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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震與《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與流傳

2017-03-09 00:44宋開金劉森文
山東圖書館學(xué)刊 2017年1期
關(guān)鍵詞:河渠段玉裁稿本

宋開金 劉森文

(1山東科技大學(xué)馬克思主義學(xué)院,山東青島 266590;2山東大學(xué)出版社,山東濟南 250100)

冊府說苑

戴震與《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與流傳

宋開金1劉森文2

(1山東科技大學(xué)馬克思主義學(xué)院,山東青島 266590;2山東大學(xué)出版社,山東濟南 250100)

《直隸河渠書》是乾隆年間直隸總督方觀承主持編纂的一部水利志書,戴震是編纂者之一。戴震在趙一清編纂的基礎(chǔ)上對書稿做了刪定,確定了書名與河道次序,并搜集了部分資料為繼續(xù)編纂做準備。戴震對于《直隸河渠書》的存世、流傳影響巨大:《直隸河渠書》至少有四部稿本,其中三部跟戴震有直接關(guān)系,而戴震家藏本更是目前唯一能夠見到的稿本。由于《水經(jīng)注》案的原因,戴震參與編纂使《直隸河渠書》得到了嘉慶之后學(xué)者的關(guān)注,《直隸河渠書》公案也成為一個重要的學(xué)術(shù)話題。

戴震 《直隸河渠書》 編纂 流傳

《直隸河渠書》是乾隆年間直隸總督方觀承主持修纂的一部直隸水利志書,延請了當(dāng)時一些著名的學(xué)者參與編纂,如趙一清、余蕭客、戴震等。與其他編纂者相比,戴震對于《直隸河渠書》的編纂、流傳具有重要的影響?!吨彪`河渠書》公案自清嘉慶以來是學(xué)術(shù)界的一個話題,許多學(xué)者都曾參與這一公案,如段玉裁、魏源、張穆、繆荃孫、梁啟超、王國維、孟森、胡適等人。自胡適以后,學(xué)界對公案本身關(guān)注較少,只是在述及戴震著作時偶有涉及,如楊應(yīng)芹教授在訂正《東原年譜》時對《直隸河渠書》公案有所論述[1],漆永祥教授在為《漢學(xué)師承記》作箋釋時也曾論及。本文擬就戴震對于《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與存?zhèn)髯鞒龅呢暙I及產(chǎn)生的影響加以總結(jié)。

1 《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者

戴震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史籍多有記載。如:段玉裁《與方葆巖制府書》記“乾隆戊子(方觀承)延請戴東原師于蓮花書院,撰次《直隸河渠書》一部”[2]175;《清代七百名人傳》記“(戴)震……有……《直隸河渠書》六十四卷”[3]1610;江藩《漢學(xué)師承記》記“(戴震)其所撰述,有……《直隸河渠書》六十四卷”[4]662;光緒《重修安徽通志》記“《直隸河渠書》六十四卷,戴震著”[5];李元度《戴震事略》記“先是,總督方恪敏觀承聘先生修《直畿河渠書》”[6]4767;趙爾巽《清史稿》記“(戴)震所著典章制度之書未成,有……《直隸河渠書》一百有二卷”。[7]13198從史籍的記載來看,戴震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是不爭的事實。但是,戴震并非《直隸河渠書》唯一的編纂者。據(jù)段玉裁記載,戴震是在乾隆三十三年(戊子,1768)受方觀承之邀到保定直隸總督署參與編纂的。段氏見到的《直隸河渠書》有“百單二卷”,他“見其書繁重,纖細皆備,因思吾師惟戊子年在恪敏處,一年內(nèi)何以能成書之多至此”[2]178,后來在李堯棟與何元錫的幫助下,得知在戴震之前,趙一清也曾編纂此書,因此得出了“趙草創(chuàng)而戴刪改”的結(jié)論。實際上,方觀承早在乾隆二十六年便有編纂《直隸河渠書》的意向,他先是將此事交給時任順德知府的金文淳,金氏邀趙一清參與其事:“順德府知府金文淳奉直隸總督方觀承檄,修《直隸水利書》,延先生(筆者按:趙一清)于府署槐堂?!盵8]478趙一清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史籍亦多有記載。如汪師韓《保定旅懷并序》記:

金門寄我詩,累累五百字。詩哭趙東潛,奇崛出涕泗……注注補《水經(jīng)》,非非訂《水利》(原注:東潛有注《水經(jīng)注》,近又撰《直隸河渠水利書》)。問津良自知,游岱竟為祟(自天津至泰安病沒)。[9]

這是趙一清于乾隆二十九年在泰安去世后,好友汪師韓所作的悼亡詩,詩中的“金門”,即金文淳的號。詩中指出了趙一清在水利方面的兩大貢獻——??薄端?jīng)注》與編纂《直隸河渠書》。趙一清于乾隆二十八年離開保定,編纂時間遠早于戴震。

除趙戴二人外,據(jù)段玉裁與江藩記載,又有余蕭客參與其事,但二人記載截然相反。段氏記乾隆三十三年方觀承去世后,繼任總督楊廷璋不能禮敬戴震,戴震因此離開保定,“此后有余君蕭客補之,東原云不配”[2]175,“聞后蒞事者請余君仲林為之??制洳挪蛔恪盵10]3405,認為是戴先余后。而江氏則記余蕭客是受方觀承之邀到保定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后來“因目疾復(fù)作,舉歙戴震以代”[4]226,是余蕭客向方觀承舉薦的戴震。對于這一問題,學(xué)界未有定論。如孟森認為如果是楊廷璋聘請的余蕭客,那么“《河渠書》早行世,不至為再后一任周元理所挾稿以歸,至王履泰始改名進呈矣。”[11]588懷疑戴先余后的說法不成立。胡適的看法則有些矛盾,他既說段玉裁的記載是多年后的追記,“難保沒有錯誤”[12]15卷439,懷疑戴先余后的說法;又說方觀承曾和秦蕙田一同編纂《五禮通考》,而戴震為《五禮通考》的編纂出力不少,方應(yīng)該知道戴,“似乎不需要余蕭客的推薦”[12]15卷440,又懷疑江藩記載的真實性。筆者認為,有一點前人未曾注意,即趙一清離開保定與戴震參與編纂的時間問題。趙離開是在乾隆二十八年,戴參與是在三十三年,中間有近五年的時間,對于任直隸總督近二十年,“兼理河道,治水尤著勞勚”[7]10827的方觀承來說,不大可能這么長時間地擱置編纂工作。那么,這段時間由誰來負責(zé)編纂工作呢?余蕭客患有目疾,他于《古經(jīng)解鉤沉》自序中言:“(乾隆)辛巳(筆者按:乾隆二十六,1761),遂下榻滋蘭精舍,丹鉛朝夕,樂不為疲,至于左目幾成青盲……壬午(筆者按:乾隆二十七年,1762)二月,目疾甚,百方自療。四月未盡,復(fù)轉(zhuǎn)入虛損,頭不得俯,不得回顧,行不得盤旋,回顧盤旋,眩暈耳鳴,輒通夕不止?!盵13]但是據(jù)江藩記載,到了乾隆二十八年,“有人傳以坐暗室中,目蒙藍布,存想北斗七宿,一年之后,目雖能視,然讀書但能讀大字本而已?!盵4]226身體條件逐漸好轉(zhuǎn),是可能在這五年間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的。但究竟孰前孰后,囿于史料,尚需進一步考證。

2 戴震所做編纂工作

由于戴震參與編纂之前的《直隸河渠書》稿本未見于世,所以無法就“趙草創(chuàng)”與“戴刪定”的情況做具體比對。但是從其他文獻記載中,也可以得到一些相關(guān)信息。筆者認為,戴震所作工作,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2.1 刪定原稿

《直隸河渠書》“永定河”卷一所作部分改動1

《直隸河渠書》“永定河”卷一所作部分改動2

綜之,戴震在刪定《直隸河渠書》的過程中,做了不少工作,主要有四:一是確定門目,由于《直隸河渠書》并未設(shè)置確切的門目,戴震在刪定時做了規(guī)范,將河渠相關(guān)事宜歸入各個門目之下,改變了《直隸河渠書》原稿門目不清、設(shè)置混亂的狀況;二是修改語言表述,使其更加符合歷史事實;三是精簡內(nèi)容,刪去原稿中與河渠不相關(guān)的論述;四是考證史籍,訂正訛誤。

2.2 確定書名

《直隸河渠書》的書名為戴震確定。據(jù)趙一清《河朔集》序,最初的書名是《直隸水利書》[8]478,江藩《漢學(xué)師承記》記載余蕭客受聘編纂的是《畿輔水利志》[4]226,段玉裁《趙戴直隸河渠書辯》則記趙書為《直隸河渠水利書》,方觀承去世后,袁枚《方恪敏公觀承神道碑》記為《河渠考》[2]178。實際上,書名雖然混亂,但也不難理解。《直隸河渠書》并未成稿,又有多位學(xué)者先后參與編纂,他們都是當(dāng)時的碩儒,對書名有不同的理解也是正常的事情。汪師韓的悼念詩里提到趙一清所編為《直隸河渠水利書》,汪與趙為同鄉(xiāng)好友,這一說法很可能來自趙一清本人,但也不排除此書最初為《直隸水利書》,后來趙一清又加上“河渠”二字的可能。段玉裁的記載來自于方維甸的書信,段氏從信中得知何元錫已將趙書抄寄給方維甸,所以段氏的記載也是有據(jù)可依。汪、段二人的記載來源不同,卻正好可以相互印證,即無論趙一清最初所定書名是否為《直隸水利書》,《直隸河渠水利書》的名字是確實有過的。

在清代,“直隸”與“畿輔”的概念基本可以等同,而“書”與“志”的體裁也有近似之處?!剁茌o水利志》的書名,既有可能是余蕭客所定,也有可能是記載時的筆誤。綜之,書名的混亂是由于書稿未成以及多位學(xué)者參與其事造成的。而戴震參與編纂,除了在內(nèi)容上刪定原稿外,確定書名也是他的工作之一。段玉裁記:“趙書名《直隸河渠水利書》,吾師曰《直隸河渠書》,則‘水利’二字,吾師所刪,以河渠足以包之也?!盵2]178段氏認為,“河渠”已經(jīng)包括了“水利”,所以戴震刪掉“水利”二字,成為《直隸河渠書》。這一看法是合理的。從史家推崇的《史記》來看,太史公在《河渠書》中的記載,既包括除水患的內(nèi)容,又有興水利的部分,如開篇對“禹抑洪水十三年”[15]1405及后文的“河決酸棗”“河決于瓠子”等,是關(guān)于水患的記載,“西門豹引漳水溉鄴”、水工鄭國引涇水開渠溉田,以及水工徐伯表發(fā)卒穿渠等[15]1409-1410的記載,則是關(guān)于水利的記載。此后,水患與水利成為正史《河渠志》記載的兩個方面。因此,從史書的體例來看,“河渠”確實包含了“水利”的內(nèi)容,戴震對書名的刪定是合理的。

2.3 確定河道次序

段玉裁在《趙戴直隸河渠書辯》中言:“趙本始衛(wèi)河,終唐河;戴本始衛(wèi)河,終陡河、灤河,則其次第之大不同也?!盵2]178指出了戴本與趙本在河道記述順序上的不同?!杜c方葆巖制府書》中也提到,戴氏《直隸河渠書》“原本首衛(wèi)河,以地勢自南而北為次也”[2]175,指出戴書是按自南而北的順序記敘河道。從現(xiàn)存稿本來看,最南為衛(wèi)河,次漳水,次滏水,次大陸澤,次寧晉泊,次滹沱河,為自南而北順序;次唐河、沙河、滋河,順序稍有改變,唐河在北,沙河在中,滋河在南;次府河(清苑河),次易水,次淶水,仍按自南而北的順序;次清河,為自西而東;次永定河,為自南而北;次桑干河,為自東而西(桑干河為永定河上游,若看做一條河,則清河之后記永定河,仍為自南而北);次白河,次潮河,為自西而東;次榆河,次大通河(通惠河)為自北而南;次薊運河則為自西而東??偟膩砜?,《直隸河渠書》所記直隸地區(qū)的主要河流基本按照自南而北的順序,偶有變動,亦屬正常,畢竟直隸河流千支萬派,僅用自南而北的次序無法盡數(shù)囊括。據(jù)段玉裁所作《戴震年譜》記載,戴震對這一次序頗為看重:“予書經(jīng)水支水,先后延接,皆按地望地脈次第,不可稍移?!盵10]3404從現(xiàn)存稿本來看,這樣的記敘方式的確收到了次序井然、有條不紊的效果,遠較其他水利志書如《畿輔安瀾志》“首永定河,尊京師也”[16]1的記敘方式更加條貫。

2.4 為繼續(xù)編纂做資料準備

戴震所做編纂工作是在趙一清稿本的基礎(chǔ)上進行的,但并未完成。離開保定以后,戴震又做了一些資料準備工作,希望繼續(xù)《直隸河渠書》的編纂。這主要體現(xiàn)在“灤河”篇上。從現(xiàn)存稿本來看,灤河未列為專篇,而是附于“薊運河”之下,只有不到十五頁的篇幅。那么,既然戴震是在趙本的基礎(chǔ)上做的刪定,趙本“灤河”的情形又如何呢?據(jù)段玉裁給方維甸的信中所言:“趙書《灤河》六卷?!盵2]176可見,趙本“灤河”篇的規(guī)模遠較戴本為大。那么,何以戴本不在趙本的基礎(chǔ)上進行刪定?筆者認為,這與御制文章《灤河濡水源考證》的問世有關(guān)。戴震在稿本上有這樣的旁注:“戊子余應(yīng)方制臺之請,寓保定蓮花池園內(nèi)。適河間同知黃君尋灤河源至。方公以圖示余。錄其所實歷及今地名如此?!边@里的“黃君”,是指黃立隆。據(jù)《灤河濡水源考證》記載:“濡水見史傳者凡五,而惟灤河之濡水,源遠流長,雄于其四……因命向?qū)Т蟪寂接^承所遣同知黃立隆者,重循其源,以至其委?!盵17]可見,戴震見到黃立隆,當(dāng)是他剛剛結(jié)束探源返回保定。而方觀承正是將探源的成果交給戴震,令他重新編纂“灤河”一篇。后來御制《灤河濡水源考證》文撰成,戴震在《直隸河渠書》稿本上面抄錄了三處《灤河濡水源考證》的文字,顯然是在為下一步的編纂做資料準備。趙一清離開保定是在乾隆二十八年,此時黃立隆的探源工作尚未結(jié)束,乾隆的御制文章也沒有問世,趙本灤河篇利用的是舊有資料。戴震重新編纂該篇,采用的是實地考察的最新成果。

3 戴震與《直隸河渠書》稿本的存?zhèn)?/h2>

目前唯一能夠見到的《直隸河渠書》稿本,便是戴震家藏本。據(jù)筆者考證,《直隸河渠書》稿本至少有四,除戴震家藏本外,又有趙一清藏本、直隸總督署本和張錦麟、胡亦常抄本。據(jù)段玉裁所記,段氏最初認定《直隸河渠書》為戴震一人編纂,后來從何元錫處得知趙一清編纂在前,且“趙氏之書尚多一倍”。[2]178后來段玉裁與方觀承之子方維甸商議刊印《直隸河渠書》事宜,得知何元錫“已將趙本抄送葆巖”,且趙本卷數(shù)為一百三十二卷。[2]178可見,趙一清確有一部《直隸河渠書》。趙戴二人離開直隸總督署時帶走的稿本,應(yīng)為兩人參與編纂時的工作本,直隸總督署中應(yīng)有重新謄抄的清本,因為嘉慶十三年王履泰進獻給朝廷的《畿輔安瀾志》,即是攘竊自《直隸河渠書》,據(jù)段玉裁記載,周元理任直隸總督后,“書稿入于周氏,而王氏得之”[2]178,因此王氏攘竊《畿輔安瀾志》所依據(jù)的便是直隸總督署本《直隸河渠書》。此外,《直隸河渠書》又有其他抄本,如史料記載,戴震、張錦麟、胡亦常于乾隆三十七年一同參加了科舉考試,但都落榜,三人一同南歸,同舟月余,張錦麟“手錄所作《直隸河渠志》,未畢而別”[18],胡亦常也“盡鈔東原所著書,攜歸,將刊之東粵”[19]。張、胡為同鄉(xiāng)好友,為提高效率,兩人各抄一部《直隸河渠書》的可能性不大。

雖然按史料記載來看,《直隸河渠書》稿有多部,但至今能夠見到的只有戴震藏本,因此,這部稿本的史料價值、學(xué)術(shù)價值不言而喻。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正是戴震家藏本的存世,使得后人得見《直隸河渠書》的概貌。戴震去世后,他的書稿盡歸親家孔繼涵所有,孔繼涵曾將戴震的部分著作付梓,但《直隸河渠書》規(guī)模較大,孔氏無力刊刻。戴震留下的《直隸河渠書》稿有六十四冊,孔氏將它們重新“裝為二十四冊,計百單二卷”[2]178,藏在家中。王履泰《畿輔安瀾志》進獻朝廷后,戴震嗣子戴中孚曾攜帶此稿進京申辯,段玉裁也曾與方維甸商議刊印《直隸河渠書》事宜,但事情不了了之,書稿仍歸孔氏。光緒甲申(1884),孔氏藏書流落市肆,《直隸河渠書》稿被繆荃孫購得,“藏之篋中二十年”。[20]繆荃孫將書稿與《畿輔安瀾志》做了核對,確認《畿輔安瀾志》乃是攘竊自《直隸河渠書》。根據(jù)史料,其后繆荃孫應(yīng)該將《直隸河渠書》稿送給了張鈞衡,成為“適園”藏書,因為張鈞衡與繆荃孫共同編寫的《適園藏書志》即有對《直隸河渠書》的記載[21]98,如非適園藏書,自然不能列入《適園藏書志》。張鈞衡之后,書稿又歸入劉承干嘉業(yè)堂。據(jù)《夏鼐日記》載,1948年9月17日,夏鼐得知胡適正在研究《直隸河渠書》與《畿輔安瀾志》的關(guān)系,就開始留心《直隸河渠書》稿本的去向,聽說“稿本在嘉業(yè)堂,近已散出,不在中央圖書館,即在浙江大學(xué)”。[22]203第二天,夏鼐到中央圖書館,見到了時任編纂和特藏組主任的屈萬里,得知《直隸河渠書》正在中央圖書館,當(dāng)即借來交給胡適。胡適據(jù)此寫成《記中央圖書館藏的〈直隸河渠書〉稿本二十六冊》一文,此后,書稿仍歸中央圖書館,國民黨敗退后,又輾轉(zhuǎn)到了臺灣。

4 戴震與《直隸河渠書》公案

嘉慶十三年,試用通判王履泰在仁宗從熱河回鑾途中進獻《畿輔安瀾志》,得到仁宗的嘉賞:“于直隸通省河道原委,辯證明晰,并將古今修防事實,詳悉登載,足資參考,尚屬有用之書。著武英殿用聚珍版排印。”王履泰也“發(fā)往直隸,以通判即補”。[23]582戴震之子戴中孚認為《畿輔安瀾志》乃是攘竊自《直隸河渠書》,攜帶書稿進京申辯未果,段玉裁也曾聯(lián)絡(luò)方維甸刊印《直隸河渠書》以申明事實,但最終以方、段二人的相繼去世而作罷。但此事并未就此完結(jié),之后的學(xué)者又就此事展開論戰(zhàn)。魏源、張穆、王國維、孟森等猛烈抨擊戴震掩沒趙一清草創(chuàng)之功,矛頭不是對準王履泰,而是戴震和段玉裁。繆荃孫、梁啟超等人則贊同王履泰攘竊之說,站在戴震、段玉裁一邊。胡適則相對中立,既認為魏源、孟森等人對戴震的抨擊不能成立,同時又通過考證得出《安瀾志》并未攘竊《直隸河渠書》的結(jié)論。

眾多學(xué)者參與論戰(zhàn)從側(cè)面反映了戴震對《直隸河渠書》的影響。實際上,《直隸河渠書》公案并不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學(xué)術(shù)話題而存在的,在很大程度上,它是趙一清、戴震《水經(jīng)注》案的附庸。我們可以看到,參與論戰(zhàn)的學(xué)者,同時也都是《水經(jīng)注》案的參與者。抨擊戴震掩沒趙一清草創(chuàng)之功的學(xué)者,實際上也是戴?!端?jīng)注》攘竊趙?!端?jīng)注》觀點的支持者。如張穆言“夫經(jīng)始著書甚難,踵事修書稍易……戴氏乃不欲自居于易,遂深沒一清草創(chuàng)之勞”[12]15卷449;魏源言“戴既據(jù)趙為藍本,何以《凡例》中不一字及于原書,深沒其文,若同創(chuàng)造”[24]224;姚振宗言:“《河渠書》者,本趙一清所撰,戴乃攘為己有……此亦可見學(xué)人心術(shù)不正,終于敗露,不能免于后人訾議也”[25];孟森言:“東原之竊趙氏《水經(jīng)注釋》,則無從代辨,推其用意,乃與王履泰同。履泰為一官,東原為一第耳。其于《水經(jīng)注釋》所加之功,尚不及王履泰于《直隸河渠書》之多,東原有此不韙之事,今于《直隸河渠書》亦難為人諒矣!”[11]592

實際上,拋開《水經(jīng)注》案不提,學(xué)者對戴震掩沒趙一清草創(chuàng)之功(甚至有認為是竊書者)的抨擊并不合理。戴震生前并未提及《直隸河渠書》為自己的書,他去世后,孔廣森作《戴氏遺書總序》,有“《直隸河渠書》六十四卷”的文字[10]3404,將《直隸河渠書》列為戴氏遺書。戴中孚、段玉裁的申辯,有為戴震爭著作權(quán)的意味,但這與戴震無關(guān)。而且,趙一清與戴震都是受方觀承聘請參與編纂《直隸河渠書》的,他們“各把這一部很有實用的書稿抄了一個副本,帶回家去……這是很平常的事,其中毫沒有爭取著作權(quán)的問題。因為照當(dāng)時的風(fēng)俗習(xí)慣,他們都是受聘替方觀承編書的學(xué)者,編成的書當(dāng)然是要出方公的名字的?!盵12]15卷439也就是說,《直隸河渠書》具有官書性質(zhì),其著作權(quán)當(dāng)歸方觀承或者繼任的直隸總督。因此,對于戴震掩沒趙一清草創(chuàng)之功的抨擊是站不住腳的。

但也正因為戴震牽涉其中,才使得《直隸河渠書》公案成為嘉慶以來的一個重要學(xué)術(shù)話題。如果從嘉慶十五年(1810)算起(段玉裁參與《直隸河渠書》公案是在嘉慶十五年一月),到1948年胡適撰成《記中央圖書館藏的〈直隸河渠書〉稿本二十六冊》一文,公案持續(xù)了近一百四十年。我們可以想見,如果沒有戴震對《直隸河渠書》稿本的存藏,如果沒有學(xué)界對這一公案的爭論,那么后世在研究直隸水利時,只能依賴攘竊而來卻又錯誤百出的《畿輔安瀾志》。段玉裁在評價《畿輔安瀾志》時說:“今上一見,即謂有用之書,勘板頒行。圣明鑒賞,如日月之照臨,地下有知,定應(yīng)涕泗感激,至于小夫攘竊,正天欲顯此有用之書,為國家水利農(nóng)田利澤無疆之助,而假手斯人,在先生及恪敏應(yīng)不以為憾也?!盵10]3404如果《直隸河渠書》的稿本不存于世,那么《畿輔安瀾志》無疑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但此書尚存,《畿輔安瀾志》的價值便大打折扣了。實際上,到胡適撰文時,《直隸河渠書》公案并未真正完結(jié),如胡適關(guān)于《畿輔安瀾志》并未攘竊《直隸河渠書》的結(jié)論就有待進一步探討,只是學(xué)界未能延續(xù)前人的研究而已。陳橋驛先生曾評價《水經(jīng)注》案道:“文字牽連,書札往返,估計已達數(shù)百萬言,這中間絕大部分實際上并不涉及酈學(xué)本身,也并未推動酈學(xué)研究的發(fā)展。”[26]同樣地,《直隸河渠書》公案的聚訟紛紜也使得學(xué)界忽略了對《直隸河渠書》本身的研究與利用,前文論及的學(xué)者中,只段玉裁、繆荃孫、胡適見過《直隸河渠書》稿本。此后可能因為《直隸河渠書》稿存于臺灣,學(xué)界中斷了對這一話題的研討。但《直隸河渠書》影印本出版是在1987年,筆者搜集到的今人水利史論著中,引用其史料的幾乎未見,遑論對《直隸河渠書》本身的研究。但無論如何,《直隸河渠書》公案持續(xù)近一百四十年仍未完結(jié),這正是戴震學(xué)術(shù)影響力的突出表現(xiàn)。

5 結(jié)語

綜之,戴震對《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與流傳具有重要的影響。就編纂來看,戴震本身是《直隸河渠書》的編纂者之一,他參與編纂雖然只有乾隆三十三年一年的時間,但是所做工作較多,對原稿做了刪定,確定了書名與河道次序。在離開保定之后,又繼續(xù)搜集資料,試圖完成灤河等篇的編纂工作。趙一清的草創(chuàng)之功應(yīng)當(dāng)銘記,戴震的刪定以及后續(xù)的編纂工作,也是值得肯定的。就流傳來看,一是在稿本存?zhèn)鞣矫?,《直隸河渠書》稿本至少有四,除了趙一清本外,其他三本都與戴震有直接關(guān)系,其中,戴震家藏本更是目前唯一能夠見到的《直隸河渠書》稿本。因此,戴震對于《直隸河渠書》的存世、流傳功不可沒。二是在《直隸河渠書》公案方面,由于《水經(jīng)注》案的影響,使得《直隸河渠書》案備受學(xué)者關(guān)注。戴震雖未親身參與公案,但正是他的學(xué)術(shù)影響力使得公案一步一步向前推進,也使得繆荃孫、胡適等人對《直隸河渠書》稿本極為重視,對其做過整理研究,這從側(cè)面體現(xiàn)了戴震對于《直隸河渠書》流傳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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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i Zhen and the Compilation and Circulation ofZhilihequshu

Song Kaijin Liu Senwen

Zhilihequshuis a water conservancy book compiled by Zhili Governor Fang Guancheng during the period of Emperor Qianlong with Dai Zhen as one of the writers. Following Zhao Yiqing, Dai Zhen made modifications for the book and determined the book title and river sequence. Then, he collected some information for further compilation. Dai Zhen made great contributions to the existence and circulation of the book.Zhilihequshuhas at least four manuscripts, three of which had a direct relationship with Dai Zhen. The manuscript collected by Dai Zhen is the only one in existence. Because of the academic discussion ofShuijingzhu, Dai Zhen’s participation also drew the attention of scholars toZhilihequshuafter Jiaqing period, which became an important academic topic.

Dai Zhen;Zhilihequshu; Compilation; Circulation

G256

A

宋開金(1985-),男,漢族,北京師范大學(xué)歷史學(xué)院博士生,主要從事歷史文獻學(xué)研究。劉森文(1981-),男,碩士,山東大學(xué)出版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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