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建 馬會霞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 河南 洛陽 471003;延邊大學博士后流動站 吉林 延吉 133002)
韓國語屬格助詞“?”的屬性問題(1)
趙新建 馬會霞1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 河南 洛陽 471003;延邊大學博士后流動站 吉林 延吉 133002)
韓國語屬格助詞“?”的研究歷史悠久,相關成果豐碩,但“?”的屬性問題仍爭論頗多,難以一致。我們認為,韓國語的屬格形態(tài)并非完全的語義或句法形態(tài),可以從語言類型學的角度,借鑒其他語種中相關語法現(xiàn)象的研究成果,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對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進行多個層面的立體研究,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比較合理地闡釋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的本質屬性。本文由此提出顯格助詞的觀點,認為“?”作為韓國語格體系的一員,具有突顯屬格關系的作用。
屬格助詞;?;屬性;顯格助詞
韓國語的格問題可以稱得上是韓國語語法學界的永恒話題之一,自19世紀末韓國語語法研究登場至今,該領域仍然理論層出,成果不斷?!?”即為韓國語的格形態(tài)之一,習慣上稱為屬格助詞,其屬性迄今未有定論。歷來認為屬格助詞“?”屬于語義層面的語法形態(tài),但近期卻遭到了種種質疑,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我們認為,要考察屬格助詞“?”的屬性需要考慮多個層面的問題,屬格助詞不是語義層面的格形態(tài),而需從認知語用層面進行界定,將其稱之為突顯屬格關系的格助詞(即“顯格助詞”)可為一說。
韓國語屬格助詞“?”的研究自20世紀初至今雖然歷史已逾百年,但仍有眾多未解決的問題,其中包括“?”的屬性問題。
從早期的研究成果來看,對“?”的解釋一般都從語義的角度展開,但大量的事實表明,僅從語義角度并不能完全解釋“?”的隱現(xiàn)問題,相關的制約性條件的本質是什么,成為一項有意義的研究課題。
從前期成果來看,學者對“?”語義功能數(shù)量的總結表現(xiàn)出逐漸減少的傾向。如???(1937)總結了“?”的12種語義,金昇坤(1969)、???(2007)將“?”的語義擴展為56種之多,而朝鮮的???(2005)則歸納了19種,但至???(2005)則將“?”的語義縮減為3種,???(2007)更是提出了單一功能的主張?!?”是否如金光海(1981:83)所言,“如果僅注意N1和N2之間的語義,可以將動詞相關的所有語義囊括進來”,應當看作多義性形態(tài),還是僅表示一種功能的單義性形態(tài),需要做進一步的研究。
語言類型學家???(2009)指出,格標記具有區(qū)分(distinguishing)的功能,但問題是韓國語的“?”并不像英語的“of”那樣位置固定不能省略,所謂的區(qū)分功能到底應作何種解釋,需詳細分析“?”的隱現(xiàn)現(xiàn)象。另外,語言類型學給我們的提示是,在類型學不斷發(fā)展的今天,考察一種語言的語法現(xiàn)象時,我們的眼光已不能局限于該語言內部,而應該將視野變寬,不斷與其他語種進行對比,結合其他語種或語言類型學的宏觀研究成果,在更大范圍內和更深層抽象的基礎上,充分解釋某一種語言內部的語言現(xiàn)象。
(一)韓國語格的簡潔處理
如前所述,韓國語的格問題是一個語法老大難問題,傳統(tǒng)研究都是在引進西方語言學格理論的基礎上進行的,但現(xiàn)在越來越多的韓國語語言學家認識到,僅從傳統(tǒng)格理論的角度無法圓滿解釋韓國語格現(xiàn)象。如???(2006)稱,如過于執(zhí)著于格理論,則會忽視韓國語格的許多特征,而???(2005)則認為,韓國語語法學中需要一種能夠簡潔處理韓國語格現(xiàn)象的理論。
(二)語言類型學的啟示
我們認為,語言類型學的研究能夠帶給我們很多啟發(fā),如果加以活用,可能更加有效地解釋韓國語的屬格現(xiàn)象。如蘭司鐵(1981)指出,朝鮮語與新蒙古語都存在屬格形態(tài)的隱現(xiàn)問題,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屬格形態(tài)的隱現(xiàn)表現(xiàn)出不同的語義特征。但遺憾的是,書中并未對這種語用差別進行深入的研究。
很有意思的是,我們發(fā)現(xiàn),漢語雖非粘著語,但也存在與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隱現(xiàn)類似的現(xiàn)象,這就是已成為漢語重要研究課題的“的”字現(xiàn)象。漢語語法學界對“的”字的研究歷史久遠,成果不計其數(shù),相關成果對我們考察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的屬性具有很強的指導作用。如石毓智(2000)考察了“的”的單義性問題,該文認為“的”具有在某一認知域中確認一個或一類成員的功能。徐陽春、錢書新(2005)也認為,“的”的用法雖然多種多樣,但都具有反向突顯先行成分的語用功能,在此基礎上,該文提出了與“的”相關的認知板塊原則,該文認為,“的”字不出現(xiàn)時,相關結構成為一個認知板塊,而“的”字出現(xiàn)時,相關的屬格關系就不是一個認知板塊了。
(三)隱現(xiàn)的強制性
這里所稱的“隱現(xiàn)”指的是是否出現(xiàn)語法形態(tài)。在傳統(tǒng)語言學中,經(jīng)常使用的術語是“省略”一詞,由于發(fā)現(xiàn)形態(tài)的有無具有截然不同的語義差別①,且“隱”與“現(xiàn)”之間不存在先后生成關系,所以韓國語語法學界自2006年開始已很少使用“省略”一詞,而改稱“隱現(xiàn)(?? ??)”(??,2006)。
屬格形態(tài)在不同語種中隱現(xiàn)情況不盡相同。英語中表示屬格意義的介詞“of”②如果不在句中出現(xiàn),就會使句子成為病句。例如:
○ He was born at the turn of the century.(√)(他出生于世紀之交。)
○ He was born at the turn (?) the century.(×)(他出生于世紀[?]交。)
但在韓國語中,情況變得相對復雜起來。與漢語的“的”一樣,韓國語的屬格助詞“?”有時在句中必須出現(xiàn),有時也可以不出現(xiàn)。例如在下面的句子中,屬格助詞“?”不出現(xiàn)時,句子便不成立。
○ ??? ??? ??? ???? ?????? ???…(√)(這不僅僅是我的想法,在衛(wèi)星上工作的人都……)
(???,2009:54)
○ ??(?) ??? ??? ???? ?????? ???…(×)(這不僅僅是我[?]想法,在衛(wèi)星上工作的人都……)
與上句不同的是,與體詞搭配使用的“?”在句中可以出現(xiàn),也可以不出現(xiàn)。例如:
○ ?? ???? ??? ??? ???????? ??? ???. (√)(他靠盧泰愚的推薦,成為全斗煥的心腹。)
(???,2009:54)
○ ?? ???? ??? ??? ???(?)???? ??????.(√)(他靠盧泰愚的推薦,成為全斗煥[?]心腹。)③
現(xiàn)在學界對屬格助詞“?”隱現(xiàn)的語義差異已沒有異議,但對于這種差異到底屬于句法或語義層面還是語用層面這一問題存在分歧。???(2005)認為韓國語屬格助詞是一種介于結構格與內在格④之間的形態(tài),其隱現(xiàn)的深層意義并不一致。我們認為應該將此類用法的句法與語用制約條件區(qū)分開來。
(四)多義性
葉斯柏森(1988)曾指出,英語的屬格介詞功能多樣,很難得出所有用法的公約值,因此其功能十分模糊。這種認知方式也存在于韓國語中,如金昇坤(1969)認為“?”可以替換所有動詞的語義,???(1981)也說過,如果從語義層面來看,在屬格結構中可以包含一種存在物和其他存在物可以形成的所有可能關系。這些觀點可以視為多義性觀點。
但也有學者主張“?”的單義性或單功能性。如???(1981)詳細論證了“?”表示“存在前提”的觀點,這可以看作是從多義觀走向單義觀的開始。但是對于“存在前提”的理解,有學者對其提出了異議,如???(2005)指出,雖然“????(鏡子[?]角度)”和“??? ??(鏡子的角度)”兩個結構中既可以出現(xiàn)屬格助詞,又可以不出現(xiàn)屬格助詞,但兩個屬格結構都可以提取出表示“存在前提”的意義,即在兩個結構中,都是在敘述某一種“角度”,也就是說,助詞“?”的有無與“存在前提”的語義無關。事實上,早在???(1910)就已指出,像“??”、“??”類單詞之中,即使未出現(xiàn)“?”,“?”和“?”、“?”和“?”之間也暗含了一種屬格關系。也就是說,很多研究中所謂的“?”的語義僅是“?”前后體詞之間的語義關系,而并非“?”本身的語義特點,因為“?”不出現(xiàn)時,該類語義關系依然存在。
(五)認知識解
在進行語義層面的研究時,許多語法學家已不自主地使用了認知語言學的分析方法。如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來看,我們認為,韓國語的“?”與漢語的“的”一樣具有一種反向突顯功能。
在前期研究中,我們可以看到有不少的學者已直接或間接的提及了這種功能。例如,???(1998)曾指出,當屬格結構獲得一種語義焦點時,如果是部分限定的用法,那么先行體詞就會獲得突顯(prominence),如果是選擇限定的用法,那么后行體詞就會獲得突顯。
???(2007:460)也談及了突顯功能,其指出,“不論兩個名詞的語義關系如何,如果不突顯⑤先行名詞的獨立性,即只要是‘?’不出現(xiàn)的情況,屬格結構很有可能成為合成詞”。但該文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證明“?”與韓國語的主格助詞“?”和賓格助詞“?”一樣是補助詞,“?”的突顯功能并未得到應有的重視。
以上兩位學者的觀點是在傳統(tǒng)語言學的基礎上得出的結論,并未提及認知語言學的研究視角,但殊途同歸,這一視角其實正是認知語言學的主要觀點。因為在認知語言學家Langacker(2008)等的相關論述中,特別強調從認知識解(construal)能力的角度來闡釋語法現(xiàn)象。我們認為,探究屬格形態(tài)隱現(xiàn)現(xiàn)象的本質可以從識解能力的角度展開。
按照Langacker(2008)的觀點,認知語言學中所謂的識解能力包括詳略度、焦點調整、突顯、視角等內容⑥。
與屬格形態(tài)首先直接相關的是視角中的認知參照點能力(reference-point ability)。Langacker(1999)指出,屬格在語言中的表征可以稱為參照點結構,在所有格中,所有者成分是認知參照點,而被所有者成分是目標。但我們認為,從這個角度進行分析時,需要區(qū)分不能隱現(xiàn)與可以隱現(xiàn)兩種情況,因為不論隱現(xiàn)與否,屬格前后的兩個體詞之間都看作是前述???所稱的認知參照點結構。對于屬格形態(tài)可以隱現(xiàn)的屬格結構,其中出現(xiàn)的屬格形態(tài)就需要從另外的角度進行闡釋了。
與屬格形態(tài)相關的另外一種能力即為視角中與時間維度相關的心理掃描(mental scanning)能力。認知語言學中提及兩種掃描方式,一種是序列掃描(sequential scanning),一種是總體掃描(summary scanning)。前者是以一定順序對事物進行描述的方式,而后者是對一個整體進行宏觀上的整體掃描。Talmy(2000)認為,掃描也適用于描述靜態(tài)事物,因此,就屬格而言,我們可以說,當屬格形態(tài)不出現(xiàn)時對應前者,而當屬格形態(tài)出現(xiàn)時則對應后者。
當然與屬格形態(tài)相關的還有突顯識解能力。因為“我們有確定注意力方向和焦點的認知能力,這是形成突顯原則的認知基礎”(王寅,2006:30)。不同認知域在語義描寫中的突顯程度存在差別,結合上述的認知參照點能力,我們可以這樣認為,相對屬格形態(tài)不出現(xiàn)的情況,屬格形態(tài)出現(xiàn)的情況可以理解為說話人要突顯被修飾體詞前的修飾性成分。由于是突顯第一個體詞,因此可以將這種方式稱為反向突顯。
(六)板塊與突顯
在上述理論基礎上,我們再返觀徐陽春(2003)所說的板塊原則,就很好理解了。板塊原則主要針對漢語“的”字不出現(xiàn)時的情況,在認知上可以將相關結構視為一個認知板塊,因為此時的“的”字結構(如前例中的“全斗煥心腹”)具有一種合成詞化的傾向。而當“的”字出現(xiàn)時,板塊就不能存在了,就變成是兩個體詞概念的組合,說話人開始有意突顯前一個體詞概念了(如“全斗煥的心腹”中的“全斗煥”)。
這種分析方法也完全適應于分析韓國語屬格助詞“?”的隱現(xiàn)現(xiàn)象。如???(2005)指出“?????”和“?? ??”的語義緊密度不同,???(1999)也稱,“?”的隱現(xiàn)也與名詞單位的語義關系相關,名詞連接緊密時屬格形態(tài)不出現(xiàn),如果緊密性不強,則就需要使用屬格形態(tài)。從句法條件來看,如果兩個名詞處于同一節(jié)點管轄時,不需使用“?”,但如果跨越節(jié)點時,“?”之后的名詞處于相關節(jié)點之后時,則需添加“?”標記。學者們所稱的“緊密性強弱”與“句法節(jié)點內外”等觀點是從另一角度對前述認知板塊的表述。如???(2007)解釋過下列表達方式的不同。
○??(N1)??(N2)
(皮鞋)[①]
○?? ??(N1)? ??(N2)
(好皮革的鞋)[②]
對于上例中的N1+N2結構①,在說話人的頭腦中激活的概念僅有一個,浮現(xiàn)的只有“??”,“??”僅是“??”的屬性,承擔類似形容詞性定語類的功能。這一點在下面的結構中可以再次得到驗證。
○ ?? ??(N1)??(N2)(好的皮鞋)
在這一結構中可以解釋為“??”和“????”的合體,“?? ??”成為一種認知板塊性的概念。而對于結構②,只能解釋為[[?? ???]??],不能解釋為[?? [??? ??] ]。這是由于“?”的插入,我們可以感覺到N1和N2的獨立性,即在說話人使用這一結構時,在頭腦中激活的個體是兩個:“??”和“??”。其原因在于,由于“?”的介入,“??”作為一個個體得到有效的突顯。
可以用上圖表示這種差異。設A為“??”,B為“??”,那么,前圖就成為表示“?”不出現(xiàn)時的情況,其中的AB合為一體,中間分界線模糊未突顯,而后圖中A得到突顯,原來的一個合成概念明顯分為兩個部分,A和B之間的界限變得十分清晰,而這一界限即為參與其中的“?”。從認知掃描的角度來看,前圖為總體掃描的結果,后圖則是序列掃描的結果。
(七)邏輯解釋
有趣的是,以上的認知語義分析還可以從邏輯的角度進行解釋。下面是???(1998)⑦對“?????(樹的枝)”和“????(樹枝)”的邏輯分析圖。
對于“??? ??”,???(1998)認為屬格形態(tài)“?”后的部分是對“??”內涵的限定,因為“??? ??”表示的是樹的枝,而不是樹的干或樹的根,而“????”則是對“??”內涵的追加,不表示樹的刺或樹的葉。這種解釋并無錯誤,但卻與上述的板塊與突顯分析結果并不完全一致。我們認為,可以換一個角度,重新進行邏輯方面的闡釋。即“?????”是通過對“??”的突顯,實現(xiàn)了對“??”外延的限定,即表示樹的枝,而不是其他事物的枝,而對于“????”,因為其是一個認知板塊整體,則可以看作是一種內涵方面的追加,即在內涵“??”的基礎上添加了新的限定性內涵“??”。
下面我們以“??? ???”和“?? ???”為例,通過下表總結一下本文的主要觀點。
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隱現(xiàn)導致的不同層面的差異FOOTNOTE20
從上表可以看出,屬格形態(tài)的隱現(xiàn)可以表現(xiàn)出形態(tài)、語法、語義、認知、邏輯等5個層面的區(qū)別。
如果屬格形態(tài)“?”在句子中不出現(xiàn),從句法層面來看,其雖然也表示定中類修飾與被修飾關系,但“?”前后的兩個單位構成的句法單位可以看作是合成詞或臨時性的準合成詞;從語義層面來看,不管有無屬格形態(tài),相關結構可以解釋出大量的語義關系,但由于無屬格形態(tài)時可以看作一種合成詞,無屬格形態(tài)結構表示的是一類獨立的事物;從認知層面來看,由于修飾與被修飾關系的存在,都可以從認知參照點的角度來分析,但由于相關結構類似合成詞,在認知過程中形成一種認知板塊,可以看作是一種總結掃描的結果;從邏輯層面來看,相關結構成為一種追加內涵的結構。
如果屬格形態(tài)“?”在句子中出現(xiàn),從句法層面來看,屬格形態(tài)所處的結構則明顯是一種定語修飾中心語的定中短語結構,而非一種合成詞;從語義層面來看,“?”出現(xiàn)的結果是在一個范圍內部確認了一種特定的成員;從認知層面來看,“?”具有一種反向突顯的能力,突顯的是“?”之前的體詞單位,相對于不出現(xiàn)的情況,這可以看作是一種序列掃描的結果;從邏輯層面來看,則是對“?”后體詞外延的一種限定。
基于以上分析,由于屬格形態(tài)不能僅從語義上進行界定,而是需要從認知語義的層面進行分析,而且,屬格形態(tài)所處的位置與屬格形態(tài)不出現(xiàn)時的位置相同,都是句法層面屬格的位置,加之,屬格形態(tài)具有表示反向突顯的功能,因此,我們認為可以將韓國語的屬格形態(tài)“?”命名為一種顯格助詞⑨,即突顯(屬)格關系的助詞。如此命名既未完全否定傳統(tǒng)語研究的格助詞的結論,又突出了屬格形態(tài)的認知本質,應該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韓國語的屬格形態(tài)“?”研究時間長,相關成果多,但對于其屬性至今仍存在較大爭議。從前期研究的成果來看,現(xiàn)在學界一般都認可“?”不是單純語義形態(tài)的觀點,但應該如何界定其屬性,則需從新的角度加以解釋。
本文主要從語言類型學和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出發(fā),對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的屬性進行了一種多層面的分析。由于語言類型學突飛猛進的發(fā)展,我們在考察某一語言的語法現(xiàn)象時,已不能僅局限于該語言內部進行研究,而應多借鑒其他語種或語言類型學中的成果進行研究,這樣才能得出更具語言共性的結論來。在本文中我們對比了韓國語與英語的差別,又引用了具有類似語言現(xiàn)象的漢語的研究成果,指導我們對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的研究。由于從認知識解的角度可以推導出屬格助詞更為簡潔的本質特征,因此本文著重展示了認知識解方面的相關機制,得到了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具有反向突顯其前體詞單位功能的結論。從上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們可以從語法、語義、認知、邏輯等多個層面對形態(tài)層面的變化進行系統(tǒng)的分析?;谏鲜龇治?,我們提出了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是一種顯格助詞的主張。
這里要說明的是,由于篇幅的限制,本文僅以基本的屬格結構為例,對韓國語屬格形態(tài)的本質,進行了側重理論方面的分析,提出了一種分析框架。今后我們將考察更為復雜且具體的屬格結構和屬格結構體系⑩,因為只有將與屬格結構相關的所有問題全部廓清,才能得到韓國語屬格助詞的最終本質。
注釋:
① 如“??? ??”和“?? ??”分別表示“中國的菜品”和“中華料理”,屬格形態(tài)的有無導致的語義差別十分明顯。
② “of”的用法也并非簡單,如倫道夫?夸克等(1989)指出的那樣,在英語中,“Susan`s son(蘇珊的兒子)”類帶具有限定功能的屬格或物主代詞的結構具有定指含義(def nite reference),而如果我們需要表示不定指含義,就必須使用“of-”結構,如“a son of susan(蘇珊的一個兒子)”等。也就是說,“of”的區(qū)分功能還帶有“非定指”的語義條件。(倫道夫?夸克 西德尼?戈林鮑姆 杰弗里?利奇 簡?斯瓦特威克.1989.蘇州大學《英語語法大全》翻譯組 譯.英語語法大全[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
③ 可以看到,韓國語“?”的隱現(xiàn)在這里與漢語的“的”完全相同。
④ 結構格與內在格是生成語法學派使用的語法術語。在韓國語中,結構格一般指主格、賓格和屬格等可以通過句法位置確定的格關系,而內在格則是指本身具有一定語義的格關系。認為屬格介于兩種格之間的觀點說明學界在判斷屬格屬性時處于動搖狀態(tài)。
⑤ “突顯”一詞對應的韓文為漢字詞“??(浮刻)???”。
⑥ 幾類識解能力分別包括不同種類的下位認知能力。
⑦ ???文中討論了三個詞“????”、“????”和“?????”的區(qū)別,但韓國國立國語院標準韓國語大詞典將“????”看作是韓國語標準語“????”的朝鮮語變體,因此本文將“????”與“????”視為同一詞匯,暫不作區(qū)分。
⑧ 兩個示例的用法可參考下面兩個例句:
○ ??? ??? ?? ??????/我們的老師什么時候上課啊?
○ ?? ????? ??? ?? ? ? ???!/請給咱老師寫封合適的信!
⑨ 我們認為,韓國語的其他格助詞也可以從這一角度進行分析(趙新建,2012)。(趙新建.2012.韓國語語法多義現(xiàn)象研究[M].廣州:中國出版集團 世界圖書出版公司.)
⑩ 如本文三(三)中提到的第一類實例。
[1] Langacker. 1999. ???????Ⅱ: ?????[M]. ????.???????.
[2] Langacker. 2008. Cognitive Grammar: A Basic Introduction[M].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3] Talmy. 2000. Toward a Cognitive Semantics(I): Concept Structuring Systems[M]. Cambridge & London: The MIT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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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葉斯柏森.1988.何勇等譯.語法哲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
On the Nature of the Korean Genitive Particle ? (I)
The Korean case particle ? has been deliberated for a long time, and fruitful results have been achieved. But the nature of ? is still a controversial issue. We believe that the genitive morphology in Korean is not completely semantic or syntactic. To provide a quite reasonable account for the true nature of the Korean genitive morphology, we need to take the perspective of linguistic typology, refer to the studies of a similar grammatical phenomenon in other languages, and make a multi-level investigation of the Korean genitive morphology in the framework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It is proposed in this paper that ?, as a member of the Korean case system, is an explicit case particle and serves to highlight the genitive relation.
genitive particle; ?; nature; explicit case particle
H553 獻標識碼:A
2095-4948(2016)01-0042-05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朝鮮語顯格助詞研究”(15BYY155)的階段性成果。
趙新建,男,解放軍外國語學院亞非語系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韓國語語法、韓國語教學法。馬會霞,女,延邊大學博士后流動站,解放軍外國語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韓國語詞匯與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