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樸

(吉林師范大學 博達學院，吉林 四平 136000)

宏大的意象與博大的胸懷
——《沁園春·長沙》的獨特意境

楊 樸

(吉林師范大學 博達學院，吉林 四平 136000)

《沁園春·長沙》中，毛澤東所表現(xiàn)的，不是長沙的秋景，不是他觀賞長沙秋景引起的感受，也不是對“中流擊水”偉大斗爭經(jīng)歷的回顧，而是以長沙秋景的描寫表現(xiàn)了強大的斗爭精神，以宏大的空間意象表現(xiàn)了博大的心胸，又以“浪遏飛舟”等意象表現(xiàn)了對偉大理想的熱烈追求。

《沁園春·長沙》；毛澤東；宏大意象；博大胸懷；理想追求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鷹擊長空，百舸爭流，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候。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一、毛澤東詩詞表現(xiàn)毛澤東的心靈世界

詩是主觀情感的形式化表現(xiàn)，因為主觀情感或者是被動化的生命感受，或者是主體的精神追求。因而，詩的形式就有了這樣兩種功能：一是它的形式所表現(xiàn)的情感可以使人產(chǎn)生共鳴，可以使人難以言說的生命感受得到深刻的表達，如李商隱、李清照、李后主的某些詩詞；一是它的形式本身可以為實際的情感提供模型，可以使人受到這種情感形式的“同構(gòu)”，如李白、蘇東坡、毛澤東的詩詞就屬于這種藝術(shù)的范疇。前者是為生命感受“賦形”，后者是為精神追求“造象”。兩者都有誰也不可替代誰的藝術(shù)價值。但是，從藝術(shù)對人的精神的影響和塑造作用的角度來說，顯然，后者更具明顯的意義。比如前者，好多美好的詩詞確實表現(xiàn)了人的生命感受，像“尋尋覓覓，凄凄慘慘戚戚”，像“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像“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以巧妙的客觀化形式表現(xiàn)了人的內(nèi)部情感世界，使人們被壓抑的情感得到了形式化的宣泄，但同時也可能使人的情感受到這種形式的影響。而從接受美學的角度看，一個人的精神世界，如同一個民族的精神世界一樣，不可能總是被一種藝術(shù)形式表現(xiàn)和影響著，而必須要有另一種形式的參照和平衡，只有這樣，一個人或一個民族的精神才是正常的、健康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以宏大意象表現(xiàn)博大胸懷的毛澤東詩詞才具有巨大的藝術(shù)價值和思想價值。在空虛的生活、寂寥的心境、無聊的情感、蒼白的思想、無信仰的精神、喪失理想的人生，乃至日益庸俗、頹廢的現(xiàn)實中，讀一讀毛澤東的詩詞，會覺得神清氣爽、心胸闊大、境界高遠、詩意浪漫、精神振奮。

毛澤東詩詞雄渾、豪邁、壯麗的風格，是可以和中國古代最豪放的詩人相比肩的；毛澤東詩詞以宏大意象表現(xiàn)出的博大境界，是可以超越中國古代最了不起的詩人的；毛澤東詩詞表現(xiàn)出的他人生實踐性的偉大理想追求和宏偉氣魄，是可以說前無古人，后難有來者的。

毛澤東詩詞是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對于我們后人理解毛澤東的個人情懷、豐富的精神世界、不為人知的情感則是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毛澤東的一生寫了那么多文章，發(fā)表了那么多講話，出版了那么多著作，我們怎么能看出哪些是屬于他個人情懷、個人感情、個人精神世界的呢？當然，我們硬要說他寫的文章就屬于他的個人情懷、他的個人感情、他的個人精神世界，那也是可以的，但那是屬于另一種不同于他的詩詞所表現(xiàn)的情懷、感情和精神世界的。他的詩詞所表現(xiàn)的東西，這里更多是指《沁園春·長沙》《沁園春·雪》等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容，是在其他任何文章、講話和著作當中也找不到的思想感情。或者這樣說更合適，毛澤東詩詞所表現(xiàn)的思想、情感、精神、心靈是與毛澤東其他文章、著作有著極大的不同的東西，正因為是有與那些文章著作有極大的不同的東西要表達，因而毛澤東才寫詩。

在這種極大的不同的東西中，有一種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他個人的宏偉理想。毛澤東曾經(jīng)說過“詩言志”，這個“志”在毛澤東那里其實就是理想。毛澤東十幾歲離家求學的時候，就寫下“學不成名誓不還”的詩篇，到晚年又寫下了“重上井岡山”的詞，由他的詩詞可以看出，他的一生都被一根理想的紅線貫穿著。如果我們把毛澤東或毛澤東思想比作一棵大樹的話，毛澤東詩詞表現(xiàn)的理想才是他樹的碩大主干，而毛澤東思想則是長在這碩大主干上的紛繁的樹枝與樹葉。沒有毛澤東的偉大理想就沒有毛澤東的偉大實踐，毛澤東思想是毛澤東偉大實踐的產(chǎn)物，而毛澤東一生的偉大實踐都是被他的理想所決定的，毛澤東的偉大理想造就了毛澤東的偉大。因而，我們可以這樣說，毛澤東思想其實是由毛澤東的詩詞生發(fā)出來的。毛澤東表現(xiàn)偉大理想的詩篇早期最有代表性的當屬《沁園春·長沙》。

二、占有宏大空間的博大胸懷

偉大理想追求是《沁園春·長沙》這首詞的靈魂。但這偉大理想并非全是直說而大體是由客觀景物，準確地說是由意象表現(xiàn)出來的。從藝術(shù)符號的角度看，詩中沒有所謂的客觀景物，所有的客觀景物都是主觀情感的意象化表現(xiàn)?？陀^景物不會自動進入詩篇中來，而是詩人選擇創(chuàng)造的結(jié)果。而詩人之所以選擇某種客觀事物創(chuàng)造某種意象，那是由詩人的思想情感決定的，有什么樣的思想情感就有什么樣的客觀事物。劉勰在《神思》中解釋創(chuàng)作的秘密時說：“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情溢于?！?。山和海是客觀景物，但詩人的“情滿于山”“情溢于?！币员憩F(xiàn)性的形式表現(xiàn)山和海客觀景物，山和海自然就成了人的主觀情感的象征符號。在詩中，凡景物都是主觀情感的象征，而絕對沒有所謂的客觀景物。既然客觀景物是主觀情感的象征符號，那么，什么樣特征的客觀景物就表現(xiàn)了什么樣特征的主觀情感。

《沁園春·長沙》上闕寫景部分有兩種特征：一是大自然“競自由”的勃勃生機，二是由“萬類霜天競自由”表現(xiàn)出的宏大的意象。正是這兩種意象特征有著超越所謂一般秋景描寫的藝術(shù)意蘊：“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竟自由”的大自然的勃勃生機表達了詩人激情澎湃的主體精神；“萬類霜天競自由”的宏大意象表現(xiàn)了詩人博大的胸懷，而這兩者的融合則表現(xiàn)了一種主宰“蒼茫大地”的偉大理想追求。

秋天的大自然的勃勃生機是毛澤東激情澎湃主體精神的藝術(shù)符號。毛澤東確實是寫了秋天，如“萬山紅遍，層林盡染”等，但是正如“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間”一樣，毛澤東的根本用意不是為秋天畫像，而是借用秋天的大自然為自己的主觀情感賦形。秋天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寫法，但古代詩人大多是以大自然的衰敗表現(xiàn)自己的生命感受的，所謂“悲秋”的主題。

毛澤東以秋景表現(xiàn)了自己的澎湃激情。這澎湃的激情不是秋天所具有的，而是屬于毛澤東的，是毛澤東把自己濃重的激情色彩涂抹到了秋天的景物之上，使秋天不是表現(xiàn)出漸漸衰敗的意象而是相反呈現(xiàn)出勃勃的生機?！蔼毩⒑?，湘江北去，橘子洲頭”是表明時間地點的，并無深意。有人說“獨立寒秋”是暗喻毛澤東當時身處險惡的環(huán)境，是從政治角度的過度闡釋?！翱慈f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一個“看”字表現(xiàn)了毛澤東主體精神對秋景的投射。這個“看”不是毛澤東客觀地看，而是主觀地看，是以他的思想情感的“眼睛”對客觀物象的看，因而，他所看到的就不是長沙橘子洲頭的自然秋景，而是他的精神、靈魂所要看的東西。他所看的東西不是個別事物如“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的相加，而是他們組成的整體所表現(xiàn)的統(tǒng)一意味。毛澤東是以一種統(tǒng)一的色彩涂抹著他的長沙秋景。他雖然把各種意象——“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組合在一起，但組合在一起的整體意象卻脫離了每個具體意象表現(xiàn)出一種新的意義?！叭f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每一個意象都突出它們的勃勃生機、與自身的外在世界抗爭的精神意義。百舸爭流的“爭”，是鷹擊長空的“擊”，魚翔淺底的“翔”，都是動態(tài)的意象，毛澤東用這些符號把自己的頑強斗爭精神表現(xiàn)得極其形象生動傳神。在這種理解中萬山紅遍的“紅”，層林盡染的“盡”，漫江碧透的“碧”也具有了動詞的功能意義，他們與“爭”與“擊”與“翔”一起組成了統(tǒng)一格調(diào)的意象，表現(xiàn)了強大的生命的抗爭精神?！叭f類霜天競自由”是對前面描寫的概括，“競自由”的“競”是對“萬類”頑強生命力的動態(tài)描?。弧白杂伞奔词撬麄兛範幍哪康呐c結(jié)果；而這些又都是毛澤東自己生命精神投射的藝術(shù)符號。上闕結(jié)尾發(fā)出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感慨和提問，其實那結(jié)論是在前面秋景的藝術(shù)符號中就事先做了象征性的回答的。

客觀景物的多重象征意味(不僅是雙重)，是毛澤東詩詞如《沁園春·長沙》非常突出的特點，也是《沁園春·雪》非常突出的特點。毛澤東兩首“沁園春”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模式：以客觀景物作為自己思想情感的藝術(shù)符號，然后直抒胸臆。那個客觀景物既作為直抒胸臆的客觀對象，但同時又作為他自身情感的象征符號?！吧轿桡y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同樣是毛澤東主體精神的投射。

毛澤東在客觀景物中投射的不僅是自己的生命精神，更突出的還有他的對廣闊空間占有的強大欲望?！肚邎@春·長沙》有多大的空間？獨立寒秋，所看到的是：湘江北去，橘子洲頭，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這蒼茫的大地和遼闊的天空。從詩(描寫的景物)是詩人為他的情感創(chuàng)造的客觀對應物的角度看，那湘江北去等廣闊空間的描寫，應該是詩人情感的表現(xiàn)。廣闊的空間意象是博大的胸懷的對應。正像強悍的生命力是由“萬類”抽象出來的一樣，廣闊空間的意象也是由秋天的蒼茫大地和遼闊長空抽象出來的?？峙旅珴蓶|自己也沒有理性的意識到，他要由秋天廣大空間的描寫表現(xiàn)他的博大胸懷，表現(xiàn)他對蒼茫大地和廣闊天空占有的理想與渴望。有人說，他描寫了壯麗的秋景，這樣看是不夠的。毛澤東確實是要表現(xiàn)他所看到的長沙寒秋的橘子洲頭，但是，毛澤東主宰蒼茫大地的理想與渴望太強烈了，幾乎構(gòu)成了他整個精神世界的全部內(nèi)容，因而，這種主宰蒼茫大地的理想與渴望就不自覺地轉(zhuǎn)換為博大心胸對廣大空間意象的占有。這種宏大的空間意象毛澤東以“萬山紅遍”和“萬類霜天”來表現(xiàn)，以兩個“萬”字凸顯了他意象創(chuàng)造的宏大。人的肉眼是不能同時看到萬山和萬類的，那是毛澤東的“心象”，是毛澤東創(chuàng)造出來的表現(xiàn)他博大心胸的形式符號。毛澤東好用很大甚至是極大的量詞，如“萬”來創(chuàng)造他的詩詞意象，其實那是他對巨大空間占有的無意識表現(xiàn)。如“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寥廓江天萬里霜”“飛起玉龍三百萬”“萬木霜天紅爛漫”“萬水千山只等閑”“百萬雄師過大江”等。宏大的物理空間是博大的心理空間的客觀對象化符號。毛澤東以對空間占有的思想，表現(xiàn)他強大的主體精神，在《沁園春·雪》中有同樣的表現(xiàn)。“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在“雪”的各種意象中，凸顯了北國風光更為宏大的空間意象?？臻g即包含著時間，不存在沒有時間的空間，也不存在沒有空間的時間。空間的宏大同時也隱喻著時間的長久甚至永恒。毛澤東的宏大的空間是毛澤東思想情感的一種藝術(shù)符號，即對永恒的一種渴望、追求和把握。《沁園春·雪》對歷史人物超越的思想即是這一思想的表現(xiàn)。

三、主宰蒼茫大地的偉大理想

《沁園春·長沙》下闕“攜來百侶曾游”等句，正是對上闕以長沙秋景為符號表達的對空間占有思想的承續(xù)。那是一種對“往昔歲月”主宰“蒼茫大地”理想追求的滿懷激情的回顧：“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在青春年少時，我們風華正茂，激情奔放，以青年知識分子單純熾熱的理想追求，以激烈的文字評論國家大事，批判社會時弊，抨擊達官貴人。下闕以“直抒胸臆”方式回顧的這段文字恰好是對上闕以意象方式隱喻意蘊的直接表白?！皢柹n茫大地，誰主沉浮”，其實回答的是“我們”。主宰蒼茫大地是我們的偉大理想，我們曾經(jīng)為實現(xiàn)這偉大理想而熱血沸騰，我們曾經(jīng)為主宰這蒼茫大地而斗爭。結(jié)尾“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的發(fā)問，是回答式的發(fā)問，那結(jié)論是在發(fā)問前就已經(jīng)回答了的。但之所以發(fā)問，是有特別的意義的，那是對當年那些 “同學少年”“指點江山”熱切的呼喚?！暗街辛鲹羲?，浪遏飛舟”，既是對“同學少年”劈波斬浪、激流勇進暢游情境的真實寫照，更是對他們滿懷理想為推翻舊世界而英勇斗爭的隱喻。上闕有“鷹擊長空”，下闕有“中流擊水”，兩個“擊”字，傳神地表現(xiàn)出毛澤東追求理想頑強的斗爭精神。

《沁園春·長沙》表現(xiàn)的思想感情，在《沁園春·雪》中有更進一步的表現(xiàn)。兩首沁園春詞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模式：上闕以景物隱喻博大的胸懷；下闕以直抒胸臆的方式表現(xiàn)自己的理想追求。在《沁園春·長沙》描寫的長沙秋景，到了《沁園春·雪》中則變成了“北國風光”，所不同的一是：主宰蒼茫大地的，在《沁園春·長沙》中所描寫是“同學少年”，在《沁園春·雪》中，“江山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的則成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和“還看今朝”的英雄；二是從《沁園春·長沙》到《沁園春·雪》，毛澤東的理想發(fā)生了雖然微妙然而也是明顯的重大變化：主宰蒼茫大地沉浮的“同學少年”，變成了與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相提并論的“風流人物”。這個“風流人物”既不是“同學少年”，更不是所謂的“人民群眾”和“無產(chǎn)階級”，而能和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和成吉思汗相提并論的只能是個人，即寫詩的毛澤東自己。但“同學少年”和與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相媲美的“風流人物”又絕不是一點聯(lián)系也沒有。《沁園春·長沙》雖然抒寫了主宰“蒼茫大地”沉浮的是“同學少年”，是寫到了一個群體，然而，由上闕宏大的空間我們?nèi)匀豢梢钥闯霎敃r毛澤東的宏偉理想：宏大空間的意象正是對宏大空間占有的博大胸懷的投射，而這即是《沁園春·雪》上闕隱喻的意義，又是下闕要做一個超越歷代最杰出帝王的“風流人物”的幾乎是直抒胸臆的意義。還看今朝的“風流人物”是主宰蒼茫大地“同學少年”的繼續(xù)和發(fā)展；“同學少年”就包含著“風流人物”的博大心胸。

《沁園春·長沙》上、下闕是一個表達完整意義的整體，這個整體被一個獨立的結(jié)構(gòu)所支配著，他的意義由這個獨立的結(jié)構(gòu)而生成，因而，我們欣賞和闡釋這首詩就不能是各部分意義的相加。這首詩的整體形象是對宏大空間的占有，因而，上闕從詩的根本意義上說就不是寫長沙的秋景，而是詩人要為自己博大的心胸創(chuàng)造出意象化的外觀形式，使自己的宏大理想在宏大的空間意象上得到對象化的表現(xiàn)；下闕也不是所謂的抒情，而是要使自己為實現(xiàn)占有宏大空間理想而斗爭的追求得到表現(xiàn)，“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等就是為占有宏大空間而斗爭的意象。上闕長沙的秋景實則是宏大空間的意象表現(xiàn)，下闕“憶往昔”的文字是主宰宏大空間意象。正是因為有了上闕的宏大空間的意象及宏大空間表現(xiàn)了博大心胸的意義，才使下闕“憶往昔”的意象有了“主沉浮”即占有宏大空間的意義；而下闕的“主沉浮”即占有宏大空間的意象又反過來使上闕的長沙秋景呈現(xiàn)出宏大空間的意象和表現(xiàn)博大心胸的意義。

在《沁園春·長沙》中，毛澤東究竟要表達什么呢，或者說究竟要告訴讀者一些什么東西呢？毛澤東要表達和告訴人們的，不是長沙的秋景，不是他觀賞長沙秋景引起的感受，也不是毛澤東和他的“同學少年”“到中流擊水”的偉大斗爭經(jīng)歷，而是毛澤東以長沙秋景的描寫表現(xiàn)了宏大的空間意象，由這個宏大空間意象表現(xiàn)了毛澤東博大的心胸；由毛澤東“浪遏飛舟”的意象隱喻了毛澤東斗爭精神。在《沁園春·長沙》中，毛澤東表現(xiàn)的就是他的博大的胸懷和對偉大理想的追求。

(責任編輯 伯 靈 校對 伊人鳳)

Grand Image and Great Mind——Unique “Qinyuanchun Changsha”

YANG Pu

(Boda University,Jili Normal University,Siping 136000,China)

Qinyuanchun·Changsha," by Mao Zedong did not present the autumn scenery of Changsha,and it is not his feelings after watching Changsha′s beauty,it is also not the recall of the great struggling experience.While great struggle spirits are described through the beautiful autumn scenery description.The grand space image showed a broad mind;Wave again to “halt the swift boat” imagery showed the great enthusiastic pursuit of the ideal.

Qin Yunanchun Changsha;Maozedong;grand image;fgreat mind;the pursue of the ideal

2016-10-09

楊 樸(1952-)，男，吉林東遼人，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

10.13888/j.cnki.jsie(ss).2017.01.002

I206.6

A

1672-9617(2017)01-000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