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學家鄧之誠學問淵博,但又帶有故舊老輩之遺風,服飾、派頭與按西方模式建立起來的燕京大學中的習俗殊不相類。鄧之誠有一房姨太太,常為燕大外籍教師所竊議,以為與西方平等觀念及時代潮流太不相稱。暗中向燕大監(jiān)督司徒雷登建議解聘鄧先生的不乏其人。司徒雷登征求歷史系主任洪業(yè)的意見,洪認為鄧之誠學問好,為人正直,足以為燕大增光,至于個人私生活,則不必妄加干預。
新文化運動時期的胡適先生在提倡白話文的一次演講會上,用“打油詩”發(fā)言說:“文字沒有雅俗,卻有死活可道。古人叫作‘欲,今人叫作‘要;古人叫作‘至,今人叫作‘到;古人叫作‘溺,今人叫作‘尿;本來同一字,聲音少許變了,并無雅俗可言,何必紛紛胡鬧?至于古人叫‘字,今人叫‘號?古人‘懸梁,今人‘上吊;古名雖未必佳,今名又何嘗少妙?至于古人‘乘輿,今人‘坐轎;古人‘加冠束幘,今人但知‘戴帽;若必叫‘帽作‘巾,叫‘轎作‘輿,豈非張冠李戴,認虎作豹……”先生深入淺出地介紹古今文字知識,將文言白話對照,詼諧幽默,明白透徹。
錢玄同和高步瀛同在北師大任教,學術見解不同,但私交甚好。“五四”時,錢提出“選學妖孽,桐城謬種”的口號。但高大不以為然,有一次給學生講《文選》時,高忽然大聲發(fā)起脾氣來,說:選學妖孽,桐城謬種,誰是“妖孽”?誰是“謬種”?他們懂嗎?聲色俱厲,大聲斥責一陣之后,高步瀛又慢慢平靜下來,說:這也難怪,有些文章還作不通的人,就自吹自擂是庾徐復生,方姚再世,吹噓自己是駢文家、古文家,胡說一通,招搖過市。這是駢文、古文的末流、敗類,不能怪《文選》、怪方姚。有人提出要打倒他們,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學校每年發(fā)聘書時,系主任錢玄同總是到高先生家親自送上教授聘書,以示尊敬。
熊十力住杭州廣化寺時,慕馬一浮之名,想求見,找好幾個人介紹,都不愿意,意思是:馬一浮誰都不見,還會見你?熊十力就自己寫了一封信,附上著作,寄給馬一浮。很久沒有回音,熊十力大為生氣,心想世界上有這樣的人,我熊十力要見他,他卻不見的嗎?終于有一天,馬一浮來了,熊就問:“我寫信給你,你為什么不回信?”馬說:“如果你只寫一封信,我就可以馬上回信;但你附了著作,我一定要讀完才能回?,F(xiàn)在我不是來了嗎?”從此兩人成了好友。
有神醫(yī)之稱的王敬義,是中國近代著名文學家梁實秋的好友,他喜歡到梁實秋家串門。每次離開梁實秋家的時候,總是習慣偷偷在其家門口撒泡尿才離去。梁實秋對此一直裝糊涂,當作沒看見、不知道。一天,王敬義自己忍不住了,自我暴短說了出來,不無得意地問梁實秋:“每次我都撒泡尿才走,梁先生知道嗎?”梁實秋微笑著答道:“我早知道,因為你不撒尿,下次就找不到我家了!”
梁實秋與韓菁清的洞房花燭夜,新房設在韓家,梁實秋因高度近視,又不熟悉環(huán)境,不留心撞到了墻上。新娘立即上前將新郎抱起。梁實秋笑道:“這下你成‘舉人了?!毙履镯n菁清也風趣地說:“你比我強,既是‘進士(近視),又是‘狀元(撞垣)?!眱扇讼嘁暣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