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玲

沈陽師范大學中國文化與文學研究所，遼寧 沈陽 110034

《小說鑒賞》及其局限性分析

吳 玲*

沈陽師范大學中國文化與文學研究所，遼寧 沈陽 110034

小說鑒賞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布魯克斯、沃倫合著的《小說鑒賞》是讀者們?nèi)绾芜M行小說閱讀與鑒賞的專業(yè)文本，該書從文本結(jié)構(gòu)入手，注重細讀情節(jié)、人物性格等方面。但是，這本書本身也存在著諸多的局限與不足，本文將對《小說鑒賞》的特征與局限性等進行具體的分析。

《小說鑒賞》；文本細讀；局限與反思

布魯克斯是“新批評”學派的中堅力量，其進行文學批評的核心方法論便是“文本細讀”。隨著各種傳播媒介的不斷繁榮，各類電子產(chǎn)品如手機、PC閱讀器、Mp4等掌上工具應有盡有，極大地改變了世人閱讀小說的方式與內(nèi)容。與此同時，各種文學思潮、文學批評方法論如后現(xiàn)代主義、“跨學科”文化研究等異軍突起，研究內(nèi)容被擴展至整個文化場域，政治、經(jīng)濟、歷史、社會等的要素被不斷地被引入小說研究領域，在開闊文學批評視野的同時也忽略了對純文本的“細讀”分析，這種方法便走到了邊緣的境地而轉(zhuǎn)入式微。

一、《小說鑒賞》的特征

在本書中，布魯克斯和沃倫堅持立足文本，探尋短篇小說的意義與價值，小說被當成是藝術(shù)品來鑒賞而不是被當成社會學的一份材料來加以利用。如對《萬卡》的討論：《小說鑒賞》認為《萬卡》打亂了正常的敘事邏輯而以倒敘和插敘的敘述手法另起爐灶，并以“萬卡在圣誕節(jié)前夜給祖父寫信”這一個動作將所有情節(jié)連貫起來，開篇引起讀者對萬卡苦難命運的關(guān)切，“地址不明的信”又在結(jié)尾與“祖父坐在灶臺上，耷拉著一雙光腳，給廚娘們念信”一起揭示出萬卡的信只是他自己美好的幻想而形成情節(jié)上的突轉(zhuǎn)，激起讀者們對小萬卡強烈的同情心。在對這篇小說的討論中，布魯克斯和沃倫認為，假定用另一種寫法，只是大致按年代順序如上文所分析的正常的時間順序講述這個故事，那么“這篇小說根本就毫無小說味道了，充其量只不過是一篇充滿感傷氣氛的速寫?！憋@然這些討論所要表達的意圖，與原作者所要達到的藝術(shù)效果不謀而合。

再如“人物性格”一章：①對相對平庸的人物和“有個性”的人物有不同的表現(xiàn)方法：布魯克斯和沃倫認為，作家決定何時對人物的特征和時間進行概括，何時進行直接表現(xiàn)，何時通過人物對話和動作來表達人物的感情，這些取決于小說的基本目的，取決于小說的結(jié)構(gòu)方式，這種方式使情節(jié)得以展開，經(jīng)過錯綜復雜的中間階段而最終促成不可避免的結(jié)局。②人物性格與人物語言的一致性：布魯克斯和沃倫認為，人物語言是揭示人物性格的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不同的人物性格擁有不同的語匯及其組合方式，要使作品可信，作家必須使他筆下人物的說話符合為其設定的性格特征。③要把握人物之間、人物與自然之間、人物自身內(nèi)部等的沖突：布魯克斯和沃倫認為，矛盾沖突和人物性格有著極為密切的關(guān)系。④人物行動與人物性格需保持連貫性：布魯克斯和沃倫認為，就小說自身而言，我們首先要關(guān)注的是各部分是如何連貫而構(gòu)成一個有意義的整體的，對于人物而言，則是人物性格的連貫性。人物可以是罪犯、瘋子、有怪癖的人，但是，他的思想和行為必須完全連貫統(tǒng)一：如《項鏈》，瑪?shù)贍柕率莻€高傲、虛榮并有強烈自尊的女人，這種性格特征使得她不能隨隨便便去參加舞會，不能輕易對好友說出自己丟失了借來的鉆石項鏈，也使得她不能去購買假的鉆石項鏈以蒙騙朋友——這一切性格因素在人物身上是一以貫之的。

二、《小說鑒賞》的局限性及反思

然而，對于《小說鑒賞》及其傳達出來的文學批評方法，筆者認為仍存在幾點局限并需要對之加以反思。首先表現(xiàn)出來的局限性便是過分強調(diào)“文本中心論”，將小說視為一個封閉、獨立而自足的整體，而相應地忽略了對小說外部因素的考察。?？略f，重要的不是話語講述的時代，而是講述話語的時代。如果僅僅對小說進行內(nèi)部各要素“細讀”，就不能理解不同時期同一人物形象的不同描述。例如葉辛的《蹉跎歲月》中對惡霸左定法的描寫，“黑胖臉盤”在“十七年”與“文革”文學中代表一個人的忠厚老實，在這里卻變成了專制、落后、兇狠的表征，這就導致小說研究“只見樹木不見森林”，會喪失對一些問題解答權(quán)或失去解答的全面性。

其次，對“文本細讀”可行性的質(zhì)疑。首先，《小說鑒賞》中的方法僅適用于某些特定的小說，這些小說有著獨特的人物、構(gòu)成情節(jié)的動作、劇情多番轉(zhuǎn)折、巧妙的結(jié)構(gòu)等等，但是對于一些平淡的或是紀實性的小說卻會失去其解釋的力量。比如中國“紅色經(jīng)典”系列小說，其一致的主題、人物設置、情節(jié)節(jié)奏與敘述視角注定了對它們的分析將會千篇一律。最后，《小說鑒賞》共選取中短篇小說51篇，其中美國32篇，法國5篇，英國4篇，俄國4篇，意大利2篇，阿根廷2篇，愛爾蘭2篇，這幾乎是西方文學獨霸的格局，而忽略掉了對東方小說的選取。這無疑是一種文化霸權(quán)主義，從而也使得這種文本分析方法在分析東方文學時顯出套用的色彩。

第三，對該研究方法接受上的功利性，使得“文本細讀”逐漸淪為批評的工具，失去了其獨有的地位與意義。女性主義批評、新歷史主義批評、心理分析批評等在具體實踐過程中對“文本細讀”方法的運用，與其說是理論借鑒與結(jié)合，不如說是這些批評方法將其視為批評展開的手段與工具。

但是，反思并不等于否定，文學批評界應該保持中庸態(tài)度，將外部研究與“文本細讀”相結(jié)合，既重視對文本外部各因素的宏觀把握，也不放棄對文本內(nèi)部各要素的微觀分析。如福斯特所說，“小說的基本層面就是講故事的層面，對所有小說而言這是至高無上的要素?！币虼?，對小說鑒賞這門學科來說，“細讀法”作為一種批評實踐，為我們提供的是一種對文學作品進行細部分析的方法論。而它本身存在的諸多局限，卻是引起批評家們不斷地尋找文學批評的新思路并改進現(xiàn)有批評理論的動力。這就要求批評家既要立足文本，又要與歷史、政治、宗教、民族等范疇建立密切的聯(lián)系，從而達到一種從微觀到宏觀的研究思路。這對批評家來說是極為困難的，但也是十分必要的。

[1][美]布魯克斯·沃倫.小說鑒賞[M].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2：87-358.

[2][英]E.M.福斯特.小說面面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22-24.

吳玲(1990-)，女，河南信陽人，沈陽師范大學中國文化與文學研究所，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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