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雪，呂世辰

(山西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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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孩生育政策下農(nóng)民的生育意愿探析*
——以二孩試點縣翼城縣為例

李 雪，呂世辰

(山西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山西 臨汾 041004)

全面放開二孩生育是我國人口政策的重大調整。運用調查研究、文獻研究和理論分析的方法，以山西省翼城縣二孩生育試點調研材料為依托，對放開二孩生育后農(nóng)民的生育意愿作了探析。文章交代了研究背景和樣本特征，描述了翼城縣農(nóng)民生育意愿，分析了其形成原因，對未來農(nóng)民生育意愿作了預測和分析。得出未來農(nóng)民生育意愿將基本同政府人口政策取向一致的結論。

農(nóng)民；二孩生育；生育意愿

一、農(nóng)民二孩生育意愿研究背景和樣本的基本特征

(一) 翼城縣基本情況和本研究背景

翼城縣位于山西省臨汾市東南部。全縣土地面積1168平方公里，境內平川、丘陵、山區(qū)各占三分之一，產(chǎn)業(yè)以農(nóng)業(yè)為主。轄六鎮(zhèn)四鄉(xiāng)，總人口31.8萬人。1985年經(jīng)國家計生委和山西省委、省政府批準，翼城全縣農(nóng)村開始實行“晚婚晚育加間隔”可生育二孩的試點政策。具體說就是，農(nóng)村婦女初婚年齡一般在23歲，生育年齡24歲，生育二孩的年齡在30歲[1]。翼城縣長期以來是計劃生育先進縣，放開農(nóng)村二孩生育也走在全國的前列，并取得了成功，為全國放開二孩生育政策提供了理論和實踐依據(jù)。

2013年以來，本課題組對翼城縣農(nóng)村二孩生育試點情況進行了問卷調查和訪談，對4個有代表性的村莊進行了問卷調查。這4個村包括工商業(yè)發(fā)達村1個、農(nóng)業(yè)發(fā)展村2個和比較貧困的村1個。共發(fā)放問卷1610份，收回問卷1601份，有效問卷1555份，有效回收率為97.1%。本文所用資料均以該調查材料為依托，研究農(nóng)民的生育意愿。

(二) 樣本基本特征

1.樣本年齡?？紤]到樣本的代表性和樣本數(shù)據(jù)對總體的普遍推論性以及研究的方式、目的和內容的適應性，本文采取簡單隨機抽樣的方法，選擇年齡在18—65歲且具有農(nóng)村戶口的人群作為調查對象。從樣本年齡結構來看，18—29歲的被調查者195人，占12.5%；30—39歲的被調查者451人，占29%。這兩個階段的人基本是在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以后出生和成長起來的，代表著剛結婚和已經(jīng)生育孩子的年輕群體，且都是適齡勞動力，在家庭和社會經(jīng)濟生產(chǎn)中扮演著關鍵性的角色。40—49歲的有612人，占39.4%，這部分人出生于60年代中期到70年代中期，深受農(nóng)村經(jīng)濟體制改革的影響。50歲以上的有297人，占19.1%，這一年齡段的人對于農(nóng)村整體生育意愿和生育行為有著較為明顯的感受(詳見表1)。

表1 樣本年齡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數(shù)據(jù)來源：表中資料是我們對翼城縣問卷調查材料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下文的表若無特別說明均為調查資料所得統(tǒng)計數(shù)據(jù)

2．樣本性別。調查樣本中男性有936人，占60.2%；女性619人，占39.8%。這表明在翼城縣農(nóng)村，對外出頭露面的多數(shù)還是家庭中的男性(詳見表2)。

表2 樣本性別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3.樣本學歷。在受教育程度上，初中以下有209人，占13.4%；初中學歷的有946人，占60.8%；高中或中專學歷的有285人，占18.3%；大專學歷的有79人，占5.1%；大學本科的有32人，占2.1%；碩士研究生及以上的有4人，占0.3%。由表3可知，翼城縣農(nóng)民的受教育程度比較高(詳見表3)。

表3 樣本學歷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4．樣本經(jīng)濟狀況。在人均年收入上，1000—1999的有255人，占16.4%；2000—2999的有288人，占18.5%；3000—3999的有403人，占25.9%；4000—4999的有206人，占13.3%；5000—5999的有219人，占14.1%；10000—14999的有115人，占7.4%；15000以上的有68人，占4.4%。翼城縣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在臨汾市屬中等發(fā)展水平(詳見表4)。

表4 樣本人均收入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二、農(nóng)民二孩生育意愿調查結果分析

(一)意愿生育數(shù)量分析

調查資料顯示，在不考慮計劃生育政策的前提下，有74.0%的被調查者想要兩個孩子，20.0%的被調查者想要一個孩子，4.4%的被調查者想要3個或3個以上的孩子，只有1.5%的被調查者表示不想要孩子(詳見表5)。

表5 樣本意愿生育數(shù)量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可見，生育二孩是大多數(shù)被調查者所期望的，而且即使是不考慮計劃生育政策，也只有相當少的一部分被調查者期望生育3個及以上的孩子。調查及訪談過程中發(fā)現(xiàn)，在有意愿生二孩的人中，絕大多數(shù)其第一胎是女孩。如果第一胎是男孩，則不太愿意生育二孩，即便期望生育二孩的都希望生育女孩，他們表示如果第二孩還是男孩，則家庭壓力比較大，主要是考慮男孩長大后的成家負擔。翼城縣開展計劃生育試點前就是計劃生育先進縣，農(nóng)民有實行計劃生育的良好基礎。試點開展后縣委縣政府制定和執(zhí)行了一系列政策，有效地控制了人口快速增加。

(二)意愿生育性別偏好分析

對于理想的子女性別，3.2%的被調查者希望自己的子女是女孩；6.8%的人希望是男孩；54.1%的人希望是一男一女；2.6%的人希望是兩個男孩；3.0%的人希望是兩個女孩；3.9%的人希望自己的子女中至少有一個男孩；12.6%的人希望有兩個孩子，無所謂性別；1.3%的人希望自己能夠有三個及以上的孩子，并且至少有一個男孩；另有12.5%的被調查者對于子女性別持無所謂的態(tài)度(詳見表6)。翼城縣人口性別總體平衡，在放開二孩生育的情況下，性別比優(yōu)于全國。

(三)意愿生育間隔

調查資料顯示，有10.3%的被調查者認為兩胎之間的間隔為1—2年最好；54.1%的被調查者認為3—5年最好；19.9%的被調查者認為6—8年最好；4.9%的被調查者認為8年以上最好；還有10.8%的被調查者持順其自然的態(tài)度。由此可見，翼城縣一半以上的人認為有3—5年的間隔生二孩最好(詳見表7)。適當拉開生育間隔，對個人(尤其是婦女)、家庭及社會都有積極的意義。

表6 理想子女性別頻率分布表 單位：人，%

表7 樣本意愿生育間隔頻率分布表 單位: 人,%

三、農(nóng)民二孩生育意愿的影響因素

(一) 生育數(shù)量的影響因素

在1555個樣本中，有341戶人家中只生育了一個孩子。調查資料顯示，選擇生育一個孩子的原因(多選題)有：為了給孩子提供優(yōu)越生活條件的占51.4%；由于工作忙、壓力大的占13.6%；堅持計劃生育政策的占13.9%；因為經(jīng)濟條件有限才選擇生育一個孩子的占22.9%；其他原因的占5.6%。由數(shù)據(jù)分析可知，生育一個孩子的原因中更多地則是由于經(jīng)濟原因。

在1555個被調查者中，有1264個選擇生育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孩子(缺失291份)。在選擇生育兩個及以上孩子的原因(多選題)中，想要男孩的人占7.3%；認為多養(yǎng)一個沒負擔的人占11.9%；為減輕孩子贍養(yǎng)負擔的占33.3%；為給孩子找個伴的占34%；希望老有所依的占33.5%；喜歡孩子的占18.2%；其他原因的占4.6%。由此可以看出，農(nóng)民選擇生育二孩的原因更多地是為了減輕孩子的贍養(yǎng)負擔和希望老有所依。

(二) 生育性別的影響因素

在對翼城縣農(nóng)民的調查中我們了解到，有29.1%的農(nóng)民因受到傳統(tǒng)觀念影響，有生育性別偏男的偏好。這一方面的情況在回答“您是否通過B超或者其他技術方法進行胎兒性別鑒定？ A是 B否”的問題中得到了印證，有26.8%的人有過這一行為(詳見表8)?？梢?，平衡我國出生人口性別結構任重道遠。

表8 B超性別鑒定頻率分布表 單位: 人,%

(三)生育間隔的影響因素

在準備生育二孩的被調查者中，54.1%的人認為3—5年最好；19.9%的人認為6—8年最好；有10.8%的人持順其自然的態(tài)度，很少有人選擇1—2年或8年以上的生育間隔。生育間隔的長短不僅與女性的身體恢復有一定的關系，還會對家庭的經(jīng)濟負擔產(chǎn)生不小的影響，尤其是在生育成本不斷增加的現(xiàn)代社會，如果兩個孩子的生育間隔過短，則生活成本、教育成本等在短時間內呈現(xiàn)雙倍增加的狀況，勢必會降低一個家庭的生活質量和生活水平。因此，婦女身體狀況恢復的好壞和家庭經(jīng)濟壓力的大小都成為影響生育間隔的重要因素。

四、 全面放開二孩生育后農(nóng)民的生育意愿預測和分析

放開二孩生育是我國人口結構調整的內在要求，計劃生育仍是我國的基本國策。根據(jù)我們對翼城縣放開二孩生育試點的研究和對放開單獨二孩的觀察，對放開二孩生育后農(nóng)民生育意愿作如下預測和分析。

(一)生育數(shù)量意愿預測和分析

按照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數(shù)據(jù)推算，2000—2010年中國婦女總和生育率已下降到1.5個左右[2]。而曾毅認為，我國農(nóng)村婦女的總和生育率實際應該在2.01個左右。由此可知，雖然我國婦女的總和生育率已經(jīng)降到2.1個以下，全面放開二孩之后，農(nóng)民一對夫婦由于生育成本等因素的限制多數(shù)會選擇生育兩個孩子，傳統(tǒng)的“傳宗接代”“多子多福”生育觀念會使部分有經(jīng)濟實力的家庭為了生育男孩而生育三孩甚至四孩。山西省翼城縣部分農(nóng)村的個別家庭也存在這種情況。全面放開二孩生育后，育齡婦女的總和生育率能控制在世代更替水平。

“全面二孩”并不代表放任人們生育，仍然需要堅持依法、有序的原則對人們的生育行為進行有效管理，加強對超生現(xiàn)象的管控力度，繼續(xù)對超生的家庭征收社會撫養(yǎng)費，通過宣傳引導農(nóng)民合法生育，嚴防三孩及其以上生育，實現(xiàn)我國計劃生育政策由獨生子女到二孩生育的平穩(wěn)過度。

(二)生育性別意愿預測和分析

據(jù)統(tǒng)計資料顯示，2013年全國出生人口的性別比男女比值為117.65[3]，2015年出生人口性別比男女比值為113.51[4]，超出了正常出生人口性別比的6—10.65個百分點。翼城縣的調查資料顯示，希望生育一男或兩男的家庭比希望生育一女或兩女的家庭多出三分之一(見表6)。由此可見，“傳宗接代”“養(yǎng)兒防老”的觀念在農(nóng)民中仍有一定的市場。未來十年左右，農(nóng)民出生人口性別比可能在120左右(男女比例)，融合了城鎮(zhèn)人口性別比也可能在115左右(男女比例)。調控性別比仍是我國計劃生育工作的難點之一。

全面放開二孩生育之后，加強對出生人口性別的管控力度。首先，加強男女平等的宣傳力度，形成一種生男生女都一樣的社會氛圍。其次，實現(xiàn)男女平權。孩子的姓氏隨父隨母由父母商議，孩子成人后還可自選；家庭財產(chǎn)男女繼承權平等；男女同工同酬；男女戶籍地選擇隨父隨母均可。最后，完善計劃生育法律法規(guī)，對以對胎兒性別鑒定謀利，且屢教不改者予以刑法處置。從根本上扭轉我國性別的失衡狀況。

(三)生育間隔意愿預測和分析

翼城縣調查資料顯示，兩胎間隔3年以上的占全部受調查者的80%左右，兩個孩子之間間隔3年以上，有利于母親身體的恢復，有利于減輕家庭因短期內培養(yǎng)兩個孩子的經(jīng)濟壓力，也可以避免扎堆生育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放開二孩生育后，對一些已經(jīng)生育一孩較長時間的補充性生育來說，兩胎間的間隔已經(jīng)拉開；對于一些剛生育一孩的家庭來說，因為政策已經(jīng)放開，短期不會改變，也不會趕緊搶著生孩子，而且現(xiàn)在年輕夫婦的文化科學素質都有所提高，懂得生育兩個孩子之間拉開間隔的科學性。因此，全面放開二孩生育后，農(nóng)民也不會出現(xiàn)扎堆生育的現(xiàn)象。即使如此，政府和計劃生育部門仍應加大生育間隔的宣傳力度，避免扎堆生育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

在全面放開二孩生育的情況下，農(nóng)村依然是我國計劃生育工作的重點和難點所在。翼城縣放開農(nóng)村二孩生育的經(jīng)驗對全面放開農(nóng)村二孩生育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和借鑒意義。要正確引導農(nóng)民的生育意愿，使其同政府人口政策的價值取向相一致。

[1] 梁中堂.我對2009年3月28日經(jīng)濟觀察報發(fā)表的對我的采訪的幾點聲明，經(jīng)濟觀察報關于翼城生育試點的采訪[EB/OL].http:∥liangzt.blog.soho.com/120337954.html，2009-07-11.

[2] 梁建章,等.再看中國人口形勢[J].人口學,2014(2):19.

[3] 國家統(tǒng)計局人口和就業(yè)統(tǒng)計司. 2014中國人口和就業(yè)統(tǒng)計年鑒[M].北京：中國統(tǒng)計出版社，2014.

[4] 新媒.中國男女比例七連降 3000萬將“打光棍”[EB/OL].[2016-12-12].http:∥news.sina.com.cn/o/2016-01-21/doc-ifxnuvxc1506158.shtml.

[5] 王海濤.應該從國情需要出發(fā)考慮延長退休年齡[J].人口與發(fā)展，2011(4):32-35.

[6] 柳清瑞，金剛.人口紅利轉變、老齡化與提高退休年齡[J].人口與發(fā)展，2011(4):39-46.

[7] 王宇，焦建玲.人力資本與經(jīng)濟增長之間關系研究[J].管理科學，2005(2):32-39.

[8]蔡昉.人口轉變、人口紅利與經(jīng)濟增長可持續(xù)性:兼論充分就業(yè)如何促進經(jīng)濟增長[J].人口研究，2004(2):1-9.

[9] 郭志剛,等.中國的低生育率與人口可持續(xù)發(fā)展[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246-248.

[10] 穆光宗.人口生態(tài)重建[M].北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2016：187.

An Analysis of the Desire for Giving Birth to Baby under the Two-Child Policy for Farmers——Acasestudyof"Two-Child"PolicyPilotofYichengCounty

LI Xue, LYU Shichen

(PoliticsandLawInstitute,ShanxiNormalUniversity,Linfen041004,China)

The full liberalization of the two-child birth is a major adjustment of our population policy. Employing investigation research,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theoretical analysis,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willingness of the peasant fertility after the birth of two children, based on the research of after two- children fertility in Yicheng County, Shanxi Province, and describes the research background an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ample, as well as the fertility wishes of the farmers there. It analyzes the causes of the situation, and forecasts the peasants′ willingness of fertility, reaching the conclusion that the farmers′ willingness in future will basically conform to the government′s population policy.

farmers;giving birth to two children;wishes of giving birth

*國家軟科學計劃項目“中國人口與經(jīng)濟社會發(fā)展前瞻性研究”(2013GXS4D105)；山西省軟科學研究計劃項目“翼城縣人口計生試點研究”(2014041064-3)之成果。

2017-02-27

李 雪(1991-)，女，河北廊坊人，山西師范大學社會學專業(yè)碩士研究生。 呂世辰(1956-)，男，山西大同人，山西師范大學教授，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碩士生導師。

10.16396/j.cnki.sxgxskxb.2017.05.011

C923

A

1008-6285(2017)05-004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