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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歷史的終結到美國民主的衰敗

2017-02-14 13:36謝韜
當代世界 2017年1期
關鍵詞:福山中產(chǎn)階級民主

謝韜

從2016年美國大選可以看到,美國人一直引以為豪的自由民主,恐怕成了最大的輸家。這讓人開始思考,是不是可以宣告福山的“歷史終結論”的終結?或者說,“歷史終結論”已經(jīng)踏上了終結的歷程?

DOI: 10.19422/j.cnki.ddsj.2017.01.008

2016年美國總統(tǒng)大選已經(jīng)塵埃落定。毫無疑問,唐納德·特朗普是最大的贏家。不過希拉里·克林頓卻不一定是最大的輸家;美國人一直引以為豪的自由民主,恐怕才是最大的輸家。

兩位總統(tǒng)候選人之間的丑聞比賽,足以讓世人對美國民主大跌眼鏡。美國本來是有著悠久競選歷史的民主國家、其總統(tǒng)也是世界上最強大國家的最高級別的公職,然而此次大選卻演變成了兩個候選人之間比誰更爛。這兩位候選人所提供的負面政治娛樂,可以說加深了美國民眾對選舉政治的失望和沮喪。對很多旁觀者來說,這樣的選舉只會動搖他們對美國民主的向往。

既然西方民主的旗艦已經(jīng)如此墮落,是不是可以宣告“歷史終結論”的終結?或者說,“歷史終結論”已經(jīng)踏上了終結的歷程?

歷史的終結

世人所熟知的“歷史的終結”,源于美國政治學者弗朗西斯·福山1989年在《國家利益》雜志上發(fā)表的一篇同名文章。他認為,冷戰(zhàn)的結束不僅僅意味著以美國和蘇聯(lián)為首的兩大陣營之間意識形態(tài)對抗的結束,更意味著“人類意識形態(tài)演進的終點和作為人類最后的政府形式的西方自由民主的普遍化”。[1]在他看來,人類社會嘗試過無數(shù)種政治制度,包括君主專制、個人獨裁、軍人專政、法西斯主義、政教合一等等。然而歷史演進表明,以美國為代表的自由民主將是所有國家的必然歸宿。他的“歷史終結論”,被認為是自由民主的勝利宣言,為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在全世界推廣自由民主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基礎。

福山的文章發(fā)表后兩年,他的老師塞繆爾·亨廷頓出版了《第三波:20世紀后期的民主化》。盡管亨廷頓并沒有在此書中鼓吹“歷史終結論”(書后的索引里連福山的名字都沒有),但是在很多人看來,這本書從實證和政策的角度對“歷史終結論”進行了重要補充。更為重要的是,這本書似乎表明亨廷頓的思想已經(jīng)發(fā)生了重大轉變,即從20世紀60年代宣揚威權政治到90年代推崇自由民主。[2]亨廷頓在書中有這樣一段經(jīng)典之言,可以說是對民主最有力的辯護之一:“公開、自由和公平的選舉是民主的實質,是不可或缺的必要條件。由選舉產(chǎn)生的政府也許效率低下、腐敗、短視、不負責任或者被特殊利益所操縱,而且不能采納公共利益所要求的政策。這些特征也許使得民主政府不可取,但并不能使得這種政府不民主。民主是一種公共美德,但不是唯一的美德,只有把民主與政治體制的其他特征明確區(qū)分開來,民主與其他公共美德和罪惡的關系才能得到理解”。[3]無論是福山還是亨廷頓,都必須面臨一個共同的挑戰(zhàn):如果以選舉為核心的自由民主的最終結果是“效率低下、腐敗、短視、不負責任或被特殊利益所操縱,而且不能采納公共利益所要求的政策”,那么這樣的政治體制還能成為歷史的終結點嗎?

這并非一個假設性的問題,而是不少西方民主國家當前所面臨的嚴峻現(xiàn)實。法國經(jīng)濟學家托馬斯·皮凱蒂的巨著《21世紀資本論》英文版在2014年出版后,立刻在全球范圍內引起轟動。該書通過大量翔實的歷史數(shù)據(jù)表明,不少西方民主國家正在經(jīng)歷20世紀初以來最嚴重的貧富懸殊,而美國的貧富懸殊又是這些國家中最為嚴峻的。[4]就連最先提出“歷史終結論”的福山,也不得不承認美國民主已經(jīng)嚴重變質這一現(xiàn)實。在福山的《政治秩序與政治衰敗:從工業(yè)革命到民主的全球化》一書中,他認為美國的國家治理能力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日益減弱。該書的第四部分“政治衰敗”總共四章,其中有三章專門分析美國民主的衰?。骸胺ㄔ汉驼h所控制的國家”“國會以及美國政治的再家族化”以及“美國的否決民主”。[5]不難看出,福山所說的政治衰敗,主要是指美國民主的衰敗。福山恐怕沒有想到,25年后他面對的不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自由民主的全面勝利,而是美國民主本身的全面衰敗。

自由民主與社會公平

要知道美國的民主出了什么問題,首先要辨析民主這個概念。一說到民主,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選舉。選舉固然重要,但它只不過是民主的要素之一,而不是唯一要素。[6]西方學界所說的民主,一般來說還包括個人自由、政府問責、法制、社會公平等等。美國或許是世界上個人自由得到較充分保障的國家,但是在社會公平方面,卻可能是西方民主國家中最糟糕的。

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區(qū)別,不僅僅在于政治制度的不一樣(如朝鮮和韓國),或者發(fā)展水平的不一樣(如美國和中國),還包括社會公平的程度不一樣。社會公平不僅包括各個群體之間的平等(如種族平等和就業(yè)機會平等),也包括社會財富分配的平等。任何政府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通過稅收等政策工具重新分配社會財富,從而實現(xiàn)一定程度的社會公平。衡量一個政府的好壞,不僅僅要看總體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還要看社會財富分配的平等。

《21世紀資本論》一書中,詳細描述了近十個西方民主國家在過去一百年的社會財富分配。皮凱蒂把這些國家分成了兩類,第一類是盎格魯—撒克遜國家,即美國、英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第二類是歐洲國家(如法國和德國)和日本。從1910年到2010年,四個盎格魯—撒克遜國家的收入分配非常相似:收入最高的1%人群占全部收入的比例在20世紀初達到最高點,然后一直平穩(wěn)下降,直到1980年左右又開始急劇上升,并且在有的國家(如美國)已經(jīng)接近20世紀初的水平。相比之下,在歐洲國家和日本,雖然收入最高的1%人群占全部收入的比例也在1910年到1980年穩(wěn)步下降,但是從1980年開始,該比例的上升幅度則遠遠小于盎格魯—撒克遜國家。

美國被廣泛認為是西方自由民主的代表,因此它的收入分配值得認真研究。皮凱蒂提供的數(shù)據(jù)顯示,1%的美國人所擁有的財富,在1810年占全國總財富的26%左右,并在1910年達到了歷史最高點45%左右,此后明顯下降,但是在2010年仍然維持在35%左右。相比之下,在1810年的歐洲,1%的人擁有高達50%以上的財富,并在1910年超過了60%;此后該比例急劇下降,在1970年達到歷史最低點20%;到了2010年,這個比例上升到25%左右,不過也遠遠低于美國的35%。也就是說,美國的貧富懸殊在西方發(fā)達國家中也屬于例外。

一些具體數(shù)據(jù)更能說明當今美國社會正處于一個新的“鍍金時代”。紐約大學愛德華·沃爾夫(Edward Wolff)教授2012年的數(shù)據(jù)顯示,按照2010年美元計算,收入前1%的美國家庭,他們的年平均收入為130萬美元,而處于底層40%的家庭年平均收入只有1.7萬美元。與此同時,前者的平均家庭凈財產(chǎn)高達1600萬美元,而后者的平均家庭凈財產(chǎn)是負1萬美元。他的數(shù)據(jù)還顯示,在2010年,1%的美國家庭擁有35.4%的財產(chǎn),而80%的家庭只擁有11.1%的財產(chǎn)。[7]

美國中產(chǎn)階級的困境

除了收入分配的嚴重不公平,美國民主的衰敗,還體現(xiàn)在中產(chǎn)階級的縮水。西方學界多年來的一個共識就是,占人口多數(shù)并且收入穩(wěn)定增長的中產(chǎn)階級是民主的必要條件。美國學者巴林頓·摩爾有一句名言:“沒有中產(chǎn)階級,就沒有民主”(No bourgeois, no democracy)。[8]然而,盡管學界對中產(chǎn)階級的重要性有共識,但是在如何定義中產(chǎn)階級這個關鍵問題上卻沒有共識。絕大多數(shù)學者以家庭年收入來界定中產(chǎn)階級,認為中等收入家庭(或個人)就是中產(chǎn)階級,但是他們在如何界定中等收入這個問題上又存在較大分歧。[9]不管如何界定中產(chǎn)階級,在一個健康的民主國家,中產(chǎn)階級應該占人口的多數(shù),并且他們的收入應該超過總收入的一半。然而,大量數(shù)據(jù)表明,美國的中產(chǎn)階級并非這樣。

皮尤民意調查中心在2015年12月9日發(fā)布了《美國的中產(chǎn)階級正在減少》的研究報告。[10]該報告對中產(chǎn)階級的收入是這樣界定的:以2014年美元為基礎并按照家庭人口進行加權,其下限為美國中位家庭收入的67%,上限則是中位家庭收入的兩倍。以三口之家為例,2014年美國中位家庭的年收入為6.3萬美元,因此中產(chǎn)階級的年收入就在4.2萬美元和12.6萬美元之間。低于中產(chǎn)階級下限的則屬于低收入階層,而高于上限的則屬于高收入階層。

該報告顯示,在成年人當中,1971年達到中等收入的為8000萬,而高收入和低收入總數(shù)為5160萬。也就是說,中產(chǎn)階級幾乎占美國成年人口總數(shù)的61%。從1971年開始,中等收入人口的比例一直穩(wěn)步下降,平均每10年下降2.5%。到了2015年,屬于中等收入的成年人有1.2億,而高收入和低收入加起來比前者多了500萬,后者已經(jīng)低于50%。與此同時,中等收入家庭的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在1971年為61%,但是這個比例在2014年已經(jīng)下降到43%。然而就在同一時間段內,高收入家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例從29%激增到49%,而低收入家庭收入的比例從10%降到了9%。還有一點需要指出的是,在這期間高收入家庭的中位收入增加了47%,中等收入家庭的中位收入增加了34%,而低收入家庭的中位收入只增加了28%。

美國國家統(tǒng)計局在2016年9月發(fā)布的《2015年美國家庭收入和貧困報告》也反映了中產(chǎn)階級的沒落。[11]由于該報告并非專門分析美國中產(chǎn)階級的境遇,因此沒有對中等收入進行定義。此外,該報告把美國家庭按照收入進行五等分(quintile),因此無法對占總數(shù)50%的家庭的收入進行分析。即使這樣,該報告的數(shù)據(jù)顯示,在2015年前,20%家庭的收入已經(jīng)占到了總收入的51.1%。相比之下,在1968年的時候,前20%家庭的收入只占總收入的42.6%。即使我們擴大中產(chǎn)階級的數(shù)量,把它定義為介于收入最高的20%和收入最低20%之間的群體,那么占人口總數(shù)60%的中產(chǎn)階級在2015年的收入只占到總收入的45.8%,比1968年的53.2%下降了近8%。

普通美國人看美國的民主

社會不公平的日漸加劇和中產(chǎn)階級的日漸式微,并沒有引起普通美國人的注意。他們或許認為,美國的民主依然充滿了活力,并沒有走向衰敗。要了解普通美國人怎么看美國的民主,可以從民意調查數(shù)據(jù)一窺端倪。

從1948年開始,密歇根大學的社會研究所在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資助下,一直在總統(tǒng)大選年和中期選舉年(除了2006、2010、2014年的中期選舉)進行全國性、大規(guī)模、隨機抽樣民意調查,以了解美國人的選舉行為、政治態(tài)度、政策偏好、人口特征等等。[12]這個橫跨60多年的系列調查,為我們了解普通美國人如何評價他們自己國家的政治體制,提供了寶貴的時間序列數(shù)據(jù)。

在多年的調查中,有三組問題從三個維度測量受訪者對美國政治體制的支持度。第一組的問題,涉及是否信任聯(lián)邦政府、政府是否是為了大多數(shù)人的利益、政府官員是否腐敗、政府是否浪費納稅人的錢。綜合受訪者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就可以得知他們對政府的總體信任度。調查結果顯示,在三個歷史時期,美國人對政府的信任度較高,即20世紀60年代中期、80年代中期和21世紀初期,而這三個時期的最高點分別為1966年的61%,1986年的47%,以及2002年的43%。從2002年開始,美國人對政府的信任度急劇下降,到了2008年只有26%。這么低的比例,在此之前只出現(xiàn)過一次(1994年)。到了2012年,只有22%的美國人信任聯(lián)邦政府,創(chuàng)有史以來最低。從1966年的歷史最高點61%算起,美國人對政府信任度在46年里下降了近40個百分點,幾乎就是每年一個百分點。

第二組有兩個問題,測量的是政治效能(political efficacy),也就是一個人認為自己的政治行為在多大程度上能夠影響政府決策。一個問題是“像我這樣的人”是否對政府決策有影響,另外一個是政府官員是否關注“像我這樣的人”的政治訴求。在1984年之前的14次調查中,每次都至少有51%的美國人認為自己具有政治效能,并且有調查以來的最高點也是在這個時期內(1960年的74%)。相比之下,從1986年到2012年的12次調查,只有兩次超過了50%,即1992年的51%和2002年的61%。2002年之后,該比例一直下降;到了2012年,僅有36%的美國人認為自己有政治效能,幾乎接近有史以來的最低點(1994年的33%)。

最后一組的兩個問題測量政府的回應性(government responsiveness)。第一個問題是政府決策在多大程度上關注民眾的訴求,第二個問題是選舉在多大程度上讓決策者關注民眾的訴求。調查結果顯示,1966年有創(chuàng)紀錄的78%的受訪者認為政府決策反映了民意,而到了1982年,該比例急劇下降到了歷史最低點34%。此后該比例慢慢回升,在2002年達到了71%。但是到了2012年又降低到53%。這個比例表面上看不算低,然而在所有20次調查中,政府回應性低于53%只有四次:除了1982年,還有1980、1984和1988年,分別為51%、52%和51%。

政府的回應性危機,最明顯地體現(xiàn)在美國人對國會的評價上。國會是美國聯(lián)邦政府的立法機構,議員來自各個選區(qū),按理說最能反映民意。然而,來自全國選舉研究的調查數(shù)據(jù)顯示,美國人對國會的支持率在2002年達到了有史以來最高點64%,此后直線下降,到2008年只有26%,已經(jīng)低于之前的最低點(1992年的28%)。到了2012年,國會的支持率更是降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21%。

結 語

其實,早在皮凱蒂和福山之前,已經(jīng)有大量美國學者的研究成果表明,美國民主正在經(jīng)歷一場衰敗,其具體表現(xiàn)為貧富差距擴大、中產(chǎn)階級縮小、普通民眾對政府決策影響甚微、富人的政策偏好對公共政策有著顯著影響、普通民眾對美國政治體制的認同感越來越弱等等。[13]很多觀察者認為,2016年總統(tǒng)大選表明,美國的政治精英和民眾之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嚴重的脫節(jié)(disconnect)。在共和黨內,沒有任何從政經(jīng)驗的億萬富豪特朗普,高舉反自由貿(mào)易、反全球化、反移民三大旗幟,輕松擊敗其他建制派候選人。在民主黨內,年過70的桑德斯高舉民主社會主義的大旗獲得了選民的強烈支持,差點讓希拉里與民主黨提名失之交臂。[14]如果說2016年的美國大選有一個主旋律的話,那就是反建制。反建制就是反對現(xiàn)狀,反對兩黨主流精英多年來對選民利益的漠視,反對選舉之后“換湯不換藥”的局面。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特朗普的勝利其實是美國草根民眾的勝利,反映了“沉默的大多數(shù)”對美國民主現(xiàn)狀的失望和不滿。不過在很多政治精英看來,憤怒的美國選民似乎“病急亂投醫(yī)”,讓一個渾身充滿了“政治不正確”的候選人成為美國總統(tǒng)。福山在2016年11月份的一篇文章中這樣寫道:“更廣泛地說,特朗普擔任總統(tǒng)將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終結,在那個時代,美國對世界各地生活在腐敗威權政府統(tǒng)治之下的人們而言就是民主的象征?!盵15]

如果特朗普的當選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結束,那么他所帶來的新時代會是什么樣呢?特朗普到底是“歷史終結論”的終結者,抑或是美國民主重新煥發(fā)活力的催化劑?只有時間才能給我們答案。

(作者系北京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副院長,教授)

(責任編輯:徐海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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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Francis Fukuyama, “The End of History?” National Interest, summer 1989, p.4.

[2] Samuel P. Huntington, Political Order in Changing Societies,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6 (1968). 這本美國政治學界的經(jīng)典著述,被認為是亨廷頓推崇威權政治的最好證據(jù)。

[3] Samuel P. Huntington, The Third Wave: Democratization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University of Oklahoma Press, 1991, pp.9-10.

[4] Thomas Piketty, Capital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Belknap Press, 2014 (2013).

[5] Francis Fukuyama, Political Order and Political Decay,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14.

[6] 把選舉作為民主的核心,西方學界稱之為選舉中心論(electroalism),或者是民主的最低級定義(minimalist definition of democracy)。參閱Philippe C. Schmitter and Terry Lynn Karl, “What Democracy Is . . . and Is Not,” Journal of Democracy, 1991, 2 (3): pp.75-88.

[7] Edward Nathan Wolff, The Asset Price Meltdown and the Wealth of the Middle Class, New York University, 2012.

[8] Barrington Moore, Jr., Social Origins of Dictatorship and Democracy: Lord and Peasant in the Making of the Modern World, Beacon Press, 1993 (1966), p.418.

[9] 關于學者在如何測量中產(chǎn)階級這個問題上的爭議,參見Steven Pressman, “Defining and Measuring the Middle Class,” American Institute of Economic Research, Working Paper 007, August 2015, https://www.aier.org/sites/default/files/Files/Documents/Standard/WP007-Middle%20Class.pdf.

[10] Pew Research Center, “The American Middle Class Is Losing Ground: No Long the Majority and Falling Behind Financially,” December 9, 2015, http://www.pewsocialtrends.org/2015/12/09/the-american-middle-class-is-losing-ground/.

[11] Bernadette D. Proctor, Jessica L. Semega, and Melissa A. Kollar, “Income and Poverty in the United States: 2015, Current Population Reports,” U.S. Census Bureau, September 2016, http://www.census.gov/content/dam/Census/library/publications/2016/demo/p60-256.pdf, accessed December 25, 2016.

[12] American National Election Studies, http://www.electionstudies.org/nesguide/gd-index.htm#5, accessed November 22, 2016.

[13] 從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國學者批判美國民主的研究成果可以說是數(shù)不勝數(shù)。在學界引起巨大反響的包括:Larry Bartels, Unequal Democracy: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the New Gilded Age,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08; Jacob S. Hacker and Paul Pierson, Winner-Take-All Politics: How Washington Made the Rich Richer—and Turned Its Back on the Middle Class, Simon & Schuster, 2010; Kay Lehman Schlozman, Sidney Verba, and Henry E. Brady, The Unheavenly Chorus: Unequal Political Voice and the Broken Promise of American Democrac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2; Martin Gilens, Affluence and Influence: Economic Inequality and Political Power in America,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2014; Martin Gilens and Benjamin I. Page, “Testing Theories of American Politics: Elites, Interest Groups, and Average Citizens,” Perspective on Politics, 2014, 12 (3), pp.564-581; Robert Putnam, Our Kids: The American Dream in Crisis, Simon & Schuster, 2015.

[14]對特朗普和桑德斯為何在這次選舉中能夠異軍突起,參見周琪;付隨鑫:《深度解析美國大選中的“特朗普現(xiàn)象”與“桑德斯現(xiàn)象”》,載《國際經(jīng)濟評論》,2016年03期。

[15] Francis Fukuyama, “US against the world? Trumps America and the new global order,” Financial Times, November 11, 2016, https://www.ft.com/content/6a43cf54-a75d-11e6-8b69-02899e8bd9d1, accessed December 26,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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