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
(綏化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黑龍江 綏化 152061)
《梅子青時》的復調敘事
張愛玲
(綏化學院 文學與傳媒學院,黑龍江 綏化 152061)
《梅子青時》是劉梅香的抗戰(zhàn)求學回憶錄,也是祖孫兩代間的心靈對話,復調手法的運用為這部非虛構作品增添了很多文學魅力。作品不斷變換的敘事視角、相互照應的敘事結構、多聲部的敘事語言,使得這部作品新穎別致,為民間歷史寫作提供了借鑒。
復調;敘事;非虛構;寫作
在非虛構作品中,劉梅香、張哲的《梅子青時》受到關注,此書曾獲2015年度新浪中國好書榜年度“十大好書”。劉梅香是杭州一名普通的小學教師,已年過九旬,在她住院后外孫張哲回家找東西時,意外發(fā)現外婆劉梅香在湘湖師范學校(以下簡稱湘師)的畢業(yè)紀念冊,外婆劉梅香術后出院,便誕生了由劉梅香口述、張哲執(zhí)筆的《梅子青時》。此書既是外婆劉梅香的抗戰(zhàn)求學回憶錄,也是祖孫兩代間的心靈對話,復調手法的運用為這部非虛構作品增添了很多文學魅力。
復調原是音樂術語,音樂學上的復調音樂“由兩組以上同時進行的旋律組成,各聲部各自獨立,但又彼此形成和聲關系,以對位法為主要創(chuàng)作技法”。[1]前蘇聯(lián)著名文藝理論家巴赫金最先將復調引入小說理論,他認為:“有著眾多的各自獨立而不相融合的聲音和意識,由具有充分價值的不同聲音組成真正的復調——這確實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長篇小說的基本特點。”[2](P4)巴赫金反對獨白,在他看來生活的本質是對話,思想、藝術和語言的本質也是對話,復調是對話的最高形式。復調敘事貫穿了《梅子青時》的始終。
視角也稱視點,原本是繪畫中的術語,后來被文學敘事借鑒,敘述視角指“敘述者或人物與敘述文中的事件相對應的位置或狀態(tài),或者說,敘述者或人物從什么角度觀察故事?!盵3](P16)同樣一個故事,不同的視角有不同的講法,視角的選擇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事關作品成敗,往往是寫作者深思熟慮研究的問題。
“一部小說的視角構成有兩個系統(tǒng):一個是作者系統(tǒng),一個是人物系統(tǒng)。不同的小說家由于不同的修辭目的選擇不同的視點系統(tǒng)。但從絕對意義上說,沒有作者視點的小說是不存在的。”[4](P119)非虛構作品亦如此。《梅子青時》的作者張哲記述外婆的青春往事主要選取了兩個視角,一個是作者系統(tǒng)——“我”的視角,一個是人物系統(tǒng)——外婆劉梅香的視角,這兩個視角交替進行,都是第一人稱敘事,可謂獨具匠心。
視角轉換的難度在于如何自然而然,既讓讀者意識到視角轉換,又避免過分雕琢的痕跡,《梅子青時》的敘述視角轉換大體運用了三種方式:
一是外觀上的微妙變化,使用了符號化暗示。作者“我”的講述序號使用阿拉伯數字標出,外婆的講述序號用漢字標出,這樣就有了序號“1”“二”“3”“四”“5”“六”的奇異排序。兩個視角的講述內容字體上也有不同,作者“我”的講述使用宋體,外婆的講述使用仿宋。這樣的處理體貼周到,容易理解。
二是內容上的明顯區(qū)分,形成了自然分野。作者“我”的視角著眼于現實:外婆生病、住院、治療、康復;外婆的視角著眼于往事:出生、長大、求學、戰(zhàn)亂、畢業(yè)、工作。即便沒有符號化暗示,讀者也能知道誰在敘事。
三是語言上的恰當過渡,在跳躍中完成銜接。初章《時空奇遇》開篇,作者就營造出緊張的氣氛,九十多歲的外婆意外摔傷住院,“我”第二天前去看望,發(fā)現外婆老了,手指發(fā)黃,脖子上滿是褶皺,說話有氣無力,“不論她曾經多么勇猛地闖過了一關又一關,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一次,她很可能過不去了”。懸念鋪墊好,語言上的過渡完成,緊接著進入外婆的視角講述:“我有過十二個兄弟姐妹,連我應該是十三個。但是他們都沒有活過二十歲……”[5](P4)在次章《流動的學堂》里,語言上的過渡更為明顯,也更自然。比如講到戰(zhàn)亂,先是作者“我”的疑問:“‘不過外婆,還有件事我不懂?!?guī)退芽空碚{整了一下,讓她坐得更舒服些,‘日本飛機為什么專挑廣因寺炸呢?他們知道這里面是湘湖師范嗎?’”接著是外婆的講述:“為啥單單對廣因寺突然襲擊呢?因為湘師曾經在一九三九年七月七號盧溝橋事變兩周年那天,辦了一場抗戰(zhàn)紀念碑落成典禮,到廣因寺參加的有三千多人……”[5](P109-110)視角的成功轉換,連接起作者“我”和外婆,連接起“現在”與“過去”。
除作者“我”和外婆的視角之外,這本書還使用了其他視角,有網上搜索到的外婆的同窗桑葉舟近期的視頻資料說明,有張哲外公寫的回憶性文章,外婆學生寫的公開信,等等,這些視角講述的內容對故事起著補充和印證作用。非虛構作品大多視角單一,即事件的親歷者“我”的講述,講述“我”的所見所聞,這種視角帶著作者的體溫,真實可信。但也有視角雷同、過于狹窄的局限,《梅子青時》的視角頻繁轉換,信息量更加豐富,令人耳目一新。
“對位”原是復調音樂的一種寫作技法,兩個或幾個有關但是獨立的旋律合成一個單一的和聲結構,每個旋律又保持它自己的線條或橫向的旋律特點。巴赫金借用“對位”來闡述復調小說在結構上的特點,復調小說在結構安排上往往存在相互平行、相互對照的多條情節(jié)線索,或者塑造出相互對照的不同人物形象,這些線索或形象相互關聯(lián)又各自存在。非虛構作品《梅子青時》在敘事結構上對位明顯,它有兩條相互對照的故事線索:一條是正在發(fā)生的現實——外婆生病住院,需要手術;一條是外婆講述的歷史——九十年間的塵封往事,這兩條線索同時存在、發(fā)展,相互獨立又緊密聯(lián)系,歷史與現實的對位構成種種“時空奇遇”,也構成此書的整體結構。
首先是情節(jié)線索的對位?,F實生活中,作者“我”奉命回家找外婆的電話本,電話本沒找到,卻在一疊本子的最底下意外發(fā)現外婆的青春紀念冊,封面和封底用深藍色的布包裹著,可能因為年代久遠,表面有一些接近黑色的污漬。手術成功外婆出院以后,隨著紀念冊和外婆記憶的同時打開,“我”突然發(fā)現:“從認識這個被我稱作外婆的人那天起,她一直都是個老太太。如果說歲月為她帶去過什么改變,那也只不過是老、更老、都這么老了。但是,在那之前呢?沒有人生下來就是老人,外婆也一樣。她年輕過,這大概沒錯,只是我從沒有仔細去想這回事。就算去想,也沒法眼見為實。所幸此刻眼前物證人證俱在,所以,我想趁現在找回外婆的青春年少,找回她的一生?!盵5](P65)隨著交流增多理解增多,作者“我”開始反思對外婆的成見,反思“我”和外婆的關系。
外婆劉梅香講述的故事從出生到“文革”,跨越五十年。講她的出生地浙江松陽古市鎮(zhèn),講家族歷史,講求學經歷,講曾經的貧寒生活,講“文革”中的所見所聞。她在村坊長大,當地重男輕女,阿叔女兒多,剛剛出生的女兒被他親手摔死,扔到溪坑。她講得最多的還是抗戰(zhàn)烽煙里的湘師生活。湘湖師范學校是陶行知參與創(chuàng)建的一所鄉(xiāng)村師范學校,原來在杭州蕭山??箲?zhàn)爆發(fā)后,湘師不斷南遷流亡,七遷校址。1941年湘師遷到松陽縣的時候,曾舉辦了一場招生考試,劉梅香參加了這次考試,成為湘師新生,跟湘師師生在炮火中一起學習也一起流亡。湘師最艱苦的日子沒有菜吃,水里撒把鹽,就算是湯了,大家舀來泡飯吃。搬到福建松溪中峰寺的時候,學生只有放寒暑假時才能回家,劉梅香單程要走五天,回到家里滿腳水泡。老師講課沒有粉筆,沒有黑板,學生沒有課本,重要的內容印在綠色的毛竹做成的粗紙上。最可怕的還是日機轟炸,湘師學生死亡多人。日本人在松陽停留一個月,當地老百姓死傷三千多人。
現實生活和歷史講述在前三章中是兩條平行線,在最后一章合并。外婆和湘師的閨蜜陶愛鳳、樓庭芬要好一輩子,“我”和家人促成外婆的白發(fā)閨蜜聚會,全書在三位白發(fā)老人的閨蜜會中落幕,兩條線索有了一個美滿的交點。
從某種意義上說,一切歷史都是個人史——所有舞臺宏大、布景繁復的大歷史,都是一個個平凡人細微的個人生活史。當抗戰(zhàn)歷史逐漸淡出記憶,劉梅香的青春往事讓那段歷史有了一群有血有肉的個人,他們是親歷者和見證人,他們的個人史必然成為大歷史的必要補充。
其次是人物形象的對照。恩格斯在評論拉斐爾的《濟金根》時曾說:“我相信,如果把各個人物用更加對立的方式彼此區(qū)別得更加鮮明些,劇本的思想內容是不會受到損害的?!盵6](P344)《梅子青時》的作者“我”和外婆劉梅香即是兩個對立的形象。
書中寫到“我”的文字很少,但個性仍然比較突出,作者進行了符號化處理,自比為電影《魔力月光》中的刻薄男人斯坦利,重視科學和邏輯,看身邊任何人都不順眼,認為他們缺乏理性。因為同病房家屬和護工說話聲大,“我”同她們發(fā)生爭吵。外婆有時不分場合說一些讓“我”難堪的話,“我”對外婆心存敬畏,也心懷不滿。外婆摔暈后,“我”才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對人太挑剔。
劉梅香是鄉(xiāng)下女子,曾有十幾個兄弟姐妹,只有她頑強地活了下來,青年時代一心求學,湘師生活影響了她一生。湘師在校園里推行新式民主教育,讓學生從小習慣過民主生活。學校組織文藝社團,鼓勵學生勞作,教授鄉(xiāng)民識字,甚至鼓勵學生戀愛,開戀愛班會、辦戀愛特刊,讓男女同學共同討論戀愛中怎樣相處、男性怎樣平等對待女性等問題。湘師的四年教育,讓樸素的民主和平等理念扎根于心底,也讓劉梅香將這種理念繼續(xù)播撒出去?!拔母铩逼陂g,有的學生停課鬧革命,老師被迫離開課堂,她公開闡明自己的原則:下面有一個學生,也要按照教學計劃上課。一個學生沒有,站到教室里下課再走;不上課可以,將來不給補課;知識是自己的,隨便哪個朝代都要用到。應該說,這樣的勇氣是湘師培養(yǎng)出來的,也是劉梅香的個性使然,只要是她認準的事情就一定會堅持下去。退休后幾次摔成骨折,劉梅香都恢復如初,散步做操健步如飛,講起話來中氣十足。
“我”和外婆劉梅香是截然不同的兩代人,在形象對照中反差巨大:“我”重視科學和邏輯,有些刻薄和挑剔;外婆命運曲折,倔強,堅韌,有著頑強的生命力。也可以說,“我”代表的是當下的年輕人,外婆代表的是老一輩人,兩者的對照實際上是現實與歷史的對照。當故事中有代際隔閡的祖孫兩代達成諒解和默契,現實與歷史的巨大溝壑間也似乎架起了一座橋梁。
除主要人物外,次要人物也有對照。湘師的老師都大名鼎鼎,俞子夷是著名教育家,胡子很長,講課的時候連眉毛、耳朵都會動??磳W生疲勞,他會故意從口袋里摸出一塊餅干嚼,學生一笑提了精神,再繼續(xù)上課。理化課講到有關章節(jié),他常從袋里摸出有關的儀器教具或實驗用的化學原料來做實驗給學生看。校長金海觀屬于新派人物,不管學校里哪個老師請假,都能代課,即便僅僅代過一次課,他也能叫出學生的名字。他沒有黨派成見,全力保護愛國學生。訓育主任駱允治是政府派來做學生思想工作的,本身是國民黨員,但對學生活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下黨活動太激進了,他才會提醒下。他還提醒劉梅香,注意從當地人個性中取長補短。幾位老師各有所長,構成人物形象之間的對照。他們曾經是劉梅香湘師生活的一部分,共同影響了她的一生,成為她的成長背景,他們的形象也與率真、倔強的少女劉梅香形象形成對照。
陶愛鳳和樓庭芬都隨學校逃難而來,與劉梅香是三個好姐妹,吃飯一道吃,衣服一道穿,鈔票一道用。陶愛鳳長得漂亮,能歌善舞,喜歡幫助別人,肚皮里藏不住話。樓庭芬瘦瘦小小,心思細膩,眉頭老皺著,看上去多愁善感,她是以第二名考進湘師的女學霸。兩個閨蜜個性反差巨大,形成對照,也和主要人物劉梅香構成對照。
總體看,《梅子青時》既有情節(jié)線索的對位,又有人物形象的對照,敘述結構表現出對稱之美,既有呼應,又有變化,這樣的敘事富有活力。
對話性是復調敘事的重要特征,“語言要成為藝術形象,必須與說話人的形象結合,成為說話人嘴里的聲音”。[2](P120)《梅子青時》的對話性貫穿作品始終,主要是作者與主人公的對話,也有作者及主人公的自我對話。故事在對話中逐漸完整,人物個性也在講述中徐徐展開。除此之外,《梅子青時》還運用了相關人物敘述和另類敘述,這讓文本呈現出多聲部的合奏,為故事講述提供了便利。
一是作者“我”的敘述里追問較多,簡潔冷靜。畢業(yè)紀念冊和老照片里都是些什么樣的人?有著怎么樣的故事?是否也有小情小愛?這些人后來怎么樣?作者一直在追問,他追問的也正是讀者想知道的。追問之外的敘述是有所節(jié)制的,不論是對外婆的擔心還是自我反省,點到為止,他著力于故事和細節(jié)。外婆有個通訊錄列著湘師所有師生的姓名,外婆所在的簡師十六屆名單,大約一半的名字被方框框住,畫下這些方框的,有的是黑色鋼筆,有的是鉛筆,也有紅色圓珠筆,顯示它們是分許多次先后畫下的。“在通訊錄的另一頁,鄉(xiāng)師第十九屆的名單里,排在第一的名字外邊也被鉛筆框了起來,但框是歪歪斜斜的,離橫平豎直差得很遠。畫下這個框的人,當時要么是不夠用心,要么是無法用心??蚴峭馄女嫷?。被框住的名字是王保森,他是我的外公?!盵5](P252)這里沒有抒情,沒有議論,也沒有多余的話,但這些冷靜的文字不乏撞擊人心的力量。因為冷靜和節(jié)制,這種力量不弱反強。
二是主人公劉梅香的口述方言較多,樂觀從容。講述早年故事,作者保留了部分方言,“伢兒”“困覺”“摜”等,這種方言講述讀來比較親切。講述湘師艱苦生活,苦中作樂的趣事較多。由此可以看出,在遷徙和遷徙之間,轟炸和轟炸之間,湘師師生仍然以最樂觀的態(tài)度吃飯、睡覺、讀書、做人,對他們來說,無論搬到哪里,無論條件多么艱苦,只要有地方暫時放下一張平靜的書桌,他們就要認真上完一節(jié)課。湘師學生自己種菜,多出來的菜本地同學可以拎回家。有一次劉梅香正要上橋,被幾個男同學攔住,說要幫著拎過橋,過了橋拎回家才知道,菜籃底下被他們偷塞了一塊大石頭。即便是在抗戰(zhàn)烽煙下,男生依然保留了天性中的頑皮。人到暮年,提起那些曾同甘共苦、并肩戰(zhàn)斗過的人,劉梅香的語氣也是淡定的,“死了”“也死了”“都死了”“死掉了”。對于九旬老人來說,周圍人的生生死死早就看慣,談及生死才會如此坦然。
三是相關人物敘述使用書面語言,或沉重或誠懇。王保森的紀念性文章《俞子夷抗戰(zhàn)在松陽散記》語氣沉重,是對抗戰(zhàn)時期湘師生活的必要補充,其父被日本人抓去當挑夫,死在日本人手里,俞子夷先生落在日本人手里受到侮辱,險些喪命?!拔母铩睍r外婆被學生貼大字報,時過境遷,這個學生專門登報道歉,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用詞謹慎,語氣誠懇。這些相關人物敘述與主人公敘述兩相對照,起到補充作用。
四是另類敘述別出心裁?!睹纷忧鄷r》的敘述語言不應忽略另外一個部分,即畢業(yè)紀念冊上的留言。這些留言的日期很多是一九四四年五六月間,離畢業(yè)還有一年,同學因各種原因陸續(xù)離開,雖然也是互相勉勵或互道珍重的主題,但帶有明顯的時代痕跡,屬于另類敘事,也是《梅子青時》特別出彩的部分:
我們在動蕩中“相聚”又“相別”,等待太平時的歡聚。要別了,我的心非常紊亂,恕我不能多寫了……——佚名
梅香,我真的寫不出了,因我的心安定不下。最后祝你快樂!——駱四卿
生活即教育,生存須奮斗。與梅香同學共勉之。——邱乾達
空口號是無濟于事的——像畫餅不足以充饑一樣。人類應該平等的——可是,現在呢?這就得用力去打碎魔鬼的頭顱。梅香同學勉之?!芴烨?/p>
“人定勝天”,環(huán)境是人的生長要素之一,故有許多人往往會因為環(huán)境的惡劣而屈服,但亦頗有許多人他能藉自己的力量來創(chuàng)造環(huán)境?!獓罆r豪
這些留言本來無意于敘事,卻發(fā)揮了敘事作用。每一個留言背后,都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和他們躍動的青春,這些留言相疊加,就是抗戰(zhàn)時期湘師學生的心聲。這些留言和那些老照片一起,既是整個故事的佐證,也與其他敘事相呼應,形成參差錯落的多聲部。
《梅子青時》的復調敘事新穎別致,留下了一段可能被湮沒、幸好被記錄的民間記憶,這本書也在提醒注意:父輩和祖輩中還有多少故事應該記錄下來?“在記憶的領域,如何推動記憶權其實質是在公共領域的表達權的平等意識,以及開拓各種渠道讓更多的人能有機會和資源將自身的歷史經驗和歷史記憶呈現出來,對于當代中國代際、人際、朝野之間建立相互的連帶感乃至互信和認同感,是一件特別緊要的事情?!盵7]從這個意義上看,《梅子青時》的出現正逢其時,為民間歷史寫作提供了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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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胡亞敏.敘事學[M].武漢: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4]李建軍.小說修辭學[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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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斯大林著作編譯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7]唐小兵.讓歷史記憶照亮未來[J].讀書,2014,(2).
PolyphonicNarrativein“WhenPlumsAreGreen”
ZHANG Ai-ling
(Suihua University,Suihua 152061,China)
“When Plums Are Green” are Liu Xiangmei’s memoirs of her school life at the time of the Chinese People’s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It is also a spiritual conversation between the grandparents and their grandchildren. The polyphonic approach contributes a lot to this non-fictional works with literary charm. There are many elements that make this works unique,such as the flexible changed narrative perspectives,the interactive narrative structure,and polyphonic narrative language. This makes a reference for folk history writing.
polyphony;narration;non-fiction;writing
2017-01-11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guī)劃基金項目,項目編號:14YJA751019。
張愛玲(1967-),女,黑龍江安達人,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當代文學研究。
1004—5856(2017)12—0067—05
I210.6
A
10.3969/j.issn.1004-5856.2017.12.016
魏樂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