少。”[9]214

2.“組成性原則”和“調(diào)控性原則”

潘先生構建漢語章句學的過程中主要吸取了波格朗和德萊斯勒的“組成性原則”和“調(diào)控性原則”[14]11。這兩條原則在生成和調(diào)控兩個相反的方向上相互作用,保證了篇章的語篇性。而這“一上一下”兩項原則與劉勰《文心雕龍·章句篇》里的“因字而生句,積句而為章,積章而成篇”和“篇之彪炳,章無疵也;章之明靡,句無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的篇章生成與調(diào)控機制是完美對應的。

篇章的生成和調(diào)控形成了一個“由下而上、由上而下”兩個方向上有機互動的機制;再加上嚴復作為“文章正軌”和“譯事楷模”所提出的“信、達、雅”,就可以畫出一個全面的篇章生成—調(diào)控互動簡圖,“中西合璧、兼容并包”的漢語章句學生成—調(diào)控的互動機制,見圖5。

圖5 篇章生成—調(diào)控互動簡圖

(三)建構:古今中西,自成體系

潘文國先生以“字”為本位,繼承了中國古代語言學的基要元素,吸收了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的合理元素,建構了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包括語音(音韻學)、語形(形位學、章句學)、語義(字義學)、語用(音義互動)等現(xiàn)代漢語語言學分支,見圖6。在大框架下“與國際接軌”,又尊重漢語的事實漢語語言,極具中國語言學特色,這的確是一種創(chuàng)舉。

在其著作的第五至第六章,潘先生分別論述了字本位漢語音韻學、形位學、章句學、字義學、語用學的具體研究內(nèi)容,實際上是搭建起了字本位漢語研究在語音、語形、語義、語用等四個層面不同側面(語形研究包括形位學和章句學兩個不同的分支)的整體理論框架。

圖6 漢語字本位的語言理論體系(圖2 擴展)

首先,字為樞紐,建立起一個包括共時的通語研究(包括聲韻調(diào)系統(tǒng)——下位分析,漢語音韻學:即音質(zhì)、超音質(zhì)、節(jié)奏與韻律——上位分析在內(nèi))、歷時的音類與歷史音韻研究和歷時與共時并重的方言研究三個分支的“字本位”音韻學研究的框架。

其次,漢字符號的象似性與連續(xù)性、“組合關系與聚合關系”的區(qū)分為理論基礎,建立起了漢語字義學的基本框架。這一框架語包括共時的字義學研究和歷時的字義學研究兩個不可偏廢的分支。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漢字“諧音文化學”的概念。

再次,樣以“字”為樞紐,建立起包括形位學(包括字位學和形位學,形位學即字法研究)和章句學(包括構辭學、造句學和章句學,相當于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的句讀學與篇章學,亦即西方語法中的句法學和篇章學)兩個分支的漢語語形學,大致與印歐語的“語法”相對應。

最后,出了漢語“語言活動”的動力系統(tǒng)——“音義互動律”,明確了“音義互動是漢語語言組織的最根本規(guī)律”,探討建立字本位漢語語用學的基本思路: 這個規(guī)律從語用出發(fā),實際上體現(xiàn)了漢語從音韻,到語形,到語義的所有規(guī)律,是所有這些方面規(guī)律的綜合。這個理論,也是字本位漢語研究的核心理論?!@個規(guī)律,正是漢語之所以為漢語的根本特點所在,一切外來的理論、外來的方法,最終必須經(jīng)過這一規(guī)律的檢驗,才能確定是否適用于漢語。這一語言的組織規(guī)律,甚至影響到了漢人的思維方式,成了漢人思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9]246

為了清楚起見,潘先生所建構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與“現(xiàn)代語言學”各分支的對應情況,見表1。

表1 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總表(與現(xiàn)代語言學各分支學科的比照)

(四)《字本位與漢語研究》的理論建構特點

1.追問

《字本位與漢語研究》一書從問題入手、循問題展開*根據(jù)筆者的仔細爬梳,潘文國先生的《字本位與漢語研究》全書十章加“后記”共提出216個問題(第九章中論及“雙音語素”的一連串共13個問題按一個計)。,探究漢語研究與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理論“接軌”、探究中國特色語言學建設的正道。

這些問題是作者在語言哲學層面對近百年來漢語研究的叩問,涉及到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建構的認識論、本體論、方法論和價值論等語言哲學層面。提問的方式變化錯落,有設問,或自問自答,或借他人之口,述己之見;有反問,道理不言自明,發(fā)人深??;有追問,環(huán)環(huán)相扣,發(fā)人深省。有的章節(jié)的標題本身就是一個問題。這些問題,猶如一個個燈標,“至于幽暗昏惑之處”,讓人眼前一亮,或可發(fā)現(xiàn)通往目標的坦途,或可辨明努力的方向,去探求前行的路徑。這些問題的提出和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像一根紅線,貫穿了全書的始終。

2.反思

該書第一篇名為“漢語研究的世紀回眸”,通過哲學探究和批判性性思辨,肯定了百年來漢語研究所取得的成績,尤其是《馬氏文通》對漢語研究和中國語言學發(fā)展的意義和貢獻,更重要的是指出了20世紀漢語研究的失誤(普世語法觀、語法中心觀、重語輕文和重音輕字情結、“科學主義”迷信),從哲學語言學的角度證明了“漢字研究應該屬于語言學研究”、“以文字為中心的中國古代小學研究也是語言學研究”,為“建立漢語自己的本體語言學”,即“古今貫通、中西合璧”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廓清了認識、明確了方向、奠定了基礎。

就認識論而言,“字本位”理論表現(xiàn)出“不迷信‘常識’”、“大膽懷疑的精神”,敢于“去闖那些人為設置的‘禁區(qū)’”;正確地看待語言研究的“共性”與“個性”的關系,認為“這個問題已不是一個理論問題,而是一個實踐問題”,建議“嘗試真正從個性出發(fā)的研究”;認真對待漢語研究中的“兩張皮”現(xiàn)象,“以平等的心態(tài)對待洋人,以積極的心態(tài)繼承和發(fā)展傳統(tǒng)”[9]80。

就本體論而言,潘先生的“字本位”理論從漢語語言文字的根本特點出發(fā),以對“語言”的新定義(“語言是人類認知世界及進行表述的方式和過程”[9]106)為理論依據(jù),結合西方語言學的理論成果,論證了語言與文字的關系,指出了“表意文字與表音文字”簡單分類的不足,提出了“自源文字”與“他源文字”的發(fā)生學分類,認定“漢字是典型的自源文字”[9]90,進而論證了“自源文字”與“表意文字”、“他源文字”與“表音文字”的“重合性”及其與“象似性”與“任意性”的關系,指出從亞里士多德“以來直到20世紀形成的重音輕文的(語言研究)傳統(tǒng)是片面的”[9]92,因而也是不科學的。這樣就將漢字研究納入了語言研究的視野(“以文字為中心的中國古代小學研究也是語言學研究”)。

就方法論而言,“字本位”理論的最大意義“在于轉換了研究者的眼光或者說是看問題的角度,變從印歐語出發(fā)為從漢語出發(fā),……為漢語研究找出一條新路”[9]69。

3.對比

一般人認為,“對比”只是一種方法。但是,當這種方法運用于形而上的理論建構、尤其是運用于哲學思考的時候,就會升華為一種思想。得益于其教育和學術背景,作者“對中、西語言學都有詳盡的了解”[9]序:3,故而全書中處處能夠發(fā)現(xiàn)中西、古今語言及語言學理論的相關論述,如關于《馬氏文通》前后中國語言學研究傳統(tǒng)的變化、關于普世語法觀的歷史變遷、關于語言符號象似性、共時性與任意性、連續(xù)性問題的討論,等等,無不顯示出作者對語言及語言學理論進行對比的深度。

第一,漢英語基本結構單位對比。書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第四章關于“‘字’與Word的對應性”對比研究[9]95-119。以word是英語研究的本位(詞是英語的天然單位、詞是英語民族認識世界的基本單位、詞是(英語)語言各個平面研究的交匯點、詞在(英語)語法上處于承上啟下的樞紐位置,是語法與句法的交接點)對照論證了“字”是漢語研究的本位(“字”是漢語的天然單位、“字”是漢語民族認識世界的基本單位、“字”是漢語各個平面研究的交匯點、“字”在語法上處于承上啟下的樞紐位置,是“字法”與“句法”的交接點)。突顯了漢語的根本特點,也奠定了全書建構“漢語自己的本體語言學”的認識論和本體論基礎。

第二,中西語言學傳統(tǒng)和語言理論對比。潘先生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建構中對于中國傳統(tǒng)語言學基要元素的繼承和對于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理論合理元素的借鑒是基于充分的對比之上的,書中關于中西方語言學理論的對比幾乎俯拾皆是。作者對趙元任、呂叔湘、高名凱、王力、張志公等前輩語言學家的理論和觀點的贊同、對《馬氏文通》的辯證的批評和反思,都是建立在認真對比的基礎之上的。對于西方語言學理論,他所反對的無非是漢語研究中亦步亦趨的“跟著轉”,而提倡的卻是真正本于漢語實際的“拿來主義”。

第三,與其他的“字本位”理論模式對比。這方面的對比,最典型的實例就是術語的采用(或獨創(chuàng))。例如在關于漢語“字法”的研究中,潘先生就通過與各家的對比,“統(tǒng)一”了術語,并給出了建議英文譯名,見表2。

表2 字法研究建議術語與英文譯名對照表[9]149-150

又如,在對漢語章句學的單位進行討論時,潘先生也通過與現(xiàn)行用語和其他學者的用語進行比較,建立起一個“漢語章句學核心術語系統(tǒng)”,見表3。

表3 漢語語言單位不同界定對照表[9]182

這些極富深度的語言和語言理論對比,使作者站得更高,思考更辯證,構建的理論體系也就更加客觀。

4.創(chuàng)新

在哲學探討、歷史反思、理論對比和傳統(tǒng)繼承的基礎上,潘文國先生提出的字本位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多有創(chuàng)新:

第一,對“字”的概念重新界定,穩(wěn)固了字本位理論的基石。潘先生對字本位中的“字”進行了重新界定,將漢字的形也納入字本位理論的框架中,并鮮明地提出了“漢字”是漢人的第二語言,突破了長期以來形成的“文字不是語言”的“常識”。將漢字納入語言體系中,是根據(jù)漢語表意文字的特點而做出的準確論述,是字本位理論的一個創(chuàng)新和突破。

第二,以“字”為起點,貫通至“篇”。突破了一百多年以來漢語研究以“句”為終點的局限性,構建起字本位漢語研究的整體理論體系,即以“字”為語言結構的基本單位,圍繞“字”的形、音、義、用,構建起包括形位學、章句學、音韻學、字義學和語用學(音義互動)五個分支構成的漢語研究的整體理論體系。

第三,基于漢語歷時的字義研究,提出了“諧音文化學”的概念。

第四,提出“音義互動”是漢語言的動力系統(tǒng)。潘先生提出,“音義互動是漢語組織的最根本的規(guī)律?!@一規(guī)律,正是漢語之所以為漢語的根本特點所在,一切外來的理論、外來的方法,最終必須經(jīng)過這一規(guī)律的檢驗,才能確定是否真正適合于漢語?!盵9]246這一認識可說是中國學者一個多世紀來追蹤“漢語特色”的一個較新總結。

潘文國先生的《字本位與漢語研究》,以“字本位”為基礎建構了漢語語言學理論體系,符合探討漢語自身語言哲學和建設中國特色語言學的學術訴求,成為以中國古代語言學傳統(tǒng)為基本內(nèi)核、吸收西方現(xiàn)代語言學理論合理元素、符合漢語特點的現(xiàn)代漢語語言學理論,是21世紀初漢語研究和外漢對比研究的重大理論成果,也是對普通語言學的重要貢獻。

漢語“字本位”理論的提出和發(fā)展往前承繼了中國對比語言學肇始時期中國學者建設漢語語法學的初衷,尤其與“文法革新”挖掘漢語特點的努力相呼應,同時更是與胡以魯建構漢語本位的普通語言學相一致;往后則與對比語言學研究中“為民族語言學理論建設服務”的目標相一致,是對比語言學理論成果的一部分,也是對比語言學發(fā)展的必然結果。

2008年,楊自儉先生的論文集《字本位理論與應用研究》出版,內(nèi)容涵蓋了字本位理論的創(chuàng)建、發(fā)展和價值,字本位基礎理論研究和字本位理論的應用研究三個部分,吸收了字本位理論產(chǎn)生以來眾多學者的研究成果,對漢字與漢語的關系、漢字的編碼方式、漢語結構結構單位的組配規(guī)則等涉及到字本位理論立論基礎和方法論原則的重大問題進行了詳細的探討,特別對字本位理論在對外漢語教育、中國通用語文教育和中文信息處理等三個應用領域中的理論指導作用進行了論述[15]。這本書實際上成為“漢語字本位研究叢書”的“導論”。

跟其他任何理論一樣,字本位理論也會經(jīng)過一個理論與實踐長期互動的自然過程,在實踐中進一步豐富和完善。

三、分歧·爭鳴·對話:漢語獨特性的理論探討

自從漢語“字本位”語言學理論問世以來,在其發(fā)展的道路上并非一帆風順,來自于不同方面的質(zhì)疑甚至責難也一直陪伴著這一以漢語為“本位”的語言學理論。學界就“字本位”漢語研究存在的分歧、進行的爭鳴是極為正常的事情,同時也是一件好事。這種爭鳴有了一個更加寬闊的國際平臺,參與爭鳴的不僅僅是國內(nèi)的學者,還有來自世界不同國家的漢語學者;不僅僅是漢語界的學者,也有來自外語界的學者,而爭鳴的話題也不僅僅是語法體系和語言學理論問題,還有包括語言教學、語際翻譯、詞典編纂和漢字的信息化處理等應用性問題。當然,盡管其主線是“字本位”與“詞本位”*“字本位和詞本位是指兩種(漢語)研究基點的對立。這兩個術語是潘文國先生1996年在上外召開的中國文化與世界學術會議上首次提出的。他把詞類本位、詞組本位、小句本位、句本位等統(tǒng)稱為詞本位。詞本位諸理論是從西方語言學中移植過來的,而字本位則是把字作為研究漢語基點的,是立足于漢語本身提出的自源概念”。見周上之:《世紀對話:漢語字本位與詞本位的多角度研究》,第350頁(“后記”),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之間的分歧,這些爭鳴卻不僅僅是就“字本位”漢語語法或漢語語言學理論一家而論,而是涵蓋了“句本位”、“語素本位”等“本位觀”,涉及到語言哲學、普通語言學、語言類型學等各種理論問題。令人欣慰和鼓舞的是,由此而發(fā)的“漢語獨特性理論與實踐國際學術研討會”已召開兩屆(2009、2013,上海外國語大學),為漢語研究中的不同觀點和主張?zhí)峁┝艘粋€很好的對話平臺。第一屆會議的研討成果(34篇研究論文)已匯集成冊,并以《世紀對話:漢語字本位與詞本位的多角度研究》[16]出版。第二屆會議包括大會主題發(fā)言和小組會議共交流論文44篇[17],涉及到漢語宏觀和微觀研究、理論與應用研究,以及關于漢語研究的普通語言學和哲學層面的思考等方方面面,在規(guī)模和檔次上都有很大的提高。

總的來說,這種爭鳴和對話是積極的、值得關注的,因為它確實能夠促進漢語獨特性理論與實踐的研究,并能夠在語言世界觀的觀照下為語言對比研究提供一個視角,形成了漢語語法學和漢語語言學理論研究“百花齊放”的局面,從而推動我國乃至世界對比語言學的發(fā)展,為建立中國的哲學語言學做出貢獻,為普通語言學的建設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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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威廉·馮·洪堡特.洪堡特語言哲學文集[M].姚小平,編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

[4]費爾迪南·德·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3/2005.

[5]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單雙音節(jié)問題初探 [C]//呂叔湘.漢語語法論文集.北京:商務印書館,2002:415-444.

[6]趙元任. 1975,漢語詞的概念及其結構和節(jié)奏[C]//袁毓林.中國現(xiàn)代語言學的開拓和發(fā)展——趙元任語言學論文選.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2: 23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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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潘文國.字本位與漢語研究[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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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周上之.世紀對話:漢語字本位與詞本位的多角度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

[17]第二屆“漢語獨特性理論與教學國際研討會”論文集[C].上海:上海外國語大學,2013.

(責任編輯:劉 燕)

A New Achievement of Chinese Linguistic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ntrastive Study——Essentials in SBU Theory

Su Zhangha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uzhou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uzhou Jiangsu 215009,China)

Since the publication ofMashiWentong, a generation after generation of Chinese linguists and grammarians have been introducing and absorbing from a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 contrastive study the advanced theories of foreign grammar and linguistics, excavat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and striving to contribute to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grammatical system of Chinese and Chinese linguistics. Modern Chinese grammar and Chinese linguistics have been developing gradually from nothing to something, from being fragmental to systematical. As a representative achievement of the “absorbing and creating” of modern linguistic theories on the base of the reality of Chinese, SBU Theory has sprung up since the middle of 1990s and has already made itself outstanding among various theories of the uniqueness of Chinese, with the two professors Xu Tongqiang and Pan Wenguo as the major contributors, who put forward a Chinese grammar system and a Chinese linguistic theory framework respectively. In accordance with the consistent tradition of Chinese linguistic study, having inherited the positive achievement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nguistic study, and having combined the radical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and modern linguistic theories, the establishment of SBU Chinese grammatical system and SBU Chinese linguistic theoretical system are the significant achievements of Chinese linguistic theory.

Chinese; SBU theory; contrastive study

10.3969/j.issn.1672-7991.2016.01.018

2015-11-10

蘇章海(1967-),男,山東省惠民縣人,教授,主要從事漢英語言對比與翻譯的教學與研究。

H146

A

1672-7991(2016)01-008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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