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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消失”的私人詞組

2017-04-27 00:14明珠
北方文學·上旬 2017年4期
關鍵詞:母狗姑父姑姑

明珠

句號意味著句子的結束。肉體的僵硬昭示了死亡。我,正躲在文字后面窺視一場遙遠的消失。

地址

我長出第一根白頭發(fā)。一根白頭發(fā)變成一縷白頭發(fā)。白色的頭發(fā)在我的辮子下面被人看見,身體告訴我,青春盛年可能正在消失。消失?這個詞讓我感到真正的恐懼。是恐懼!不是簡單的害怕。日歷翻了一篇又一篇,時間是個磨人的小妖精,總有本事讓你在它的溫柔鄉(xiāng)里,不知醒悟。當你有所察覺,它已經留下若隱若現的法令紋或者白頭發(fā)……

剛認識時鐘的時候,我對時間無比癡迷。一個下午,鼓著腮腺炎的小腮幫子,我琢磨出了一個讓我驕傲的邏輯——今天就是昨天的明天和明天的昨天。我斟酌再三,鼓起勇氣,用反問句的形式把這個邏輯告訴媽,期望得到表揚。媽正在給我織一件小兔子圖案的毛衣,我打斷了她數針。“不是!”面對我媽這種連頭都沒抬的否定,我用人體模型一遍又一遍地論證。左手代表昨天,身體代表今天,右手代表明天,默默地確認這個邏輯成立。從此我和時間之間有了一個屬于我們的秘密。這有什么用,時間并沒有放過我。在它迅速流動的時候,我必須做點什么,證明我存在。

我開始做一個寫作者,蒼白的經歷讓我害怕。沒有豐富的世界,我只能不斷翻檢自己過去的時間,查看一下哪里有裂縫,能證明我和故事之間有天然的聯系。但是,生活,兩點一線。上班的時候,如果晚出門五分鐘,在第一個路口能看見一條金毛。如果走快一點在第三個路口能看見一只雪納瑞。至于它們的主人什么樣,我從沒抬頭看過。

我調整走路的速度,試圖改變每天固定的時間點上出現的人和狗。和固定的時間點做游戲,也許就是蝴蝶效應的開始。我期待遇見不同的人和事,從此也能稍微偏離一下可預見的軌道,變得有趣和不可捉摸,最后成為故事最肥沃的土壤。我講出來的故事,將成為詳細的注解,說明我是誰。

我是誰這個命題,干癟又老套。我們填過無數的表格,說明我是誰:姓名、性別、籍貫……所有的信息都真實、固定、熟悉。唯獨籍貫這一行漢字的排列組合,和我有遙遠又神秘的聯系,又陌生得只是白紙黑字。

我對這行地址的印象只有三個片段:只要跟兔子混熟了,就可以跟它瞪眼睛,試試能不能得紅眼病。討好母雞,就可以接近嫩黃的小雞,放肆地把小米撒在小雞背上,看它們擠在一起互相啄。老狗,天天在秋千架下睡覺。只要我坐在秋千上,它就站起來,跟著搖尾巴。其余的時間,它放任我在院子里瘋跑,除非我想要走出院門,不然它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行地址后面還有一個見我一落地扭頭就走的奶奶。我不具備接續(xù)香火的功能,也終結了她的盼望。她拒絕給我任何印記,又不得不按照家譜給我取一個名字。家譜必須記錄這根脈絡上所有的枝杈,所以我必須有一個名字。我和這行地址的聯系就存在于固定的邏輯中。奶奶沒有辦法,我也沒有辦法。很多年,過年的時候,我必須硬著頭皮給奶奶打個電話拜年,在語氣和語調上盡量顯示出對她的思念和過年的喜慶。這場尷尬在某一天終于終止了。奶奶睡到了爺爺身邊,不用再想香火的事情了。

你說它是故鄉(xiāng)么?它只是一行地址。你說它僅僅是地址么?它是我的“籍貫”。

扭過頭,跟在火車后面的太陽是紫色的。我想起了夸父。追應該是一個神秘的動詞,也是一個奇怪的動詞,目前它蘊含我的一種不甘心的狀態(tài)。太陽現在正在追趕著火車,一邊追一邊下墜?;疖囘€沒到終點,太陽就完成了墜落的動作。我正等著火車到站之后告訴我,這一行字后面的生活。我追著而去的是一行永遠進入不了又無法從我身上擦去的地址。

等 待

我對死亡的第一印象是甜。甜甜的。從某一天開始,太陽落山家里也不開燈,更沒有人說話。爸告訴我不要唱歌,不要跳,乖乖把飯吃了,自己出去玩。無聊,我想唱新學的《酒干倘賣無》。媽要出門,我鬧著要一塊奶酪?;貋淼臅r候奶酪在包里。往常,媽會幫我剝開金燦燦的糖紙,露出淡黃色的奶酪。我跳過去,就著她的手只能咬一口,不能多吃。那天我把整塊奶酪塞進嘴里,沒挨罵。甜的味道鋒利地直沖眉心,那感覺,開天辟地一般。爸把我拉到一邊說:“姥爺沒了,別吵媽媽?!崩褷敚俊皼]了”是再也不回來了?反正我有點怕他,他那么高、那么壯,看著像一堵墻,不來就不來吧。我還停留在他頓著拐杖對我說:“你過來……”然后我們聊什么了,完全忘記了。

死亡有的時候猝不及防,有的時候硬生生發(fā)生在你眼前。讓你目睹身體逐漸失去控制的過程。姑姑走向死亡是從失語開始的。癌細胞侵占了她的大腦,姑姑的最后一句話是告訴爸,“快把你的褂子脫下來,我給你擺擺。”第二天,她就正式開始剝去活著的每一項證明,首先拿掉的是語言。起初,不論人家說什么,她都是含糊不清地回答。接著,思維和語言已經脫節(jié),她無法表達自己,只會說“知不道了,我知不道了?!苯又恍?,你會覺得這一笑特別善良。笑的時候有一道光能把你照亮。沒過幾天,姑姑徹底無法表達了,除了笑,好像成了一個陌生人。她安靜地接受失語這件事兒。剩下的時間對她來說,沒什么特別的,只要能起床,就重復做飯、洗衣服幾十年不變的日?!簧鷽]離開小村子,失語之后連院子都走不出去了。時間最無能為力之處在于無論你怎么痛苦,必須等,等著熬過這段時間,又恰恰因為熬著,剩下的時間顯得又慢又長。

干蘆葦倚在墻上,太陽倚在干蘆葦上。秋千還在,老狗不在了。小院還是以前的樣子,姑姑從前就在院子里,守著太陽,等著滿村子亂跑的我爸回來。強行扒下浸透了汗的褂子,遞給爸鍋餅和京胡,由著爸跑出院子。遠處皮黃一響,姑姑就笑。

最后一次等待是她失語之前的一天。我們的飛機延誤,她按著預定的時間給我們熬黃鱔湯。等著等著,她只記得要等我們來,忘了爐子上的黃鱔湯。黑暗的小廚房,一直閃著火光,一罐煤氣燒光了。

除了語言,身體也開始失去控制了。姑姑躺下了。沒有語言,不能動,繼而放棄了眼神交流。只有躺著的時候她才享受真正的時間。盡管那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疼痛讓她并不輕松。等待死亡的時間是松弛的,是無力的,是細弱的。就像姑姑的胳膊,她躺在那兒,皮和骨之間隔著失去彈性的肉。原有的豐腴變成一種狀態(tài)——耷拉。她的身體隨著別人搖晃的節(jié)奏毫無美感地律動。沒有了牙齒,嘴巴就是多余的,氧氣管幫助她完成呼吸的動作。每次她都把嘴唇鼓起又重重地落下,啪的一聲,打在牙床上,縮成一團。

成熟的標志是越來越有耐心等待,至于等待的結果并非都是皆大歡喜也沒有關系,我們在等待的過程中磨慢了性子。比如小侄子。從前,早上我還沒醒,窗口露出一個小腦袋,“小姑你怎么還在睡覺?”“你先去玩兒,我再睡兩分鐘?!眱擅腌姡翱谟殖霈F剛才的小腦袋,“小姑,兩分鐘到了。”他太小,沒有耐心等我睡醒。時間過得太快,這會兒,他已經學會安靜地坐下來和大人一起等。

所有人都在等,村里小腳的老女人們一起晃進屋,握著姑姑的手,肯定地說她是有回應的。她們的眼光越過氧氣管,看向姑姑滿是皺紋的臉,又肯定地說她臉色是紅潤的。這是她們對死亡的集體期望:臉色紅潤,可以安靜地等。至于等多久都無所謂,只要可以安安靜靜不折騰、不受罪。

死亡終于來了。所有人都是準備好的,又都是束手無策的。姑父一個人坐在床邊,低著頭,不看姑姑。我們都說,走吧。姑父一動不動。這個經過槍林彈雨的男人,抬起眼睛望著我,“你去跟他們說,我陪陪她?!彼腥送顺瞿莻€房間,在門口繼續(xù)等。這會兒時間打了個死結,沒人愿意伸手解開。

兩個陌生人走進來,時間的那個死結被他們解開了,“今年的喪事不準大操大辦,上面都是有文件的?!惫酶敢簧挠谖募?,他終于站起來,離開姑姑的床……本來可以等三天,讓姑父好好陪陪姑姑。“算了,人家都說了文件不允許?!惫酶敢稽c頭,時間恢復了流動。姑姑很快就被送走了。兩個陌生人像家人一樣,陪伴葬禮全程。整個葬禮簡化程度達到了要求,他們走了,比來的時候安靜。

姑姑終于等到了結果。許久之后我回到城市,悲傷才被一層一層地剝離。姑姑走了,昨天比今天離她更近一些,那些著急過的日子啊,那些爭搶的日子啊,也和那些無聊的時間一樣一去不復返。

失控是消失的前奏。當男人不再能用荷爾蒙參與世界,自然而然地成了旁觀者。我要說的就是姑父。姑姑走了,最大的問題就是姑父不會做飯。姑姑走后的第四天,他開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尿,控制不了自己的口水,然后是語言。當然更沒法告訴自己的兒子,他到底想不想去養(yǎng)老院。我走的時候,姑父坐在屋子后面,看遠處平整馬踏湖的施工隊塵土飛揚。他看看我,看看湖。我得回家,馬踏湖再也不是他曾經摸過魚、養(yǎng)過藕的“大湖”。據說治理馬踏湖是村里的新項目,他等著馬踏湖的新變化,也等著癌細胞領著他走向最終的結局。

立春

過年之前,我回去上墳。據說,上面又下了文件——今年必須要在過年之前唱一臺戲。唱戲,村里給補助。不唱戲,罰款。村劇團還是三十年前爸離開時的那個,行頭、演員,連裝行頭的箱子都沒變過。村劇團召集了老演員,買了新行頭。我爸曾經是十里八村叫得響的京胡,今年的戲一定能唱好。演出時間定在立春。

立春這天,我一大早起來,走出院門,刻意注意天的顏色,并不比平時更藍,太陽灰得像蒙了塵的鏡子。搜腸刮肚想出幾個詞,描述春天的開始,然而語言的歸語言,自然的歸自然。這天沒什么特別。今天是春天,昨天是冬天。可是現在的體感溫度和昨天差不多。快過年了,小村里的人很忙,小村很安靜。在外面打工的壯勞力還沒回來,家里的女人都窩在小廚房里過油,跑來跑去的只有村子里的狗。

我站在院子里,看門的狗沒叫,它已經習慣我出出進進。這是一只被拴在倉房門上的小母狗,聽見有人路過就玩兒命地叫。立春也一樣,早上起來照例是要叫一通的,它鍥而不舍地賭,說不定路過的主人能給它扔點吃的。農村的狗伺候得沒那么精細,有什么吃什么,主人忘了就沒得吃。我拿了一個牛肉餡餃子,遠遠地扔給它。小狗拉著鐵鏈沖過來,所有力氣都集中在吞餃子這個動作上。這幾天沒吃東西不像是餓壞了,倒像是氣壞了。哼哧哼哧地弓起背,脊梁骨頂著皮。每嚼一下都露出牙床,脖子上的毛豎起來,看得見干凈的底色。一個餃子顯然不夠,但是二姐不在家,我只好忽略它的叫聲。

人有百樣,狗也是。有聞聲狂吠的,還有迎來送往的。鄰居家的母狗生了小狗,四只肉團縮在墻角曬太陽。我走進去,黑色的小母狗一聲不吭地搖著尾巴跟著我。肚皮抽抽巴巴點綴著幾個小乳頭,我懷疑那四個肉團到底有沒有奶吃。在院子里轉了幾個圈,主人不在家。小黑狗一直跟著我搖尾巴,絲毫沒有去看看自己的孩子的愿望。倒是主人兩歲的小孫子對我的到來表示不滿。他也沒有什么發(fā)泄渠道,穿著罩衣,站在門口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跑到墻角使勁兒踩其中一只小肉團。小母狗仍然圍著我搖尾巴,一直把我送出院門。

門外,一只渾身白色帶黑花的瘦狗跳著追一只母狗。瘦狗看起來就像腰圍一尺九的男人,細腿細腰,臟兮兮的,一看就是流浪狗。它弓成半個括號,用兩條后腿先著地。終于在一堆垃圾旁邊追上了母狗。反正路上沒人,不會打擾它們。

這幾個場景沒有一個能給“立春”這兩個字做注解。冬天終結得不著痕跡。

遠遠地鑼鼓響了,我爸早在戲臺上調弦。順著聲音去了,戲臺就是學校操場上的主席臺,我期待的“出將”、“入相”四個字變成了“推陳”、“出新”。演員都是當年我爸的同學。我爸最小,六十歲。我想扮上,化妝師當然會給我爸這個面子,只是她眼睛花了,我的眼妝暈成了一片。她一邊給我上妝一邊說:“你看人家,臉上沒有褶子,也好上妝。你們這些老臉老褶子,夾住我多少顏色?!焙笈_笑成一片。一個小男孩兒跑過來問:“你是誰?我怎么沒見過你。你是上面派來唱戲的么?”話音剛落,他轉身就跑,扔下我在原地,來不及回答。

臺上唱老旦的素琴,唱到一半喘了起來,唱腔里帶著氣管拉風匣的聲音;拉月琴的佩忠忘了戴花鏡,眼前的譜子完全是個擺設,好在這么多年,譜子早就背下來了;包拯眉心的川字皺成一團,月牙在眉毛中間委委屈屈好歹是彎了……總之,戲唱成了,起碼不會罰款,三十年沒聚的老伙計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

立春就這么過了。

最終我看到了這行地址后面隱藏的規(guī)則——家譜。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男孩寫明姓名,女孩標注數字。我因為遠在他鄉(xiāng),自動被忽略了。我爸的名字后面是一片空白。奶奶抱養(yǎng)了爸爸,為的就是把這行家譜越寫越長。即使我在,也只能是一個數字,長不過其它分支。那塊空白,像一條又瘦又急的河水,把我和那個村子隔開,把我和疼我的姑姑隔開。除了背熟這行地址,我永遠無法再走進它。

村子里再也沒有人等我了。在夢里,看見一座新蓋的水泥宮殿,水泥地面剛被掃過,塵土均勻。陌生的老人坐在路邊。我看見后廚新出爐的烤鴨,姑姑遠遠地走過來,說:“在這兒吃得不錯,放心吧。”然后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也再沒到我夢里來過。我們在夢里就此別過。

爸說,可能不用再回去了。

即使是節(jié)氣這種輪回不變的時間點,也不可能年年一樣。消失的時間讓我理解了這個世界上的棱角。對這個世界諸多不接受的地方終會和解。消失的時間和我之間的秘密越來越多。該走的總也留不住。該怎么和這些消失還有消失帶來的情緒相處?真是個問題。

責任編輯 白荔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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