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輝
(浙江財經大學 人文與傳播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18)
曾德昭《大中國志》中的漢字字體名稱研究
劉亞輝
(浙江財經大學 人文與傳播學院, 浙江 杭州 310018)
漢學名著《大中國志》介紹了漢字的四種字體, 因只標了注音, 未寫漢字, 引發(fā)后人諸多猜測, 特別是第二和第三種字體, 爭議頗大。 何高濟認為第二種字體為行書, 孟德衛(wèi)、 計翔翔、 陳輝、 董海櫻等學者認為第二種為楷書, 第三種為隸書。 但大量資料證明第三種不應為隸書, 而是行書。 《大中國志》介紹的漢字四種字體應分別為篆書、 楷書、 行書、 草書。 關鍵詞: 曾德昭; 《大中國志》; 字體; 隸書; 行書
葡萄牙籍耶穌會士曾德昭(Alvaro Semedo, 1585—1658)于1641年完成的《大中國志》(Rela??odaGrandeMonarquiadaChina)是漢學史上的名著, 全面深入地描述了中國明末的社會和文化, 在歐洲廣為人知, 影響極大。
曾德昭1613年來華, 1637年從澳門返歐, 開始撰寫《大中國志》, 1641年完成*關于書稿完成時間, 何高濟認為是1638年(何高濟譯:《大中國志》,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頁), 計翔翔認為是1641年(計翔翔:《十七世紀中期漢學著作研究——以曾德昭〈大中國志〉和安文思〈中國新志〉為中心》,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79頁), 筆者贊同后者。。 原稿為葡萄牙文手稿本, 未刊印*關于《大中國志》的葡萄牙文原稿當時是否出版, 有兩種意見: 一是認為當時出版過, 如美國漢學家孟德衛(wèi)(D. E. Mungello)認為1641和1642年分別于葡萄牙的馬德里和里斯本出版(孟德衛(wèi)著, 陳怡譯:《奇異的國度——耶穌會適應政策及漢學的起源》,大象出版社2010年版,第65頁); 另一種意見是當時并未出版, 如何高濟認為當時手稿并未出版, 首次出版的是1642年的西班牙譯本(見《大中國志》“中譯者序”), 計翔翔也寫出了這兩種意見(見計翔翔《十七世紀中期漢學著作研究——以曾德昭〈大中國志〉和安文思〈中國新志〉為中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79頁)筆者贊同后者。。 1642年蘇查(Manuel de Faria I Sousa)將其譯為西班牙語出版, 1643年原稿譯成意大利文刊行。 1645年和1667年有兩種法文譯本, 1655年有英文譯本, 可見當時其在歐洲的廣泛影響。 后又于1956年出版了譯自意大利語的葡萄牙文本(1994年再版)。 1998年何高濟將其譯為中文。
《大中國志》用了整整一章介紹中國的語言文字, 介紹了漢字的產生年代、 漢字總數、 筆畫構成、 造字法、 字體等, 后世學者對其介紹的內容產生了很多誤解和爭議。 如曾德昭在書中展示了5個漢字以及它們的書寫過程, “一”加一豎為“十”; 再加一橫為“土”, 意思是土地; 上面再加一橫為“王”, 意思是國王; 在它右上側, 頭兩橫之間加一點為“玊”, 意思是一種珍貴的石頭。[1]33曾德昭以此表明漢字的形體是由筆畫組合而成的。 董海櫻認為這是表明漢字造字法的著名例子[2]123, 我們認為這不是說明漢字的造字法, 而是講了漢字的筆畫構成, 與造字無關。 例如“十”從造字來說, 是個象形字, 結繩記事, 表示一個終結的數字, 漢字構形系統發(fā)展到西周以后, 所有字形中的塊形成分都取消了, 大多數變成了一橫。 對《大中國志》中介紹的字體, 誤解和爭議更大, 本文僅對此作出研究。
曾德昭在《大中國志》中向歐洲介紹了四種漢字字體, 但未寫出漢字, 只標出注音, 引發(fā)后人的種種猜測和討論。 曾德昭是如何介紹的?因為沒有找到其葡萄牙文手稿, 我們只能根據譯文來了解。 為便于讀者比較, 筆者摘取了《大中國志》英文譯本中的以下部分*當時的英語與現代英語有區(qū)別。:
“This variety in making of their letters hath caused foure kinds of them. First theAncient, which remaineth still in their Libraries, and is understood of all theLitterati, although it be no longer in use, except in fome titles and feales, which they put instead of Armes. The second is calledChincù, and is the most current, as well in manuscript, as printed books. The third they callTaipie, and answereth to the running hand used among our publick Notaries, not much in use, unlesse it be in bills, contracts, pleadings, policies, and such like things. The fourth is so different from the rest, as well for the Abbrebiations, (which are many,)as also for the different stroakes and shape of the letters, that it requireth a particular study to understand them. This wordSie, which signifieth to give thanks, is written after three most different manners.”[1]33
何高濟將上述英文翻譯成了中文:
“造字的這種變化, 使字體有四種不同。 首先是古文(Ancient), 這種文字仍保留在他們的圖書館, 知識分子認識它, 盡管除了用作代替紋章的印璽和題名外, 不再使用。 第二種叫做行書(Chincù), 最通用, 用于文獻和書籍印刷。 第三種叫做拓白(Taipie), 相當于我們書記的手書, 不怎么使用, 僅用于告示、 協約、 申請、 票據等等。 第四種和其他的很不相同, 既是縮寫(這很多), 也有字體的不同筆劃和形狀, 需要特別研究才能認識。 ‘謝’(Sie)這個字, 意思是謝謝, 有三種極不相同的寫法。 ”[3]40-41
何高濟的中文譯本影響很大, 引用者眾。 如張西平引用說:“曾德昭還介紹了漢字的三種書寫形式, 即‘古文’, 指印璽上的形式; ‘行書’, 指通用文獻和印刷的形式; ‘搨白’(Taipie), 指僅用于告示等的書寫形式。”[4]8張西平在引用時只說曾德昭介紹了漢字的三種字體, 不知為何沒有注意到第四種。
學術界對四種字體的討論主要集中在第二種和第三種上。 何高濟在中文譯本中認為第二種是行書, 但其他學者普遍認為是楷書。 何高濟并未推測第三種是什么, 后世學者多認為是隸書。
對這“四體”, 計翔翔認為:第一種“顯指篆書”, “曾德昭稱其為古文(Ancient), 是很得當的”; 第二種“應是真書或正書(Chen-shu)的對音, 即正楷(字體方正, 可作楷模)、 楷書(Chiao-shu)”[5]; 第三種“據推測是‘拓片’或‘拓本’的音寫”, “漢語中對書體并無‘拓本’‘拓白’之說, 唯一的可能是, 曾德昭在華時常在‘拓本’上看到這種字體, 因此有此誤稱。 但是‘拓本’上的字是隸體或魏碑體都有可能。 由于曾德昭還說‘相當于我們書記員的手書, 僅用于告示、 協約、 申請、 票據等’, 當指隸書(Li-shu)無疑”; 第四種“顯然可推測為‘草書’(Tsao-shu, Running-grass)。 曾德昭把它稱作Sie, 可能是‘寫’的音寫”。 “但曾德昭把‘寫’又與同音字‘謝’相混淆, 說‘意思是謝謝’, 表明他對某些漢字還是掌握得不夠。 ”計翔翔還認為曾德昭說草書“有三種極不相同的寫法”, 應是指章草、 今草和狂草。[5]147-148
孟德衛(wèi)(D.E.Mungello)在《奇異的國度——耶穌會適應政策及漢字的起源》中也專門談到曾德昭在《大中國志》中所說的漢字字體:“第一種字體最為古老, 保存在古代的書籍中, 只有文人認識, 并僅在印璽和徽章上作裝飾性文字之用。 這里指的其實是篆書, 在四種字體中, 篆書最顯著地保留了漢字最早的象形文字特征。 第二種字體叫‘Chincu’, 據說是書寫和印刷中最通用的。 這里指的其實是真書, 也叫楷書, 從公元前約200年起一直到20世紀50年代中國大陸開始頒布簡化字體為止, 它就一直是最為常用的印刷體。 第三種字體是‘Taipre’, 據說僅用于法律文書和告示, 實際上指的是字形方正清楚的隸書。 第四種字體是‘Sie’, 曾德昭將它描述為一種簡化的書寫方式, 變化形式極多, 需要特別的研究才能理解。 這里指的實際上是草書, 是文人使用的一種書法藝術形式。 曾德昭描述的是漢字的四種傳統字體‘四體’, 可是他的這些譯音卻讓筆者無法辨認。 可能他用的是漢語的一種方音。 不過, 他的漢語口語能力既然這么好, 卻總是不能正確地為這些漢字進行音譯, 這顯然讓人不解, 也許語言學水平更高的人能對這些明顯的矛盾作出解釋。 ”[6]68
張國剛基本采用孟德衛(wèi)的觀點, 認為第一種顯然指篆書; 第二種是真書; 第三種或許是“拓本”或“臺閣”的音譯, 據曾德昭說只用于法律文件和文告上, 可能指隸書; 第四種被稱為“Sie”, 或許是“寫”或“行”的音譯, 曾德昭描述它是一種漢字的縮寫形式, 由于變形嚴重, 需要特別研究才能理解, 指的應當是草書或行書。[7]286陳輝梳理了幾位傳教士對漢字字體的認識, 認為曾德昭所說的四種字體分別為“篆、 真、 隸、 草”。[8]88-89董海櫻認為計翔翔與孟德衛(wèi)觀點相似, 認為他們的分析和推斷很有道理, 但第三種字體, 董海櫻譯為“代筆”[2]119-120。 張海英介紹了何高濟、 計翔翔、 董海櫻等對這幾種字體的研究, 談到目前學術界基本認定這四種字體應該是篆書、 楷書、 隸書和草書。[9]66
討論者眾, 恕不一一列舉。 綜合各家觀點, 目前大多認為曾德昭《大中國志》中介紹的四種字體分別為篆書、 楷書、 隸書、 草書。
(一)第一種字體為篆書, 應譯為“古字”
曾德昭說的第一種字體英文翻譯為“Ancient”*各版本中, 只有英文版本將該詞斜體, 首字母大寫。[1]33, 西班牙文本為“antigua”[10]51, 意大利文本為“antica”[11]45, 法文譯本為“ancienne”[12]48, [13]51, 葡萄牙文本為“antiga”[14]76。 何高濟將其譯為“古文”, 未見其他學者對此提出異議。 我們認為, 用“古文”來翻譯“Ancient”是不準確的, 因為“古文”在漢字學中有專門的含義, 一般指戰(zhàn)國時期的六國文字。 譯為“古字”更為合理。 各位學者認為這種字體指篆書, 筆者也持相同意見。
(二)第二種字體為楷書, 據《西字奇跡》注音推斷
第二種字體“chincu”, 何高濟譯為“行書”, 孟德衛(wèi)、 計翔翔、 陳輝、 董海櫻等都認為這是“真書”的對音, 即指楷書。 到底是什么呢?我們以語音為線索查閱相關文獻。
第二種和第三種的注音, 各版本不盡相同(參見表1)。
表1 《大中國志》所述第二種和第三種字體注音各版本對照表
曾德昭在《大中國志》中沒有列出完整的漢字音節(jié)表或是對音表, 只是有一些零星的漢字注音。 筆者根據中文譯本統計了曾德昭的漢字注音, 僅找到“臣”字注音為“chin”, 未發(fā)現“真”或“行”字的注音。 在曾德昭的注音系統(以下簡稱“曾氏注音”)中, “h”常為送氣標志, 如“蒲州(phucheu)”曾氏注音中的“ch”與現代漢語拼音方案中的“zh”和“ch”對應, 如“州(cheu)、 察(cha)、 主(chiu)”等。 由此推斷“chin”不可能是“行書”之“行”的對音。
根據曾德昭的生平, 1613年到達南京, 最初學習漢語就在南京, 在南京生活三年后到達澳門, 后來在杭州、 嘉定、 上海、 南京等地生活了很長時間。 再從時間上看, 《大中國志》的撰寫時間為1637—1641年。 羅明堅-利瑪竇注音系統的代表《西字奇跡》完成于1605年, 更加成熟的金尼閣《西儒耳目資》第一版于1626年出版, 因此推測曾氏所用注音系統應與金尼閣系統相似。
但查閱《西儒耳目資》之后, 我們發(fā)現曾德昭所用注音系統與其并不一致。 如“日”的注音, 《西儒耳目資》[15]中為“je”, 而《大中國志》中為“gè”。 因此董海櫻和陳輝用《西儒耳目資》來查閱曾德昭的注音是不合適的。[2]119, [8]89再比較《大中國志》與利瑪竇《西字奇跡》[16]中的注音, 發(fā)現兩者相似度極高(參見表2)。
表2 《大中國志》注音與《西字奇跡》注音對照表
注:表中《西字奇跡》截圖所標頁碼均出自朱維錚主編《利瑪竇中文著譯集》, 復旦大學出版社, 2001年版。
(三)第三種字體為行書, 而非隸書
第三種字體, 何高濟譯為“拓白”, 并加注解:“對音不明, 或指摹寫古碑字, 用于告示等。 ”[3]43計翔翔推測是“拓片”或“拓本”的對音, 認為是隸書無疑。 孟德衛(wèi)認為指隸書。 張國剛推測為“拓本”或“臺閣”的音譯, 認為可能指隸書。 陳輝認為應譯為“代筆”, 指隸書。 董海櫻“基本認定”可譯為“代筆”, 并認為學界基本認定第三種字體是隸書。
我們認為曾德昭所述的第三種字體應為行書, 而非隸書, 在此與各位學者商榷。
首先, 根據原文的翻譯(主要使用英文譯本, 參照其他各種譯本): “第三種他們稱為‘taipie’, 相當于我們公證員使用的草體字, 不太常用, 主要用于告示、 契約、 訴狀、 政策等類似之物。 ”本段英文譯本的第一句為:“The third they callTaipie, and answereth to the running hand used among our publick Notaries.”[1]33這句話英文譯本中的“running hand”, 何高濟譯為“手書”。 這個“running hand”在西班牙文本中為“cursiva”[10]51, 葡萄牙文本中為“cursiva”[14]76, 意大利文本中為“corsiua”[11]45, 均可譯為“草寫體手書”。 法文本沒有與之對應的詞。 其實以上各種語言中這個詞的意思都是寫得很快的字體, 那在漢語中就是行書或草書了, 不可能是隸書。 告示、 契約、 訴狀、 政府文書等正式文件也不可能用草書, 那就只能是行書了。 從另一方面來說, 曾德昭所述的第四種字體已基本得到公認為草書, 那么第三種就不可能是草書, 而應為行書。 總之, 根據這段話的意思, 第三種不可能是“隸書”。
但這些都不能說明問題。 我們根據民間有稱行書為“帶筆字”推測“taipie”可能是“帶筆”的對音。
再從另一方面來分析這也不可能是隸書。 因為隸書存在于南北朝以前, 在明代時已基本不使用, 告示、 契約、 訴狀、 政府文書等一般都不會用隸書。
陳輝認為曾德昭將“隸書”稱為“代筆”, “代筆”就是替別人書寫文書, 古代最高級的是替皇帝起草文書。 并舉例說《無罪獲勝》中有十份康熙的御旨是用隸書寫的。[8]89那么, 替所有人書寫文書都用隸書嗎?還是替皇帝寫用隸書, 替別人寫的可以用其他字體?從這個角度來看, 認為曾德昭將“隸書”稱為“代筆”這個證據本身就有問題。
由此, 我們認為, 第三種應為行書。
(四)第四種字體為草書, 作者舉“謝”為例
第四種字體, 筆者同意大多數學者的看法, 認為是草書。 關于其中的“sie”, 筆者同意何高濟等學者的看法, 認為曾德昭是用“謝”字來舉例說明草書有三種極不相同的寫法, 但孟德衛(wèi)和計翔翔都誤將“Sie”當作字體名稱了。 計翔翔認為曾德昭混淆了“寫”與“謝”, 應是對曾德昭的誤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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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黃笑山.利瑪竇所記的明末官話聲母系統[J].新疆大學學報(哲社版),1996(3):100-107.
[責任編輯 湛貴成]
A Study on the Chinese Typeface Names inRelaodaGrandeMonarquiadaChina
LIU Ya-hui
(SchoolofHumanitiesandCommunication,ZhejiangUniversityofFinance&Economics,Hangzhou310018,China)
As a very famous book in the history of Sinology,RelaodaGrandeMonarquiadaChinaby Alvaro Semedo has been of great influence throughout the world. The book introduces four different kinds of Chinese typefaces, but it does not present the written form of the Chinese characters, only their phonetic symbols are given, which has led to many speculations and discussions, especially to the second and the third kinds of typefaces. HE Gao-ji sees the second kind as the running script (Xingshu), but D. E. Mungello, JI Xiangxiang, Cheng Hui, and Dong Haiying see that as the regular script (Kaishu) and the third kind is regarded as clerical script (Lishu). All of these opinions have been widely quoted in academic circles. Based on careful studies, the author, however, argues that the third one should not be the clerical script (Lishu) but instead the running script (Xingshu). The four kinds of Chinese typefaces of Semedo should be the seal script (Zhuanshu), the regular script (Kaishu), the running script (Xingshu), and the cursive hand (Caoshu) respectively.
Alvaro Semedo;RelaodaGrandeMonarquiadaChina; Chinese typefaces; the clerical script (Lishu); the running script (Xingshu)
2017-03-27
國家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16—20世紀初漢字西方傳播研究”(15BYY051)
劉亞輝(1976—), 女, 河南洛陽人, 博士, 副教授。
J292
A
1009-4970(2017)04-003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