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 冬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時代蛻變中底層尊嚴的訴求與失落
——論于懷岸的《青年結》
羅 冬
(湖南第一師范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5)
《青年結》以單純直進的故事與樸實迅捷的敘述,寫出了底層命運的艱澀,也寫出了當下社會生態(tài)的嚴峻。主要人物形象趙大春身上最為鮮明突出的意識是對自我尊嚴的維護,但因自我與時代的種種問題,讓他的訴求失落。這種失落蘊藏著深沉的悲劇意蘊。
于懷岸;《青年結》;底層尊嚴
作為生于湘西、長于湘西的作家,于懷岸的創(chuàng)作自然與湘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但很有意味的是,他并不像沈從文那樣執(zhí)著于湘西淳樸人性與邊地風情的表現(xiàn),也不像孫健忠那樣矚目時代發(fā)展中鄉(xiāng)土新變的書寫,而是以嚴峻的目光凝視著湘西世界的蒙昧與落后、問題與矛盾。在《斷魂嶺》《白夜》《放牧田園》《一顆子彈有多重》等作品中,于懷岸圍繞“貓莊”塑造了一個滯后貧乏、苦難深沉的湘西世界。出版于2010年的《青年結》,可說依然延續(xù)著他的一貫的審美取向,但從題材到主題,從形象塑造到敘事風格,卻又表現(xiàn)出了諸多的新變。
整體來看,《青年結》是典型的底層敘事,但它與一般底層敘事不同,文本中沒有為草根階層設置苦盡甘來的人生謊話,也未曾給予他們粗糙人生以無端由來的溫暖和撫慰,而是以單線直進的線索與樸實迅捷的敘述,寫出了他們命運的苦難沉重與蹇劣艱澀,也以嚴峻的立場寫出了當下社會生態(tài)的問題與矛盾、弊病與亂象。
與以大跨度的歷史時空為基本構架的長篇小說不同,《青年結》沒有歷史的縱深感,卻有著極為開闊的生活界面。從湘西到南方,從鄉(xiāng)村到城市,《青年結》聯(lián)接起了大半個中國的社會面貌與基本狀況。就其涉及的人群來看,它包括了當下社會的各個階層。就整體來看,作品通過貓莊青年趙大春的命運,表現(xiàn)了底層草根生存的嚴峻與緊張。這種嚴峻與緊張,最為鮮明地體現(xiàn)在物質的貧困讓底層個體無從改變自我的命運之上。
農村,在很大程度上意味著落后與貧窮。如何改變貧窮、重造命運,勤勞與知識無疑是其最為基本的依托,但在《青年結》中,命運的殘酷與生活的無情最終讓這種依托沉重地失落。作為農家子弟,趙大春天資聰穎,學習用功,成績更是出類拔萃。他是當年全縣高考的理科狀元,考上了理想的大學,但數(shù)目不菲的學費如磐石般沉重地壓在了他和父親趙強的身上。煙葉的賤賣,父親趙強的失足懸崖,讓他無法湊足學費而被迫輟學。進入城市打工,他因欠缺文化與技術,只能從事保安、拉料員、加料員這類收入微薄的職業(yè)。更為悲慘的是,一次偶然的事故讓他失去了右手,也讓他失去了留在城市的可能。萬般無奈下,他鋌而走險刺傷侖老板,并返回貓莊。
非但趙大春,孫小波、石秀萍、賈春燕、尚艷艷等人同樣也是因為貧窮而告別鄉(xiāng)土,渴望在城市中找到財富與人生的轉機的底層草根。因為各種主客觀原因,他們也同樣失去了自我:要么成為富人的玩物,要么成為奔走的奴仆,要么成為賺錢的工具。他們沒有生命的尊嚴,也沒有人生的理想。與上述離開土地進入城市的人們不同,陳曉康、趙強、陳伯平是土地的堅守者,但他們的生活同樣是貧窮而艱辛的。陳曉康原本可以繼續(xù)求學,但因為家庭貧窮而輟學,最終只能掩埋起自己的大學夢想;趙強與陳伯平勤勞節(jié)儉,但辛辛苦苦的操勞卻無法滿足日常的開銷,兩人都因過度勞累而慘死。同為煙農的趙小飛、趙志明、陳二龍、田文武等人雖然沒有趙大春那樣不幸與悲慘,但他們同樣要面對物質的困窘和人生的無望,只是這種困窘與無望未在顯性層面呈現(xiàn)而已。這種未曾放置文本中心的表現(xiàn),并不是沒有表現(xiàn)。其在喻示著底層草根生活可能性空間狹小的同時,也揭示出底層草根精神及心理的弊病與癥結的普遍性。這種精神及心理的弊病與癥結也是他們生存生態(tài)殘酷與緊張的重要原因之一。底層民眾因長期處于社會底層,物質的貧困、工作的辛勞與社會地位的卑微讓他們不得不將人生訴求降低到最低限度,久而久之,他們身上就有了安于現(xiàn)狀、短視狹隘、麻木健忘、隱忍自私、簡單粗暴等種種缺點。當他們將自我的生活降至到最低點之時,他們不僅不能意識到生命的尊嚴與生活的意義,更是對自我的犧牲與付出麻木不仁,即使抗爭也是那樣的簡單而直接,缺少應有的理性與高遠的指向。這一點在趙強、陳伯平、陳曉康、張小波、趙一民等人身上有所體現(xiàn),在趙大春身上也有所體現(xiàn)。趙大春主動放棄深造機會,供養(yǎng)妹妹上學,反抗王有德、王有道,刺傷侖老板等,有著其合理與可貴的一面,但打工后得過且過的生活態(tài)度,過多糾纏于個人恩怨的精神心理,過于簡單粗暴的抗爭方式等,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其自我的生存困境與命運悲劇。
物質的貧困與精神的癥結,讓草根階層生存態(tài)勢緊張而嚴峻,而基層官員的腐敗與蠻橫、企業(yè)主殘酷的剝削與掠奪,更是惡化了階層生活空間的社會生態(tài)?!肚嗄杲Y》分為三部,就其人物生存空間來看,鄉(xiāng)村與都市的區(qū)間極為鮮明。無論是湘西貓莊,還是南方城市,社會生態(tài)都極為嚴峻。貓莊中,基層官員憑借權力肆意支配著鄉(xiāng)村的經濟與人事。煙站站長王有德隨意設定烤煙的等級,以權謀私,以次充好,飛揚跋扈,蠻橫無理。非但如此,他還假借政府名義設置關卡,控制烤煙的自由流通。他作為基層官員,完全忘記了為人民服務的職責,憑借手中掌握的權力,作威作福,肆意妄為,整個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土霸王”形象?;鶎诱嘀械倪@種腐敗,讓原本近于赤貧狀態(tài)的鄉(xiāng)民不堪重負。
湘西貓莊的社會生態(tài)因鄉(xiāng)村基層權力把持者的強橫霸道而惡化,南方城市雖有著繁榮的經濟與眾多的就業(yè)機會,但生存生態(tài)同樣不容樂觀。與湘西貓莊基層權力把持者憑借權力巧取豪奪不同,南方企業(yè)主主要是通過雇傭關系對草根階層進行剝削和壓迫。作為打工仔的趙大春、孫小波、老胡等不僅要承受惡劣的工作環(huán)境、繁重的工作強度,還沒有任何人格尊嚴可言。企業(yè)主不僅可以隨時解雇他們,還常常對他們進行辱罵與毒打。非但如此,企業(yè)主還經常威逼利誘女職員,讓其成為漁獵的對象。賈春燕、石秀萍都慘遭林志豪的蹂躪,尚艷艷也差點被老色凌辱。也正是在宏鑫塑料廠,高強度勞動讓趙大春不堪重負,侖老板的粗暴讓其在慌亂中失手造成了工傷。市場經濟的發(fā)展,讓農民獲得了就業(yè)機會,但一些企業(yè)主憑借金錢肆意踐踏他們的人格尊嚴,讓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青年結》的故事并不曲折,線索也較單純,但其人物譜系卻較為完整,可說囊括了中國社會的各個階層。從底層農民到政府官員,從小商販到企業(yè)主,從打工仔到大學生……在上述人物譜系中,趙大春無疑是《青年結》中最為成功的人物形象,他的出現(xiàn)讓整個作品具備了一種特有的美學品質,他身上強烈而原初的平等意識、執(zhí)著堅韌的抗爭意志給讀者留下了異常深刻的印象。
當王有德將他和父親精心烤制的煙葉踢落到水中的時候,他奮起反抗,將王有德打倒在地;在見到賈春燕父親來找尋自己女兒時,良知讓他幫助可憐的老人;當林志豪辱罵他時,他會以強力表明自我的尊嚴;在宏鑫塑料廠失去了右臂后,他毅然將羞辱他的侖老板刺傷。在趙大春的短暫而不幸的一生中,雖說貧窮阻遏了他改變命運的途程,但沒有讓他異化畸形。他身上散發(fā)著強烈而鮮明的平等意識與尊嚴意識。這種意識是人類最為原初的意識,它一邊與趙大春熱血沸騰的生命相聯(lián)接,一邊與湘西地域文化中那種“自然人性”相關聯(lián)。在趙大春身上,我們可以見到沈從文筆下虎雛(《虎雛》)、貴生(《貴生》)的影子。
在苦難命運前,趙大春一面苦苦維持著卑微的生計,一面則勉力維護著生命的尊嚴。雖說有的論者認為“趙大春從一開始與鄉(xiāng)長弟弟王有德結怨到最終槍殺王有道,顯然是一個‘復仇模式’的結構框架。[1]”但這種復仇并不如《三王墓》《趙氏孤兒》《竇娥冤》那樣指向道德值域與輪回宿命,也不是如《鑄劍》《伍子胥》《復仇》那樣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涵與哲學意蘊,它指向的是人類對正義的原初渴望與生命尊嚴的維護。復仇,“它的根子是扎在自衛(wèi)的本能里,扎在推動動物和人進行抵抗的需要中,當他們受到打擊時就會不自覺地予以回擊?!盵2]每當受到他人的欺侮與攻擊時,趙大春都會喚起自我的抗爭意志予以回擊,這種回擊是個體生命維護自我生存的原則,也是人性最為直接真實的體現(xiàn)。雖然說趙大春再度回到湘西貓莊后與王有德、王有道兄弟的斗爭有著個人恩怨的因素,但我們很難說作者是在表現(xiàn)一種簡單的私人恩怨糾葛。恰恰相反,作者著力表現(xiàn)的是一種原初性的生命意識、一種植根于人類血性精神中的尊嚴與自衛(wèi)的本能。被警察逮捕后,趙大春斷臂自殘,忍著巨大的痛苦奮力掙脫狼牙銬,槍殺王有道后開槍自殺,顯示出一種超乎尋常的生命意志?;蛟S他的行為很難納入到一般的個性解放與啟蒙理性的范疇,也沒有遵循現(xiàn)代法治的正當程序,直接粗暴,且?guī)в性急灸苌?,但它有著美學的激情與藝術的魅力。我們看到,在趙大春身上所激蕩的是一種源自草根底層最為樸素而宏深的生命意識、一種期望人格平等的強烈愿望。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見到,文本在塑造趙大春這一形象時,極為突出地表現(xiàn)了趙大春身上那種原初的血性意志與抗爭本能,因而使趙大春這一主要形象有著某種簡單與片面的嫌疑。也許正是為了排除這種嫌疑,文本在表現(xiàn)趙大春最為主要的性格特征時,也有意在敘事中展示他性格的復雜性與多樣性。趙大春有著可貴的正義感與良知,因此他會幫助尋找女兒的可憐的老人,會幫助被老色糾纏的尚艷艷。他有著濃厚的鄉(xiāng)土情義,有著群體發(fā)展的理念,因此他會捐錢維修村小,帶領大家打“天眼”,改造水利。他精明縝密。在揭發(fā)王有德、王有道等人亂攤派、貪污返回款之時,他會將事實通過傳單的方式散播,引起大家的充分關注;在選舉村長之時,他會抓住大家所關心的問題,順利地獲得大家的信任。他務本求實,在當選村長后,他組織村民開展農田水利的改造,在改造過程中更是指揮得當、身先士卒。這些描寫,既豐富了人物形象的性格,也體現(xiàn)出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時注意了人物命運發(fā)展與人物性格之間的有機關聯(lián)。雖然趙大春無法完成改造“天眼”的工程,并匆匆地結束了自己的人生,但他的命運卻有著極為豐富的悲劇意蘊?!氨瘎⑷松袃r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3],它產生于時代的必然要求和這要求不可能實現(xiàn)之間的沖突。由此來看,趙大春的悲劇有著他自身的原因,也有著時代與社會的原因,他的失敗和毀滅讓人們不能不正視社會現(xiàn)實中的種種矛盾與問題。
于懷岸曾說:“與這個強大世界對抗的最好辦法,就是建造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虛構的世界?!盵4]于懷岸虛構的世界既不抽象,也不詭異;既不是唯美頹廢的自我夢囈,也不是天馬行空的詩性浪漫;它有著極具質感的生活,也有著嚴峻批判的立場??梢哉f于懷岸在《青年結》中所遵循的是現(xiàn)實主義的美學原則而非其它。
作為新世紀的作品,《青年結》沒有所謂復雜縝密的結構,也沒有現(xiàn)代主義或后現(xiàn)代主義的氣息,而是給人一種超乎尋常的樸素與真誠、堅固與厚實。這種樸素與真誠、堅固與真實來自作者所遵循的現(xiàn)實主義創(chuàng)作方法,更源自于他對于底層生活的熟悉。作品在敘寫煙農生活的時候,并不是僅僅將“烤煙”設置為一個空泛的能指,而是具體細致地敘寫了“烤煙”的整個過程。從打煙葉、運煙葉、編織入竿到烤房上炕,從小火期到變黃期、定色期、大火期,敘述是如此的從容有度、要言不煩。這種敘述不僅表現(xiàn)了作者對煙農生活的熟悉,更表現(xiàn)出作者對勞動生活的深情和熱愛。趙大春離開湘西貓莊進入到南方都市后,其工作不斷變化,但敘述者的筆觸卻始終與底層勞動血肉相連??梢哉f,于懷岸當年南下打工的生活經歷成為了他創(chuàng)作的絕佳題材,也讓他的創(chuàng)作有著一般底層寫作所沒有的本色與質感。
于懷岸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與生活經驗,但他在敘寫生活之時,并沒有照搬日常生活,也沒有跟在生活之后亦步亦趨,而是對生活進行了精心的提煉與改造。對生活提煉與改造的方式有多種,在其中生成波瀾演化矛盾無疑是最為基本的方式。這樣原本自然散漫的生活也就被組織起來,成為人物性格的展示平臺與情節(jié)推進的動力,作品也在這種矛盾與沖突中具有了應有的審美張力。當趙大春考上理想的大學時,學費卻成了橫亙其求學路上的難題;當烤煙成為全家的希望之時,王友德的惡意壓制又讓希望破滅;當工價不菲的保安工作讓趙大春生活漸有保障時,卻因同情尋女老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手臂;當順利當選村長,成功揭露王有道等人攤派過期化肥、貪污煙農返回款時,沒想到王有道等人卻意外得到其刺傷侖老板的信息讓其身陷囹圄……正是這種綿延不斷的矛盾讓生活具有了審美的張力,并讓趙大春的命運朝著“毀滅”的結局推進。最終,趙大春不得不抱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目的,開槍打死了王有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有矛盾沖突也到此走向高潮,情節(jié)到此戛然而止,給讀者留下無限的余味。
與那種借助歷史跨度來獲取內涵的豐富性與厚重感的作品不同,《青年結》的時間跨度不大。與那種借助多重線索的交織來展示復雜性與深刻性的作品不同,《青年結》有著一種樸素明朗之美。這種樸素朗然之美首先來自作品迅捷樸素的敘事。前面說過作品中處處有著矛盾與沖突,這種矛盾與沖突都被敘事者組接在趙大春的命運之上,線索單一且明晰,情節(jié)在青春激情和抗爭意志的推動下直進前行,迅捷明朗,毫無蕪雜錯亂之感。趙大春高考完返回貓莊——反抗后離開貓莊南下——抗爭后返回貓莊——再度反抗,場景轉換自然,敘述開朗疏闊、單純自然,讓整個作品有著一種在當下文學中所少有的樸素之美。
同時,這種樸素明朗之美還來自作品的語言。于懷岸的語言不是精雕細琢,而是偏于精細柔弱;不是新銳超前,而是散發(fā)著濃郁生活氣息。具體來看,它的語言是底層勞動者的語言。他作品中的人物趙大春、王有道、孫一波等的語言幾近于日??谡Z,自然通俗。人物語言如此,其敘事語言也少書卷氣息,如同日常生活中的大白話。同時,作品中的語言還帶有湘西獨特的地域色彩,如“石磨不推,不會自己轉起來”“角色卵”“雙摸天”“鬼講”等等,無不是具有湘西地域色彩的方言。
當然,《青年結》并非沒有瑕疵,比如,敘事上它有著單線直進的簡便與迅捷,卻難于將當下生活中多樣復雜的矛盾予以整體把握,因而在生活與人性的深入把握上也就有所欠缺;它在內容上有著集中緊湊的特點,但對鞋廠老板林志豪人生經歷的敘述等一些情節(jié)片斷與作品的主題關聯(lián)不大,顯得有些游離,等等。總而言之,這部作品并非是于懷岸的巔峰之作,但它是底層敘事的真誠聲音,也是于懷岸執(zhí)著求索留下的不可漠視的足跡。
[1] 趙 勇.底層悲慘世界的有力呈現(xiàn)[M]//于懷岸.青年結.北京:金城出版社,2010:283.
[2] 拉法格.思想起源論[M].王子野,譯.北京:三聯(lián)書店,1963:67.
[3] 魯 迅.再論雷峰塔的倒掉[M]//魯迅全集:第1卷.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192-193.
[4] 于懷岸.用虛構與世界對抗[J].理論與創(chuàng)作,2008(5):77.
責任編輯:黃聲波
DignityAppealandLossoftheUnderclassintheDevelopmentofTimes:OnYuHuai’an’sYouthKnot
LUODong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Journalism, Hunan Fir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205,China)
Based on simple story and straightforward narration, theYouthKnotwrote about the sufferings and misfortunes of the underclass,as well as the grim of current social ecology. The most striking and prominent consciousness of the main character Zhao Dachun is the maintenance of self dignity, but because of the problems of the self and the times, his appeal is lost. This loss contains deep tragic implications.
Yu Huai’an;YouthKnot;dignity of the underclass
10.3969/j.issn.1674-117X.2017.05.004
2017-05-25
羅 冬(1973-),女,湖南醴陵人,湖南第一師范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外國文學與湖南現(xiàn)當代作家。
I207.42
A
1674-117X(2017)05-001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