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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現(xiàn)狀

2017-03-16 09:17馬琦玥
民族藝術研究 2017年2期
關鍵詞:族群民族音樂跨界

馬琦玥

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現(xiàn)狀

馬琦玥

從審視民族音樂學跨界研究的已有整體成果和價值看,針對“朝鮮民族”的跨界音樂研究力度還比較薄弱。文章以“朝鮮民族”“朝鮮民族音樂”“跨界”為研究界線,以“事實研究方向”為劃分依據(jù),從朝鮮民族“宮廷音樂”“民間音樂”“宗教音樂”“近現(xiàn)代音樂”“離散族群音樂”五個方面對該領域的跨界研究進行綜述研究,從“音樂描述中的分類不明”“音樂解釋中的模式化”“音樂描述和音樂解釋脫離”三個方面對其研究現(xiàn)狀、存在的問題與價值進行總結(jié)、界論,并提出建議——在跨界民族音樂研究中樹立“跨界民族音樂分類學”的意識。

朝鮮民族;跨界民族音樂;研究現(xiàn)狀;存在問題

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的關注與持續(xù)深入研究,不能缺失對其已有研究事件的了解和價值把握。審視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的現(xiàn)狀和存在問題——朝鮮民族之民族音樂跨界研究綜述,是每一個專業(yè)研究者必須歷經(jīng)和認知的過程。本文從民族音樂學視野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進行綜述,力圖揭示其存在狀態(tài)、發(fā)現(xiàn)其存在價值,為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的持續(xù)研究樹立學術路標。

在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這一專題進行綜述之前,筆者以“朝鮮民族”“朝鮮民族音樂”“跨界研究”三個概念為界,對文章的討論范圍進行劃定和說明。

其次,朝鮮民族音樂。這是討論朝鮮民族音樂的范疇,同時,也涉及到了民族音樂學的研究邊界問題。民族音樂學“傳統(tǒng)的研究對象是:除西方藝術音樂和流行音樂以外的所有音樂,從無文字民族的音樂、口傳音樂到亞洲高文化民族的傳統(tǒng)音樂——包括宮廷、民間、宗教、城市音樂。近20年來其研究對象又繼續(xù)擴展,包含了非西方各國受西方影響的混合音樂,如現(xiàn)代創(chuàng)作音樂和流行音樂,尤其是移民音樂成為學術熱點。此外,西方藝術音樂及流行音樂也開始進入本學科領域”。[2](P250)本文的審視點是以“擴展的”民族音樂學研究范疇為邊界,對朝鮮民族音樂進行梳理結(jié)論性綜述。

最后,跨界研究。對朝鮮民族作為“跨界民族”進行探討的必然性和可行性是無須探討的,但仍然需要對本文所論的構(gòu)成“跨界民族音樂”之橋兩端的“橋墩”,也就是“誰跨界”進行說明。一是,對中國朝鮮族和朝鮮半島民族的跨界音樂研究;二是,對朝鮮半島與中國漢族和其他少數(shù)民族音樂的跨界研究;三是,朝鮮民族作為離散族群在中國的音樂生存狀態(tài)研究。

目前,筆者搜集到的中文與英文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文獻(包括:中國知網(wǎng)刊載的中文學術期刊論文、學術會議論文、博碩士畢業(yè)論文等)共計123篇,其中學術期刊論文84篇,學術會議論文6篇,博士學位論文5篇,碩士學位論文28篇;另外,還有中文書籍5冊。論文收集的時段從1974年到2016年。

筆者以當前文獻體現(xiàn)出的“事實研究方向”為劃分依據(jù),歸納、分析搜集到的文獻,從以下方面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現(xiàn)狀進行綜述:

一、朝鮮民族宮廷音樂的跨界研究

中國和朝鮮半島的音樂文化交流早在漢代就已經(jīng)開始了,中國的鼓吹樂、琵琶、箏等樂器已在高句麗流行。至唐初,由朝鮮派遣來華的留學生絡繹不絕。至12世紀初,朝鮮音樂被分為“唐樂”“鄉(xiāng)樂”兩類。其中,“唐樂”的樂器都與中國樂器相同,顯然是由中國傳入的。遺憾的是,其古代宮廷音樂在中國并沒有得到完整保存,但朝鮮半島現(xiàn)在依舊保留了古代朝鮮的宮廷音樂。因此,以古代中國和朝鮮半島的音樂文化交流史和古代典籍作為參照,對朝鮮民族“宮廷音樂”進行歷時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尤其對追溯、認知與探究重建我國古代宮廷音樂樣貌是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的。同時,也可以加深對中國與朝鮮半島、中國與“東亞文化圈”關系的了解與認知。

(一)中國學者的研究情況

對于“朝鮮民族宮廷音樂”跨界研究的成果,主要體現(xiàn)在音樂史學、音樂考古學、音樂文獻學和樂律學中。王小盾先后發(fā)表了《從〈高麗史·樂志〉“唐樂”看宋代音樂》(2005)、《朝鮮半島的古代音樂和音樂文獻》(2005)、《明朝和高麗的音樂交往:1368-1373》(2011)、《朝鮮半島〈步虛子〉的中國起源》(2011)、《高麗俗樂的中國淵源》(2012)、《朝鮮世宗時期的禮樂及其同中國的關聯(lián)》(2014)等多篇文章,從文獻學角度,對古代中國和朝鮮半島的音樂文化交流、音樂文化之間的淵源關系進行探討,史料翔實、分析有理有據(jù),是后繼研究古代朝鮮半島音樂的重要參考資料。

趙維平的《朝鮮歷史上樂器的形成、變遷及與中國的音樂關系》(2012)、《歷史上朝鮮對中國音樂的接受與變遷》(2011),同樣對古代中國和朝鮮半島的音樂關系和衍變進行梳理。同時,將古代中國和朝鮮半島的音樂文化交流置于“東亞文化圈”的大背景下,認為“中國與東亞各國,歷史上曾經(jīng)是一個完整的漢字文化圈,音樂文化的交流頻繁,相互間有著深刻的影響。對它們進行整體性的研究意義重大”,[3](P2)并通過《中國東亞諸國的雅樂及重建雅樂的思考》(2011)等文章,和《中國與東亞音樂的歷史研究》(2012)著作進行系統(tǒng)論述。

此外,閆飛的碩士論文《〈洛陽春〉在韓國的變化研究》(2011)、楊帆的碩士論文《試論朝鮮宮廷樂舞唐樂呈才》(2008)、孫莎的碩士論文《古代朝鮮宮廷音樂機構(gòu)的形成與變遷》(2013)、姜春華的《中國的方格譜與韓國的井間譜比較研究》(2010)、陳應時的《古代中國和朝鮮的律呂、宮調(diào)圖解》(2006),分別從古代樂曲、樂舞、音樂機構(gòu)、樂譜、樂律等方面進行探討,使該領域的研究更加豐富、立體。

(二)韓國學者的研究情況

韓國學者在該領域的研究,也多與韓國音樂史相聯(lián)系。近年來,韓國學者在中國學習、工作、研究,在我國刊物上發(fā)表論文的也越來越多。如,權五圣的《朝鮮時代〈樂通〉和〈詩樂和聲〉所載的樂律》(2009)、《唐樂呈才在韓國的變遷》(2011);徐海準的博士論文《〈樂學軌范〉唐部樂器之研究》(2009),從韓國古三國時期在朝鮮半島的樂器、高麗時期朝鮮半島的樂器、朝鮮前期的唐樂器研究進行梳理闡述,認為朝鮮前期除了雅樂得到極大的發(fā)展以外,還存在唐樂的發(fā)展及其韓國化的現(xiàn)象。《拍板東傳朝鮮半島及其演變》(2009)和《淺談中韓古文獻中所記載的“洞簫”》(2010),也是對古代樂器的流傳和衍變進行的溯源和變遷研究。此外,還有《1932年在漢口出版的韓國音樂史料:〈圣學十圖〉附禮樂比考》(2010)、《宋、高麗宮廷音樂文化交流》(2013)等研究成果。

(三)西方學者的研究情況

Robert C Provine是較早涉足該領域,也是研究成果較為突出的西方學者。如,“Sejong and the Preservation of Chinese Ritual Melodise”(《世宗和中國儀式音樂的保存》,1974)、“Who's in Charge Here?:The Musical Bureaucacy in the Early Yi Dynasty Court(1392-1466)”(《誰來掌管:李朝早期的音樂機構(gòu)》,1978)、“The Treatise on Ceremonial Music(1430)in the Annals of the Korean King Sejong”(《世宗實錄中的儀式音樂集》,1978)、“Chinese'Ritual Music in Korea:The Origins,Codification,and Cultural Role of Aak”(《韓國的中國雅樂:起源,整理和文化功能》,1980)等文章。對韓國雅樂的音樂形態(tài)、音樂機構(gòu)、音樂文獻、音樂功能等內(nèi)容進行考證,對古代中國宮廷音樂對韓國雅樂的影響,以及中國雅樂的“韓國化”進行論證,是西方學者在該領域為數(shù)不多的研究成果。

而今,雖然對中國與朝鮮民族的“宮廷音樂”,已經(jīng)沒有辦法進行直接的跨界研究。但是,通過歷時性研究,以及運用音樂文獻學、音樂考古學等手段,無論是在數(shù)量與質(zhì)量上,還是在中國語境、韓國語境和西方語境中,對朝鮮民族“宮廷音樂”的研究,都獲得了大量的關注,取得了豐厚的研究成果,這對深入探討中國與朝鮮半島、中國與東亞、乃至中國與世界民族音樂的關系,都起到了橋梁式的搭建作用。同時,通過對朝鮮民族的“宮廷音樂”研究現(xiàn)狀的梳理,也再次揭示和證明了歷史材料和史學材料,在民族音樂學研究中的重要性與價值。

二、朝鮮民族民間音樂的跨界研究

在現(xiàn)有朝鮮民族民間音樂跨界研究成果中,主要涵蓋了對民謠、器樂、“盤索里”以及對唱劇的研究。其中,以“盤索里”和“器樂”的研究成果最為豐富。

(一)“盤索里”的跨界研究

寧穎的研究成果在對“盤索里”的研究中最為亮眼。其碩士論文《延邊朝鮮族“南道盤索里”傳承研究》(2009),以延邊朝鮮族自治州說唱藝術“南道盤索里”(后簡稱延邊“南道盤索里”)的傳承為研究對象,選擇了具有師承關系的三代傳承人為個案,探討和分析“南道盤索里”傳承模式的轉(zhuǎn)型,這填補了延邊朝鮮族“南道盤索里”傳承的研究空白?!犊缃缱迦赫Z境中的“盤索里”表演——中國延邊與韓國傳統(tǒng)說唱音樂表演的歷時性比較研究》(2012),則是在其碩士論文基礎上,從“盤索里”的表演切入,通過對其表演情境、表演觀念及其新生表演形式等三個方面的深入探討,解讀在跨界族群語境中呈現(xiàn)出的一個民族的“雙重歷史與雙重文化特征”?!墩摱嘣獌x式空間中“盤索里”音樂身份與表演功能的轉(zhuǎn)換——兼談中韓跨國語境中其表演空間的異同》(2015)一文中,作者從儀式空間的角度,對“盤索里”的音樂身份與表演功能的轉(zhuǎn)換進行了審視與分析,并進一步闡釋了中、韓跨國語境中“盤索里”表演空間的異同。《論“長短”的生成邏輯——以朝鮮族“盤索里”表演為例》(2016),是作者在中、韓田野考察和對朝鮮族傳統(tǒng)音樂理論學習的基礎上,將以往局限于“長短”形態(tài)研究的視角,拓展至與歌手、鼓手相關的日常話語、樂器、樂譜以及其表演過程的研究視角,將“長短”還原至動態(tài)的“盤索里”表演過程中進行新的闡釋。這四篇文章以“盤索里”的傳承、表演、表演空間轉(zhuǎn)換、“長短”為線,勾勒出研究者的學術成長軌跡以及所論內(nèi)涵的步步深入,更是可以看出其學術功力的內(nèi)化生長。其執(zhí)著于“盤索里”多年的研究成果,是眾多“盤索里”研究文獻中的優(yōu)秀代表,其穩(wěn)扎穩(wěn)打的學術作風與耕耘,也為年輕學者置身專業(yè)學術樹立了榜樣。

此外,郭雪妮、閔子的《韓國盤索哩與中國鼓詞因緣考》(2011)、金光赫的《中國講唱與韓國板索利的比較研究》(2011),以及吳延華碩士論文《宋元話本小說與朝鮮盤梭利腳本系列小說比較研究》(2009)、池水涌博士論文《中國蘇州彈詞與朝鮮盤索里比較研究》(2004),都是將朝鮮半島的“盤索里”藝術與中國曲藝進行跨界比較的研究。池水涌的博士論文是中國學者中較早在“朝鮮半島與中國其他民族音樂的跨界研究”領域里取得的成果,具有一定的開創(chuàng)性。蔣志偉、肖瑜的《中韓“國劇”的起源與藝術特點——兼談中國“京劇”的傳承與保護》(2014),將“盤索里”這一韓國“國劇”和我國京劇作為戲曲藝術進行比較研究。李紅梅的著作《中、韓、日三國“國劇”藝術傳承與保護現(xiàn)狀的比較研究》(2009),通過中、韓、日東亞三國對“國劇”藝術的傳承與保護的比較研究,來探尋中國“國劇”等傳統(tǒng)藝術的發(fā)展與傳承之路。

由此可以看出,由于在朝鮮半島上并沒有一個明確概念來形容“盤索里”這門藝術,所以在跨界音樂比較研究中,“盤索里”或是被當作“曲藝”與中國的鼓詞、彈詞進行比較,或是被當作“戲曲”與中國的京劇進行比較的。這也揭示出一個問題:對“盤索里”歸類的準確性、通行性,還有待未來學術的“確診”與精準定論。

(二)“樂器”與“器樂”的跨界研究

對樂器進行樂器學和演奏技法的研究是器樂研究領域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研究成果看,從樂器的起源、發(fā)展、演變、流傳、派生、結(jié)構(gòu)、特性、制造工藝和材料及其演奏技法等方面對伽倻琴①詳見,穆童.中國古代音樂和朝鮮半島音樂的交流與影響——古箏與伽倻琴的比較[D].吉林大學,2009.、奚琴②詳見,司亞楠.奚琴在中國和朝鮮半島的發(fā)展與演變[D].延邊大學,2012.、牙箏③詳見,孫小喆.跨界民族音樂探析——以吉林延邊朝鮮族牙箏回流與變革為例[D].中央民族大學,2016.、大笒④詳見,徐琦.中國竹笛與韓國大笒探微[D].山東大學,2011.、玄琴⑤詳見,劉海波.延邊朝鮮族玄琴藝術調(diào)查研究[D].延邊大學,2011.、篳篥⑥詳見,王旋.篳篥的源流及東傳日本、朝鮮的研究[D].上海音樂學院,2011.、琵琶⑦詳見,邱文簫.琵琶東傳朝鮮半島的研究——以琵琶、月琴為例[D].華中師范大學,2015.等樂器進行跨界研究的文獻多達19篇。饒文心的《東亞音樂文化圈的樂器生態(tài)譜系研究》(2015),通過對東亞諸國樂器的歷史流播進行梳理,闡明了當代東亞諸國樂器生態(tài)譜系的最終形成,離不開在自身音樂實踐中,對輸入樂器進行本土化過程的二次文化篩選和再造。

相較“樂器”而言,對“器樂”的研究成果并不算多。中國學者對器樂的研究集中于對其“四物樂”的研究,研究成果有金相莉的《朝鮮族風物與四物樂流變研究》(2013)、王卓然的《淺談朝鮮族民族打擊樂組合“四物樂”的歷史起源》(2013),這兩篇文章都論及“四物樂”的歷史起源和演變,但所論都有些淺顯和空泛,沒有對“四物樂”這一室內(nèi)打擊樂合奏形式的樂器功能、節(jié)奏模式、組合機制、表演空間、文化功能等問題進行深入剖析和詮釋。韓國學者權五圣的《韓國伽倻琴散調(diào)與木卡姆的關系——假設性探討》(1993),是從伽倻琴的產(chǎn)生、與于勒的關系,以及于勒的伽倻琴十二曲談起,將“散調(diào)”這一獨奏形式和木卡姆之間的關系做聯(lián)想的。該文只是一次假設性的探討,并沒有得出明確結(jié)論,但這一“假設式研究法”,也值得重視,因為它為學科學術思路的開啟做出了有益的嘗試。

(三)“唱劇”的跨界研究

作為在“盤索里”基礎上發(fā)展而來的戲曲藝術——“唱劇”的跨界研究成果,卻寥寥無幾。僅見于陳勁松的《葫蘆里走出了楊貴妃——韓國唱劇〈興夫歌〉里的楊貴妃與葫蘆文化》(2012),作者以韓國唱劇《興夫歌》中“葫蘆里走出了楊貴妃”的情節(jié)入手,從生殖文化、道教文化等角度,多層面地分析葫蘆與楊貴妃之間交叉的民俗意蘊,并對中、日、韓三國葫蘆傳說的母題予之剖析。

(四)“民謠”的跨界研究

關于朝鮮民族民謠的研究成果數(shù)量是非常龐大的,將“民謠”作為類別進行研究,包含:分類研究,民謠旋律、“長短”、調(diào)式的音樂形態(tài)研究,民謠的流變與傳承研究,民謠的演唱技巧研究,民謠的文化功能研究,“異文化”對民謠的影響研究。其實,同樣的研究內(nèi)容,還可聚焦到針對某一首民謠的研究,如《阿里郎》的研究,等等。從粗略統(tǒng)計看,涉及“民謠”的研究成果就多達1400余篇。但是,將民謠研究“跨界”時,目前搜索到的文獻,也僅有1篇——金洪琳的碩士論文《朝鮮民族阿里郎現(xiàn)象的研究》(2006)。作者以田野考察方式,對韓國、朝鮮以及中國延邊朝鮮族自治州三大區(qū)域的阿里郎歷史、阿里郎音樂(包括阿里郎歌詞),以及阿里郎文化現(xiàn)象進行分析和研究。這是中國第一篇以田野考察為基礎的、關于朝鮮民族音樂跨界比較研究的文獻,其為后續(xù)研究者提供了重要的參考。

另外,在“朝鮮民族民間音樂跨界研究”中,還有兩篇文獻是將朝鮮民族民間音樂整體作為跨界研究對象的。如,劉慶華《淺談古代中國對朝鮮民族傳統(tǒng)民間音樂的影響》(2015)和李晶的《中國朝鮮族音樂的傳統(tǒng)繼承與變化形貌》(2008)。其中,李晶的文章聚焦于中國朝鮮族傳統(tǒng)音樂,對于朝鮮半島傳統(tǒng)音樂的繼承,以及遷入中國后,在多元文化沖擊下形成的新樣貌進行研究,指出了朝鮮族音樂具有的復合音樂文化特征。

通過梳理上述研究成果可以看出,“朝鮮民族民間音樂研究”是跨界音樂研究的重鎮(zhèn),取得了豐厚成果。不過,其間依舊存在學術焦點的分配不均、學術成果質(zhì)量參差不齊、學術思維窄化、學術開拓力不足等問題。

三、朝鮮民族宗教音樂的跨界研究

朝鮮民族是多信仰的民族,原始宗教、儒教、佛教、天主教、基督教都曾在朝鮮民族中流傳,與其他民族的信仰相比,其信仰似乎“特色”并不明顯。比如:說到藏傳佛教會想到藏族,說到薩滿教會想到滿族。從文獻來看,朝鮮民族的宗教音樂研究,主要集中在對薩滿教音樂和佛教音樂的研究。

(一)朝鮮民族薩滿教音樂的跨界研究

中國學者在該領域的研究是非常少的,目前搜索到的文獻只有劉桂騰關于薩滿教音樂薩滿鈴的研究——《中國東北與朝鮮半島諸民族的薩滿鈴》(2010)。作者以薩滿祭祀儀式中使用的薩滿鈴為例,將田野考察結(jié)果與史料記載相互印證,重點考察薩滿鈴形制的基本特征,認為:帶鈴桿(柄)的素體鈴,是東北亞薩滿祭祀儀式所用薩滿鈴的典型形態(tài),其形制特征的形成,反映了薩滿及其信仰者的星辰崇拜意識。

(二)朝鮮民族佛教音樂的跨界研究

“中韓佛教音樂研討會”為引發(fā)對該領域的關注和思考搭建了學術平臺。李晉源的《韓國金鼓與中國銅鼓》(2004),對韓國古代佛教音樂中的金鼓與流傳于中國少數(shù)民族中的銅鼓之間的相似性進行了說明,并對二者的淵源、關系進行了猜測。樸范薰的《梵唄東漸及其韓國化》(2004),意在闡釋梵唄東漸的歷史以及對其的韓國化進行分析、說明。權五圣的《韓中佛教音樂比較研究序說》(2004),以“序說”的形式對這一領域的現(xiàn)有研究進行了概述,指出中、韓佛教音樂跨界研究是很少的。全仁平的《韓國與西藏佛教音樂的比較研究》(2004),基于田野考察成果,從樂器和器樂曲、旋律調(diào)式、節(jié)奏形式、歌詞四個方面,對韓國和西藏佛教音樂的共同之處進行了比較。尹昭喜的《中國臺灣和韓國梵唄的傳承狀況》(2006),將臺灣和韓國的梵唄傳承作為研究對象,指出二者存在差異的原因,在于傳承中使用本國語經(jīng)典與外國語經(jīng)典的差異。其研究成果在匯集在2004年和2006年先后出版的《第一屆中韓佛教音樂研討會論文集》《第三屆中韓佛教音樂研討會論文集》之中。

柳銀珠的碩士論文——《中、韓佛教儀式舞蹈比較研究》(2005)。該作者以中國藏傳佛教儀式舞蹈“金剛驅(qū)魔神舞”與韓國佛教儀式舞蹈“作法舞”為研究對象,揭示儀式舞蹈如何受宗教思想的影響而形成其獨特的內(nèi)涵和表現(xiàn)特性,并深入分析兩國佛教和儀式舞蹈,在歷史發(fā)展過程中受到的各種文化形態(tài)影響及其之間的關系。

四、朝鮮民族近現(xiàn)代音樂的跨界研究

基于對“民族音樂學”拓展研究范圍的理解,對民族音樂文化的全面關照,以及對社會各階層文化需求的考量,筆者將“朝鮮民族近現(xiàn)代創(chuàng)作音樂”的跨界研究也納入到本綜述研究的范圍內(nèi),力求更加全面地反映朝鮮民族音樂的創(chuàng)作與跨界研究的程度、價值與意義。

從目前研究成果的數(shù)量上看,對朝鮮民族近現(xiàn)代創(chuàng)作音樂進行的跨界研究寥寥無幾。其一是因為,有的學者并不認可“將近現(xiàn)代創(chuàng)作音樂納入到民族音樂學的討論范圍內(nèi)”的這一做法,所以對該領域的研究還處于觀望階段;其二是因為,隨著歷史的推移、國家的發(fā)展、社會的轉(zhuǎn)變等等客觀因素,朝鮮與中國和韓國在音樂文化上的交流并不順暢,這給跨界研究工作帶來一定阻力。雖然其研究成果不算太多,但是該領域的研究勢頭,還是依托著民族音樂學研究范圍不斷拓展的國際學術背景與勢力,以及“‘中韓作曲家作品交流’系列活動”“‘東方紀元’中韓音樂季概況及作品研究”等學術交流活動的開展,有了穩(wěn)步增長。

其中,劉貞銀的博士論文《東亞三國近現(xiàn)代音樂變遷的比較研究——西方音樂影響與現(xiàn)代性和民族性的訴求》(2007),是該領域中較有厚度的文章。該文研究自19世紀末以來東亞三國(中國、日本、韓國)音樂的變化,試圖證明:這些變化源于各國文化與西方文化的交互作用,并得出結(jié)論:對“現(xiàn)代性”和“民族性”的雙重訴求,導致東亞三國的音樂創(chuàng)作出現(xiàn)了新的趨向。同時,提出了以“音樂變化”的理念來引導“本民族現(xiàn)代新音樂”的發(fā)展,這比使其音樂“西方化”更為穩(wěn)妥。林正海的碩士論文《20世紀50—80年代中韓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比較研究》(2010),以中國和韓國的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為研究脈絡,從兩國的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的歷史背景出發(fā),對1950年以后兩國鋼琴作品創(chuàng)作歷程及創(chuàng)作手法分兩個時期進行分析和比較。認為在“西樂東漸”的過程中,兩國作曲家在處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東方與西方、民族性與個性之間關系的問題上做出了努力。此外,還有趙去非的《20世紀中國、朝鮮、韓國朝鮮族交響音樂發(fā)展比較研究》(2011)、姜盛林的《中韓作曲家現(xiàn)代音樂創(chuàng)作比較》(2008),二者也都對中國與朝鮮半島的現(xiàn)代音樂創(chuàng)作進行了比較研究。

在著述方面,寶玉的《文化同源音樂異聲:中日韓三位現(xiàn)代音樂作曲家作品及其相關歷史文化探究》(2013)選取中、日、韓三位受中國傳統(tǒng)儒家思想影響的作曲家,對他們進行了跨時空、多維度的文化比較和深層的音樂創(chuàng)作思想的探究,進而對當下音樂創(chuàng)作中應如何處理民族性與西方現(xiàn)代性的主客體關系的問題進行再認識,以及對如何以西方現(xiàn)代作曲技術反映本區(qū)域或本地區(qū)的民族文化精神進行了探討。

通過以上文獻的梳理可以看出,其一、在“近現(xiàn)代創(chuàng)作音樂”的跨界研究中,學者們通常是運用歷時性研究的方法,以“歷史背景”為研究出發(fā)點,以“現(xiàn)代音樂作品分析”為研究施力點,以“對民族性的訴求”為落腳點。其二、這些文章雖然都涉及到中國與朝鮮半島國家在近現(xiàn)代音樂發(fā)展上的比較,都與“跨界”相關,但從研究者的研究視點和研究方法來看,都并不屬于民族音樂學跨界研究范疇。研究者還需轉(zhuǎn)換學術思維、以民族音樂學方法對近現(xiàn)代音樂進行再認識、再研究、再定論。

五、朝鮮民族離散族群音樂研究

“‘離散族群’(或‘飛地’)是美國學者基于美國學術語境、美國國內(nèi)研究需要,以及美國的社會現(xiàn)實提出的”。[4](P6)“離散(Diaspora),是指同一族群全體或者其中人口數(shù)量足以形成獨立社區(qū)的群體,由于某種共同的原因,自愿或被迫地在同一時期向某一異文化的地區(qū)或異國遷徙。這種遷徙常常會路途遙遠,且他們的文化未被當?shù)匚幕耆纬勺约旱纳鐓^(qū),保留了自己的故土文化和傳統(tǒng),并且傳承給后代,使其母體族群文化和傳統(tǒng)在當?shù)鼐S持相當長的歷史時期。”[5](P6)可見,中國朝鮮族可以被視為“離散族群”,中國的朝鮮族音樂即為離散族群音樂?!半x散族群”音樂研究可以作為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的一個視點。

Sunhee Koo的學位論文“Sound of the border:Music,identity,and politics of the Koreaminority nationality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邊界的聲音:中國朝鮮族的音樂、身份認同和政策》,2007)、“Instrumentalizing Tradition Three Kayagum Musicians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asporic Korean Music”(《在中國的三位伽倻琴演奏家和離散韓國音樂的重建》,2015),二者都是將中國延邊朝鮮族視為離散族群,并專門探討韓國離散族群音樂在朝鮮族中的重建以及朝鮮族群體的身份認同之專題。

相比之下,中國的學者很少會將“離散族群”這一概念與朝鮮族聯(lián)系起來,而是將聚居在北京望京和上海的韓國“群體”視為韓國離散族群,并將其音樂納入到“離散族群音樂”的研究范疇中。黃婉的《敲起凝聚族群的鼓點——以上海的韓國移民族群及其“風物農(nóng)樂”傳統(tǒng)音樂生活為個案》(2009)、博士論文《凝聚族群的“飛地”音樂生活——以上海的韓國離散族群音樂為個案》(2010),他們都將在上海之韓國群體視為考察和研究對象,揭示出該群體的族群音樂特征。荊珂的碩士論文《在京韓國離散族群的音樂生活景觀》(2012),采取音樂人類學之視角,對在京韓國“離散族群音樂”進行分析,對音樂在族群構(gòu)建中的作用進行研究與闡述。將“由在韓國的西方音樂生活轉(zhuǎn)變?yōu)閹в袕娏翼n國標識的音樂生活”這一轉(zhuǎn)變,歸因為構(gòu)建“族群標識”的重要手段與價值。

這些研究者通常都會將離散族群移民前后的音樂生活進行比較,將研究結(jié)論歸結(jié)于“族群身份的認同”。但是,按照楊沐的觀點來看,在京、滬兩地的韓國群體雖然相對集中,但也還稱不上“離散族群”。而“飛地”一詞的使用也需要格外地謹慎?!兜乩韺W詞典》把飛地分為以下幾種類型:(1)屬于某一行政區(qū)管轄,但不與本區(qū)毗連的土地;(2)屬于某人所有,但與其成片的土地相分離而坐落于他人土地界線以內(nèi)的零星土地;(3)某國的一塊土地,在另一國國土之中者;(4)土地的實際坐落,同土地證書上所載坐落不一致的土地。而國內(nèi)學者對“飛地”也有不同的釋義。從地緣政治角度來看,這樣的稱謂顯然不適合在京、在滬的韓國群體的居住地,因為該群體聚居區(qū)主權屬于中國。若將“領土飛地”“行政飛地”拓展到“文化飛地”層面,是需要對“文化飛地”有明確界定。而目前的研究成果中,這是欠缺界定的。所以,究竟這一群體與音樂該以什么概念、什么角度、什么方式進行詮釋更為合適,還有待探討。

六、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存在的問題

通過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文獻的梳理、分析,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可得出如下結(jié)論。

“民族音樂學本質(zhì)上是一門以田野考查實踐為基石、以客觀描述實踐為基礎,并在此實踐基礎上開展案頭解釋性工作的音樂理論學科”。[6](P167)可以說,音樂描述和音樂解釋,是民族音樂學各研究課題中必不可少的兩個環(huán)節(jié)。在“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中,這兩個環(huán)節(jié)中存在的問題是很明顯的。

(一)音樂描述中的分類不清問題

音樂描述中的分類問題,體現(xiàn)著研究者的思維方式、學術立場、研究目的、劃分依據(jù),以及反映學科發(fā)展的成熟度;體現(xiàn)著研究對象的歷史發(fā)展軌跡、人文內(nèi)涵、音樂形態(tài)、學科知識體系的完善度,分類是研究者對研究對象所處研究范疇、音樂種類、研究方法的選擇和精準定位。在單一民族音樂研究中,分類問題存在于“局內(nèi)人”和“局外人”的視線中,如何找到一種“優(yōu)化”“通行”方案是研究者要考慮的問題。在跨界民族音樂研究中,分類問題隨著研究對象選擇的非單一性而變得更為復雜。在朝鮮民族音樂的跨界研究中,研究者作為“局外人”,不僅要考量朝鮮族“局內(nèi)人”的音樂意識形態(tài),還要考量朝鮮、韓國作為“局內(nèi)人”的音樂思維方式,更何況目前作為“局外人”的研究者們面對“分類”也還不能達成一致。

1.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中存在著分類不清的現(xiàn)象

目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在對朝鮮民族“傳統(tǒng)音樂”“音樂體裁”“樂器”“群體”研究中,都存在著分類不清的現(xiàn)象。比如:

(1)在中國,或?qū)⒊r民族音樂分為民間音樂、職業(yè)音樂和宗教音樂三類;[7](P89)或?qū)⒊r民族音樂分為宮廷音樂、士大夫音樂、民間音樂、戲劇音樂、宗教音樂五類;[8](P21)又或?qū)⒊r民族傳統(tǒng)音樂“粗分為正樂(包括宮廷儀式音樂)、俗樂(包括宗教音樂),細分的宮廷儀式音樂、宗教音樂、正樂和民俗音樂”。[9](P8)韓國梨花女子大學教授Eun-Ah Kwak的觀點與第三種觀點類似,將韓國傳統(tǒng)音樂(Gugak),分為“正樂”(Jeongak)和“俗樂”(Minsogak)。其中“正樂”為統(tǒng)治階級的音樂,包括“宮廷音樂”和“儀式音樂”?!八讟贰笔潜唤y(tǒng)治階級的音樂,分為“盤索里”和民謠等“聲樂音樂”,以及以佛教儀式音樂和薩滿教儀式音樂為主的“儀式音樂”。[10](2)在中國語境下,“盤索里”或被視為“說唱”,或被視為“戲曲”,亦或被視為“集器樂、聲樂、舞蹈、戲劇等不同體裁特征為一體”的“民俗藝術”;[9](P7)在Eun-Ah Kwak教授的課程中“盤索里”則被稱為“聲樂藝術”。[10](3)在中國,牙箏(Ajaeng)和奚琴(Haegeum)被視為拉弦樂器,但在韓國,這兩種樂器與大笒(Daegeum)、短簫(Danso)、篳篥(Piri)等樂器一起被視為管樂器,Eun-Ah Kwak教授解釋,“在韓國用弓弦拉的樂器就被視為管樂器”。[10](4)在前述文獻中,有學者將這一群體視為“離散族群”,也有學者將京、滬視為“文化飛地”,但學界對“離散”“飛地”的界定已經(jīng)能夠表明,以這兩個概念對這一群體進行概括似乎都有些牽強。由于當前在跨界民族音樂研究中,沒有明確、統(tǒng)一的分類依據(jù),所以研究者大多按照“中國標準”或是“漢族標準”進行分類,但這種有意識的或者無意識的或者無奈的選擇,顯然是存在著不盡妥當、不能夠被完全信服的因素。如何在“同源”“跨界”音樂中梳理出清晰脈絡,將“同頭變尾”、復雜交錯的研究對象放在同一劃分依據(jù)、同一比較層面內(nèi)進行研究,是跨界民族音樂研究的棘手問題,同時也是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2.樹立“跨界民族音樂分類學”的意識

在面對跨界民族音樂研究分類問題時,研究者不能僅是無奈、小心、想方設法地“繞過”,是要從認識論、方法論層面尋求解決這一問題的指導原則、途徑和方法。

在這里,“分類”一詞中的“分”取“區(qū)劃開”之意,“類”即歸類,指按一定秩序排列類群。分類學(taxonomy)是區(qū)分事物類別,即分門別類的學科?!爸挥胁牧系臉O端豐富,才有分類的必要,同時,也只有學科理論思維的相應深入,才會有分類法的創(chuàng)立和運用”。[11](P42)在藝術學科中,“分類”都是一個值得關注和討論的大課題,因此產(chǎn)生“藝術分類學”這一“專門研究藝術分類(劃分為諸種類、樣式、品種、體裁)的理論及其歷史,尤其是分類方法和分類標準的學說”。[11](P42)在音樂學中,“音樂學的分類”“音樂分類學”“傳統(tǒng)音樂分類學”“樂器分類”“民歌分類”等,也都是學科研究的重要課題。羅藝鋒在《傳統(tǒng)音樂分類學原理初探》中說道,“作為傳統(tǒng)音樂研究的一個重要理論方面的‘傳統(tǒng)音樂分類學’,既隸屬于一般藝術分類學,又因為‘傳統(tǒng)的’一詞的限定而具有自己的特點”。[11](P42)跨界民族音樂的分類問題同樣如此,既存在“分類”原理、方法之共性,又有“跨界”和“民族音樂”之特殊性?!耙魳访褡鍖W家們通過辛勤的勞動把全球各個角落里鮮為人知的音樂介紹到世界音樂的大家庭中來,他們的全部工作過程都離不開地域、民族、各個歷史階段、各種音樂形態(tài)的劃分、區(qū)別和聯(lián)系。這就使音樂分類學的建立有了學術上的需要,也為其提供了大量的研究對象”。[12](P83)

筆者認為,可以借鑒分類學的相關概念,樹立“跨界民族音樂分類學”(taxonomy of cross-border ethnic music)的意識,探索跨界民族音樂分類方法,為跨界民族音樂研究的“分類”尋找依據(jù)和途徑,也可以為朝鮮民族跨界音樂和跨界民族音樂學的系統(tǒng)性建構(gòu)提供“按圖索驥”之“圖”,解決其研究整體“偏癱”問題。正如在筆者搜集到的123篇文獻中,對朝鮮族傳統(tǒng)音樂研究的多達96篇,而這其中宮廷音樂和民間音樂研究的數(shù)量共計85篇。由此可以看出,當前朝鮮民族跨界研究的整體架構(gòu)并不完善,學術焦點嚴重失衡。從整體的“民族音樂”分類到細節(jié)的“樂器”類別歸屬的模糊,使得研究者無法真正看清楚朝鮮民族音樂這一整體研究對象,對“哪里有漏洞”和“如何填補”的問題也就無從下手,只能“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算一步”。這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乃至跨界民族音樂研究都是不利的。樹立“跨界民族音樂分類學”的意識,就是要給研究對象做“CT式”檢查,了解每一條經(jīng)脈、每一寸骨骼、每一塊肌肉的生長狀況,對準癥結(jié)精準下藥,保證其整體機制的良好運行。

(二)音樂解釋中的模式化問題

“民族音樂學描述的音樂對象,一般都會被描述者從形態(tài)角度和文化角度概括歸納成為某種普現(xiàn)模式,而任何普現(xiàn)的形態(tài)模式和文化模式表達,則又需要通過形態(tài)的和文化的分析闡述來達到目的”。[6](P202)比如,對“樂器”的研究,通常呈現(xiàn)為“樂器的溯源、發(fā)展、變遷、現(xiàn)狀”的歷史取向的比較、聯(lián)系的陳述與分析模式;對“近現(xiàn)代音樂”的跨界研究,通常以具有共時性的音樂類型為研究施力點,以歷時性的聯(lián)系為研究出發(fā)點,以“對民族性的訴求”為文化闡釋的落腳點;對“離散族群”的研究,也通常結(jié)束于對“族群身份的認同”的文化闡釋中?!澳J健钡男纬墒茄芯恳庾R、研究思維、研究方法正在或是已經(jīng)形成的進步、效度化的表現(xiàn)。但“一個音樂事象或音樂類型的模式化,是一種相關音樂事象或音樂類型各種因素的有機整合”,[6](P203)如果對于音樂事象的“深描”和“解釋”并不到位,而生搬硬套地“鉆進”某一模式中,“牽強附會”之感就顯得愈發(fā)強烈,最終導致個人的研究不能深入。因此,研究者應該在“深描”的基礎性工作和“解釋”的創(chuàng)建性工作中多下苦功,在“真問題”研究與解決中提煉、抽象、形成、建構(gòu)出自身課題的研究模式,這樣才能提升所研究專題或?qū)W科專業(yè)的學術水位。

(三)音樂描述和音樂解釋脫離的問題

“音樂描述”,是告訴人們這一社會群體的音樂生活及其音樂事象“是這樣”的狀況或事實?!耙魳方忉尅?,是闡釋音樂事象“為什么是這樣的”的因由,是在“音樂描述”這一奠基性成果的基礎上提升、營建出某一規(guī)律性認識結(jié)論或理論。[6](P191)但是,目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的研究現(xiàn)狀,是研究者大多只停留在“描述”階段,而未上升到構(gòu)建理論的層面,不僅是沒有上去,有的連這個意識都沒有。即便是在“描述”中,也存在“對音樂行為和行為發(fā)出者‘眼中音樂意義’的直觀描述”不夠深入的問題?!吧蠲琛笔峭ㄍ羁獭敖忉尅钡慕?jīng)由路徑;深刻的“解釋”,需要以“深描”作為重要依托和基本證據(jù)。[6](P171)音樂的“描寫”不深入,“解釋”自然也無法“入骨”。要解決民族音樂學學科研究的非厚實性問題,要進行民族音樂學學科新知識體系的建構(gòu),是需要改變目前的這些不良認識與研究行為。

雖然在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中還存在著上述問題,但總體來說,對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的關注度呈現(xiàn)出上升趨勢,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看,其研究成果喜人;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的研究角度和研究方法,從單一音樂學視域、方法轉(zhuǎn)變?yōu)榻Y(jié)合民族學、人類學、史學的跨學科研究視域和方法,研究選題不斷拓寬,研究更具專深性,研究方法也更為多樣、靈活??傊?,本文專注于朝鮮民族跨界音樂研究中呈現(xiàn)出的現(xiàn)狀和問題,以及其揭示出來的價值與意義的研究,是對其“研究狀態(tài)”和“研究成果”的客觀審視,希冀為其研究者的持續(xù)探索和發(fā)現(xiàn)提供路標和便利。

(責任編輯 薛 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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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rent Study of the Trans-boundary M usic of Korean Nationality

Ma Qiyue

Reflecting on the existing results and values of the trans-boundary study of ethnic musicology,the study of trans-boundarymusic of“Korean nationality”is stillweak.This paper is demarcated by“Korean nationality”,“Korean ethnic music”and“trans-boundary”.It is based on“factual research direction”,and it studied the trans-boundary from the aspectsof Korean“courtyardmusic”,“folkmusic”,“religionsmusic”,“contemporarymusic”and“diaspora music”.Furthermore,the paper concluded and discussed the current research status,existing problems and values from the aspects of“unclear classification of musical description”,“stereotype in the musical interpretation”and“disconnection between musical description and interpretation”.Finally,author offers suggestion:establishing the awareness of“systematics of trans-boundary ethnic music”in the study of trans-boundarymusicology.

Korean nationality,trans-boundary ethnic music,research status,existing problem

J607

A

1003-840X(2017)02-0193-10

馬琦玥,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碩士。北京 100082

http://dx.doi.org/10.21004/issn.1003-840x.2017.02.193

2017-02-23[本刊網(wǎng)址]http://www.ynysyj.org.cn

About the author:Ma Qiyue,Post-graduate student in the Schoolof Artand Media of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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