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超, 陳志鋼
(陜西師范大學 旅游與環(huán)境學院, 陜西 西安 710119)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建構研究
——以麗江古城為例
袁 超, 陳志鋼*
(陜西師范大學 旅游與環(huán)境學院, 陜西 西安 710119)
旅游移民在國內已經出現(xiàn),卻很少得到學者的關注.以麗江古城為例,通過修正后的量表對麗江古城的旅游移民進行實測.然后通過SPSS 20.0軟件,綜合運用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分析法對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及影響因素做了分析.再將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城市融入”“外出目的”依次投入模型進行階層回歸分析.研究發(fā)現(xiàn):(1)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的影響機制不同,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對麗江的地方認同顯著高于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2)地方認同不存在“性別”差異,“居住時間”和“從事行業(yè)”顯著影響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3)總體而言,“城市融入”對于旅游移民地方認同的解釋力度要高于“外出目的”,其中“是否與當地居民來往”僅對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產生影響.研究豐富了旅游移民的人地關系研究,對于旅游地的可持續(xù)發(fā)展也具有一定的現(xiàn)實意義.
地方認同;類型;旅游移民;麗江古城
21世紀以來,中國社會的快速轉型與旅游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催生了與主流移民模式迥異的逆向旅游移民.旅游移民既有傳統(tǒng)移民的某些特點,也表現(xiàn)出與之相異的一些特征.諸如麗江、陽朔、拉薩等地的旅游移民深度參與當地旅游業(yè)的發(fā)展,涉及行、游、住、食、購、娛六大方面,直接或間接地推動了地方的建設與發(fā)展.在麗江的大研古城及其周邊更是如此,旅游移民已經成為推動麗江經濟發(fā)展的重要力量之一,但是其對于遷入地的地方認同作為一種特殊的人地關系卻很少得到學界的關注.
SCHREYER等[1]首次提出“地方認同”的概念,并強調地方認同是透過心理層面的情感與象征符號產生對地方的情感,PROSHANSKY[2]、KORPELA等[3]、WILLIAMS等[4]也從不同層面對地方認同的概念進行了探討.KYLE等[5]指出,地方認同是地方依戀的構成維度之一.MOORE等[6]研究發(fā)現(xiàn),地方依賴對地方認同的形成有直接的影響.PRETTY等[7]研究了地方認同的識別特征.BREAKWELL[8]對地方認同的形成過程、特征及影響因素進行了研究,并指出認同是一個對社會適應、融合和評價的過程.BRICKER等[9]以白水河為例,研究了游憩者專業(yè)水平與其依戀之間的關系,并確定地方認同作為地方依戀的維度之一.BROCATO[10]研究發(fā)現(xiàn),顧客滿意度水平的提高會進一步加強其地方認同.與國外相比,國內學者對地方認同的研究起步相對較晚.唐文躍[11]、李迎春[12]分別從社會角色感知的角度與個人真實體驗的視角對地方認同的概念進行了界定.朱竑等[13]在對地方感等相關概念辨析的基礎上,指出地方認同內涵的多元化、不斷變化的特點.唐文躍等[14-15]分別對九寨溝旅游者的地方感、西遞與宏村居民的地方認同與資源保護態(tài)度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分析.張春暉等[16]探討了地方認同感在鄉(xiāng)村旅游品牌個性與游客忠誠之間的中介作用.朱竑[17]等以廣州小洲村為例,探索了藝術家與村民之間在認同上的沖突、斷裂與融合.WANG等[18]從地方認同形成的4個方面,即獨特性、一致性、自我功效、自我尊重,研究了地方認同與本地居民支持旅游業(yè)發(fā)展的態(tài)度關系.
縱觀國內外有關地方認同的研究,自1970s,TUAN等[19]將地方作為“感知的價值中心”重新引入人文地理學以來,雖然相關概念的界定及關系在學界仍存在爭議,但也取得了較為豐富的研究成果.目前,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地理學和環(huán)境心理學兩大學科.環(huán)境心理學地方認同的研究過于強調個體的特點,忽略了地方和過程的重要性.該學科對地方認同研究主要是運用量表將地方認同當作因變量探究其預測因素,或將其作為自變量探究其與其他層面的關系,如居留意愿、支持態(tài)度等.地理學的地方認同研究注重將地方作為一種看待世界的方式,本身就包含了認同的內涵.該學科對地方認同的研究更多的是在全球化、城市化以及旅游業(yè)發(fā)展等多種力量的推進下,探討地方性的形成機制以及地方之于人的意義與價值.
目前,地方的相關研究關注的主體是旅游者和旅游地居民,較少涉及旅游業(yè)經營者[20].實際上,諸如麗江等地的旅游業(yè)經營者,由于遷移、居住時間等因素已逐漸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群體——旅游移民,是移民的一種類型.國內有關移民的研究成果雖然數量眾多,但與國際移民研究發(fā)展趨勢的結合和對話還處于積累成長階段.近年來,不斷涌現(xiàn)的關于移民“微觀化”“生活化”的研究,昭示和建構著未來中國移民研究的主流方向.同時,西方對于移民的研究正逐漸轉移到“移民-地方”這對核心的人地關系上.而對于移民的人地關系互動和地方協(xié)商的研究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學術界對于“地方”的再認識過程.目前,國內關于旅游移民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鮮見有關旅游移民群體與地方互動建構的深刻論述,地方認同的單獨研究也較為缺乏.
旅游移民隨著文化場域及生活環(huán)境的變化,面臨地方認同與歸屬的問題.并有研究指出,地方認同的研究可進一步探究包括社區(qū)意識、活動涉入、生活形態(tài)在內的個體或心理層面與包括環(huán)境屬性與空間規(guī)劃在內的實踐環(huán)境層面的議題乃至社會層面的議題[21].基于此,本文以較為典型的麗江古城區(qū)旅游移民現(xiàn)象為例,初探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以期拓展目前國內關于旅游移民的研究取向、呼應西方移民的研究趨勢、豐富旅游移民在地后的人地關系研究.從而為引導、管理旅游目的地利益相關群體,預測、分析、決策旅游開發(fā)過程中的相關問題提供些許啟示.
1.1 測量工具的選擇與使用
本文主要運用問卷調查法展開研究.問卷主要包括地方認同、城市融入、外出目的、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4個部分.地方認同部分參考了STEDMAN[22]、朱竑等[22]有關地方認同的研究,并結合前期訪談資料,包含認知、情感、意向3個維度共計14個題項.城市融入的測度題項參考蔡禾等[24]有關農民工城市認同的研究,主要包括“是否會同當地居民交流來往”“在這邊最好的3個朋友中是否有當地人”“是否參與社區(qū)的居民活動”3個題項.外出目的指是否以經濟為目的,包括經濟利益導向型和生活方式型2種類型.除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采用單向選擇方式外,其他測度題項均采用李克特5點式量表.回答題項分別為1分(非常不同意)、2分(不同意)、3分(一般)、4分(同意)、5分(非常同意).
1.2 量表的效度與信度
在進行大樣本調查之前,隨機在大研古城北門坡發(fā)放問卷40份.運用SPSS 20.0對數據進行了分析,根據分析結果對問卷的題項做一定的修改.之后對問卷的內部一致性進行檢驗,Cronbacha=0.84,表明問卷具有較好的信度.文化地理學專家在審閱問卷以后,認為問卷題項能較好地反映所調查的問題,表明問卷具有較好的內容效度.
為了獲取更為翔實的研究數據,同時為保證研究結果真實準確,在填寫問卷之前詢問受訪對象是否為本地人.于2015年7月30日至8月15日在麗江古城七一街、五一街、新華街及古城外圍北門坡發(fā)放問卷245份.共回收227份,有效問卷220份,問卷有效率89.8%.綜合運用了獨立樣本T檢驗、單因素分析法對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及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并運用階層回歸方法探討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城市融入、外出目的對地方認同的解釋水平及顯著性.
2.1 案例地介紹
麗江市(市區(qū)中心位于100°25′E,26°86′N)位于云南省西北部,海拔2 418 m,總面積20 600 km2.麗江市(見圖1)下轄古城區(qū)、玉龍納西族自治縣、永勝縣、華坪縣、寧蒗彝族自治縣,共有69個鄉(xiāng)(鎮(zhèn))、446個村民委員會,總人口124.48萬(據第6次人口普查).
20世紀90年代初期之前,麗江古城是一個相對寧靜平和的地方.1994年在云南省政府大力發(fā)展旅游業(yè)的推動下,麗江開始出現(xiàn)在游客的視野之中.1997年“麗江古城”(包括古城區(qū)的大研古城及玉龍縣的白沙古鎮(zhèn))被評為“世界文化遺產地”,麗江的知名度隨之不斷提升,成為眾所周知的旅游地.麗江市統(tǒng)計公報顯示,2015年麗江全年接待國內外游客3 055.98萬人次,旅游總收入483.48億元,占麗江市GDP的44.77%.旅游業(yè)儼然成為麗江市經濟發(fā)展的支柱性產業(yè).旅游業(yè)的持續(xù)發(fā)展吸引了眾多的旅游移民.1999年,昆明世界園藝博覽會的舉辦吸引了眾多外地人來到云南昆明,其中一部分來到麗江地區(qū).這一批外地人構成了麗江古城的首批旅游移民[9].1999年,旅游移民開始絡繹不絕地奔向麗江地區(qū),截止到2010年,麗江市古城區(qū)的常住人口達到了21.13萬,比2000年增加了28.9%.旅游移民的大量涌入導致古城區(qū)常住人口的快速增加[25].
2.2 受訪者基本信息
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如表1所示.旅游移民中男性占70.9%,女性占29.1%;44歲以上占85.4%;文化程度集中在大專及以下(占85.5%),本科占14.5%;主干及核心家庭占調查對象的74.5%,單身達20%;居住時間在3年以下的占69.1%,3~5年及5年以上的分別占14.6%和16.4%;月收入在5 000元以下的占49%,5 000元以上的占51%;從事餐飲及客棧行業(yè)的占54.6%,經營旅行社及小飾品店鋪的分別占16.4%和29.1%.
2.3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表征及差異分析
在流向麗江旅游地區(qū)的旅游移民中,不乏以“淘金”為目的的旅游移民.為了厘清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是否存在差異,對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進行T檢驗,結果見表2.
表1 受訪者基本信息Table 1 Basic information of the respondents of Lijiang
表2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比較Table 2 The comparison of different types of tourism migration’s place identity
從表2來看,“l(fā)evene方差齊性檢驗”的F值未達顯著差異(F=0.282,p=0.596>0.05),表示2組樣本方差同質.由“假設方差相等”欄可知,t=3.177,df=218,p=0.002<0.05,已達顯著水平,均值的差異值為4.57,表示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有顯著差異.其中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地方認同水平要顯著高于經濟利益導向型.
地方認同作為一種社會建構的方式,其內容是主觀且多變的,多種文化意向都可能成為地方感依托的組成要素[26-27].為了充分理解旅游移民地方認同的主體建構過程,對不同類型旅游移民地方認同的影響因素做了ANOVA分析比較.從表3可知,“性別”對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均沒有產生影響,這與伍雪蘋[28]對三峽、鶯歌及北大特區(qū)地方認同的研究結果一致;“年齡”對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T檢驗統(tǒng)計量均達到了0.05的顯著水平;“文化程度”僅對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產生影響;“居住時間”“從事行業(yè)”“是否參加過當地社區(qū)的居民活動”對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T檢驗統(tǒng)計量均達到了0.001的顯著水平,但是此3個變量均未對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產生影響;城市融入中“是否與當地居民來往”僅對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產生影響;“最好的3個朋友中是否有當地人”對生活方式型和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均有影響,顯著性水平分別達到了0.05和0.001.
表3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ANOVA比較Table 3 The ANOVA of different types of tourism migration’s place identity
注 ***、**分別表示在0.001,0.05水平上差異顯著.
2.4 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階層回歸分析
從表4可以看出,階層一和階層二的解釋變異量分別為0.275,0.428,顯著性檢驗的概率p值為0.000,均達到0.05的顯著水平.在階層一中,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對地方認同的解釋變異為27.5%.此解釋力已達到統(tǒng)計上的顯著水平(△F=6.016,p=0.000<0.05),其中“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居住時間”“從事行業(yè)”都對地方認同產生了不同程度的影響.階層二中的回歸模型在投入“社區(qū)活動參與”“最好的朋友中是否有當地人”“與當地居民的交往情況”后共可解釋旅游移民地方認同42.8%的變異量.排除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自變量的影響,此3個自變量可解釋地方認同15.3%的變異量.此解釋能力達到統(tǒng)計上的顯著水平(△F=13.47,p=0.000<0.05),其中“社區(qū)活動參與”對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不產生影響.“最好的3個朋友中是否有當地人”及“與當地居民交往的情況”顯著影響地方認同,分別達到了0.05,0.001的顯著水平.最后階層三的回歸模型中再投入旅游移民的“外出目的”,則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城市融入”“外出目的”可以解釋地方認同51.3%的變異量.排除人口統(tǒng)計學和“城市融入”的影響,“外出目的”對地方認同的解釋力為8.5%,此解釋能力也達到了統(tǒng)計上的顯著水平(△F=27.657,p=0.000<0.05).
表4 地方認同階層回歸模型Table 4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model of place identity
注 ***、**、*分別表示在0.001,0.05,0.1差異水平上顯著,“()”為參照組.
在階層一中,在僅投入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的情況下,“年齡”對于地方認同具有顯著的反向影響,也就是說年齡越大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越低.筆者在訪談時發(fā)現(xiàn),年齡較大的旅游移民“落葉歸根”的思想愈發(fā)濃烈.加之生意較前些年難做,返回遷入地的傾向更加明顯.居住時間對于地方認同也產生反向影響,時間在1 a以下和1~3 a的差異分別達到了0.05,0.001的顯著水平.部分受訪對象表達了這樣的觀點,在來麗江之初,對麗江有新鮮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的感覺漸漸變淡,吸引力也沒有以前強烈.待地時間越長,麗江的一些缺點也越發(fā)地暴露出來.從事不同行業(yè)的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顯著不同,“從事行業(yè)”對地方認同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一方面是因為從事行業(yè)和旅游移民的收入緊密相關[29],另一方面是因為工作本身就給旅游移民帶來諸多益處.一位客棧老板表示,在開客棧的過程中,遇到了很多年輕人.在與年輕人相處的過程中,自己心態(tài)也變得更加年輕.
從階層二可以發(fā)現(xiàn),旅游移民的城市融入對于地方認同具有極大的影響,解釋了地方認同15.3%的變異量.從本質上看,地方認同的建構是外部力量與本地因素相互交織、相互作用的結果[23].外部社會、文化和政治情景的變化,同樣也會對基于本地的地方認同產生深遠的影響[30].梯姆斯認為,個體的認同與其互動對象密切相關,個體的公共認同及其階級歸屬感是由與他經?;拥娜后w的特性所決定[31].吉登斯[32]也指出,正是通過個人與外部世界的不斷溝通才創(chuàng)造和改變了他或她的自我感覺.問卷統(tǒng)計結果顯示,旅游移民偶爾甚至不會與當地人交流往來的達到了67.27%.由此可見,大部分旅游移民的日常生活與當地人的互動不是很多,即便經常與當地人交往的旅游移民也只是囿于生意往來.真正融入當地居民,與之有著深交的旅游移民寥寥無幾.從表4可以看出,旅游移民與當地居民的交往程度顯著影響地方認同的形成,參加社區(qū)活動的狀況也影響了其地方認同的發(fā)展.社區(qū)活動更是融入當地居民的有效途徑之一,可以有效表征旅游移民嵌入當地的狀況[33].但是旅游移民由于自身或某些客觀因素,與當地人的互動并不頻繁,進而影響了地方認同的形成.“年齡”“居住時間”“從事行業(yè)”依然是影響地方認同的重要自變量,此時“文化程度”對地方認同產生了正向影響,高中或中專及本科均達到了0.001的顯著水平.
在階層三中,人口統(tǒng)計學特征如“年齡”“文化程度”“居住時間”“從事行業(yè)”均對地方認同產生影響,但只有1~3 a的“居住時間”顯著影響地方認同,其他水平的居住時間對地方認同均不產生影響.階層三與階層二一致,在“城市融入”維度下,“社區(qū)的活動參與”對地方認同不產生影響.“外出目的”顯著影響地方認同,解釋了地方認同8.5%的變異量,表明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顯著不同.這與大多數旅游移民來麗江的動機有關,與旅游移民“淘金者”的身份和“賺錢第一”的原則密不可分.在新古典主義視角下,遷移的決定因素是人力資本和地區(qū)收入的差異[29].經濟利益導向型的旅游移民在做出理性決策時,首要考慮的是麗江的商機,看中的是每年都有大批游客來到麗江,可以為其帶來較為可觀的收入.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更加注重在麗江的感受,看重的是遷出地和遷入地之于人的價值與意義差異.在他們身上更多的是聚焦于生活方式以及身心的放松與愉悅,久居鋼筋混凝土高樓大廈的他們更加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TUAN[34]所說,當人們故意改變他們的環(huán)境而感到他們可以掌控自己的前途和目的時,沒有理由會染上相思病的.故而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要顯著高于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
在流動性日益增強的當下,每年都有大量外地人流向諸如云南麗江、廣西陽朔等旅游地區(qū),成為當地旅游業(yè)發(fā)展中的經營者.然而,旅游地區(qū)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狀況卻很少受到關注.從宏觀層面看,旅游移民對遷入地的認同勢必會影響其流動性,從而對旅游地經濟的持續(xù)穩(wěn)定發(fā)展產生影響.從微觀層面來看,地方認同指涉自我連續(xù)性、獨特性,給予心靈暫住場所,關乎個體歸屬感與認同感[35].本文以麗江旅游移民為研究對象,通過對其地方認同的研究,得出以下結論:
3.1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水平不同.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要顯著高于經濟利益導向型旅游移民.從筆者的訪談以及參與式觀察的結果來看,這2類旅游移民對于麗江這一地方的想象與空間實踐差異很大.其中,經濟利益導向型的旅游移民由于機動性太強,導致其沒有時間根植于地方,而且“身體芭蕾”的不同導致了不同類型旅游移民對麗江的地方感知不同,進而其地方認同也有很大差異.
3.2 不同類型旅游移民地方認同的形成機制也是不同的.“居住時間”和“從事行業(yè)”對生活方式型旅游移民產生了顯著影響,“是否與當地居民來往”僅對經濟利益導向型的旅游移民產生了影響.在全球化及快速城市化的影響下,時空壓縮帶來的不安全和不穩(wěn)定的沖擊使得人們迫切需要一個有邊界的地方認同,進而根植.在生活方式型的旅游移民看來,麗江是一個有邊界的、節(jié)奏較慢的、逃離現(xiàn)代性的地方.對于此類群體,麗江的地方感知是需要時間的.正如TUAN[34]所說,對于地方的感覺就得花比較長的時間才能獲得.“從事行業(yè)”也往往與休閑時間掛鉤,生活方式型的旅游移民以麗江這個地方為載體,儼然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交往圈.對于經濟利益導向型的旅游移民,此類群體以經濟利益為中心.本地居民作為房東或者日常生活服務的提供者,旅游移民與之關系的親密度勢必會影響經營活動的各個方面.
3.3 總體來看,外出目的、城市融入均對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產生顯著影響.其中,城市融入對于旅游移民地方認同的解釋力度要高于外出目的.地方認同和認同(self-identity)的其他結構一樣,是個人定義和表達自我認同的系統(tǒng)[2].“自我”是社會化的結果,在社會中占據一定的位置,表演相應的角色[32],并且“自我”的行動一定是指向他人的.人們在地方之中的體驗以及與他人的社會關系和互動,使得地方賦予“自我”一定的意義與價值[23].分析結果也證實了這一觀點,作為衡量旅游移民社會關系的城市融入指標均對地方認同的形成產生了影響.因此,政府相關部門、旅游企事業(yè)單位應從日常生活的實際出發(fā),加強不同群體之間的社會互動,以期增強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
地方向來都不會完整、完成或受到束縛,而總是流變、處于過程之中[35].地方認同的建構也是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在特定的社會情景之下,不同群體地方認同的形成過程是不同的,形成機制也是一個發(fā)展變化的過程.本文對旅游移民的地方認同進行了共時態(tài)的研究,而關于地方建構本身對地方認同的影響探討不足.后續(xù)工作應當在分析地方建構多重力量的基礎上,從在地群體的日常生活出發(fā),考察地方認同由“身體芭蕾”到“地方芭蕾”的形成過程.從日常生活的空間實踐切入,探究地方認同的形成機理,從而深化對地方認同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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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 Chao, CHEN Zhigang
(CollegeofTourismandEnvironment,ShaanxiNormalUniversity,Xi’an710119,China)
Tourism migration has already appeared in China, but it has received little attention from scholars. Taking old town of Lijiang as an example, tourism migration was measured by the revised scale. Then through the SPSS 20.0 software, the level of place identity and its influence factors of the different types of tourism migration were analyzed by the way of independent sample T test and single factor analysis, then the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urban integration” and “the purpose of going out” were put into the model to do hierarchical regression analysis in turn. The study found that: (1)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of place identity of different types of tourism migration is different, and the place identity of lifestyle tourism migration for Lijiang should be significantly higher than the economic benefits oriented tourism migrations; (2) There is no “gender” difference in the place identity, and both the “residence time” and “engaged in the industry” have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the place identity of lifestyle tourism migration; (3) In general, the explanation of “urban integration” on the place identity of tourism migration is higher than “the purpose of going out”. “Whether or not to communicate with the local residents” only has an impact on economic benefits oriented tourism migration. This article has enriched the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land of tourism migration. It also has certain significance to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tourist destination.
place identity; types; tourism migration; old town of Lijiang
2016-12-09.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資助項目(41671134);國家旅游局旅游業(yè)青年專家培養(yǎng)計劃項目(TYETP201452).
袁超(1990-),ORCID:http://orcid.org/0000-0002-5004-7371,男,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旅游規(guī)劃與管理研究,E-mail:1481534097@qq.com.
*通信作者,ORCID:http://orcid.org/0000-0001-5940-8148,E-mail:zsuczg@163.com.
10.3785/j.issn.1008-9497.2017.02.019
F 590
A
1008-9497(2017)02-235-08
A study on the construction of place identity of different types of tourism migration:A case of old town of Lijiang. Journal of Zhejiang University(Science Edition), 2017,44(2):235-2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