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娟
(遵義醫(yī)學院外國語學院,貴州 遵義 563000)
從讀者接受論談《唐詩三百首》中數字的翻譯方法
——以許淵沖的英譯為例
劉福娟
(遵義醫(yī)學院外國語學院,貴州 遵義 563000)
文化背景不同,數字所代表的含義也有所區(qū)別。數字的翻譯對于翻譯學習者來說一直是一個難題。以許淵沖英譯的《唐詩三百首》為研究對象,從讀者接受論的角度分析詩中數字的翻譯方法,包括直譯、意譯、省略和轉換等四種譯法,期望通過學習許教授在翻譯數字時采取的方法,為翻譯學習者提供一些參考。
讀者接受論;《唐詩三百首》;數字;翻譯方法
《唐詩三百首》一直是中華名族文化的瑰寶,為了將這一偉大的藝術作品傳播到世界各地,同時讓世界了解中國的古詩文化,無數譯者將這一著作譯成各種語言。說到《唐詩三百首》的英譯作品,有一個名字不得不提——許淵沖。許教授翻譯詩歌一直秉承的原則就是他所提出的“三美論”,即音美、意美、形美,但是最終希望達到的目的都是讓英語為母語的讀者了解《唐詩三百首》到底是一部怎樣的作品,并且理解其中的意義。然而,《唐詩三百首》中數字出現特別頻繁,對中西文化有了解的人應當知道,有一些數字在不同文化中指代的含義大相徑庭。譬如說,西方人喜歡 7,討厭 13,而中國人認為 8、6 等是吉利的數字,4則是忌諱的。譯者翻譯的最終目的,應是希望其目標讀者能夠讀懂其譯文。讀者接受度的高低可以算是衡量譯文質量的一個標準。因此,該文選擇從讀者接受論出發(fā),分析許淵沖在翻譯《唐詩三百首》中的數字時采取的翻譯方法,供翻譯學習者借鑒。
讀者接受論起源于 20 世紀 60 年代末、70 年代初的德國,代表人物為姚斯(H·R·Jauss)和伊瑟爾(W·Iser)。該理論是以胡塞爾、海德格爾和伽達默爾的現象學與闡釋學為理論基礎,以讀者的閱讀接受實踐為依據的獨立自主的理論體系[1]。接受理論不再像傳統(tǒng)的翻譯理論,以作者或者以文本為中心,而是將中心轉向讀者。以往人們都認為翻譯僅僅是譯者、作者、作品三方面的交流,但是隨著翻譯事業(yè)的壯大,德國功能派翻譯理論有提出委托人在翻譯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姚斯和伊瑟爾則提出讀者不容忽視的地位。翻譯中國文學作品的主要目的就是讓該作品被外國讀者理解和接受。因此,譯者翻譯時必須考慮到譯文對讀者的可接受度。王佐良曾說過:“過去翻譯原則似乎都是提給譯者遵守的,何妨換個角度,看看讀者關心的是什么”[2]。
讀者接受理論認為任何文學的文本本身的存在并不能產生意義,只有讀者閱讀了它才能夠有意義的實現[3]。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教育程度、不同年齡的讀者對所讀文本的理解和詮釋也有所不同。這就是讀者接受論所提到的另一個觀點——視野融合。只有讀者的期待視野和文學文本相融合,才談得上接受和理解[3]。因此,身為譯者,翻譯的過程中,不僅僅要考慮作品本身和作者這兩方面因素,同時也要盡可能考慮目標讀者及其實際情況,提高譯文在讀者群中的可接受性。
無論何種語言,數字俯拾即是,《唐詩三百首》中的數字當然也是不勝枚舉。而不同的文化,數字所代表的含義有其相同也有不同之處。有時候有些數字就是表達其在數學上的意義,但更多的時候則是表達豐富的文學意義[4]。在翻譯古詩中的數字時,為了使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能理解并且接受譯文,即保證譯文的可讀性,譯員應當采取恰當的翻譯方法。許淵沖教授是學術領域公認的詩歌翻譯的大師,他所翻譯的《唐詩三百首》應是值得廣大譯員學習的,下面就此書中數字翻譯主要采用的翻譯方法進行進一步分析,其中包括直譯、意譯、省略和轉換四種翻譯方法。
(一)直譯
直譯在翻譯中很普遍,就是按照原文本字面的意思進行直接翻譯。比如說“三”譯為“three”,“千”譯為“thousand”。直譯的方法可以保證忠實于原文,但是要以讀者文化背景下可以接受為前提。許教授的古詩翻譯中,表示實指的數字大多采用直譯的翻譯方法。如以下例句:
十年離亂后,長大一相逢[5]369。(《喜見外弟又言別》——李益)
We parted young for ten long years;
Not till grown up do we meet again[6]159.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5]194。(《新嫁娘詞三首(其一)》——王建)
Married three days, I go shy-faced
To cook a soup with hands still fair[6]191.
例句當中的“十年”和“三日”都是其字面所指數字,因此許教授采取了直譯的翻譯方法,一方面清楚表達了原詩的含義,另一方面英語讀者也能理解并且接受譯文,不會給讀者造成陌生感以及閱讀障礙。但是也有一些數字,并非實指,許教授仍采取了直譯的方法。比如說《將進酒》中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5]159。這 一 句,許 教 授 將 其 譯 為“Heaven has made us talents, we’re not made in vain. A thousand gold coins spent, more will turn up again”[6]315.盡管句中的“千金”表達的意思就是很多錢,但是由于錢或者金子是不可數的,不能像“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5]337中的“千山”一樣,直接用 hill的復數來表示,或者像“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5]404中“千載”一樣譯為 from year to year,這兩種翻譯的前提都是所表示的名詞是可數的,因此許教授翻譯“千金”時采取了直譯的方法,一方面不改變原文的意思,另一方面英語讀者對此句話有更加具體、直觀的體會,理解得更加深刻。
(二)意譯
由于文化背景、風俗習慣、宗教信仰等方面的不同,英漢兩種語言的表達習慣也有所差異,有些漢語數字若直譯為相對應的譯文,一方面不能傳達原詩的意義,另一方面也不能保證譯文的可接受性,造成讀者理解上的困難。比如說,“長風萬里送秋雁”中的“萬”這個數字。在漢語中,“三”“九”“千”“萬”常表示虛指,指數量多,如果要將“萬”直譯,那么就是 ten thousand,在考慮“里”這個單位的換算,會讓英語讀者更是一頭霧水,這時許教授就采取了意譯的翻譯方法,譯 為“In autumn wind for miles and miles the wild geese fly”[6]109。此譯文既表達出了距離的遙遠,又提高了譯文的可接受性。
不過,也正是考慮到讀者可接受性和古詩本身的歷史與文化語境,同一個詞,許教授采取的翻譯方法也有所不同。譬如說,《八陣圖》中“功蓋三分國, 名 成八陣圖”[5]187和《 詠 懷 古跡五首(其五)》中“三分割據紆籌策,萬古云霄一羽毛”[5]436,兩首詩都是頌揚蜀、魏、吳三足鼎立時,諸葛亮的偉大功績,“三分”所指的概念是相同的,但是許教授分別譯為“With his exploits history is crowned; ...”[6]225和“The world divided into three, Shu in the west; ...”[6]227為了使語句通順,語義明確,讓讀者能夠理解原詩所要表達的意義,翻譯方法也要根據具體情況確定。
(三)省略
由于英漢語在表達方式或習慣上的不同,加上古詩這種特殊的文體格式,在進行古詩翻譯時,為了追求文字的對仗,同時保證譯文的可接受性,不能將漢語直接譯為相對應的英文,比如說《蜀道難》中“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5]152,若把“六龍”直譯為“six dragons”會讓讀者一頭霧水。此句詩中的“六龍回日”是中國的神話故事,據記載,羲和每天趕著六條龍拉的車,載著太陽運行。不知道這個神話故事的人,自然不會明白“six dragons”所表達的含義,因此許淵沖將此句譯為“Above stand peaks too high for the sun to pass o’er”[6]16, 省 略 了“ 六 龍” 的文化意象,既表達了古詩的含義,又使讀者更容易接受。又或者說《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中“四邊伐鼓雪海涌,三軍大呼陰山動”[5]91,若將“四邊”和“三軍” 直 接 譯 為“four sides” 和“three armies”,不僅會使句子啰嗦,還會影響讀者理解詩句的含義?!叭姟彼闶侵袊囊环N習慣表達,在古代,通常指前軍、中軍和后軍,而在現代,一般指海陸空三軍。“three armies”就是典型的漢式英語翻譯。因此,為了簡潔明了表達該詩句,許教授將其譯為“Frozen waves surge when drums are booming out; The Shady Mountain trembles at soldiers’shout”[6]119, 省 略 了“ 四 邊” 和“ 三” 的 意 象,英文表述清晰易懂,提高了譯文的可接受性,保證讀者閱讀的意義。
(四)轉換
有些具有中國特色的數字短語,在英語中沒有與之對應的翻譯,為了符合譯入語的語言表達習慣,讓目標讀者能夠理解并且接受譯文,譯者在翻譯時就會采取轉換的翻譯方法,一定不要望文生義,采取直譯的翻譯方法。譬如說,李商隱所寫的《蟬》中寫道“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5]383,此句詩中的“五更”是中國古代表述時間的方式,“更”是古代的計時單位,一夜分為五更,因此“五更”是天快亮的時候。正是如此,許 淵 沖 將 此 句 譯 為“At dawn you hush your song; The tree is green for long”[6]70。同理,“三更”譯為“mid-night”,這都屬于特定的表達法。翻譯時,應當根據上下文及目標語的表達習慣,準確把握,整體處理。再舉一例,“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5]67。中“三春”指的是春季的三個月,分別稱為孟春、仲春、季春,“暉”指陽光,如果將“三春暉”翻譯成“sunshine of three springs”,會使意思表達不清晰明白,讓讀者無法理解詩句含義,給讀者閱讀造成障礙。因此,為了提高譯文的接受性,許淵沖采取了轉換的翻譯方法,將“三春暉”譯為“the warm sun”,一方面表達了句子字面意思,即春天溫暖的陽光,另一方面也表達了此詩的象征意義,即母親對孩子貼心溫暖的恩情。
數字翻譯看似簡單,但譯者要在翻譯過程中,既保留原文含義,又保證譯文的可讀性,讓目的語讀者可以接受,需要采取各種不同的翻譯方法。同一個數字詞語或是概念,根據其語境的不同,使用的方法也不一樣。不過,讀者接受論的提出使讀者站在與譯者平等的位置上,參與翻譯活動的全過程[7]。翻譯活動牽涉的不再只有作者、譯者、文本,讀者也被納入翻譯活動考慮的范疇,若是譯者所翻譯的文章,讀者不能理解,即不能接受,那該譯文就失去了翻譯的意義,也不能算是一篇成功的譯文。《唐詩三百首》中各首詩相應的譯文有很多,但是許教授的譯文一方面保留了詩歌這一特殊的藝術形式,做到了對仗、押韻等,另一方面保證了譯文的可接受性,因此,他的翻譯是值得翻譯學習者或是研究者借鑒的。
[1]楊潔 .接受理論視閾下的譚恩美作品 [J].時代文學,2009,(10):12-17.
[2]王佐良 .翻譯:思考與試筆 [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89.
[3]田園 .從讀者接受理論解析譚恩美作品之意象翻譯 [J].重慶交通大學學報(社科版),2011,11(5):124-126.
[4]牛曉 .古詩英譯中數字的模糊美 [J].太原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23):126-127.
[5](清)蘅塘退士 著,《線裝經典》編委會 編寫 .唐詩三百首 [M].昆明:晨光出 版社,2014:369, 194, 159, 436, 383,67,152,91.
[6]許淵沖 譯 .唐詩三百首 [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13:159, 191, 70, 119, 225.
[7]徐玉娟 .文學翻譯的創(chuàng)造性叛逆與讀者接受 [J].江蘇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2,4(3):86-89.
[編校:楊英偉]
Translation Methods of Numerals in Three Hundred Tang Poem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ader’s Reception Theory——Based o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by Xu Yuanchong
LIU Fu-ju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Zunyi Medical University, Zunyi Guizhou 563000)
Numerals stands for varied meanings in different cultures. Thus, it is a hard task to render these numerals into English. The paper takes the translated text of Three Hundred Tang Poems by Xu Yuanchong as an example. It discusses such four translation methods of numerals as literal translation, free translation, omission and convers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ader’s reception theory. The aim is to provide some reference for translating learners through the translation methods adopted by Professor Xu when he was translating those numerals.
reader’s reception theory; Three Hundred Tang Poems; numerals; translation methods
H315.9
A
1671-9654(2017)02-0118-04
10.13829/j.cnki.issn.1671-9654.2017.02.029
2017-02-05
劉福娟 (1988- ),女,貴州遵義人,翻譯碩士,研究方向為英語教學、英語翻譯理論與實踐。
本文為2015 年貴州省遵義市遵義醫(yī)學院碩士科研啟動基金項目“從目的論視角分析《唐詩三百首》文化意向的翻譯策略”(編號:FS-2014-1)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