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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方言詞匯的文化特征

2017-03-08 12:55關志英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學報 2017年2期
關鍵詞:滿語承德方言

張 穎 關志英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 河北 承德 067000)

【語言學研究】

承德方言詞匯的文化特征

張 穎 關志英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 河北 承德 067000)

文化特征的一個重要方面是語言符號的使用。承德方言中有一些獨特的構詞和表義特點的詞,凸顯了地域文化的特質(zhì),其主要導源于古語詞、外來語詞等。承德方言詞匯的形成受地理、歷史、文化接觸等方面因素的影響,民族接觸是顯著動因,外來語詞中滿語詞影響最大。對承德方言詞匯的整理與分析進一步表明:方言是地域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詞語借用是異質(zhì)文化群體之間接觸的一種常見文化現(xiàn)象;方言的互相融合是一種常態(tài),包容和諧是中華民族的人文精神之一。

承德方言;詞匯;語言接觸;滿語;特征

一、引言

依語言學的劃分,漢語方言分為七大方言區(qū),承德屬北方方言區(qū)中的華北、東北方言片。本文重點考察的是承德方言詞匯,使用材料為近年來方言調(diào)查搜集收錄及查閱承德各縣縣志所得。

“文化”是人類文明所形成的一種群體的行為模式和生活方式。文化人類學家泰勒認為,文化是一種綜合的整體,包括知識、信仰、藝術、道德、法律、生活習慣以及作為社會成員所獲得的任何一種能力。[1]在中華文明的大家庭中,每一地域文化,既有中華文化的共性,也存在各自鮮明的特殊性,這種不同表現(xiàn)在方方面面,其中語言符號的使用是文化特征的一個重要方面。因為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文化傳播和繼承的工具,語言對文化的發(fā)展有重要影響,語言的背后是文化,文化內(nèi)容的特點常常在語言中得到反映。

承德是聞名中外的歷史文化名城,積淀著清王朝近三百年的文化興衰。承德市有3個少數(shù)民族自治縣和3個民族縣,少數(shù)民族人口146萬,占全市總人口的40%,占河北省少數(shù)民族人口的一半。語言學家將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東部和遼寧、通過承德地區(qū)一直達到北京市郊區(qū)和城區(qū)內(nèi)的地域,稱為北京官話區(qū)。由于特殊的地理歷史位置,承德方言詞匯既屬于北京官話區(qū),與北京方言東北方言有太多的一致性,(本論文所收的方言難免在他方言中也看到)但它又有一些獨特的構詞和表義特點的詞,這與承德地區(qū)的歷史、地理、民俗文化有關,而這些方言詞匯恰恰凸顯了地域文化的特質(zhì)。

二、方言詞匯的來源

一種語言的詞匯是不同來源的總和,任何一種方言都可以說是不同歷史時期語言成分的累積。北方漢語詞匯異常豐富,既有華夏語言的古詞,來自自秦以后諸代,還有不同民族語傳入的各式少數(shù)民族語詞。少數(shù)民族語詞使用年久,融合于北方漢語中,與固有的古詞共同被調(diào)遣使用,已難尋其痕跡。承德與北部、東北諸民族地區(qū)接壤,自古以來就是諸民族語言相交際、相混合之地。承德方言的形成與漢語以外的諸民族語言的影響密不可分,其中蒙、滿接觸對承德影響最大。承德方言的詞匯來源,可看出的有以下幾部分:

(一)古漢語詞

古語詞來自秦漢開始到明清,有些方言特征詞是古代原住民的語言積累,原住民的語言底層是方言形成的古代階段留存下來的。承德方言詞匯中一些詞去垢拂塵,可看出是熠熠有華光的古語詞,如:

?(《廣韻·陌韻》柵小的收字:“磨豆,測戟切”。《玉篇》豆部收字:“叉白切,磨豆也”兩書注音有異,釋義相同,均指經(jīng)過破碎的豆。)

溜(《說文》手部收“提”字,“挈也,從手是聲。杜兮切”)

杌凳(“杌”《說文》兒(ren)部收“?!弊郑骸案叨掀揭病薄稄V韻·沒韻》兀小韻收“杌”字:“樹無枝也,五忽切”??梢姟拌弧弊值谋咀之斒恰柏!弊?。“?!薄拌弧眱勺趾x相合便產(chǎn)生了坐具一義。)

累墜(累,讀如雷,攜帶東西太多,捆系沒有秩序者。方以智《通雅》有‘磊zhui’二字,與此音義皆同)

糗(讀如求,上聲,亂雜不清者,如做干飯,米與湯相混,不能撈者,則曰“飯糗了”《集韻》糗,去久切,音糗,食物爛也。)

抪拉(‘抪拉’即‘撥’字之緩讀為二之字?!墩f文》抪,舒也,布散也,又擊也。)

洸蕩(洸,去聲,搖蕩也。器中水搖動曰‘洸蕩’《說文》洸,水桶光也)

瘥也(《 辭?!纷ⅲ翰钔梆?,病愈?!斗窖浴返谌骸安?,愈也。南楚病愈者謂之差”。)

褯子(《廣韻·禡韻》“慈夜切,小兒褯”)

還有如:窠兒、豚兒、?兒、數(shù)落(落,讀老,去聲,數(shù)落夾雜罵詞)巴巴、勾當(多作動詞用)咕嘟(煮也。湯多曰煮,湯少曰咕嘟)發(fā)送(喪葬、辦理喪事)面生、盹、省得、拿捏人、經(jīng)意兒的(故意) 戳兒(印章)等等。

一些方言詞,聽起來比較土俗,但確實為古漢語的遺留,顯示了古語的特點。語言使用中一種值得注意的現(xiàn)象是互借,有些漢語詞被少數(shù)民族借去,后來又傳入漢語。其中外族語的漢語借詞,其發(fā)展不同于漢語,有可能完整或大體上保留漢語的特點,例如滿語詞有大量的漢語借詞,在讀音上保留古語讀音?!盀f泧Masa”《說文解字》就有這個詞,釋為“拭滅貌。”清段玉裁注為“今京師人語如此,音如麻沙……手上下之言也。”當然有一些古漢語詞在外族人使用中也有部分變化,或多或少地被打上民族“印記”。例如滿族人在滿式漢語中也創(chuàng)造和形成了一些特殊的音位、音節(jié)和語音結構法。這就解釋了承德部分詞語為何會有不同于普通話的讀音,如 :

早晨(tsAu214ttHin 或tsAu35tin)把(pai214介詞)在家(tsai214tti¢55)、比(pHi214)、上學(tiAu35))你們(nin214m?n)等等

(二)口語白話詞

承德方言中有大部分是形象生動的口語白話詞,日常交際中人們不斷創(chuàng)造帶有修辭色彩更多的是比喻義的詞語,經(jīng)年累月留存下來,形成了一大批語言成分豐富、交際功能生動的詞語,充盈著人們的語言世界。如:

白毛風、箭桿子雨、掃帚星、鬧天頭、暴土、大拇哥、當家的、土包子、出門子、說媳婦、墳塋地、白果(雞蛋)、油箅子(油餅)、面引子、手巴掌、耳房子、灶火、灶坑、風匣、鋪襯、長蟲(蛇)、棒子、老爺轉(zhuǎn)(向日葵)、山里紅(山楂)、眼氣、成心的、外道、歸置、掙命、做啥(tsuo51§¢35(做什么)倒糞、梆硬、鼓溜、刺癢、刺鬧(tsHnAu)、花插兒(xu¢55t§HAr214間隔著)白話(pai35xu¢說空話、大話)、做癟子、蔫土匪、犟眼子、牛兒上了(鬧對立)侃大叉、掙命、詐尸、草雞了(tsHAu214ttil?垮了) 等等。

(三)外來詞

方言的演變除了縱向的傳承,還同時有橫向的接觸和滲透。語言接觸是指不同民族、不同社群由于社會生活中的相互接觸而引起的語言接觸關系。[2]是不同的語言文化系統(tǒng)互動或相互影響的現(xiàn)象。多種語言處于同一地區(qū)內(nèi),總要發(fā)生不同程度的接觸。文化接觸最直接、最常見的現(xiàn)象就是借詞,不同的語言,詞匯豐富程度不一,各種語言總會從另一種語言中吸收自己所缺少的詞語,這是文化交流在語言上的反映。外族語中對承德方言詞匯影響最明顯的是滿語詞。北京長期是清王朝首都,承德是北京外的清朝另一個政治中心,大量滿族人口居住于此。其實滿語中早已吸收并穩(wěn)定了一大批不同歷史時期的漢語借詞,還有一些其他兄弟民族的借詞,尤其是滿語中的蒙語借詞相當多,有時很難區(qū)別清楚。這些疊置在一個空間上的不同時序的外族語借詞,有的改了語音,有的改了語義,它們成了滿語日常生活中的常用詞匯。滿語詞隨著1644年滿族入關而被帶入,對漢語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滿語詞在北京官話區(qū)影響甚大,也在承德方言中被廣泛使用。

承德人口中常用的滿語詞如:

啰嗦、喇乎、埋汰 勒忒、耷拉、旮旯、咕嚕、伍的、劃拉、嘎啦、嘟囔、虎勢(xu214§)嗝嗻(滿語詞ɡejihesembi,北京話取其詞干,說成ɡezhi)嘞嘞(lF55lF)玍古(k¢35ku又寫“嘎古”,怪異)挖碴(w¢214t§H¢35)、 邋遢、胡圖、察拉(t§H¢214l¢ 厲害)累贅(滿語原指“笨拙”)扎古(t§¢55ku滿語指“幫人調(diào)理”)央告(iAN55kF)狼乎、喀嚓(kHu¢55t§H¢義為“將物刮去一層再刮一層”,)筋道(ttin55tAu)麻應(m¢35iN)硌應(kF51iN) 嚓咕(t§H¢55ku)倒騰(tAu35tH?N“倒來倒去”) 務辣(wu51l¢)薩莫、禿魯 、磕磣 、派邋 、 掰扯、側棱、摩挲、磨蹭、抹布、衙門、眵目糊(也有寫成“泚沫胡”)、拉忽(l¢214xu)、糊里糊圖(滿語讀作“忽里胡圖”或“胡勒巴都”)哼哼唧唧 、扎裹、哈喇(x¢55l¢,)鵝淋(F35lin 水濕后留下的印記)、塌咕( tH¢55ku )

餑餑、 薩其瑪s¢55ttHim¢)、葫沓(滿語原指“奶油糕”)、苦力(奶餅子。承德話:kHui214lei) ) ,指用莜面、玉米面等做成的顆粒狀的食品) 饸饹、布拉兒(pu51l¢r嫩樹葉攙小米面蒸的面食)鍋嘎渣兒、散狀兒、蛤蟆骨朵(x¢35m¢ ku55tuo也稱“蛤蟆蝌蚪”)啦啦蛄 、螞螂兒、刀螂、蛐蛐 、蛛蛛、曲蟮、屎殼郎 等。

承德地名用字和命名,如:

藍旗營兒、扎拉營、波羅諾(蒙語波倫斯諾爾)、哈拉海(蒙語)、哈子溝、阿拉營、十二撓海、阿叱溝、烏梁蘇溝、茅吉口、大布汰溝、哈巴氣、扎扒營、大扎布溝、烏蘭哈達、蘇木營子、八達營、烏布什溝、崩布汰溝、哈拉海溝、伊瑪圖河 等等。

滿語、蒙語詞在承德地名中占了不小的成分,也說明地名具有豐富的社會生活與文化歷史的內(nèi)涵。

(四)滿式漢語詞

不同的語言群體由于各種歷史原因而共同生活在一個社會共同體里,并且來往密切,互相接觸引發(fā)互相影響和滲透,那么他們的語言就有可能融合成一種民族語言。滿式漢語是清代流行的一種詞語形式。在滿漢雜居語言融合的廣大地區(qū),代表滿族特征的“國語騎射”在高度發(fā)展的漢族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的長期影響下,逐漸衰退或融化,而來到北京熱河東北一帶旗地莊屯中的漢族居民,由于長期生活在滿族文化的氛圍中,耳聞目睹,也必然吸收滿族的一些風俗習慣和滿族人的語言風格,于是發(fā)生方言雜交。從北京到承德一帶流行著許多滿漢混合語、滿式漢語。

趙杰先生在《滿族話與北京話》中對滿式漢語作了精當解釋:滿族人在替換語言的過程中創(chuàng)造了具有自己民族特點的中介語——滿式漢語,“……清朝統(tǒng)治者及滿州旗人在替換語言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把初級階段的滿式漢語(主要是東北方言)和近古漢語白話相結合,融合并發(fā)展成一種京腔北京話,逐漸成為具有統(tǒng)治地位的mandarin,幾乎在滿文基本停止使用的同時,漢語文言文的地位也在急劇下降,但它的一些成分過去也一直通過近古漢語白話不斷輸送給發(fā)展中的滿式漢語。到了清末,滿漢語言經(jīng)多層數(shù)代的接觸與融合,終于優(yōu)化出一個公認的權威方言——高級滿式漢語(主要是京腔)?!盵3]151滿漢語素的融合詞,例如:

扎呼(“扎”滿語,“呼”漢語)、馬勺(滿語“麻沙”)、哨卡(“卡”滿語,“哨”漢語)、笨笨拉拉(“笨”漢語,“拉拉”滿語“末尾”)、藏貓兒(“貓”滿語“樹木”)、旗袍(“旗”滿語,“袍”漢語)、算盤疙瘩(“疙瘩 ”滿語)、仄歪(滿語詞jailambi,義為“躲避、躲”,北京話加以漢語“歪”,成t§ai55uai)、乖打(滿語詞ɡoimbi,義為“打中”北京話為“打,拍打”) 等等。

承德地區(qū)滿式漢語詞星羅棋布,各個語域里都有,我們擇要舉例:

飲食類: 兀突水、莜面窩子、黏豆包、葷油、槽子糕等。

服飾類:兜兜(tou35tou)、哈拉盤兒(圍嘴)、嘎啦圈兒(“嘎啦”滿語,皮革著水變硬)、胡搭巾兒、鎦子、氈疙瘩、坎肩等。

動植物類:尕尕兒、疥疤子、鴿子、鷂子、鳴鳴哇兒(miN35miN35w¢r55)等。

歲時節(jié)令類:今兒個(tti?r55kF)、 明兒個(mi?r35kF)、后兒個(xour51kF)、夜來個(yE51lFkF也說yE51kF昨天) 、前兒個(ttHir35kF)、早曦(tsAu214tI 早晨)、頭晌兒、后晌兒、 晌伙兒、黑家(hei55ttin夜里)、哄晌(xuN51§?N 后晌)、五單午兒、年五更(niEn35u214ttiN)啥前兒(§¢35ttHir什么時候)、多前兒(tuo35ttHir)等。

有關人體等生理類詞:膊拉蓋兒(po55l¢ kr51)夜靈蓋兒(iE51liN kr51)錛樓頭、哈啦子、左撇捩子(tsuo214pHiE liE214ts?)媽兒媽兒(乳房)咂咂兒(ts¢55ts¢r同前)膿帶等。

動作行為類詞:多是對人的行為與情態(tài)的描述。

嘍一眼、搡嗒、撂桿子(liAu55kan55ts?)打嘚得、抓嘎啦、抽冰嘎兒、 拉磕兒(l¢214kHF r)捅樓子(闖禍,滿語原指“祭神靈的小佛龕”為“樓子)、釘紐絆兒、喇忽、沒轍、找碴、摳縮(kHou55sou )、淘登(tAu35t?N )、咋罰子(ts¢35f¢35ts?)、歇乎(tiE35xu)、訄人、皮實(pHit§ )、半吊子、二不愣(?51pu l?N55)玍雜子(k¢214ts¢35ts?) 夾尕頭(ttia35k¢ tou35怕見生人)大列子(t¢51liE214ts?隨便的人)掐巴 、添活兒(tHiEn35xuo)、 咋摸咂摸、 傻啦呱唧、攛掇、撕拉等。

性狀類詞:對一些事物的性狀帶描述色彩的詞:

牢棒(lAu35pAN )、水拉吧唧、撇清拉色的、精濕呱嗒、 白不咋兒(pai35pu tsr55)稀不溜丟兒、提溜嘟嚕(ti55liu tu55lu55)等。

稱謂類:連喬兒(liEn35ttHiAur35)、連襟子(liEn35ttin55ts?)、妗子(tt in51ts? )、家姑老兒(ttia55ku55lAur214未婚的老年女人 )新姐(滿族人稱嫂子為新姐,蒙族同)等。

物品名稱類:水筲、笤帚、撣子、水瓢兒、木梳等。

以上四種是承德方言的主要來源,尚有一部分調(diào)查得來的方言詞暫時沒有歸類,有待進一步分析確認。

三、方言詞匯的文化背景

文化語言學家張公瑾曾指出,“文化是各個民族或群體對特定環(huán)境的適應能力及其適應成果的總和?!盵4]不同的民族、歷史和不同的地域特色,會形成不同的人文景觀,自然會產(chǎn)生與之相隨的民族文化。

語言和文化相互影響和相互制約,語言是一種特殊的文化,文化特征總是要在語言中留下痕跡。按照語言學的一般原理,詞語的構成與當?shù)氐纳睿ㄎ镔|(zhì)的精神的)有極為密切的關系,它受到歷史人文條件的制約。承德方言詞匯的形成原因林林總總,民族接觸是其顯著特征,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方面:

(一)地理

在民族心目中,神圣的文化其實就是地域特點、生存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帕默爾說“決定語言接觸的社會交際,從根本上來說,是在空間中進行的接觸和運動。所以言語像一切文化現(xiàn)象那樣,為地理因素所決定并受到地理因素的限制?!盵5]

北方地區(qū)自古就與一些阿爾泰語系的民族地區(qū)為近鄰,古華夏族與“戎狄”不但久為鄰居,而且交錯而居的局面為時已久。阿爾泰語系的無聲調(diào)的契丹語和女真語,如同以前各時代的匈奴、東胡、樓煩、丁零、鮮卑、突厥及其他諸族的無聲調(diào)的語言一樣,對漢語產(chǎn)生過重大影響,尤其對北方地區(qū)。承德位于河北省東北部,東與遼寧省交界,南與天津市及唐山市相鄰,東南為秦皇島市,西南緊依北京市,西接張家口市,北部與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接壤,是諸民族語言相交際、相混合之地。承德元代以前只有少數(shù)人居住,歷史上曾是游牧民族頻繁出入地,處于中原與胡地的過渡地帶,是歷代中原王朝與漠南、遼東遼西諸少數(shù)民族的多邊轄地,如平泉縣為冀、遼、內(nèi)蒙三省區(qū)的結合部;隆化地帶曾是蒙古族繁衍、生息和游牧之地;圍場縣在建立木蘭圍場前也是蒙古人的游牧地。緊鄰承德的漢語以外的諸語言對承德方言的影響是明顯的。這些都決定了承德方言與東北、內(nèi)蒙等地方言相近,如果站在全部漢語方言中觀察,承德方言的“外貌”與北京方言、東北方言有太多的相似。環(huán)境地理對人們語言生活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

(二)歷史

歷史語言學奠基人之一格里姆論語言的起源時說過:我們的語言也就是我們的歷史。任何一個人類群體都是在不斷應對各種各樣變化和變遷中生存和發(fā)展的。歷史上的各種文化現(xiàn)象大量地凝聚在語言之中,因此,有可能通過語言材料研究歷史上的各種文化表象,探索其起源、傳播和演變的蹤跡。

北方地區(qū)的歷史實即民族融合的歷史。民族之間貿(mào)易往來、文化交流、移民雜居、戰(zhàn)爭征服等各種形態(tài)的接觸,都會伴隨著語言文化的接觸。宋、遼、金、元時代是北方諸民族與中原人又一次大融合的時代,北方漢語因受到極大影響而發(fā)生顯著變化,為北方漢語方言的形成奠定了基礎。造成方言歧異最重要最直接的原因是人口遷徙,女真入主中原后,北方發(fā)生民族遷徙的高潮,致使北方漢語與女真語相互影響以至于融合。蒙古統(tǒng)治時代,民族融合規(guī)模已經(jīng)很大。蒙古語及后來在此基礎上創(chuàng)制的滿族語對北方一代影響明顯。

承德方言詞匯亦是在這樣的大歷史背景下形成的。地處塞北歷史上曾是游牧民族頻繁出入地的承德,距北京224公里。自清代順治七年(1650年)多爾袞修建避暑城開始,經(jīng)康乾建避暑山莊與外八廟,到咸豐十一年(1861年)止,清代在承德總共建設了211年之久,正是在多民族國家鞏固統(tǒng)一的過程中,承德從一個“名號不掌于職方”的小村莊,成為僅次于京城北京的一個舉足輕重的政治中心,成為團結少數(shù)民族的重要活動場所。滿清文化自然相當程度上影響著漢語。

(三)文化接觸信息

與文化多樣性并存著的是“密切接觸”的多民族差異性文化主體間不斷發(fā)生的互動。共同語基礎方言地位會隨著政治經(jīng)濟中心的轉(zhuǎn)移而改變。少數(shù)民族與漢族由于長期居住在我國這樣一個多元一體的國家,其語言自然相互接觸,各自從另一語言里吸收自己所需要的成分來豐富自己。方言歷史演變的宏觀取向是弱勢方言向優(yōu)勢方言靠攏、方言向共同語靠攏。遼金元時期,契丹族、女真族、蒙古族統(tǒng)治中原長達數(shù)百年,文化、語言的滲透、融合非常密切和深入,以至于進入中原的阿爾泰語使用者最終全部轉(zhuǎn)用漢語。在轉(zhuǎn)用漢語的過程中,由于不完全習得,不可避免地會把原來母語的一些特征帶到漢語中來,漢語的一些詞語便帶上一些少數(shù)民族的印記。承德方言詞帶有鮮明的蒙、滿民族語的影響。蒙漢語言文化接觸歷史悠久、互補性強。在文字事物創(chuàng)制方面,后金也主要依據(jù)蒙古文來創(chuàng)制滿文。滿語屬于阿爾泰語系滿——通古斯語族滿語支,滿語在語法上同蒙古語很相近,在詞匯上又較早地吸收了大量的漢語詞匯。滿族入關以后,從關外帶來的滿語詞便與漢語有了更多的融合互動。滿語作為京腔的一種底層,為滿式漢語的發(fā)展起了奠基作用,“滿語不僅在衰落以致消亡的過程中潛移默化地把自己的一些語音、語匯、語法等結構特點融入漢語,更重要的是,滿族人把自己說母語的思維方式和目的語的思維方式有機地結合起來,從中發(fā)展出一種新型的具有兩種語言特長的滿式漢語京腔化。”[3]159

滿漢融合表現(xiàn)在政治、文化各方面。方言的權威性主要與方言的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競爭力相關。滿族很少的人口處在漢人極多的環(huán)境里,自然要以漢語、漢文為主。滿族貴族執(zhí)掌大權,軍政財刑事物繁多,公文往來頻繁,絕大多數(shù)不得不用漢語文,因而漢語對滿語的影響日益深入,清代中后期漢語北方官話的核心地位逐漸確立。駐防群體八旗官兵受漢語影響最大,駐防的八旗滿營,星羅棋布地分散在廣大的漢族聚集區(qū)中,母語的影響力越來越弱,他們逐漸放棄使用滿語,學會了當?shù)氐臐h語方言。京畿地區(qū)旗人漢語和滿語雙語接觸占主流,滿人廣博吸收漢文自不必說,漢人學滿語文的風氣也盛行,使旗人漢語成了說兩種語言的人們約定俗成的產(chǎn)物。

在語言中,借詞是構成詞匯系統(tǒng)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人們發(fā)現(xiàn),在詞匯層面,從一種語言到另一種語言的借貸屢見不鮮,尤其在相關專業(yè)術語方面更是如此。不同時期借詞內(nèi)容、形式的不同,是由當時的社會條件、民族特點以及語言特點所決定的。與少數(shù)民族向漢語借詞一樣,漢語也同樣從少數(shù)民族借詞,“扎古”等詞原來確確實實是地道的滿語詞語,后來才成為漢語中的借詞。語言接觸對承德地區(qū)突出影響的主要事件有:

1.移民。滿漢語言融合首先歸因為嘉慶以后大量旗地典給民戶耕種這個社會條件。清入主中原以后,為了鞏固政權的需要,原居住東北的滿族軍民隨著順治皇帝定都北京,逐步向內(nèi)地遷移。康熙初年,清政府以賞給官職為誘餌,鼓勵地主豪紳遷徙墾荒,同時又對滿族貴族遷徙人員在經(jīng)濟上予以優(yōu)待,推動了移民的進展。承德境內(nèi)大部分土地成為旗地,旗地的擁有者為八旗軍政機構、旗人個人及部分駐防綠營官兵。由于清政府“借地養(yǎng)民”,解決災民生計政策,清代大批從山東、山西、河南等地出關逃荒定居的漢人災民,以及被招墾入境經(jīng)商落戶的商賈及眷屬,移入承德本境。土地擁有者或招佃本地、外地農(nóng)民立莊農(nóng)耕,或自墾自種,或分兵屯田,或僻為牧場等。旗丁與民佃雜居相處,生活習慣、心理素質(zhì)、語言文化愈益融合。遷居某處,慢慢培養(yǎng)群體共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進而逐漸演變?yōu)楠毺氐牡赜蛭幕?,生活在同一個社區(qū)里,需要有一種為大家接受的公共交際語,文化擴散影響首當其沖的當為語言。

2.建圍場、修行宮、設立行政機構。“木蘭”本系滿語,漢語之意為“哨鹿”。木蘭圍場,作為清王朝塞外的皇家獵苑,自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初建到嘉慶二十二年(1717年)最后一次舉行木蘭秋狝的135年間,康熙、乾隆、嘉慶共來木蘭圍場百余次,舉行木蘭秋狝大典88次。這里成為清帝行圍涉獵、演兵習武、避暑巡視、聯(lián)絡北方蒙古諸部和其他少數(shù)民族的重要場所。

皇帝北巡這種活動規(guī)模較大,在承德境內(nèi)往來駐蹕、沿途行宮驛站林立、隨圍大臣眾多,對承德生活習俗、語言文化的影響顯而易見。滿族文化和蒙古族文化是木蘭秋狝中主要的兩種文化,作為北方新興勢力與傳統(tǒng)勢力的兩個代表,滿族是典型的游獵民族,自古崇尚馬上騎射,因此在木蘭秋狝中活動的主要內(nèi)容以騎射為主,形成狩獵文化的積淀和傳承。另外在木蘭圍獵期間,祭拜祖先祭拜大興安嶺等滿族的原始宗教文化也滲透其中。而豪放粗獷的蒙古族則是傳統(tǒng)的游牧民族,音樂、體育娛樂等成了傳統(tǒng)文化釋放的主角。在這種地域文化圈里,農(nóng)耕文化和游牧文化同化著生活期間的人們,在不知不覺中給他們涂抹上同樣基調(diào)的文化背景和相互類同的意識觀念,人們的生活方式、舉止言談、價值觀念等無不受其文化的影響,語言的“棱鏡”折射出了這種和諧共處。

四、結語

中華各民族的文化是在相互交往相互影響中不斷向前發(fā)展的,民族接觸實際上就包括物質(zhì)、精神、社會制度等全方位的接觸。中國文化有極大的包容性,它不斷地與外來文化進行接觸交流,并不斷吸收汲取外來文化的養(yǎng)分。通過對承德方言詞匯的收集和粗略分析,讓我們有了幾點更明確的認識:

(一)方言是地域文化的重要特征,方言好似一扇窗口,透過它可以看到五彩斑斕的地方文化和歷史的種種信息。承德方言詞匯的產(chǎn)生和使用與東北、北京地區(qū)的歷史發(fā)展、人口遷徙、民族關系、政權更迭、文化交融等息息相關。

(二)詞語借用是一種社會文化現(xiàn)象。文化接觸是至少一對異質(zhì)文化群體之間的接觸,不同群體之間的交往,必須以語言為媒介。在語言交往中接觸雙方都對彼此的語言產(chǎn)生一定的了解,并且都要向彼此的語言借入詞語來滿足交際的正常進行。沒有一種語言是自給自足的封閉系統(tǒng),也沒有一種不存在任何借詞的語言。各民族相互借用的語言,成了民族自然融合的“先行者”。多民族國家的不同民族,往往會有一個民族人口最多、社會發(fā)展相對先進的主體民族語言,這種語言對其他語言的影響無論在影響力度、影響范圍上,都處于優(yōu)勢地位。

(三)方言的融合是一種常態(tài)。如果移民與土著交往頻繁,雜居在一起,兩者的方言很可能互相融合,而不是互相替代。包容和諧是中華民族的人文精神之一。繁榮上升的社會就該是多元化的,這符合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規(guī)律。多語言才能多視角,多文化才能多色彩,多包容才能多發(fā)展。這也提示我們:語言的平等、多樣化與和諧共處應當成為基于人類良知的文化理念和價值目標。

期望本文的研究有助于解釋一部分承德方言詞匯的文化現(xiàn)象,或許它是一條探索承德乃至北方歷史上多民族融合的重要路徑,我們將沿著這條線索繼續(xù)探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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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Vocabulary in Chengde Dialect

ZHANG Ying, GUAN Zhi-Ying
(College of Literature and Communication,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Chengde, Hebei 067000)

The use of language symbols is a crucial aspect of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In Chengde dialect, there are some words with unique formation and meaning, which highlight their regional culture. These words mainly originate from archaisms, vernacular,and borrowed words. The formation of the dialect vocabulary is in fl uenced by Chengde’s geography, history and culture. Within these factors, contact between the different ethnicities is a signi fi cant driving force, and the in fl uence of Manchu dialect is the dominant element among the borrowed words. The collection and subsequent analysis of Chengde dialect further indicates that, dialect is an important component in regional culture, and that word borrowing is a common phenomenon when different cultural groups come into contact. It also shows that the fusion of dialects is a norm, as inter-cultural tolerance and harmony is a key part of the humanism in China.

Chengde dialect; vocabulary; language contact; Manchu dialect; feature

H172.1

A

2095-3763(2017)-0099-07

10.16729/j.cnki.jhnun.2017.02.014

2016-12-19

張穎(1958— )女,河北承德人,河北民族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為現(xiàn)代漢語詞匯、語法學;關志英(1985— )新疆伊犁人,河北民族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少數(shù)民族錫伯語、滿語。

河北省文化廳文化藝術科學課題(HBWY2014—Y—G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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