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路星 于麗娜

·學術探討·

枸杞子寒熱屬性考證

劉路星1于麗娜2

枸杞子；四性；中藥；考證

枸杞子，臨床用名枸杞，為茄科植物寧夏枸杞的熟果實，主產(chǎn)于寧夏、內(nèi)蒙、新疆、甘肅、青海等地，其中寧夏中寧地區(qū)所產(chǎn)的枸杞子質(zhì)量最佳[1]。枸杞始載于《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為傳統(tǒng)滋補類名貴中藥，歸肝、腎經(jīng)，功效滋補肝腎、益精明目，臨床可常用于治療虛勞精虧，腰膝酸痛，眩暈耳鳴，陽萎遺精，內(nèi)熱消渴，血虛萎黃，目昏不明[2]。

1 枸杞子寒熱屬性爭論

醫(yī)家對枸杞子的功效認識比較一致。然而歷史上諸多本草著作對枸杞子的寒熱屬性的論述各抒己見，具體來說主要可以分為以下三種。

1.1 性溫說 此論大多以色定性，認為枸杞子為五味中的甘，顏色為紅，必定四性屬溫。《本經(jīng)逢源》記載：“枸杞子味甘色赤，性溫無疑……安有味甘色赤，形質(zhì)滋腴之物，性寒之理”[3]?！侗静菪戮帯芬嘤凶⑨專骸埃ㄨ坭剑┪陡?、苦。氣微溫，無毒。”[4]認為枸杞味甘，性微溫。

1.2 性寒說 此論多認為枸杞子性為微寒或微涼?！短啤ば滦薇静荨酚涊d:“枸杞，味苦寒，根大寒，子微寒，無毒?！盵5]繆希雍在《本草經(jīng)疏》中注解此藥認為，枸杞感天令春寒之氣，兼得地之沖氣，故其味苦甘，氣寒而其性無毒?！侗静萁?jīng)解》云：“枸杞子氣寒、秉天冬寒之水氣，入足少陰腎經(jīng)；味苦無毒……”[6]《醫(yī)學衷中參錄》曰：“枸杞子，味甘多液，性微涼。為滋補肝腎最良之藥。”[7]

1.3 平性說 此論認為枸杞子既能滋陰又能補陽，寒熱偏性不明顯?！端幮哉摗氛J為“（枸杞）子葉同說，味甘、平。能補益精諸不足，易顏色、變白、明目、安神、令人長壽。”[8]《寧夏中草藥手冊》記載“枸杞性味甘平;滋補肝腎，益精明目?！盵1]《臨床應用中藥學》認為“枸杞子，味甘，性平；為滋補肝腎、明目之藥?！盵9]《中

2 枸杞子性味當屬微寒

2.1 以色定性論不足據(jù)說 歷代認為枸杞子性屬溫者多是以色定性。認為枸杞子色紅，中藥性味確定是在以五行理論為指導的前提下經(jīng)過長期、反復的臨床實踐得出的結論。而機械的從五行角度出發(fā)便推斷枸杞子為溫性,此論誠不可取。黃宮繡在《本草求真》就記載：“今人因見色赤，妄謂枸杞補陽，其失遠矣，豈有甘潤氣寒之品，而尚可言補陽耶？若以色赤為補陽，則紅花、紫草其色更赤，何以不言補陽而曰活血？”[10]黃宮繡的這種實事求是的觀點很好地反駁了性溫說的說法。

2.2 性平論為妥協(xié)說 性平說在古代本草著作中少有，多見于《寧夏中草藥手冊》、《內(nèi)蒙古中草藥》、《中國藥典（2010年版）》等近現(xiàn)代著作中。此說多認為歷代諸家本草記載枸杞子或能滋陰或能補陽，或稱其性溫或稱其性寒，錯綜不已，遂定為性平說。其實此論忽略了枸杞子寒熱偏性，是一種不確切的說法。

2.3 不良反應反推性寒說 《本草逢原》記載元陽氣衰，陰虛精滑者當慎用枸杞子。《本草利害》注解此藥時記載：“雖為益陰除熱之要藥，若脾胃虛弱，時泄瀉者勿入。須先理脾胃，俟瀉止用之。須同山藥、蓮肉、車前、茯苓相兼，則無潤腸之患?！盵11]可見歷代諸多醫(yī)家對于服用枸杞子后容易導致泄瀉的認識是比較統(tǒng)一的?？梢酝茢噼坭阶訛楹运幬?，有一定的涼泄作用而導致泄瀉。

2.4“離家千里，勿食枸杞”理解錯誤說 對于這句話，多數(shù)人錯誤地理解為枸杞子有補腎壯陽而助性的作用。《本草備要》有記載“古諺有云：離家千里，勿食枸杞。其色赤屬火，能補精壯陽……”[12]的論斷。但是在《景岳全書》中張景岳認為:“雖諺云：離家千里，勿食枸杞，不過謂其助陽耳，似亦未必然也?！盵13]就對枸杞子的壯陽的作用提出了異議?！缎滦薇静荨酚涊d：“俗言云：去家千里勿食蘿摩、枸杞，此言其補益精氣，強盛陰道也?！盵5]直接否定了枸杞子有補腎壯陽的作用。其實這句話正確的理解應該是枸杞子有補益腎精的作用。中醫(yī)認為腎精包括兩方面，一是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的總稱，一是生殖之精，所以不一定是補陽才會對性功能有促進作用，腎陰、腎精不足，都能影響性功能。另外，從陰陽互根、陰陽相互轉換的角度來說，多服用枸杞可以滋腎陰以壯腎陽[14]。所以對于這句話的正確理解應該是枸杞子可以補益腎精，非能壯陽。

2.5 醫(yī)家親身試驗說 張錫純在《醫(yī)學衷中參西錄》中記載一則服用枸杞子治療臟腑間熱的醫(yī)案：“愚自五旬后，臟腑間陽分偏盛，每夜眠時，無論冬夏床頭置涼水一壺，每醒一次，覺心中發(fā)熱，即飲涼水數(shù)口，至明則壺中水已所余無幾。惟臨睡時，嚼服枸杞子一兩，涼水即可少飲一半，且晨起后覺心中格外鎮(zhèn)靜，精神格外充足。”[7]以自己的親身用藥體會認定枸杞子其性決不熱，且確有退熱之功效。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以枸杞色紅則認為其性溫的論斷值得商榷。而“離家千里，勿食枸杞”的正確理解當是枸杞能補益腎精而非壯腎陽。臨床上多食枸杞會導致腹瀉，古有醫(yī)家認為枸杞為益陰除熱之要藥，若脾胃虛弱泄瀉者勿入。近代有大家張錫純用枸杞子治療臟腑間熱的驗案亦提示枸杞子性微寒。

［1］寧夏中草藥手冊編寫組.寧夏中草藥手冊［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1971：561.

［2］國家藥典委員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10年版一部）［M］.北京：中國醫(yī)藥科技出版社，2010：232-233.

［3］吳昌國.中國歷代藥論選［M］.北京：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2008：232.

［4］清·陳士鐸.本草新編［M］.北京：中國醫(yī)藥科技出版社，2011：203.

［5］唐·蘇敬撰.尚志鈞輯校.唐·新修本草術部上品卷第十二［M］.合肥：安徽科學技術出版社，1981：320.

［6］清·葉天士.本草經(jīng)解［M］.北京：世圖音像電子出版社，2011：92.

［7］張錫純.醫(yī)學衷中參西錄中藥解讀［M］.石家莊：河北科技出版社，2007：120.

［8］馬子密，傅延齡.歷代本草藥性匯解［M］.北京：中國醫(yī)藥科技出版社，2001：799.

［9］顏正華.臨床應用中藥學［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84：477.

［10］清·黃宮繡.本草求真［M］.太原：山西科技出版社，2012：41.

［11］清·凌奐.本草利害［M］.北京：中醫(yī)古籍出版社，1982：19.

［12］清·王昂.本草備要［M］.北京：中國醫(yī)藥科技出版社，2012：94.

［13］明·張景岳.張景岳醫(yī)學全書［M］.北京：中國中醫(yī)藥出版社，1999：1557.

［14］劉立夏.莫以枸杞補益肝腎而妄謂其為補陽之品［J］.中醫(yī)藥學報.2011.39（6）：129-130.

1浙江省紹興市第三醫(yī)院皮膚科（紹興 312099）；2浙江省紹興市柯橋區(qū)婦幼保健院中醫(yī)婦科（紹興312030）

劉路星，Tel：15397149030；E-mail：liuluxing13@163.com國藥典（2010年版）》亦記載“枸杞子，甘，平。歸肝、腎經(jīng)?！盵2]

（收稿：2016-12-08 修回：2017-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