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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銘文及其年代補說

2017-04-04 11:28
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7年3期
關(guān)鍵詞:滎陽上官銘文

周 波

(復旦大學 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中國古代史研究

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銘文及其年代補說

周 波

(復旦大學 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上海 200433)

咸陽塔兒坡出土的安邑下官鐘與新近公布的滎陽上官皿銘文涉及三晉的職官及校量制度,是很重要的史料。2003年李學勤先生《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一文對兩器銘文進行了比較研究,解決了很多重要問題。不過在銘文釋讀及理解等方面似還有進一步討論的必要。今次對兩器部分銘文進行重新釋讀,著重考釋其中的“府”及“府吏”,并對與之相關(guān)的三晉職官、校量制度等問題進行了討論。認為三晉中央及地方皆設(shè)有“府”及“府吏”;鐘、皿韓刻校量銘文“府嗇夫”之“府”可能屬滎陽或滎陽上官的保藏機構(gòu)“府”所刻;三晉之“府”不僅有鑄器與保管的職責,也負責器物校量,使之符合法定標準,這是我們能夠得到的新認識。此外,還對鐘、皿校量銘文中的紀年“十年九月”這一問題進行了重新討論。根據(jù)鐘、皿銘文所見地名信息、器物形制等資料,將銘文中的“十年”定為韓厘王十年。

安邑下官鐘 滎陽上官皿 戰(zhàn)國文字 銅器銘文

1966年4月,咸陽市塔兒坡塬發(fā)現(xiàn)一長約3米、寬約2米的土坑,共清理出20余件青銅器。*咸陽市博物館:《陜西咸陽塔兒坡出土的銅器》,《文物》1975年第6期。此土坑未經(jīng)正式發(fā)掘。發(fā)掘報告將之稱為墓葬。李學勤先生則認為,“這可能是窖藏,但由坑的大小看也許是墓葬,由于坑已破壞,無法確定”。參李學勤:《〈塔兒坡秦墓〉序》,咸陽市考古文物研究所編:《塔兒坡秦墓》,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年。安邑下官鐘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件器物。此器通高56厘米,腹圍116厘米,重19.7千克。高領(lǐng)、圓口、鼓腹,腹側(cè)有兩耳鋪首銜環(huán),腹部有四道弦紋,原有鑲嵌物已脫落,圈足,蓋隆起,上有三環(huán)狀云紋紐。此器口沿部用秦文字刻有“十三斗一升”。頸部有刻畫標線,并有三晉文字所刻的“至此”二字,是當時校量所用。器腹部用三晉文字刻有大小兩部分共七行銘文。由于器物磨泐,銘文多有漫漶,致使學者們所作釋文各有不同。*參王丕忠:《戰(zhàn)國秦“王氏”陶罐和魏“安邑”銅鐘》,《光明日報》1974年7月6日第3版;咸陽市博物館:《陜西咸陽塔兒坡出土的銅器》,《文物》1975年第6期;國家計量總局、中國歷史博物館、故宮博物院主編:《中國古代度量衡圖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75頁;李家浩:《楚國官印考釋(兩篇)》,《語言研究》1987年第1期;黃盛璋:《三晉銅器的國別、年代與相關(guān)制度》,《古文字研究》第17輯,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6頁;丘光明:《中國歷代度量衡考》,北京:科學出版社,1992年,第168頁;陳直:《讀金日札》,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218~219頁;李家浩:《談春成侯盉與少府盉的銘文及其容量》,《華學》第5輯,2001年,第156頁;香港中文大學、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殷周金文集成釋文》,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450頁;張亞初:《殷周金文集成引得·〈殷周金文集成〉釋文》,北京:中華書局,2001年,第144頁。

2003年,李學勤先生在《文物》第10期發(fā)表了《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一文,公布了香港中文大學文物館所藏的一件自銘為“皿”的戰(zhàn)國容器。“器體呈略扁的球形,窄折沿,肩部有一對獸面形環(huán)耳,有垂環(huán),腹面光素。低圈足,略侈。高15.9、口徑10.2、腹徑19.5、足徑11.9厘米。器重1840克,容積(至口沿)3030毫升?!?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李文已經(jīng)指出,滎陽上官皿銘文與塔兒坡出土的安邑下官鐘銘文類似,兩器應(yīng)結(jié)合研究。他對滎陽上官皿、安邑下官鐘的國別、年代以及銘文內(nèi)容進行了詳細的考證,解決了很多重要問題。不過其中有些問題似還有進一步討論的必要。

下面先按照李先生的意見,分別寫出兩器的釋文,然后再補充說明我們的看法。

滎陽上官皿:

縈(滎)陽上官,皿。

(器腹下部)

(器腹正面)

安邑下官鐘:

安邑下官重(鐘)。

(器腹)

(器腹)

“安邑”戰(zhàn)國時屬魏,以往的研究者多據(jù)此將安邑下官鐘器腹面兩處銘文均看成是魏刻。滎陽上官皿則為我們提供了新的線索。李先生指出,“皿的兩處銘文上下對應(yīng),當為同時所刻,鐘的兩處銘文風格有別,彼此應(yīng)有先后”,“盡管安邑下官鐘銘文與滎陽上官皿非常相似,但鐘銘不像皿銘那樣是同時所刻。除了腹面兩處銘文字體風格有異之外,很顯明的理由,是安邑屬魏而滎陽屬韓,兩地在入秦以前不曾同屬一國”。*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李先生認為滎陽上官皿“兩處銘文字體風格一致,鐫刻地位相當,顯然是同時刻出的”。細審兩處銘文,字體風格并不十分吻合,個別文字或偏旁寫法也不盡相同,如“皿”兩處就有差異。所以兩段銘文是否為同時所刻,尚有待研究?!皽铌枴睉?zhàn)國時屬韓,因此李先生定皿為韓器。李先生指出,“安邑下官重(鐘)”五字為魏刻,而校量銘文則應(yīng)為此器流入韓國后加刻。這些都是很好的意見。

鐘銘“年”前之紀年,舊或釋為“七”或釋為“十”,李先生據(jù)皿銘定為“十”字。“嗇夫”后一字,鐘銘舊多誤釋,李先生改釋為“成”。說均可信。

“十年九月”銘文,所見職官是“府嗇夫成,佐史狄”?!案笔莾Σ氐臋C構(gòu),《周禮》大府、玉府、內(nèi)府、外府,都有保藏的功能。嗇夫是府的官長,佐是嗇夫的副手。由此可見“十年”銘文是保藏兩器的機構(gòu)刻的。……

需要說明,銘文“佐史狄”不能理解做“佐史”或“佐吏”名“狄”。韓國器物銘文中屢見人名“史某”,如《殷周金文集成》11375戈有“馬雍令史吳”,11554矛有“司寇史”等,“史”都是族氏。從《戰(zhàn)國策》等文獻看,韓有史氏,如《韓策》“公仲為韓”章有史惕,“齊令周最使鄭”章有史舍,“史疾為韓使楚”章有史疾;《東周策》“秦假道于周以伐韓”章及《魏策》“張儀欲并相秦魏”章有史厭(或作饜),都是韓人。這里的史狄,也是史氏,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即姓史名狄。*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

安邑下官鐘“成”下一字,舊多屬下讀,有“冶”、“治”、“(左)”等釋法。此字安邑下官鐘拓本作,滎陽上官皿拓本作。吳振武先生將之改釋為“加”,并將相關(guān)釋文斷讀作“府嗇夫成加、史狄(角)之”。*吳振武:《關(guān)于新見垣上官鼎銘文的釋讀》,《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5年第11期。湯志彪先生贊同吳說,且對之有比較詳細的申說。其云:

釋“成”后一字為“加”,證據(jù)確鑿,當可信從。

安邑下官鐘“加”后一字,舊有“史”、“吏”、“事”等釋讀意見。*王丕忠、李家浩、李學勤等釋為“史”,咸陽市博物館原整理者、黃盛璋、丘光明等釋為“吏”,張亞初釋為“事(吏)”。此字拓本作,上部筆畫稍有殘泐。三晉文字“事”字一般書作*韓廿年冢子戈。參黃錫全:《介紹一件韓廿年冢子戈》,《古文字研究》第27輯,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第322頁。、*中山十年銅盒(《殷周金文集成》10358)。,鐘銘此字與之形體很近,亦當釋為“事”。相應(yīng)位置滎陽上官皿拓本作,所附照片作。細審所附照片,原形當作。此字豎筆中間有短橫筆,當以釋為“吏”為是。三晉文字中“吏”、“事”皆可用為“史”、“吏”。如《古璽匯編》1810有人名“吏(史)邦”,八年鄭令戈(《殷周金文集成》11386)有人名“事(史)地”;《古璽匯編》302有“修武縣吏”,二年相邦春平侯鈹(《殷周金文集成》11682)“二年,相邦春平侯,邦左庫工師趙瘠,冶事(吏)開報劑”。*陸德富先生將“事”字如字讀,訓為職(陸德富:《三晉兵器銘文中的“冶事”與“冶人”》,《江漢考古》2012年第2期)。這恐怕是有問題的。趙國兵器銘文中“冶事”又作“冶尹”、“冶人”、“冶臣”?!笆隆碑斠宰x“吏”為是,“吏”與“尹”、“人”、“臣”并義近。安邑下官鐘銘文中的“事”、滎陽上官皿銘文中的“吏”皆當讀為“吏”。需要指出的是,鐘、皿校量銘文雖同,但不論是行款還是字體都稍有差異,可能并非一時或同一書手所刻,因此“吏”或書作“吏”,或書作“事”是不奇怪的。

黃盛璋先生云:“新鄭韓國中央政府所造兵器于庫嗇夫下,冶之上有庫吏,……安邑下官鐘于府嗇夫下有‘冶吏狄’,又長子盉有‘受左吏奉銅……’*此處釋文當作“受(授)左史奉”,“銅”當屬下讀(“受”讀為“授”及句讀參李家浩:《談春成侯盉與少府盉的銘文及其容量》,《華學》第5輯,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55頁)?!白笫贰睘槁毠?,“奉”當是“左史”之名?!白笫贰被蜃x為“左吏”、“左使”。黃盛璋先生云:“中山王墓銅器造器之處多為左使庫,亦即左吏。左吏當屬少府主管造器之官吏?!?黃盛璋:《三晉銅器的國別、年代與相關(guān)制度問題》,《古文字研究》第17輯,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21頁)唐友波先生云:“長子盉開頭的‘左使’之稱,和中山王墓銅器銘文中的‘左使庫’、‘右使庫’,以及‘右使庫’又省稱‘右使’的情況十分相似。所以‘左使’有可能是‘左使庫’之省稱。但是既然作器是在‘長子’,則其多半為地方之府庫。”(唐友波:《春成侯盉與長子盉綜合研究》,《上海博物館集刊》第8輯,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2000年,第160頁)所謂“長子”,李家浩先生釋為“長(葛)”(李家浩:《談春成侯盉與少府盉的銘文及其容量》,《華學》第5輯,廣州:中山大學出版社,2001年,第153頁)。按“長”后一字拓本作,當隸定作“”。三年垣上官鼎“巳”字作(蔡運章、趙曉軍:《三年垣上官鼎銘考略》,《文物》2005年第8期),戰(zhàn)國象牙干支籌“巳”字作(柏鄉(xiāng)縣文物保管所:《河北柏鄉(xiāng)縣東小京戰(zhàn)國墓》,《文物》1990年第6期),皆與上字右部形近?!伴L”二字單獨刻于盉下腹部,舊多以為地名?!伴L”二字作為地名不見于出土及傳世文獻,此處似不能排除人名的可能性。此盉乃韓少府所造,則左吏乃府吏,是三晉府、庫皆有吏。惟兵器、銅器銘刻中皆少見。……”*黃盛璋:《試論三晉兵器的國別和年代及其相關(guān)問題》,黃盛璋:《歷史地理與考古論叢》,濟南:齊魯書社,1982年,第123頁。黃盛璋先生說三晉府、庫皆有吏,是很有道理的?!案?、“庫”類同,*《呂氏春秋·季春》:“開府庫,出幣帛”,高誘注:“府庫,幣帛之藏也。”《禮記·曲禮下》:“在府言府,在庫言庫?!编嵭ⅲ骸案^寶藏貨賄之處也,庫謂車馬兵甲之處?!睂W者們已經(jīng)指出,古代的府、庫不但負保管的責任,并且也從事鑄造等生產(chǎn)工作。黃盛璋先生在談到三晉府、庫之別時說:“三晉兵器多由庫造,庫應(yīng)該是以制造兵器為主,而府則以制造其他器物為主,三晉、東周有不少銅、銀器系由府制造者,庫與府都各有作坊,所造器物當有所分工,但并非絕對,兵器制造量大,所以專設(shè)庫制造,但少數(shù)也有由府制造之例。”(黃盛璋:《試論三晉兵器的國別和年代及其相關(guān)問題》,《考古學報》1974年1期;黃盛璋:《試論三晉兵器的國別和年代及其相關(guān)問題》,黃盛璋:《歷史地理與考古論叢》,濟南:齊魯書社,1982年,第140頁)其說可供參考。韓國“府嗇夫”這一工官系統(tǒng)可舉下列“庫嗇夫”資料來與之作比較。趙國設(shè)有“庫嗇夫”,見趙十一年庫嗇夫鼎(《殷周金文集成》2608):“十一年庫嗇夫肖不茲,賈(冶)人長所為,*“賈”讀為“冶”,參董珊:《戰(zhàn)國題銘與工官制度》,北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李零),2002年,第52頁。容二斗?!逼渲袔靻莘驗楸O(jiān)造者,冶人為庫嗇夫?qū)倮?,為主造者。趙國中央所造兵器均以相邦(或守相)為監(jiān)造者,庫名前均綴“邦”字(如邦左庫、邦右?guī)?。此鼎銘文“庫”上無修飾成分,恐非中央所設(shè)之庫。郝本性先生指出,在新鄭鄭韓故城發(fā)現(xiàn)的大批韓國兵器銘文的未發(fā)表部分中,也數(shù)見“庫嗇夫”、“邦庫嗇夫”、“大(太)官上庫嗇夫”、“大(太)官下庫嗇夫”等官名。*參裘錫圭:《嗇夫初探》,中華書局編輯部編:《云夢秦簡研究》,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頁。這其中除“庫嗇夫”外,其余資料均見已公布的韓兵器銘文。如十八年冢子韓矰戈云(《殷周金文集成》11376):“十八年,冢子韓矰,邦庫嗇夫湯,冶舒造戈?!笔四贲W禹n矰戈云:“十八年冢子韓矰,下庫嗇夫樂,庫吏安,冶造?!?參吳振武:《新見十八年冢子韓矰戈研究——兼論戰(zhàn)國“冢子”一官的職掌》,《古文字與古代史》第1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07年,第310、330頁;吳鎮(zhèn)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第32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407頁。“冶”后一字吳振武先生釋為“”,郭永秉、吳鎮(zhèn)烽先生釋為“”(郭永秉:《商周金文所見人名補釋五則》,《語言研究集刊》第8輯,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1年,第272頁;吳鎮(zhèn)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第32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407頁),此從后說。十九年冢子矛云:“十九年冢子□□,上庫嗇夫史□,庫吏高,冶。”*寇玉海:《新鄭發(fā)現(xiàn)一件刻款戰(zhàn)國銅矛》,《中原文物》1992年第3期。二十年冢子戈云:“廿年,冢子□□,上庫嗇夫史□,庫吏袪,冶?!?黃錫全:《介紹一件韓廿年冢子戈》,《古文字研究》第27輯,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第322頁。三十年冢子韓春鈹云:“卅年,冢子韓春,吏,大官上庫嗇夫□□,庫吏□,冶起造?!?朱京葛:《河南長葛出土一件戰(zhàn)國銅鈹》,《文物》1992年第4期。釋文參吳振武:《新見十八年冢子韓矰戈研究——兼論戰(zhàn)國“冢子”一官的職掌》,《古文字與古代史》第1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07年,第313頁;吳鎮(zhèn)烽:《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第33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第376頁?!按骸焙笠蛔衷瓡鳌笆隆保瑓钦裎湎壬x為“史”,吳鎮(zhèn)烽先生讀為“吏”,此從后說。其后一字原圖版作,原整理者朱京葛先生釋為“”,吳振武、吳鎮(zhèn)烽先生從之。此字晉璽(《古璽匯編》3310)作,魏廿五年陽春嗇夫戈(《殷周金文集成》11324)作。朱德熙、李家浩二位先生認為此即“剸”字,《說文》“斷”字古文作,同此形,古文用“剸”為“斷”(參朱德熙、李家浩:《鄂君啟節(jié)考釋(八篇)》,朱德熙著:《朱德熙文集》第5卷,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99年,第199~200頁)。清華簡《良臣》簡5亦有“”字,用來表示昭王之“昭”。蘇建洲先生指出這是與楚文字不同的用字習慣(蘇建洲:《初讀清華三〈周公之琴舞〉、〈良臣〉札記》,簡帛網(wǎng),2013年1月18日)。劉剛先生進一步指出,晉系文字中的“”可能都應(yīng)讀為“昭”(劉剛:《清華三〈良臣〉為具有晉系文字風格的抄本補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wǎng),2013年1月17日)。以上“冢子”均為監(jiān)造者?!鞍顜靻莘颉薄ⅰ吧蠋靻莘?或太官上庫嗇夫)”、 “下庫嗇夫(或太官下庫嗇夫)”均為主造者。*兩戈內(nèi)部另一面皆鑄有“太官”。吳振武先生指出,太官兵器銘文中所見的“上/下庫”是隸屬于“太官”的,跟“邦庫”不在同一系統(tǒng),更無統(tǒng)屬關(guān)系。參吳振武:《新見十八年冢子韓矰戈研究——兼論戰(zhàn)國“冢子”一官的職掌》,《古文字與古代史》第1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07年,第309~329頁。后四例中主造者“某庫嗇夫”下均置有屬官“庫吏”,其關(guān)系正與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銘文中的“府嗇夫”、“府吏”的關(guān)系相應(yīng)。最后一例中監(jiān)造者“冢子”亦設(shè)有屬官“吏”。主造者“某庫嗇夫”姓氏與名字俱全,而其屬官“庫吏”則僅書其名。從題銘格式來看,韓國兵器刻辭中“某庫嗇夫××(氏+名),吏×(名)”的格式與鐘、皿校量銘文“府嗇夫成加,吏”顯然是相合的。秦國縣下亦設(shè)有庫嗇夫,見十七年丞相啟狀戈、臨汾戈、廿四年葭明戈(以上皆省作庫)、*參李學勤:《〈奏讞書〉與秦漢銘文中的職官省稱》,李學勤:《重寫學術(shù)史》,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第299~300頁;董珊:《戰(zhàn)國題銘與工官制度》,北京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李零),2002年,第217頁。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等。其中睡虎地秦簡《秦律雜抄》簡15云:“稟卒兵,不完善繕,丞、庫嗇夫、吏貲二甲,廢。”“庫吏”亦從前省作“吏”,可以參看。

三晉中央和地方似皆設(shè)有“府”、“庫”。趙邦府大夫趙閑戈云(《殷周金文集成》11390):“□年邦府大夫趙閑,邦上庫工師史□,冶冋報劑。”“邦府”即中央所設(shè)。附帶說一下趙國另一件可能由“邦府”所監(jiān)造的兵器。趙大將李牧弩機銘文中監(jiān)造者稱“邦大夫王平”。吳鎮(zhèn)烽、師小群二位先生認為“邦大夫”即《韓非子》所見的“國大夫”,又謂邦府大夫趙閑戈的“邦府大夫”即此銘文中的“邦大夫”。*吳鎮(zhèn)烽、師小群:《三年大將吏弩機考》,《文物》2006年第4期。其實從趙兵器銘文中“邦左庫”、“邦右?guī)臁背J∽鳌鞍钭蟆?、“邦右”,中山銅壺“右使庫嗇夫”常省作“右使嗇夫”等來看,趙大將李牧弩機銘文中的“邦大夫”很可能就是“邦庫大夫”之省。

聯(lián)系三晉官制及監(jiān)造制度,韓兵器銘文中的“邦庫”也應(yīng)當是中央所設(shè)。那么上引鐘、皿校量銘文中的“府”究竟是屬于地方還是中央呢?學界對此還有不同看法。裘錫圭先生認為“府”應(yīng)屬地方。其云:

魏國的安邑下官銅鐘銘文又有“庫嗇夫”官名……銅鐘上另有“安邑下官”銘文,府嗇夫可能屬安邑,也可能屬安邑的下官。*裘錫圭:《嗇夫初探》,中華書局編輯部編:《云夢秦簡研究》,北京:中華書局,1981年,第243~244頁。

李學勤先生認為鐘、皿校量銘文中的“府”當屬中央。其云:

(安邑下官鐘)校量的銘文與滎陽上官屬于同國,也便是韓國。進行校量的機構(gòu)“府”,當為韓國朝廷所設(shè),地點自在韓都新鄭。*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

李朝遠先生傾向于認為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校量的機構(gòu)“府”屬于地方。其云:

器物容積的校驗,有三種情況,一是該器置于一地后,保藏機構(gòu)如“府”要校驗,如滎陽上官皿,以及三年垣上官鼎等;二是一器先后置于不同的地方,各地要校驗,如安邑下官鐘,是魏器流到了韓國;三是一器仍置于該地,但統(tǒng)治當局變了,保藏人員換了,亦要校驗,如合陽鼎。*李朝遠:《合陽鼎拾遺》,李朝遠:《青銅器學步集》,北京:文物出版社,2007年,第320頁。

據(jù)上文,趙、韓銘文中中央所設(shè)之“府”前多綴“邦”字稱“邦府”,鐘、皿銘文“府”前無修飾語,恐怕應(yīng)看成是地方所設(shè)之“府”較為妥當。晉縣(或封君)及其所屬的上官、下官等均設(shè)有“(府)”。晉璽有“成氏(府)”、“□陽(府)”,*施謝捷:《古璽匯考》,安徽大學博士學位論文(指導教師黃德寬),2006年,第118頁;許雄志:《鑒印山房藏古璽印菁華》,鄭州:河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6年,第3頁。后一例缺字袁金平先生釋為“役”,讀“□陽”為“潁陽”。參袁金平:《利用清華簡考證古文字二例》,《清華大學學報》2011年第4期??赡芗纯h所設(shè)之府。澳門珍秦齋收藏有一件“信安、長陰侯安君”鼎,銘文有“信安下官器府(蓋銘)”、“長陰侯安君(蓋銘)”、“信安下官器府(器銘)”、“信安上官器府(器銘)”、“長陰侯安君(器銘)”。從銘文看此鼎曾轉(zhuǎn)手于信安上官器府、信安下官器府以及長陰侯安君之間。*李學勤:《〈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前言》,蕭春源編:《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澳門:澳門基金會,2006年,第14頁;董珊:《讀珍秦齋藏吳越三晉銘文札記》,蕭春源編:《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澳門:澳門基金會,2006年,第298頁。2008年洛陽理工學院文物館征集到一件傳為山西出土的“信安君鼎”,銘文有“信安君器府(蓋銘)”、“信安下官器府(蓋銘)”、“安君長陰侯(器銘)”、“信安下官(器銘)”。此鼎大小、形制及銘文內(nèi)容與“信安、長陰侯安君”鼎都非常接近。*劉余力、褚衛(wèi)紅:《戰(zhàn)國信安君鼎考略》,《文物》2009年第11期。此外,私人收藏有一件“十四年信安上官”鼎,銘文有“信安上官器府(蓋銘)”,“信安上官假冢子□(器銘)”。*吳振武:《新見十八年冢子韓矰戈研究——兼論戰(zhàn)國“冢子”一官的職掌》,《古文字與古代史》第1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07年,第324頁?!捌鞲笔切虐簿瞎?、下官所設(shè)收藏器物的府庫。*李學勤:《〈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前言》,蕭春源編:《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澳門:澳門基金會,2006年,第14頁;董珊:《讀珍秦齋藏吳越三晉銘文札記》,蕭春源編:《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澳門:澳門基金會,2006年,第298頁。吳振武先生指出,“假冢子”即代理冢子,冢子是主掌收藏的官吏(吳振武:《新見十八年冢子韓矰戈研究——兼論戰(zhàn)國“冢子”一官的職掌》,《古文字與古代史》第1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07年,第324、328頁)。其說可從。從銘文來看“信安上官冢子”或即“信安上官器府”的長官。魏三年垣上官鼎刻有兩段銘文,分別作“垣上官,載四分(鼎身前部)”,“三年,已角,大十六斞(鼎身后部)”。*蔡運章、趙曉軍:《三年垣上官鼎銘考略》,《文物》2005年第8期。這其中校量銘文“已角”之前無任何機構(gòu)名稱,可理解為從前省略。其校量銘文可能是垣地或垣上官的保藏機構(gòu)“府”所刻。又從內(nèi)蒙古卓資縣城卜子古城遺址出土陶文、五年春平相邦葛得鼎銘文來看,三晉趙國地方御史是有參與造器、校量等職責的。*董珊:《內(nèi)蒙古卓資縣城卜子古城遺址出土陶文考》,北京大學震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編:《古代文明研究通訊》第39期,2008年,第45~47頁;又《內(nèi)蒙古卓資縣城卜子古城遺址出土陶文考》,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wǎng),2010年10月28日;董珊:《五年春平相邦葛得鼎考》,《古文字與古代史》第3輯,臺灣:“中研院”史語所,2012年,第293~294頁。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等銘之“府”似可與之相比較。如若我們上述推論不誤,則安邑下官鐘、滎陽上官皿韓刻校量銘文“府嗇夫”之“府”確實存在屬滎陽或滎陽上官的保藏機構(gòu)“府”所刻這兩種可能。從上述資料來看,三晉之“(府)”不僅有鑄器與保管的職責,也負責器物校量,使之符合法定標準,這是我們能夠得到的新認識。

下面談?wù)勭?、皿校量銘文中的“十年九月”,亦即這次校量是在韓國哪一王世進行的這一問題。

安邑下官鐘的資料發(fā)表以后,不少學者都曾撰文對此鐘銘文中的紀年問題進行過討論。王丕忠先生云:

“安邑下官”是安邑地方管理飲食的官吏。安邑曾為魏都,公元前二八六年(秦昭王二十一年,魏昭王十年),秦軍進攻魏河內(nèi)地區(qū),魏把安邑獻給秦國。從鐘的字體看時間較晚,應(yīng)為魏襄王七年(公元前三一三年)或魏昭王七年(前二八九年)所造。*王丕忠:《戰(zhàn)國秦“王氏”陶罐和魏“安邑”銅鐘》,《光明日報》1974年7月6日第3版。

《中國古代度量衡圖集》說:

安邑原為魏國都城,公元前286年(秦昭襄王二十一年,魏昭王十年)魏獻安邑于秦。器腹、頸銘文字體為戰(zhàn)國晚期文字,應(yīng)為魏襄王七年(公元前312年)或魏昭王七年(公元前289年)所造。*國家計量總局、中國歷史博物館、故宮博物院主編:《中國古代度量衡圖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75頁。

黃盛璋先生謂:

安邑為魏之舊都,梁惠王九年始自安邑遷都大梁,銘文記主造者稱“府嗇夫”,應(yīng)在魏都安邑未遷大梁以前所造。*黃盛璋:《三晉銅器的國別、年代與相關(guān)制度》,《古文字研究》第17輯,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6頁。

陳直先生認為:

以上前兩段文字,系魏國原刻,“安邑”在戰(zhàn)國初為魏國都城?!妒酚洝で乇炯o》云:“(孝公)十年,衛(wèi)鞅為大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魏世家》云:“(惠王三十一年)秦用商君,東地至河,而齊、趙數(shù)破我。安邑近秦,于是徙治大梁。”《集解》引《紀年》曰:“梁惠成王九年四月甲寅,徙都大梁?!贝藶榍貒谝淮沃战蛋惨兀蟛恢壓问掠址艞壈惨?,仍為魏有。又《秦本紀》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錯攻魏河內(nèi),魏獻安邑?!薄读鶉瓯怼芬嘣疲骸?秦昭王二十一年)魏納安邑及河內(nèi)?!?當魏昭王十年)《呂覽·審應(yīng)覽》云:“魏令孟卯割絳、(當為‘汾’字異文,說詳拙著《讀子》)、安邑之地以與秦王?!薄懊厦奔础懊⒚?,《呂覽》所記亦指秦昭王二十一年之事,此為秦國第二次正式之收納安邑。據(jù)此秦國之初降安邑與再取安邑,相距有六十七年之久。本鐘疑為秦第二次收安邑時所得,故今日出于咸陽。鐘文之“十年九月”,為魏惠王之紀年也。*陳直:《讀金日札》,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218~219頁。

諸家多將此鐘銘文中紀年誤釋為“七年”,又以為鐘腹部兩處銘文均為魏刻,現(xiàn)在看來顯然是成問題的。

李學勤先生認為“十年”屬于哪一韓君,可以銘文中的“佐史狄”為線索。其云:

史狄見于1971年新鄭白廟范村出土的韓戈,拓本見《殷周金文集成》11357,銘文是:

王三年,鄭令韓熙,右?guī)旃熓返遥焙??)。

“史狄”二字寫法與滎陽上官皿、安邑下官鐘全同。制作青銅兵器的庫工師和監(jiān)藏青銅容器的府佐,職務(wù)性質(zhì)相近,極可能是同一個人。

韓熙又見于《集成》11336戈:

黃盛璋先生指出,韓熙見《韓策》“建信君輕韓熙”章。策文中的韓熙似為韓相,時間應(yīng)在韓桓惠王二十三年相邦張平卒后,其任鄭令則當較早,黃盛璋先生以戈銘三年、六年歸于桓惠王是合宜的。這樣看來,史狄任韓都鄭的右?guī)旃熢诨富萃跞曜笥?,其升為韓的府佐應(yīng)在其后。皿、鐘所記“十年”,只能是桓惠王十年,即公元前263年。*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

根據(jù)我們上面的討論,鐘、皿銘文所謂“史狄”當釋為“吏狄”,指的是府吏狄,他與韓戈的右?guī)旃煛笆返摇辈⒎且蝗恕S纱丝磥?,李先生以“史狄”為依?jù)系聯(lián)到兩件鄭令韓熙戈,其結(jié)論不無疑問。我們認為鐘、皿銘文的韓刻銘文“十年九月”有再討論的必要。下面我們就從鐘、皿銘文所見地名信息、器物形制等來談?wù)勛约旱囊庖姟?/p>

李學勤先生云:

韓桓惠王十年這個年代,對于安邑下官鐘和滎陽上官皿的情況是很符合的。據(jù)《史記·秦本紀》,秦昭王二十年,即韓厘王九年,魏昭王九年,公元前287年,魏已將安邑獻秦,用三晉字體刻寫的安邑下官鐘當早于該年?;蛟S正是由于這樣的變遷,這件鐘轉(zhuǎn)移到韓國。至于滎陽上官皿本為韓器,秦攻取滎陽則是在韓桓惠王二十四年,即秦莊襄王元年,公元前249年,見《史記·韓世家》。*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

李先生說秦昭王二十年(公元前287年),秦已取得安邑,這或許是受到了睡虎地秦簡《編年記》的影響。睡虎地秦簡《編年記》簡20壹:“(秦昭王)廿年,攻安邑?!薄妒酚洝で乇炯o》等記載安邑入秦的時間均在秦昭王二十一年(公元前286年)?!妒酚洝で乇炯o》:“(秦昭王)二十一年,錯攻魏河內(nèi)。魏獻安邑,秦出其人,募徙河東賜爵,赦罪人遷之。”《史記·六國年表》秦昭王二十一年欄亦云:“魏納安邑及河內(nèi)。”關(guān)于《編年記》所載“(秦昭王)廿年,攻安邑”與《史記》所載(秦昭王)二十一年“魏獻安邑”之間的差異,學界有過不少討論。黃盛璋先生在談到睡虎地秦簡《編年記》中各年攻占城邑時說:

攻打城邑不止一年,《史記》只記攻拔,未記始攻,如(1)“六年攻新城,七年新城陷”,《秦本紀》僅記“七年拔新城”。(2)“十三年攻伊(闕)”,“十四年伊(闕)”,依上例,后者應(yīng)為“伊(闕)陷”,簡文脫“陷”字,《史記》十三年只記攻新城,十四(引者按:當作十四年)攻取伊闕,案伊闕即今洛陽南之龍門,新城則在其南五十里,十三年攻取新城后,才進攻伊闕,所以十三年為始攻,十四年為攻陷,《史記》只記后者。(3)“二十年攻安邑”,《秦本紀》和《秦表》都只記二十一年魏獻安邑,大約也屬于相同情況。*黃盛璋:《云夢秦簡〈編年記〉初步研究》,《考古學報》1977年第1期。

韓連琪先生云:

史不載昭王二十年攻安邑事?!肚乇炯o》于昭王二十一年書“錯攻魏河內(nèi),魏獻安邑”。《六國年表》同年,“魏納安邑及河內(nèi)”?!端?jīng)·涑水注》:“秦始皇(按當作昭襄王)使左更白起取安邑,置河東郡?!碑敿粗钙涫隆t魏獻安邑,蓋由于秦之攻安邑。則秦攻安邑蓋始于昭王二十年,至二十一年魏始獻安邑于秦。*韓連琪:《睡虎地秦簡〈編年記〉考證》,《中華文史論叢》1981年第1輯。

又《史記·魏世家》云:“(魏昭王)九年秦拔我新垣、曲陽之城。”《史記·六國年表》魏昭王九年欄云:“秦拔我新垣、曲陽之城。”楊寬先生在討論上引《編年記》與《史記·魏世家》、《史記·六國年表》材料時云:

是年(引者按:秦昭王二十年)秦攻魏,當在五國攻秦無功而罷于成皋之后。當齊約趙發(fā)動五國合縱攻秦之初,秦為緩解五國攻勢,廢除帝號,并將溫、軹、高平歸還于魏。及五國罷于成皋,秦又繼續(xù)分兵兩路攻魏,一路攻河內(nèi),拔新垣、曲陽。曲陽在今河南濟源縣西;新垣即在曲陽附近?!墩x》云:“新垣近曲陽,未詳端的所之處也?!毙略⑶柦栽谳T、高平之西。秦兵另一路攻河東之安邑,次年魏被迫獻納安邑及河內(nèi)之地。*楊寬:《戰(zhàn)國史料編年輯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771頁。

他們的說法應(yīng)可信。綜上所述,秦于昭王二十年(公元前287年)攻打安邑,次年(公元前286年)安邑入秦。鐘、皿韓刻校量銘文顯然應(yīng)在安邑入秦以后(公元前286年),滎陽入秦以前(公元前249年)。符合這一時間范圍的只有韓厘王十年(公元前286年),桓惠王十年(公元前263年)。這其中韓厘王十年、安邑入秦為同一年。公元前286年“魏獻安邑,秦出其人”,安邑下官鐘隨即轉(zhuǎn)移到韓國并于這一年新刻校量銘文,這從情理上來看似更有可能。

李先生將鐘、皿校量銘文中的“十年九月”定在桓惠王時期,有一個佐證,就是滎陽上官皿的形制特點。李先生指出,皿的形制,可以和另一件自名為“皿”的寧皿對照,“該皿也是扁球形,肩部有垂耳的環(huán)耳,只是口上有直頸,圈足也是直壁的”,據(jù)肩上銘文“廿七年,寧為(皿)”,皿當作于魏安厘王二十七年(公元前250年)。*李學勤:《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文物》2003年第10期。而此年與李先生推斷的“十年”為桓惠王十年(公元前263年),相距不遠。廿七年寧皿目前學界一般據(jù)其紀年及形制、字體定為魏惠王二十七年(公元前343年),這應(yīng)當是對的。寧皿銘文字體整飭狹長,與戰(zhàn)國中期魏惠王時所鑄的梁十九年鼎、廿七年大梁司寇鼎、卅年虒令鼎、卅五年虒令鼎等如出一轍,與河北平山中山王三器銘文字體也有相通之處。* 參黃盛璋:《三晉銅器的國別、年代與相關(guān)制度問題》,《古文字研究》第17輯,北京:中華書局,1989年,第13頁;李學勤:《論梁十九年鼎及有關(guān)青銅器》,其著:《新出青銅器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第207~208頁。在戰(zhàn)國早期魏國曾占領(lǐng)中山,魏國的文字風格顯然對中山國是有很大影響的。*參董珊:《讀珍秦齋藏吳越三晉銘文札記》,蕭春源編:《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澳門:澳門基金會,2006年,第292頁。中山三器下葬的年代在公元前308年或公元前307年,這個年代與上引魏惠王諸器相距不遠。安邑下官鐘這種類型的容器在戰(zhàn)國中晚期也是比較盛行的。中山王墓所出中山王圓壺及多件左使庫壺、右使庫壺皆與安邑下官鐘形制接近。從鐘、皿的形制來看,將校量銘文中的“十年九月”前移至韓厘王十年也是合適的。

[責任編輯 陳文彬]

Additional Remarks on Anyi Xiaguan Zhong and Shangguan Min

ZHOU Bo

(ResearchInstituteonChineseExcavatedClassicsandPaleography,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433,China)

The recently released inscriptions of Anyi Xiaguan Zhoug (vase from Anyi) unearthed in Xianyang Taerpo and Shangguan Min (jar from Yingyang) relate to the official and measurement system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These inscriptions are very important historical materials. Li Xueqin’s article in 2003 made a comparative study on the inscriptions of the two organs, and solved many important problems. But in the explanation and understanding of other aspects still need further discussion. This paper made some new textual criticisms and explanations on the inscriptions, and discussed again the problems related to the official, measurement system and the recorded age of inscriptions.

Anyi Xiaguan zhoug; Shangguan min; Warring States scripts; bronze inscriptions

周 波,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副教授。

? 本文寫作得到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戰(zhàn)國至秦漢時代漆木器文字的搜集、整理與研究”(項目批準號:2016BYY008)、上海市教育委員會科研創(chuàng)新項目“新出秦漢郡、縣資料的整理與研究”(項目批準號:15ZS005)的資助及吳振武、吳良寶、湯志彪等師友的批評指正,謹致謝忱。論文曾提交2015年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舉辦的“戰(zhàn)國文字研究的回顧與展望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并于大會上宣讀,此次發(fā)表略有改動,觀點未變。又筆者看本文校樣時正值李學勤先生的《中西學術(shù)名篇精讀·李學勤卷》一書出版(上海:中西書局,2017年),其中收錄有《滎陽上官皿與安邑下官鐘》一文并附有李天虹先生的“導讀”。李天虹先生認為銘文“吏狄”即府吏名狄,并進一步指出“李先生對皿、鐘具體年代的推定,或有進一步討論的空間”,這與本文的觀點相合,也請大家參看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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