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嚴歌苓筆下的“南京大屠殺”不再是需要口誅筆伐的歷史存在,而是一個展現(xiàn)極致人性的特殊極致環(huán)境。嚴歌苓說:“我對人性感興趣,而對展現(xiàn)人性的舞臺毫無興趣。”[1]確實只有在極致的環(huán)境才能激發(fā)出埋藏于最深處的人性,在日寇屠城的極端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毫不相干的人聚在了一起,不論職業(yè)不論性別。先前的偽裝被戰(zhàn)爭撕開,人性深處最本質(zhì)的真善美顯現(xiàn)出來,在一次次舍身救人的壯舉中完成了靈魂的救贖。
關(guān)鍵詞:極端背景;人性;偏見;救贖
作者簡介:王宇(1995-),女,漢族,四川瀘州人,西華師范大學本科在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14-0-01
一、洗盡鉛華彰顯人性光輝
小說中以玉墨為首的13個妓女本是窯子里的低賤人物,戰(zhàn)爭將她們從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畔攆到了威爾遜教堂外,照理教堂是不會收留她們這種人的。書娟怎么形容她們的呢?——“肉體妖形畢露”“一攤不新鮮的牛奶。”但在戰(zhàn)火紛飛中,誰愿意輕言放棄生命呢?正如玉墨所說:“再賤的命,譬如豬狗,也配死得利索、死得不受罪?!弊詈笥⒏衤窀ν讌f(xié)了,讓窯姐們暫住下來。
在教堂中她們沒有收斂,即使在逃命的時刻,也仿佛本能似的見到男人就加以引誘,在槍炮聲中行酒令、跳艷舞,打麻將。甚至當紅菱聽說外面的池塘里面堆滿了死尸時,她的反應是“喝喝喝,說不定過幾天池塘里是你,是我呢。”真應了那句“商女不知亡國恨”。
豆蔻事件是妓女群體人性初露的開端。豆蔻,一個十五歲的窯姐,在面對小傷兵王浦生時卻激發(fā)了她對愛情最純真的渴望。為了能讓王浦生能聽到自己的琴音,不顧滿城的日寇,只身出去尋找琴弦,落得個被輪奸拋尸的凄慘下場。要不是戰(zhàn)爭,豆蔻可能就這樣沒心沒肺地在窯子里活下去了,但恰是戰(zhàn)爭激發(fā)了她骨子里最純真的人性。
圣誕夜前夕,日軍給教堂送來邀請函,這意味南京城的最后一方凈土也將被日軍染指。女孩們用沉默代替哀求,她們明白現(xiàn)在已是死路一條。在這緊要關(guān)頭,玉墨帶領(lǐng)著她的姐妹們挺身而出了,要求假扮女孩們?nèi)ジ把纭K齻冇羞^爭執(zhí),也不甘心。但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她們也義無反顧地往前走了。因為后方是一群未諳世事的少女,是中國的希望!她們離開時,身著白衣黑裙,洗盡鉛華,像是一群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一個女人與其說是天然形成的,不如說是社會文化調(diào)教出來的?!盵2]玉墨她們不是生下來就會賣弄風情,在命運的擺弄下她們委身青樓,戴上“水性揚花”的面具。當日寇的血腥屠殺降臨時,這些世人眼中的下賤坯子毅然慷慨赴義了。她們一世被人輕賤,最終卻像天使給了女孩們生的希望,也讓所有人經(jīng)歷了一場靈魂洗禮。
二、圣潔心靈終將驅(qū)散陰霾
唱詩班女孩是小說中的另一女性群體,她們純真善良,圣經(jīng)日復一日的洗禮賦予了她們圣潔的心靈,教堂的圍墻替她們阻擋了血雨腥風。她們生活在純潔高雅的教誨中。從表象上看,女孩和窯姐是互相對立的,女孩是圣潔的存在,窯姐則是淫邪的化身。但在戰(zhàn)爭這個極致環(huán)境下,“最神圣的東西與最淫邪的東西絞結(jié)在了一起”[3]。起初,兩者之間界限分明,甚至彼此仇視。但隨著教堂成為日軍的目標,殘酷的局勢更加突出女孩們的神圣純潔,同時也撕去了窯姐的淫邪面具,顯現(xiàn)出她們純潔美好的靈魂。
女孩們知道日寇慘絕人寰的暴行后,不顧招致日軍覬覦的危險,唱起安魂曲,為死寂的南京帶來一絲平和,甚至抱著感化日軍的希望。在豆蔻遭遇不幸后,她們也感到心疼不已。女孩們的圣潔影響著窯姐們,窯姐們最后的挺身而出也讓她們的靈魂接受了洗禮。書娟對玉墨是恨的,玉墨勾引她爸爸,最后害得她骨肉分離陷入如今的境地。甚至書娟打算將玉墨毀容。但最后玉墨的行為讓她不得不省視自己的內(nèi)心,走向了懺悔臺。女孩們同書娟一樣,在窯姐們代她們赴鴻門宴后吃著雙份的土豆湯,心里卻在懺悔。女孩們在窯姐們身上學到的甚至抵得過此前在教堂里所讀過的全部經(jīng)書了。
三、生死抉擇中的相依為命
戰(zhàn)爭將三種毫不相干的人群攆在了一起,學生,妓女,軍人。若不是戰(zhàn)爭,他們或許一生都不會有交集,更不用說產(chǎn)生惺惺相惜、舍命相救的感情了。神甫在玉墨等人的軟磨硬泡下同意給她們一個容身之所。倘若英格曼不是懷著一顆仁慈之心,而是為了保證女孩們的安全,把大門一關(guān)或者通知日本人,將窯姐們置之死地而不顧也是在情理之中的,畢竟戰(zhàn)爭面前,重要的人的生命更值得保護。在日軍搜查藏匿在教堂的中國軍人時,不挺身而出地擋在刺刀面前任憑他們被帶走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戰(zhàn)爭讓英格曼神甫的信仰得到了極大的激發(fā),在教堂里的人生命受到威脅時,他站出來了,用生命在保護他的“孩子”。戴上校在英格曼神甫不給受傷的士兵開門時,不顧暴露自己的危險,毅然端槍威逼神甫開門救人,在日軍威脅到教堂的女人和女孩們生命時,三個中國軍人主動暴露自己以護他們安好,最終變成日軍的槍靶子。最出乎人意料的,是被所有人看輕的窯姐,她們在毫無人性的日軍覬覦女孩們時,主動要求代替女孩們?nèi)ボ姞I,懷揣剪刀叉子,毅然上路。女孩們雖然最開始從心底瞧不起窯姐們,但在豆蔻慘死后仍然憶起她的善良來。不怕暴露自己,夜夜唱起安魂曲,試圖驅(qū)散籠罩南京城的陰霾。正是在戰(zhàn)爭中,在生死面前,人性的美好方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結(jié)語:
嚴歌苓說:“我的寫作,想得更多的是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人性能走到極致。在非極致的環(huán)境中人性的某些東西可能會永遠隱藏?!盵4]《金陵十三釵》刻畫的正是在日寇屠城極端戰(zhàn)爭環(huán)境背景下,一群骯臟的妓女,一群圣潔的唱詩班少女,兩個虔誠的神甫,三個傷殘的中國軍人集聚威爾遜教堂--風雨飄搖的南京中的諾亞方舟,疲于奔命的各路國人在這唯一的棲身之所展現(xiàn)出感人至深的極致人性光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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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賀紹俊.血與火的一次宗教式洗禮[N].海南日報,2011-6-14.
[4]舒欣.嚴歌苓:從舞蹈演員到旅美作家[N].南方日報,2002- 11-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