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杰 花梁 王銘 葉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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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暉教授對《內經(jīng)》“脾主唇”理論的闡發(fā)及其運用

周玉杰 花梁 王銘 葉斌

總結何曉暉教授運用《內經(jīng)》“脾主唇”理論治療口唇病臨床經(jīng)驗。何師認為脾與唇的生理聯(lián)系主要體現(xiàn)在脾生氣血以榮唇、脾主散精以滋唇、脾主肌肉以充唇、脾氣通口以應唇四個方面，通過察唇的色、澤、形、態(tài)，輔助脾胃病的臨床辨證，創(chuàng)立“健脾益營、瀉脾清火、滋脾育陰、清脾化濕、補脾益氣”等法則治療難治性唇病，臨床療效甚佳。

脾主唇； 難治性唇?。?名醫(yī)經(jīng)驗； 何曉暉

何曉暉教授系江西中醫(yī)藥大學博士生導師，首批中醫(yī)藥繼承博士后合作導師，全國第三、四、五批名老中醫(yī)學術經(jīng)驗繼承工作指導老師，擅治脾胃病證。何師認為《內經(jīng)》是中醫(yī)理論的淵源，也是中醫(yī)臨床思維的指路明燈，何師學習并弘揚《內經(jīng)》脾胃理論，創(chuàng)立的“胃質學說”[1]和闡發(fā)的“脾藏營”[2]“胃主五竅”[3]理論獨具一格，對《內經(jīng)》“脾主唇”理論研究深透，并運用于治療難治性唇病屢獲佳效。筆者有幸跟師學習，收獲良多，現(xiàn)將何師運用“脾主唇”理論治療難治性口唇病經(jīng)驗總結介紹如下，以饗同道。

1 生理機制——脾主唇的理論聯(lián)系

唇，又名飛門，為脾之外候，《內經(jīng)》言“口唇者，脾之官也”“脾之合肉也，其榮唇也”“其華在唇四白”。口唇與諸多臟腑經(jīng)絡有著密切聯(lián)系，其中唇與脾的關系最為密切，何師認為脾與唇的生理聯(lián)系主要為以下四個方面。

1.1 脾生氣血以榮唇

正常人口唇豐潤紅活，需要氣血的濡養(yǎng)?！鹅`樞·營衛(wèi)生會》曰“中焦亦并胃中，出上焦之后，此所受氣者，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脈，乃化而為血，以奉生身”，肝為血庫，肝脈環(huán)繞于唇；沖為血海，亦繞口唇，肝脈和沖脈之血均源于脾胃之水谷?！秲冉?jīng)》又說“人受氣于谷”“五臟六腑之氣味，皆出于胃”，人身之氣皆生于中焦脾胃。因此口唇依靠脾運化水谷精微所化生的氣血來濡養(yǎng)。脾氣健運，運化有權，則氣血生化有源，口唇得養(yǎng)則現(xiàn)紅潤光澤。

1.2 脾主散精以滋唇

唇為口腔之外門，風吹日曬，尤需津液的潤養(yǎng)，而津液的生成、輸布全在于脾胃。《素問·經(jīng)脈別論》曰“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素問·厥論》亦曰“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脾具升清作用，將胃腸吸收的津液上輸于心肺，而后輸布至全身，也輸送到唇起著滋養(yǎng)潤澤作用。脾氣健運則津液四布，口唇得養(yǎng)則滋潤光華。

1.3 脾主肌肉以充唇

《靈樞·經(jīng)脈》說“唇舌者，肌肉之本也”，口唇為肉，肌肉是口唇最主要的組成部分。脾胃健運，肌肉健壯，口唇則輪廓分明，運動自如。

1.4 脾氣通口以應唇

《靈樞·脈度》曰“脾氣通于口，脾和則口能知五味矣”，脾為消化之器，主持口、食管、胃、小腸、大腸等整個人體消化運動。脾開竅于口，故唇為脾之外應，唇的色澤榮枯變化與脾的精氣盈虧和功能盛衰密切相關。

2 病因病機——脾與唇的辨證相佐

《靈樞·本臟》曰“揭唇者脾高，唇下縱者脾下。唇堅者脾堅，唇大而不堅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舉者脾偏傾也”，《口齒類要》曰“脾之榮在唇……若唇情動火傷血，或因心火傳授脾經(jīng)，或因濃味積熱傷脾”。何師在臨床上十分重視口唇的診察，把唇象作為推測脾胃及諸臟腑功能盛衰、病情淺深、寒熱虛實變化的重要依據(jù)。如唇色黃、赤、青、白、黑五種變化可反映脾虛濕困、心脾積熱、寒凝血瘀、氣虛血虧等病變，唇內有細白點者為蟲積的特征[4]。唇萎多為脾氣衰竭，唇腫多為脾胃濕熱，唇反多為脾敗之象，唇糜多為胃火與濕熱上攻，也有津虧虛熱、脾虛血瘀之虛證?？诖绞?，常出現(xiàn)干燥、枯澀、脫屑、皸裂，多由脾經(jīng)積熱傷陰，或外感燥熱，或熱病津傷?？诖浇购诟煽菝浇梗捎绅鲅?、熱病傷津所致。唇縮多見于脾經(jīng)寒盛或脾虛生風。

3 治則治法——脾與唇的證治原則

唇為脾之官，唇的病癥是脾胃等臟腑病變的外在表現(xiàn)，何師從中焦脾胃論治唇病，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主要歸納為五個方面。

3.1 健脾益營榮唇色

唇為脾之華，口唇色澤反映全身氣血盛衰，更能反映脾的精氣盈虧。脾失運化，氣血乏源，脾營不足，唇失所榮，則口唇淡白少華，臨床上何師常通過健脾益營調理中焦促進脾胃健運，氣血和調，常能取得唇色轉榮的良好效果。

3.2 瀉脾清火除唇熱

《諸病源候論》說“脾胃有熱氣發(fā)于唇，則唇生瘡”，脾胃積熱上炎于唇，則口唇紅赤腫脹，灼熱癢痛，糜爛破潰，甚者生瘡、疔、疽等，常伴口干苦、大便干燥。治宜瀉脾清胃，脾胃實火宜瀉火清毒，用黃連解毒湯加減；脾經(jīng)伏火宜清脾散熱，用瀉黃散加減；陰虛火炎者宜滋陰清火，以清胃散合增液湯加減。

3.3 滋脾育陰潤唇燥

脾胃積熱，或脾經(jīng)伏火，可致脾陰虧損，或熱病傷津耗液，均可致唇失所潤，出現(xiàn)口唇干燥、皺褶，甚則開裂滲血?！稖匾哒摗?shù)下亡陰》：“津不到咽，唇口燥烈，緣其人陽臟多火而陰虧。今重亡津液，宜清燥養(yǎng)營湯?！痹镎邼欀?，治宜滋養(yǎng)脾陰，益胃生津，清熱潤燥。何師多用增液湯合沙參麥冬湯治療，因熱病傷津者，可用五汁飲或冬瓜湯代茶飲，以養(yǎng)陰生津潤唇。

3.4 清脾化濕療唇糜

唇糜，即嘴唇糜爛，多見于急、慢性唇炎。臨床辨證以脾蘊濕熱證多見，表現(xiàn)為唇部糜爛，腫脹色紅，灼熱瘙癢，有小水皰及滲液，甚則滲血，多伴口苦咽干不欲飲、心煩小便赤。何師認為本證多由脾胃濕熱循經(jīng)上行，環(huán)口熏蒸所致，治宜清利濕熱，運脾健中，常用連樸飲、茵陳五苓散、甘露消毒丹等方劑加減變化。

3.5 補脾益氣安唇瞤

唇瞤，又名唇顫動，多見于脾虛久病老年患者和小兒慢脾風，多由脾胃虛弱，氣血津液不足，筋失其養(yǎng)，唇乏其榮，虛風內生，而口唇瞤動。治宜健脾補中以息風，當代名醫(yī)秦伯未認為虛弱證中出現(xiàn)唇顫動，多為脾虛不能收攝，應予補中為主。何師曾用補氣健脾益胃佐以祛風止痙，治愈一例八旬老翁口唇顫動。

4 驗案舉隅

4.1 唇糜

患者，女，45歲，干部，江西南昌人。初診：2016年2月5日。主因“口唇糜爛灼痛3個月”就診?；颊?個月來口唇糜爛，灼熱癢痛，食熱或辣則加重，唇周潮紅腫脹，有時長皰疹或滲液。易生口舌潰瘍伴灼痛，口干、口苦，思冷飲，大便干結數(shù)日一次，心煩寐差，月經(jīng)量少色紅。舌尖紅苔薄黃，脈細數(shù)略弦滑。曾多方求治中西醫(yī)治療效果不顯。辨證：脾胃熱熾；治以瀉脾清胃；方用瀉黃散合增液湯加減。處方：生石膏30 g、生梔子10 g、防風10 g、藿香12 g、生甘草6 g、生地黃20 g、玄參15 g、麥冬10 g、黃連5 g、蒲公英15 g、太子參15 g、赤芍10 g，7劑，每天一劑。二診：口唇糜爛明顯好轉，紅腫消退，口干已輕，大便通暢，1～2日一行，納增，寐仍差，在上方基礎上加百合20 g，7劑。三診：口唇糜爛基本愈合，無紅腫痛癢，滋潤有光，口干、口苦已少，大便正常，寐安，在上方基礎上去防風、藿香，加黃芪15 g、白術12 g，再服一周，健脾助正，以防復發(fā)。

4.2 唇燥

患者，男，23歲，大學生，江西崇仁人。初診：2012年10月3日。主因“下唇干燥開裂7年，加重20天”就診。患者自幼身體虛弱，納少，便溏，消瘦。中學后壓力增大，進食更少，食后腹脹，大便時干時溏。繼而口唇干燥，起皺脫屑，時常開裂灼痛。三周前因進燒烤食品，嘴唇干裂滲血，燒灼疼痛劇烈，伴口干咽燥，煩熱不安，手心多汗，神疲乏力，多夢盜汗。舌瘦尖紅，苔黃花剝，脈細數(shù)。辨證：中氣虛弱，脾陰虧虛，津不上承，唇失所養(yǎng)；治以健脾益氣，滋陰潤唇；方用參苓白術散加味。處方：太子參30 g、白術15 g、茯苓30 g、山藥15 g、蓮子肉15 g、白扁豆12 g、薏苡仁30 g、五味子10 g、百合15 g、山楂12 g、甘草6 g，14劑，每天一劑。服藥2周后，口唇干燥明顯好轉，脫屑減少，開裂已愈，納食增進，盜汗見止，花剝苔好轉?；颊甙Y狀緩解，繼以前方加減治療1個半月，口唇完全正常，食欲旺盛，體重增加，精力充沛，數(shù)年病痛得愈。隨訪2年，身體健康。

5 結語

臨床上難治性唇病反復發(fā)作，嚴重影響患者生活質量。導師何曉暉教授根據(jù)《內經(jīng)》“脾主唇”理論，重視脾與唇的關系，認為脾與唇的生理聯(lián)系主要體現(xiàn)在脾生氣血以榮唇、脾主散精以滋唇、脾主肌肉以充唇、脾氣通口以應唇四個方面，據(jù)證分別采用健脾益營、瀉脾清火、滋脾育陰、清脾化濕、補脾益氣等法則治療難治性唇病，臨床療效頗佳，值得進一步推廣和運用。

[1] 何曉暉.胃質的探討及其在胃病防治中的應用[J].實用中西醫(yī)結合臨床,2006,(3):81-82.

[2] 何曉暉.試論“脾藏營”[J].上海中醫(yī)藥雜志,1989,(6):45-46.

[3] 顏志清,江訓猛,劉愛平,等.何曉暉從脾胃論治五竅病經(jīng)驗[J].江西中醫(yī)藥,2014,(12):17-18.

[4] 秦伯未.中醫(yī)臨證備要[M].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78：70.

(本文編輯： 王馨瑤)

國家中醫(yī)藥管理局全國名老中醫(yī)藥專家傳承工作室建設項目(何曉暉傳承工作室，國中醫(yī)藥人教發(fā)〔2014〕20號)

330006 江西中醫(yī)藥大學附屬醫(yī)院消化科[周玉杰(碩士研究生)、花梁(碩士研究生)、王銘(碩士研究生)、葉斌(碩士研究生)]

周玉杰(1989- )，女，2014級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全國名老中醫(yī)藥專家傳承研究。E-mail:yujieleaf@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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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969/j.issn.1674-1749.2017.04.031

2016-0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