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艷慧
摘要:尼采提出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是人們在動態(tài)的世界中訴諸的形而上的力量。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代表著不同的生活態(tài)度,這在《小公主》中有著充分闡釋。根據(jù)尼采的觀點,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是截然不同的,但是這并非是邏輯上非此即彼的對立關(guān)系而是一個延續(xù)體上的兩端。在承受生活的困苦時,薩拉求助于形而上精神慰藉??紤]到兩種形而上精神力量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他們鮮明的精神特性,文章主要討論兩種精神力量在主人公薩拉性格中的各自體現(xiàn)。
關(guān)鍵詞:薩拉;日神精神;酒神精神
尼采認為希臘藝術(shù)的繁榮不是緣于希臘人內(nèi)心的和諧,反倒是源于他們內(nèi)心的痛苦和沖突,因為過于看清人生的本質(zhì),所以產(chǎn)生日神和酒神兩種藝術(shù)沖動。日神在希臘神話中是光明的象征,是尊嚴,莊重的體現(xiàn)。在尼采的思想中體現(xiàn)形式是夢。具有日神精神的人是一位好靜的哲學家,在靜觀夢幻世界的美的外表中尋求一種強烈而又平靜的樂趣,人類的虛妄,命運的機詐,甚至全部的人間喜劇,都像五光十色的迷人圖畫,一幅又一幅在他眼前展開,這些圖景給他快樂,使他擺脫存在變幻的痛苦。他對自己喊道:“這是夢!我要繼續(xù)做夢!”(朱光潛,145)
酒神在希臘神話中是狂亂的象征,在日神與酒神中,酒神更為原始,是一種放縱的快樂。這種精神是由麻醉劑或由春天的到來而喚醒的,這是一種類似酩酊大醉的精神狀態(tài)。在酒神影響之下,人們盡情放縱自己原始的本能,與同伴一起縱情歡樂。痛飲狂歌狂舞,尋求性欲的滿足。人與人之間的一切界限完全打破,人重新與自然合為一體,融入到那神秘的原始時代的統(tǒng)一之中去。(尼采,17)
酒神精神與日神精神是對立統(tǒng)一的,雖然兩者在大部分時間是對立沖突的,但是也總是會有和諧統(tǒng)一的時候,接下來的部分主要分析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分別在主人公薩拉精神上的體現(xiàn)。
一、日神精神
薩拉是一個九歲的女孩,自小愛講故事,她所描述的童話故事就如同真實發(fā)生的事件一樣。作為一個九歲的小女孩,會講故事在小伙伴中是極具吸引力的。在薩拉這個小主人公身上,最為顯著的日神符號是“夢”。小伙伴稱薩拉是“小公主”,明卿小姐向家長介紹薩拉時也用這個稱呼,薩拉本人也欣然接受這個稱呼。日神精神教人停留在外觀不去追究世界和人生的真相。其中嫉妒薩拉的學生說:“因為你沒有經(jīng)歷過貧窮,你穿的吃的都是最好的因為你父親有錢支付你,當你變成小乞丐時就不會裝的像一位小公主了?!?。因為薩拉的優(yōu)裕生活沒有讓她瞥見生活的真實面貌--這一扼殺日神精神美的外觀的力量,在薩拉看來生活就是如此,她無法理解貝基對故事的熱情,她將生活描述的像夢境般,為大家表明了生活外觀的全部喜悅,智慧和美麗。因為貝基知道生活是殘酷的,所以才會被薩拉的日神式的夢境所吸引,因為她也需要日神的夢幻來緩解自己;這個階段的薩拉只是有日神式的外觀。在她遭遇人生巨變之后的生活。薩拉終于瞥見了現(xiàn)實的殘酷。明卿夫人讓她承受超負荷的工作量,穿著不合身材的衣服。薩拉是如此敏感,如果她的人生不是被一種更高的光輝普照著,孤苦無依的她有什么方法忍受人生呢?尼采的人生觀就在此體現(xiàn)了,生活是悲劇的,但是不應該持有消極的人生態(tài)度。(朱光潛,23)薩拉在這個時期訴諸于日神精神的救贖,她用日神精神美得外表來遮掩現(xiàn)實的殘酷,她把她破舊的小閣樓想象成有著溫暖爐火和松軟棉被的明亮房間,把房間角落的廢棄物品想象成為臺布,爐火等。她用其強大的日神精神依托來支撐自己,迫使自己相信。
尼采師從叔本華,相信人生的本質(zhì)是悲劇的,但是卻不同于叔本華的人生悲劇觀。叔本華強調(diào)的是人生是無意義的,而尼采主張要積極應對人生。(Allison,30)日神精神給人以美得形而上慰藉,教人不放棄美得歡樂,從而給人生存的力量,薩拉正是借助日神精神擺脫生活的困窘不管現(xiàn)象如何變化,事物基礎(chǔ)中的生命仍是堅不可摧和充滿歡樂的。一種形而上的精神快感使得薩拉暫時擺脫事態(tài)變遷的紛擾,感覺到她的不可遏制的生存快樂和欲望。(朱光潛,5)
二、酒神精神
不同于日神精神的平靜,祥和以及夢的表現(xiàn)形式,酒神精神主要表現(xiàn)為醉,一種肆意的狂歡和放縱。薩拉的酒神精神主要表現(xiàn)在她的落魄期。從一位衣食無憂的小公主成為落魄的孤兒。對于九歲的女孩來講生活之重遠遠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圍,薩拉終于爆發(fā)了,酒神狀態(tài)時整個情緒系統(tǒng)激動亢奮,象征著情緒的放縱。薩拉在一天的勞作但卻受到斥責并沒有得到晚餐時,爬回閣樓的她對洋娃娃的一番情緒放縱便充分體現(xiàn)這一點。
這時的薩拉打破了一切傳統(tǒng)禁忌,不去在乎自己是否表現(xiàn)的像一位小公主,不再去刻意借助日神精神的力量來逃避生活的真正艱辛,她的饑餓感,她的無助感都迫使她去面對世界的真相,而不是用日神光明式的面紗去掩蓋現(xiàn)實的殘酷,她的表現(xiàn)正如同她這樣年齡段的孩子應有的行為,發(fā)泄情緒,嚎啕大哭。她這時只是一個失去父親的孩子,一個無助的孩子,一個饑餓的孩子,這才是薩拉真正所處的環(huán)境。她無力再把艾米麗看做會說話的玩伴,因為這時它只是一個玩偶,只會微笑,沒有思想。薩拉體內(nèi)的酒神沖動真正的蘇醒了,那是一種癲狂的狀態(tài)。她盡情的釋放自己的壓力,享受著這種酒神“醉”的狀態(tài),她醉心于這種情緒的總爆發(fā),迷醉于這種快感。她厭棄了行動,因為她洞悉了事物的本質(zhì),她徹悟了。因為他們的行動絲毫改變不了事物的永恒本質(zhì),指望艾米麗來分擔痛苦是徒勞的,指望明卿小姐仁慈是奢望。因為薩拉瞥見了真理,她看見的便是荒謬和可怕,而這刺激著這個本質(zhì)上是孩子,卻要表現(xiàn)的超出她年齡的堅強的孩子徹底崩潰了,她承受不了。但是在情緒發(fā)泄之后,一種新的意識占據(jù)了她的思想,藝術(shù)作為仙子降臨了,唯有它能把這些厭世的思想轉(zhuǎn)變?yōu)樽屓私枰曰钕氯サ谋硐?,這便是日神精神。
三、總結(jié):兩種形而上精神對主人公的影響及對生活的啟示
日神藝術(shù)凝視存在的形象以逃避變動的痛苦,給人一種美的思想感觀,也或是以美的外觀欺騙世人;而酒神精神是醉心于現(xiàn)實給予的痛感,借此釋放被壓制的真實想法,是對禁忌的破除,還原個人的真實情感。兩者都是幫助人們在悲劇的人生中積極生存的力量。日神精神與酒神精神并沒有好與壞之分,兩者都是形而上的精神慰藉,都是人生命中的精神支撐,關(guān)鍵是如何去運用,小說中主人公在不同的階段訴諸于不同的精神力量來解脫自己。薩拉在抗爭生活的時候,呈現(xiàn)給讀者的是一種積極向上的精神力量,正是這種積極的力量支撐著薩拉在生命的低谷時期堅強的活下去。她雖然已經(jīng)洞悉了世界的黑暗,通過酒神精神釋放自己,但是她仍舊選擇日神精神的力量美化著身邊的事物,美化著生活的困苦,美化著自己的心靈。正是因為她這種樂觀的精神力量,才使得自己的世界也積極起來。還是尼采的話:現(xiàn)實是痛苦的,但是它的外表是迷人的,不要到現(xiàn)實中尋找正義和幸福,因為你永遠也找不到,但是,如果你用藝術(shù)家看待風景那樣看待它,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是美麗而崇高的。
參考文獻:
[1]Allison, David B.Reading the New Nietzsche[M].Oxford: Rowman & Littlefield Publisher, 2001.
[2]Leson, David.The Birth of Tragedy: A Commentary[M].Boston: Twayne Publisher, 1987.
[3]尼采.悲劇的誕生:尼采美學文選[M].周國平譯, 北京:三聯(lián)書店, 1986.
[4]朱光潛.悲劇心理學[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