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曉璐

（中國國家博物館，北京 100006）

“一帶一路”下中國美術發(fā)展的歷史基礎

袁曉璐

（中國國家博物館，北京 100006）

2015年10月19日，“一帶一路”國家統(tǒng)計發(fā)展會議在陜西西安召開。“一帶一路”意圖與沿線國進一步加強政府統(tǒng)計交流與合作，努力為各國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準確、可靠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其目的將推動不同國家政府間的合作和交流，為互利共贏提供決策依據(jù)和支撐。實際上，這是一場現(xiàn)代意義上的“絲綢之路”。它借鑒了古代強大文明互利共贏的偉大歷程，是當代世界發(fā)展的新探索和新機遇。在古代，絲綢之路是一條起始于古代中國，連接亞洲、非洲和歐洲的古代陸上商業(yè)貿(mào)易路線。因為在這個道路上曾經(jīng)運輸了古代中國出產(chǎn)的絲綢、瓷器等商品，絲綢之路因此而得名。這條道路以及它所承載的文化含義成為了東西方之間在經(jīng)濟、政治、文化等諸多方面進行交流的象征。從文化藝術的角度來講，“一帶一路”給予了中國美術發(fā)展一個極好的契機和圖景。本文在結合考察中國文明的特性基礎以及中國在古代絲綢之路時期的美術發(fā)展上，意圖探究“一帶一路”政策下中國美術發(fā)展的機遇，以及學術界在這個方向上所可能的深入發(fā)展和實踐。

“一帶一路”；絲綢之路；漢唐美術；當代美術

一、中國美術發(fā)展基礎的獨特性

實際上，就中國美術的發(fā)展來看，一帶一路提供的發(fā)展契機，十分類似于漢唐之際絲綢之路給中國美術提供的機會。兩者對中國美術發(fā)展的推進作用，與中華文明自身的特點和發(fā)展規(guī)律息息相關。

在世界四大古代文明中，中國并不算是起源最早的文明。蘇美人最先發(fā)明文字，其文明的覺醒早在公元前3000年就開始了（圖1）；埃及的文化則是古代文明中跨度最為長久的，經(jīng)歷了古、中、新三個階段，古王朝大金字塔時代的結束后近一個世紀，中國的夏文華才開始出現(xiàn)；古代印度的文明興起時間大致與我國相同，在公元前21世紀左右開始出現(xiàn)文明的曙光。中華文明的起源在時間上并沒有占到先機，但是在漫長的歷史淘洗下，卻是唯一沒有中斷的、綿延至今的文明。中東雖然作為世界文明的最初誕生之地，但是由于沒有天然的地理屏障而戰(zhàn)爭頻仍；古埃及在公元前525年被波斯人征服，其藝術再也沒能重現(xiàn)往日的輝煌，而羅馬帝國崛起后，更是成為其帝國的行省之一；古印度文明，則在慢長的歷史中隨著外族入侵和殖民化而發(fā)生消退和變異……中國文明雖然歷經(jīng)多次外族入侵和自我更替，但是其自身仍然保持著同一性，這與其自身文化的特殊性是有關聯(lián)的。

圖1 《行政記錄泥板》，伊拉克，阿卡德王朝。泥板，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收藏

文明的消退，大概可以歸結為外部的入侵和自身構架的消亡。中國自春秋以來直到第二次世界戰(zhàn)爭，歷史上多有外族入侵的歷史，同時也有非漢族統(tǒng)治時期（北魏、元、清等），但無一例外地產(chǎn)生了民族融合和文化反征服。軍事上可以被打敗，但文化上從未異族化，反倒是他民族逐漸融入中國文化大家庭的歷史比比皆是。從自身來看，中國文明總體上是一種農(nóng)耕文化下的宗法社會，在以儒家學說的綱理倫常大背景下的統(tǒng)一體系。舉例來說，中國古代普遍施行著嫡長子繼承制以及長末有序的社會倫理。雖然在某些歷史階段禁錮著人們的思想，但是卻很大程度上穩(wěn)定了社會。反觀西方，往往是具有多少個民族就有多少個國家，同時國家內(nèi)部關于繼承人的問題也一般沒有約束。亞歷山大帝國、羅馬帝國等大帝國都因為此問題或延伸的其他方面而分崩離析。文化的輸出，也在一定程度上維護著文明的延續(xù)和版圖的統(tǒng)一?，F(xiàn)代有些學者認為，正是文成公主遠嫁松贊干布，隨親帶去的農(nóng)業(yè)、商業(yè)和科技團隊為西藏播下了中原文化的種子，為后來西藏納入中國版圖奠定了基礎。中國歷史上文明的繁盛階段，總離不開自身的包容豁達和對外的文化探索。這也是中國美術所具有的獨特歷史基礎和積淀。

二、絲綢之路對中國古代美術發(fā)展的促進作用

體現(xiàn)中國古代文化輸出的杰出代表，就是絲綢之路。每一個歷史階段中絲綢之路的繁榮，都幾乎是美術史上的璀璨時代。僅以漢唐為例，則可以鳥瞰出這條文明之路所帶來的輝煌圖景。

漢朝處在中國封建社會的上升期，造型藝術表現(xiàn)出廣闊無垠的宇宙意識，體現(xiàn)了浪漫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相結合的精神，具有著深沉雄大的氣魄。在世界的另一端，羅馬則開始把希臘化的成果向歐洲散播，對兩希文化的形成具有著不可估量的貢獻。兩個偉大文明通過絲綢之路的聯(lián)系，開啟了亞歐大陸文明的輝煌交匯。在這條遙遠的路上，不僅使西方人見到了東方的絲綢，也讓西方的優(yōu)秀文化東傳。反映到美術創(chuàng)作上，則是中西方技法、理念和風格等多方面的交匯，為唐時代中國美術門類的全部博興提供了基礎。

如果說漢朝美術體現(xiàn)了中國漢民族獨特審美意趣的話，唐朝則是兼容并包和多種藝術風格融合的時代。很大程度上，絲綢之路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唐帝國作為當時世界上最強大國家，南北統(tǒng)一，疆域廣闊，經(jīng)濟繁榮，各民族接觸密切，中外經(jīng)濟文化交流頻繁。首都長安、東都洛陽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及國際交流中占有重要地位，如果說西方文明的中心城市羅馬已經(jīng)在中世紀的黑暗中衰落的話，東方則接過了世界之都的旗幟。唐朝在文化藝術上之所以能夠對世界產(chǎn)生莫大的影響，是因為其寬松的國際關系和友善交流。來自于闐的尉遲乙僧是與唐代大畫家閻立本同時代人，長期居住長安。他喜愛鐵線描、設色側重暈染。在藝術成就上，被認為“尉遲，閻立本之比也”。其繪畫風格異于中原畫家。雖然現(xiàn)在他的畫作已不可見，但文獻記載他繪畫受到極高追捧，是初唐時期兼容并蓄多彩風格的重要例證。正是由于這些西域畫家的影響，使得中國繪畫在原有的“秀骨清像”和“曹衣出水”上具有了陽剛和豪爽的動因。為盛唐時期“吳帶當風”的出現(xiàn)鋪平了道路。而且，中國的畫家也開始在國際上享有聲譽，藝術作品真正扮演起國際友誼的橋梁與媒介。比如周昉的人物畫就遠銷海外，影響深遠（圖2）。反映到工藝美術上則更加明顯，不論是流光溢彩的唐三彩，還是金光熠熠的首飾家裝，都流露出中外文化的侵染和影響。而正是這種兼容并包，給了藝術發(fā)展極好的契機。

圖2 簪花仕女圖（局部） 唐 周昉 絹本設色 遼寧省博物館藏

圖3 武氏祠水陸攻戰(zhàn)畫像，東漢，嘉祥縣文物保管所藏

圖4 搗練圖卷 唐 張萱 （宋摹本）絹本設色 縱37厘米 橫147厘米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從古代美術發(fā)展的角度來講，如果單論中西方的交往與互相侵染，那么漢朝美術就像是這種熏染的開始，而唐朝則是這種相互影響的繁盛階段。中國人的構圖意識，從不事雕琢的天真爛漫到取舍有致就是例證之一（圖3、圖4）。如果沒有絲綢之路，我們很難想象東西方文化的相互侵染要晚于何時。

三、“一帶一路”與我國美術發(fā)展的機遇

回到當下，我國的美術發(fā)展仍然處在歷史的關口。實際上，自徐悲鴻先生改良中國畫以來，中國美術再也不能像明清時期閉關鎖國那樣自給自足，而是或多或少地都受到西方的烙印。這其中就有借鑒西方哪一條道路的爭論。以徐悲鴻先生為代表的主張以歐洲古典主義繪畫來改良中國畫，以徐志摩先生為代表的則認為應該借鑒西方現(xiàn)當代藝術。這兩種方法直到現(xiàn)在，都經(jīng)常引起藝術家和評論家的爭論。包括在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藝術家對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學習上，都具有著些許曖昧不明的心態(tài)?；蛘呷课骰?，不論從藝術形式還是內(nèi)容都跟著西方當代藝術走；或者反抗前者返回自身，找尋古舊的民族主義等。有人曾經(jīng)寫到這些彷徨的藝術家與藝術作品時說道：……他們的無奈和感傷是由于錯把西方文化不合適地、生吞活剝地移植到中國。從藝術發(fā)展的角度來看，產(chǎn)生分歧和爭論實屬正常，而現(xiàn)在的我們應該在原有的基礎上看到中國美術發(fā)展的未來?！耙粠б宦贰痹诤艽蟪潭壬咸峁┝斯糯z綢之路給漢唐的機遇，暨一種對外來文化和周邊國家各取所長的汲取和借鑒。中國目前具備在長久歷史階段上強盛時代的特征，如果能夠把握好這種機遇，對中國美術的發(fā)展則是極有建設性意義的。

越來越多的西方學者認識到，基于中國漫長文化基礎的中國美術具有持久的借鑒意義，其獨特性是歷史級別的。我們也有資格和信心認為，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不斷增加和文化輸出，中國美術將不會再以全部“舶來品”式的西方主義面向世人，也不會閉關自守地在過去的文明財富上止步不前，而是要以中國歷史上強盛文明時代的氣魄包容并進、友善鄰邦，找到適合于自身美術發(fā)展的道路。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將是地理大發(fā)現(xiàn)以來，繼西方興起之后人類歷史上的又一偉大過程。美術作為時代的精神成果之一，勢必也會綻放出應有的風采。

[1]馬杰.中國當代美術正在走向何方——從美術現(xiàn)狀看中國當代美術所面臨的抉擇[J].美與時代（下），2010（3）.

[2]杜德斌，段德忠，劉承良等.1990年以來中國地理學之地緣政治學研究進展[J].地理研究， 2015，34（2）：199-212.

[3]杜德斌，段德忠，劉承良.一帶一路：中華民族復興的地緣大戰(zhàn)略[J].地理研究，2015（6）.

[4]武小川.迷失與重塑——構建中國當代美術教育教學模式的思考與研究.

[5]盧鋒，李昕，李雙雙，姜志霄，張杰平，楊業(yè)偉.為什么是中國？——“一帶一路”的經(jīng)濟邏輯[J].國際經(jīng)濟評論，2015.

[6]（英）修·昂納（Hugh Honour），（英）約翰·弗萊明（John Fleming）著，吳介禎等譯.世界藝術史[M].北京：北京美術攝影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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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曉璐（1984-），女，山東，中級，研究方向：文博、設計、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