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平 王爍 鄭玉嬌
摘要:術語對學科的發(fā)展、學術交流及對外傳播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針灸學術語來源于古代,承載了民族傳統(tǒng)文化,人文色彩濃厚,英譯難度較大。國家標準《針灸學通用術語》(GB/T 30232—2013) 在刺法灸法部分收錄了較多文化負載術語,其英譯多采取保留拼音的翻譯方法。文章選取了毫針特殊刺法、飛經(jīng)走氣四法以及復式補瀉法為研究對象進行探討,以期為進一步規(guī)范針灸學術語提供支持。
關鍵詞:《針灸學通用術語》,國家標準,文化負載詞
中圖分類號:N04;H059;R24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8578.2017.01.008
Abstract:Terms play very important roles in discipline development, academic communication and dissemination.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terms date from ancient times, and inevitably carry traditional culture factors to some extent, which leads to difficulties in translation. There are many terms loading much Chinese cultures were indexed in National standard, General Nomenclature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GB/T 30232—2013), which were mostly translated in the form of pinyin. In order to provide support to further standardize the terminology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we analyzed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in some fields in GB/T 30232—2013, such as filiorm peculiar needling methods, four methods of Feijingzouqi, and compound reinforcing and reducing methods.
Keywords:General Nomenclature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national standard,cultural standards of terms
引言
術語作為特定學科中表示概念的名稱,其規(guī)范使用對于學科的發(fā)展有著重要的意義,同時,術語的外譯對本學科的對外交流與學術傳播也有著重要的作用。在長期的醫(yī)學實踐與交流中,中醫(yī)的光芒日漸顯露,在世界范圍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針灸在中醫(yī)走向世界的過程中一直處于領先地位,大量的針灸醫(yī)籍被翻譯后得以在世界范圍內(nèi)傳播。針灸學科中有大量承載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術語,這些術語在翻譯過程中頗有爭議。筆者以國家標準《針灸學通用術語》(GB/T 30232—2013)中毫針特殊刺法、飛經(jīng)走氣四法及復式補瀉法的英譯為例進行研究,以音譯法的運用為主,探討文化負載詞的英譯方法,為進一步修訂國家標準提供支持。
一中醫(yī)術語英譯現(xiàn)狀
中醫(yī)是中華民族的瑰寶,中醫(yī)不僅要為中國人民服務,也要走向世界,為世界人民的健康服務。這樣一門帶有濃厚中國文化特色和哲學理念的醫(yī)學在向世界傳播的時候,必然要依靠外語作為媒介,所以把中醫(yī)術語正確地翻譯成英語一直是中外學者關注的課題[1]。目前,在中醫(yī)術語英譯的探索和發(fā)展過程中,使用拼音逐漸成為一種常見的翻譯方法,比如“陰”“陽”“氣”分別譯為yin、yang、qi,“三焦”譯為sanjiao。由于語言的不對等性,中醫(yī)學科中的許多術語在英文中找不到對應的含義,拼音就成為了一種保留中醫(yī)文化的翻譯方法,以避免勉強譯成英文單詞后造成詞義偏頗。國外許多教材喜歡直接使用漢語拼音,越來越多的國外中醫(yī)師和學生認為拼音能更加原汁原味地體現(xiàn)中醫(yī)的內(nèi)涵[2]。拼音翻譯雖然避免了文化負載詞的誤譯,但拼音本身并沒有傳遞任何文化含義。對于國外學者來說,拼音只是一連串的拉丁字母,而且不能按照他們的母語讀法來讀。由于不同語言之間發(fā)音的差異,漢字中的某些發(fā)音對國外學者來說極易混淆,如ji、qi、xi 對于以英語為母語的人來說沒有太大分別。除此之外,聲調(diào)也是重要的限制因素,不能準確區(qū)分聲調(diào)也會導致誤讀。
二文化負載詞音譯法在《針灸學通用術語》中的運用
1.毫針特殊刺法是針灸治療中非常重要也較為常用的部分,包括繆刺、九刺、十二刺和五刺等刺法?!夺樉膶W通用術語》收錄有關毫針特殊刺法的術語共33條,其中使用拼音翻譯的有28條,如“繆刺”譯為miu needling,“輸刺”譯為shu needling,“浮刺”譯為fu needling,“子午搗臼法”譯為ziwudaojiu method。
下面試比較《針灸學通用術語》中五刺的英譯與其他詞典的翻譯,進而探討這些術語的翻譯方法。
在《黃帝內(nèi)經(jīng)·靈樞》(以下簡稱《靈樞》)卷二第七《官針》篇中記錄有:
凡刺有五,以應五臟。一曰半刺,半刺者,淺內(nèi)而疾發(fā)針,令針傷多,如拔發(fā)爪,以取皮氣,此肺之應。二曰豹文刺,豹文刺者,刺左右前后針之,中脈為故,以取經(jīng)絡之血者,此心之應也。三曰關刺,關刺者,直刺左右,盡筋上,以取筋痹,慎無出血,此肝之應也,或曰開刺,一曰豈刺。四曰合刺,合刺者,左右雞足,針于分肉之間,以取肌痹,此脾之應也。五曰輸刺,輸刺者,直入直出,深內(nèi)之至骨,以取骨痹,此腎之應也。
以下為《針灸學通用術語》中五刺的翻譯:
6.2.46.4.1半刺ban needling
6.2.46.4.2豹文刺baowen needling
6.2.46.4.3關刺guan needling
6.2.46.4.3合谷刺hegu needling
6.2.46.4.5輸刺shu needling
在該標準中五刺的英譯方法較為統(tǒng)一,格式均為pinyin+needling。在針灸英譯著作中,“針刺”可被譯為pricking、needling或puncture。此處五刺采用拼音加英文單詞的結合的翻譯方法一方面遵循了翻譯的原則,另一方面也保留了中醫(yī)文化。其他九刺、十二刺也同樣用拼音加英文單詞翻譯,雖然保持了一致性,但是過多使用拼音會造成外國學者學習以及發(fā)音的困難,且拼音本身不會傳達任何實義。
“半刺”命名的由來難以得到確切考察,根據(jù)《靈樞》中說“半刺者,淺內(nèi)而疾發(fā)針”,“半”則由可能指針刺之淺,與其他刺法相比深度只到一半。在其他詞典中,譯為half needling/puncture或(extreme) shallow needling/puncture。half needling/puncture 采用直譯法翻譯,shallow needling/puncture 為意譯,相比于拼音翻譯,這兩種翻譯方法更為清楚明了,表達含義更為具體。
2.飛經(jīng)走氣四法指“青龍擺尾法”“白虎搖頭法”“蒼龜探穴法”和“赤鳳迎源”四種催氣手法,在該國家標準中分別譯為qinglongbaiwei method、baihuyaotou method、cangguitanxue method和chifengyingyuan method。
以“青龍擺尾”為例,《金針秘傳》中有:“青龍擺尾,如扶船舵,不進不退,一左一右,慢慢撥動。又云:青龍擺尾行氣,龍為陽屬之故。行針之時,提針至天部,持針搖而按之,如推船舵之緩。每穴左右各搖五息,如龍擺尾之狀,兼用按者,按則行衛(wèi)也?!痹撔g語用“青龍擺尾”來描述搖動針柄來催行經(jīng)氣的手法,帶有濃厚的民族文化色彩,具有特殊的表達作用。在國家標準中,“青龍擺尾”完全采用拼音表示,是一種保留傳統(tǒng)文化特點的方式,但同時拼音過長容易影響到術語的使用。科技名詞應當簡單明了,使人易懂、易記、易寫、易用[3]。采用拼音翻譯時,對于沒有中文基礎的中醫(yī)學習者,用漢語拼音易引起誤讀和歧義[4]。在其他詞典中,這一術語的英譯采用直譯法居多。例如,在《實用漢英中醫(yī)詞典》(張奇文,孫衡山)中譯為green dragon wagging tail method,在《新漢英中醫(yī)詞典》(方廷鈺)中譯為green dragon tail shaking method。按字面對譯,這種東方情調(diào)化翻譯保留了中醫(yī)語言中獨特的哲學色彩和特有的文化信息[5]。直譯法直接傳達了術語字面含義,也可作為傳播中華文化的一種較為簡單直接的方法,但在目的語中的表達效果不及源語?!扒帻垺痹谥腥A文化是傳說中的靈獸,具有積極向上的象征意義,但在西方文化中,dragon只作為一種兇殘的野獸出現(xiàn),鮮少用作比喻意義。音譯法與直譯法各有其利弊,拼音可保留傳統(tǒng)文化特色,但使用過長過多容易造成學術交流的困難;直譯法以源語為導向側重文化的直接傳播,但難以表達其源語中的效果。
3.復式補瀉法包括“三才法”“燒山火法”“透天涼法”“熱補法”“涼瀉法”“進火法”“進水法”“陽中隱陰法”“陰中隱陽法”等術語。
“三才法”譯為three layers,屬于意譯法。該術語中的“才”與現(xiàn)代漢語中“才”的含義不同,此處指針刺進入腧穴的深度,分為淺部、較深部、深部三層,因此譯為three layers較為準確地傳達了術語本義,但不足之處在于“三才法”指的是行針的針刺手法,此處的英譯并沒有體現(xiàn)出刺法的含義。
“燒山火法”與“透天涼法”分別譯為shaoshanhuo reinforcing method和toutianliang reducing method,均采用音義結合法翻譯。reinforcing和reducing與該標準其他術語中“補”和“瀉”的翻譯保持了同一性;“燒山火”與“透天涼”保留了拼音譯法。其他詞典的翻譯多為直譯或意譯,例如《英漢漢英中醫(yī)詞典》(Nigel Wiseman)將“燒山火法”譯為burning mountain fire method,“透天涼法”譯為heavenpenetrating cooling method?!缎聺h英中醫(yī)學詞典》(方廷鈺)的譯法也運用直譯法,“燒山火法”譯為burning mountain needling,“透天涼法”譯為cool sky needling。這種以源語為中心的翻譯方法可以保留術語的中醫(yī)特色,在《英漢漢英中醫(yī)詞典》的翻譯中有比較明顯的體現(xiàn)?!稘h英雙解實用中醫(yī)詞匯》(王寶祥,董雪梅)、《實用漢英中醫(yī)詞典》(張奇文,孫衡山)和《漢英雙語中醫(yī)大辭典》(原一祥)均采用意譯法來翻譯:“燒山火法”譯為heatproducing needling;在前兩本詞典中 “透天涼法” 譯為coolproducing needling,在原一祥所編詞典中被譯為Coldness due to Heavenpenetrating。意譯法的使用不受源語形式和風格的束縛,直接用目的語將源語含義表達出來[6]。中醫(yī)學中富含修辭手法的術語若采用直譯法翻譯,在目的語中缺少對應的文化現(xiàn)象,讀者很難完全體會其中的真正含義。用音義結合法來翻譯這兩個術語在保留中醫(yī)文化特色的同時兼顧釋義,不足之處在于shaoshanhuo和toutianliang對于毫無漢語基礎的學習者來說并不代表任何含義。
“陽中隱陰法”與“陰中隱陽法”在該標準中采用音譯與直譯結合法翻譯,分別譯為yin occluded in yang和yang occluded in yin。有些術語反映該民族特有的事物、思想和觀念,具有很強的民族性,在別的語言中找不到對應詞,可選擇音譯[7]。另外,“陰”“陽”使用拼音翻譯已成為約定俗成的翻譯方法,為世界各國所接受,而且“陰陽”本身釋義復雜深奧,也不適合再重譯。長期使用已約定俗成的譯法,改譯反而會造成混亂[8]。直譯法在此處的運用使術語顯得晦澀難懂,但源語中的術語也是如此,采用釋義法解釋翻譯反而會造成術語過長,影響學習交流。類似的,“進火法”和“進水法”在該標準中也采用直譯法,分別譯為insertingfire method和insertingwater method。中醫(yī)學中的“火”與“水”翻譯為fire和water已得到廣泛的認可,在此處代指溫熱感和涼感,在含義上有較強的關聯(lián)性,采用直譯法也不會引起歧義。若采用意譯法,就不能傳達術語本身承載的文化特色;采用拼音翻譯,就不及直譯法簡潔明了。
三結語
針灸術語的規(guī)范工作在詞典編纂、教科書編寫以及國際標準、國家標準中均有所體現(xiàn),但術語名稱及英譯名都存在著差異?!夺樉膶W通用術語》對于文化負載詞的術語英譯以保留拼音為主,兼運用意譯法和直譯法。音譯法可作為術語的中醫(yī)文化特色的特殊標志,但是并不能恰到好處地傳遞文化內(nèi)涵,也難以表達術語的真正含義。同一類的術語都用拼音表示,容易引起誤讀和混淆,對于沒有中文基礎的學習者來說更加晦澀難懂,且拼音過長會增加文化傳播和學術交流的障礙。已約定俗成采用音譯法的術語,繼續(xù)保留拼音是比較可取的翻譯方法。相對復雜深奧的文化負載術語可采用音譯與意譯或直譯結合的方法,以兼顧保留中醫(yī)文化特色與傳達術語內(nèi)涵。
參考文獻
[1] 方廷鈺,陳鋒,包玉慧,等.中醫(yī)翻譯歷史和中醫(yī)術語翻譯[J].中國科技術語,2015,17(6):26-29.
[2] 沈曉雄.中醫(yī)英譯中的“簡”與“繁”[J].中國中西醫(yī)結合雜志,2007,27(9):851-852.
[3] 張蕾.中醫(yī)國際化與中醫(yī)藥術語英譯標準化探析[J].重慶教育學院學報,2011(5):73-75.
[4] 楊建宇.略論中醫(yī)術語英譯的標準和方法[J].光明中醫(yī),2003(4):48-50.
[5] 李永安.“東方情調(diào)化翻譯”在兩套中醫(yī)名詞術語英譯標準化方案中的體現(xiàn)[J].中國中西醫(yī)結合雜志,2011(11):1570-1572.
[6] 彭昌柳.從文化視角探討中醫(yī)術語英譯標準化[J].湖南中醫(yī)藥大學學報,2014(8):62-65.
[7] 王朝輝,林巖,陳淑芬,等.中醫(yī)名詞術語的分類及其英譯的標準化[J].中國中西醫(yī)結合雜志,1997(2):107-108.
[8] 李照國.論中醫(yī)名詞術語英譯國際標準化的概念、原則與方法[J].中國翻譯,2008(4):63-70,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