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慶鴻
一路觀賞請慢慢走
◎曾慶鴻
旅游,是現(xiàn)代人的生活方式,旅游重在游,邊游邊欣賞,而不是為了旅游歸來后向人炫耀自己走南闖北,吃過一些什么好吃的東西,買過哪些昂貴的土特產(chǎn),或每次途中拍下的百來張照片。
古之旅游者,往往是工作之余,放松放松,飽享山水之樂,他們大都能寧心靜慮,沉潛其中,與山水化鳥融于一體,而且,大多游有所得,能從旅游中悟出點(diǎn)什么。
唐代詩人李白、杜甫、王維都有旅游的愛好。
李白曾說過“五岳尋仙不辭遠(yuǎn),一身好入名山游”。(《廬山謠寄盧侍御虛舟》)他還說,他旅游是為了欣賞山景,不是為了貪嘴,想吃什么好東西:“此行不為鱸魚膾,自愛名山入剡中”。(《秋下荊門》)
杜甫曾說過“過懶從衣結(jié),頻游任履穿?!焙缶涫钦f,因?yàn)榻?jīng)常出去游山,連鞋子磨穿了都不去管它。
王維更是鐘情于大自然,能詩能畫能歌的山水詩人,要不,他怎么能寫出“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漢江臨眺》)那樣的佳句呢?
宋代不少大詩人都熱愛山水,愛登山、愛說山、愛寫山。王安石說“終日看山不厭山,買山終待老山間”。(《游鐘山》)蘇軾說“我從山水窟中來,尚愛此山看不足”。(《游道場山何山》)陸游說“勛業(yè)文章意已闌,暮年不足是看山”。(《初冬雜題》一)楊萬里說“腳力到時(shí)皆我有,不須更問是何山”。(《同劉季游登天柱岡》)辛棄疾說“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yīng)如是。情與貌,略相似”。(《賀新郎》)
陸游是個(gè)游山迷,通過“看山”,他悟出“往山來必知山好,卻是行人得細(xì)看”。(《絕句》)他還把名山比作德高望重的長者,一定要多次去拜訪他:“名山如高人,豈可久不見?!?/p>
蘇軾通過游廬山悟出“橫看成嶺側(cè)成峰”的道理。
楊萬里的一首詩,說出了不少游山者的心里話:“莫言下嶺便無難,賺得行人錯喜歡。正入萬山圈子里,一山放出一山攔。”(《過松源晨炊漆公店》)
清代詩人袁枚,常以游山喻寫作,如“青山或弟兄,皆肩相黨附,恰又恥雷同,各自有家數(shù)”。(《看山有得作詩示霞裳》)“傳世文章豈易描?會須筆下起波濤。水堪招隱都緣曲,山賦予成名畢竟高”。(《舟中贈霞裳》)
相對來說,現(xiàn)代人的旅游,往往過于匆忙了,旅游者似乎坐著特快列車,一個(gè)景點(diǎn)一個(gè)景點(diǎn)的趕:蘇州——杭州——廣州;桂林——張家界——西雙版納……再不肯坐下看一看天邊的云和崖上的花,再不肯放慢腳步欣賞對面的奇峰或天邊的夕陽。他們游過水,卻沒有“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的驚喜,他們游過山,卻沒有“山從人面起,云停馬頭生”的驚嘆。他們也游過寺廟,卻很難有“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的喜悅。他們唯一能向古人炫耀優(yōu)越的是積累了數(shù)百張“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彩色照片。旅游,只有終極目標(biāo),淘汰了過程和欣賞。
我要提醒現(xiàn)代旅游者,請慢慢走,欣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