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良德
(山東大學 儒學高等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100)
21世紀“龍學”的三大發(fā)展
戚良德
(山東大學 儒學高等研究院,山東 濟南 250100)
進入21世紀以后,隨著對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視,乃至國學熱的興起,“龍學”進入新的發(fā)展時期。新世紀“龍學”在十數(shù)年的時間里已取得不少重要成果,總體成就令人鼓舞,在很多方面甚至是空前的。一是最重要的“龍學”成果均以專著的形式體現(xiàn)出來,這是值得重視的一個特點。二是《文心雕龍》作為國學必修課走上大學講臺,“龍學”的普及和提高可以說取得了良性互動。幾代人不懈的探求使得百年“龍學”異彩紛呈,這正是《文心雕龍》成為大學必修課的背景和基礎;而隨著《文心雕龍》的普及,其作為國學經(jīng)典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日益突出,這又成為“龍學”進一步發(fā)展的強大動力和源泉。三是新一代《文心雕龍》研究者的崛起,成為新世紀“龍學”的一個精彩表現(xiàn)。
劉勰;龍學;文心雕龍
據(jù)筆者的最新統(tǒng)計,《文心雕龍》研究的專著已超過600種,專題論文近萬篇,因此有不少研究者一再慨嘆“龍學”何以拓展和創(chuàng)新?但令人欣喜的是,進入21世紀以后,隨著對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視,乃至國學熱的興起,“龍學”進入新的發(fā)展時期,從2000年至今的十五六年時間里,大陸出版各類“龍學”著作超過200種,發(fā)表“龍學”專題論文千篇以上,無論從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而言,成績都是相當可觀的。尤其是較之20世紀的《文心雕龍》研究,新世紀“龍學”表現(xiàn)出三大突出發(fā)展:一是“龍學”專著空前繁榮,二是大學講壇上的“龍學”異彩紛呈,三是新生代“龍學”異軍突起。從而展現(xiàn)出空前的新風貌,令人鼓舞。本文擬對此予以初步總結(jié)和概括。
21世紀剛剛走過了十幾個年頭,“龍學”在新世紀一方面取得了不少新的成就,另一方面還處于飛速發(fā)展的過程中。在筆者看來,新世紀“龍學”在十數(shù)年時間里已取得不少重要成果,可以有兩個基本判斷:一是總體成就令人鼓舞,在很多方面甚至是空前的;二是最重要的“龍學”成果均以專著的形式體現(xiàn)出來,這是值得重視的一個特點。
第一,大部頭的“龍學”著作不斷出現(xiàn),充分展示出“龍學”的厚重及其強大的生命力?!段男牡颀垺芬粫挥胁坏?萬字,《文心雕龍》研究被叫作“龍學”可以說一直是有人表示懷疑的。雖然隨著百年“龍學”的不斷發(fā)展和進步,懷疑的聲音逐漸淡出,但包括不少《文心雕龍》研究者自己也在思考,所謂“龍學”,其合法性和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實際上,若干年前便有研究者在質(zhì)疑,我們?nèi)绾纬角百t?筆者以為,21世紀“龍學”的不少厚重之作,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回答這樣的問題了。如吳林伯的《文心雕龍義疏》(武漢大學出版社,2002年)、林其錟和陳鳳金的《增訂文心雕龍集校合編》(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劉業(yè)超的《文心雕龍通論》(人民出版社,2012年)、張燈的《文心雕龍譯注疏辨》(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年)、周勛初的《文心雕龍解析》(鳳凰出版社,2015年)、張國慶和涂光社的《〈文心雕龍〉集校、集釋、直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等,大部分為超過80萬字的“龍學”專著,其中《文心雕龍通論》一書更是達到176萬字,成為大陸近百年“龍學”史上規(guī)模最大的專著,僅次于臺灣李曰剛的《文心雕龍斠詮》。當然,字數(shù)不能說明一切,但毋庸置疑的是,面對4萬字不到的《文心雕龍》,我們說了這么多的話,涉及如此眾多的問題,這正是“龍學”之所以成為“龍學”的根本;而我們還有很多話要說,其中還有很多問題要闡明,這才是“龍學”的生命力之所在。
第二,不少20世紀卓有成就的“龍學”家在新世紀推出新的成果,延續(xù)了20世紀“龍學”傳統(tǒng)的進一步發(fā)展,包括延續(xù)老一輩“龍學”家的學術(shù)傳統(tǒng)和研究者自身在20世紀的研究傳統(tǒng)。如楊明照的《文心雕龍校注拾遺補正》(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石家宜的《〈文心雕龍〉系統(tǒng)觀》(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王志彬的《文心雕龍新疏》(內(nèi)蒙古大學出版社,2001年)、穆克宏的《文心雕龍研究》(鷺江出版社,2002年)、周紹恒的《〈文心雕龍〉散論及其他》(增訂本,學苑出版社,2004年)、王運熙的《文心雕龍?zhí)剿鳌?增補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邱世友的《文心雕龍?zhí)皆?岳麓書社,2007年)、孫蓉蓉的《劉勰與〈文心雕龍〉考論》(中華書局,2008年)、張長青的《文心雕龍新釋》(湖南大學出版社,2009年)等。特別是張少康在新世紀先后出版了《文心與書畫樂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劉勰及其〈文心雕龍〉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兩部重要著作,并推出了應該是正在進行的《文心雕龍新注》(載《古代文論的現(xiàn)代詮釋》,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的部分成果,一方面對他自己在20世紀的《文心雕龍》研究進行了全面更新,另一方面又推出了不少全新的作品。應該說,21世紀一大批“龍學”著述就是這樣產(chǎn)生的。
第三,一大批較為深入的專題研究著作產(chǎn)生,這是21世紀“龍學”的一個顯著特點。首先是從文藝學和美學角度研究《文心雕龍》的一批專著:王毓紅的《在文心雕龍與詩學之間》(學苑出版社,2002年)以及《言者我也——〈文心雕龍〉批評話語分析》(商務印書館,2011年)、鐘國本的《文心雕龍審美研究》(中國文史出版社,2002年)、郭鵬的《〈文心雕龍〉的文學理論和歷史淵源》(齊魯書社,2004年)、胡大雷的《〈文心雕龍〉的批評學》(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汪洪章的《〈文心雕龍〉與20世紀西方文論》(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李映山的《文心擷美——〈文心雕龍〉與美育研究》(吉林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05年)、童慶炳的《童慶炳談文心雕龍》(河南大學出版社,2008年)以及《〈文心雕龍〉三十說》(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權(quán)繪錦的《中國文學批評與〈文心雕龍〉》(光明日報出版社,2008年)、戚良德的《〈文心雕龍〉與當代文藝學》(中央編譯出版社,2012年)、胡海和楊青芝的《〈文心雕龍〉與文藝學》(人民出版社,2012年)、姚愛斌的《〈文心雕龍〉詩學范式研究》(湖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馬驍英的《〈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遼寧大學出版社,2014年)、高林廣的《〈文心雕龍〉先秦兩漢文學批評研究》(中華書局,2016年)等。
第四,除了傳統(tǒng)的文藝學和美學角度之外,又有不少從多個角度研究《文心雕龍》的重要專題研究著作:汪春泓的《文心雕龍的傳播與影響》(學苑出版社,2002年),楊清之的《〈文心雕龍〉與六朝文化思潮》(南方出版社,2002年),戚良德的《文論巨典——〈文心雕龍〉與中國文化》(河南大學出版社,2005年),王志民與林杉、楊效春、高林廣編著的《〈文心雕龍〉例文研究》(內(nèi)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年),陳書良的《〈文心雕龍〉釋名》(湖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羅宗強的《讀文心雕龍手記》(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7年),張利群的《〈文心雕龍〉體制論》(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年),陳蜀玉的《〈文心雕龍〉法譯及其研究》(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1年),簡良如的《〈文心雕龍〉之作為思想體系》(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1年),萬奇和李金秋主編的《文心雕龍文體論新探》(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2年)以及《〈文心雕龍〉探疑》(中華書局,2013年),董家平和安海民的《〈文心雕龍〉理論體系研究》(華齡出版社,2012年),鄧國光的《〈文心雕龍〉文理研究:以孔子、屈原為樞紐軸心的要義》(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劉穎的《英語世界〈文心雕龍〉研究》(巴蜀書社,2012年),黃維樑的《從〈文心雕龍〉到〈人間詞話〉——中國古典文論新探》(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趙耀鋒的《〈文心雕龍〉研究》(陽光出版社,2013年),陳允鋒的《〈文心雕龍〉疑思錄》(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13年),邵耀成的《〈文心雕龍〉這本書:文論及其時代》(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陳迪泳的《多維視野中的〈文心雕龍〉——兼與〈文賦〉〈詩品〉比較》(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4年),歐陽艷華的《征圣立言——〈文心雕龍〉體道思想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胡輝的《劉勰詩經(jīng)觀研究》(云南大學出版社,2015年)等。
第五,一批各有特點的綜合性的“龍學”著作。如校注譯釋類的著作:張光年的《駢體語譯文心雕龍》(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張燈的《文心雕龍新注新譯》(貴州教育出版社,2003年)、周明的《文心雕龍校釋譯評》(南京大學出版社,2007年)、戚良德的《文心雕龍校注通譯》(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李明高的《文心雕龍譯讀》(齊魯書社,2009年)、雍平的《文心發(fā)義》(廣東人民出版社,2016年)。再如著眼“龍學”史的專題性著作:張少康編的《文心雕龍研究》(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年)以及《〈文心雕龍〉資料叢書》(學苑出版社,2004年)、黃霖編著的《文心雕龍匯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戚良德編的《文心雕龍學分類索引》(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朱文民主編的《劉勰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9、2010年)、李建中主編的《龍學檔案》(武漢大學出版社,2012年)、戚良德輯校的《文心雕龍》(黃叔琳注、紀昀評、李詳補注、劉咸炘闡說,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等。另外,還產(chǎn)生了幾種劉勰的傳記作品,如楊明的《劉勰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朱文民的《劉勰傳》(三秦出版社,2006年)、唐正立的《曠世劉勰》(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年)、繆俊杰的《夢摘彩云:劉勰傳》(作家出版社,2015年)等。
上述五個方面的“龍學”專著雖難免掛一漏萬,但足以展示21世紀“龍學”的鴻風懿采。其總體特點,短筆可陳者,一是對20世紀“龍學”的總結(jié),并在此基礎上推出集成性的成果,從而為新世紀“龍學”奠定新的研究基礎,引發(fā)新的開端;二是對20世紀“龍學”的反思,并通過反思進行切實的學術(shù)開拓,從而展示21世紀“龍學”的新面貌;三是進行深入的學術(shù)開掘,對“龍學”園地進行精耕細作,從而開拓新的“龍學”空間,產(chǎn)生新的“龍學”成果。
這里,筆者想舉一個看似很小的例子,展示新世紀“龍學”的新風貌。如所周知,《文心雕龍》50篇,每篇均以兩字名其篇,言簡意賅,具有豐富的內(nèi)涵,有些篇名早已成為重要的文論范疇。但在眾多的《文心雕龍》譯注本中,極少有人對這些篇名進行翻譯。這是一個小問題,但真的要翻譯起來卻顯然并不容易。就筆者所見,海丁的《〈文心雕龍〉新論》(吉林文史出版社,2008年)以及王學禮、姜曉潔的《文心雕龍駢體語譯》(三秦出版社,2012年)對此做了嘗試。他們的翻譯各有特點,列表對比如下(表1):
表1 海丁譯和王學禮、姜曉潔譯《文心雕龍》篇名比較
(續(xù)表)
值得一提的是,海丁自謂“草野平民”,①而王學禮則為退休中學教師,他們的“龍學”成果可能少有人知。筆者以為,他們翻譯得如何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能想到把《文心雕龍》的篇名翻譯出來,這是“龍學”精細化的一個表現(xiàn),是值得肯定的。
隨著近年來國學熱的持續(xù)升溫,《文心雕龍》作為國學必修課走上大學講臺,“龍學”的普及和提高可以說取得了良性互動。一方面,越來越多的青年學子認識到《文心雕龍》作為中國文論經(jīng)典的重要性,從而認真研讀;另一方面,百年“龍學”的巨大成就和碩果為他們提供了豐富的閱讀素材,使他們站在了更高的學術(shù)起點上。顯然,幾代人不懈的探求使得百年“龍學”異彩紛呈,這正是《文心雕龍》成為大學必修課的背景和基礎,而隨著《文心雕龍》的普及,其作為國學經(jīng)典的地位更加穩(wěn)固、日益突出,這又成為“龍學”進一步發(fā)展的強大動力和源泉。這里以武漢大學和中國人民大學的《文心雕龍》課程為例,來看一下大學課堂上的“龍學”。
2008年,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了武漢大學李建中的《文心雕龍講演錄》。該書為“大學名師課堂實錄”系列之一,它不是一本教材,而是李建中課堂講授《文心雕龍》的實錄。我們可以據(jù)此較為完整地看到這門課的講授內(nèi)容,體驗到李建中的授課風采。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這樣的文本越來越多,但對“龍學”而言可能還絕無僅有,因而是非常珍貴的。全書正文共八講,分別為“《文心雕龍》的思想資源”“《文心雕龍》的思維方式”“《文心雕龍》的話語方式”“《文心雕龍》的文體理論”“《文心雕龍》的創(chuàng)作理論”“《文心雕龍》的接受理論”“《文心雕龍》的作家理論”“《文心雕龍》的文學史觀”。每講均為整齊的三節(jié),如第一講的三節(jié)為“文師周孔”“道法自然”“術(shù)兼佛玄”。全書前有“引言”,分為兩節(jié):“孤寂人生”“詩性智慧”;后有“結(jié)語”,也分為兩節(jié):“千年文心”“世紀龍學”;并有“附錄”四篇;最后是“后記”。這樣一個整飭的講稿體現(xiàn)出李建中的良苦用心,筆者以為這是與《文心雕龍》非常相配的,是不負劉勰精心結(jié)撰之《文心雕龍》的一個真誠表現(xiàn),令人敬佩。因此,筆者既為曾經(jīng)在武大講授《文心雕龍》的黃侃、劉永濟等先賢感到欣慰,更為李建中的學生們感到慶幸,他們能聆聽這樣的“龍學”,應該是感到幸福的。
這份“講演錄”之“附錄”的第一篇是“治學感言:我是劉勰的學生”。20多年前,筆者曾聆聽臺灣著名“龍學”家王更生說過“我是劉勰的小學生”這樣的話,讓筆者覺得振聾發(fā)聵而一直銘記心中。李建中亦有此說,其意何在呢?他的這篇“治學感言”不長,表達了這樣三層意思:一是“感謝劉勰,有了他,摛文無虞”;二是“感謝劉勰,有了他,余心有寄”;三是“感謝劉勰,有了他,永不失語”。②我們僅憑這幾句話,應該就可以明白李建中為什么說自己是劉勰的學生了。三個“感謝”,不僅發(fā)自肺腑,而且言之有物;更重要的是,如此對待先賢和傳統(tǒng)文化的態(tài)度,令人感動和欣賞。李建中有《古代文論的詩性空間》(湖北人民出版社,2005年)、《中國古代文論詩性特征研究》(武漢大學出版社,2007年)等專著,其于中國古代文論的詩性特征有著深入的領悟,這份領悟也體現(xiàn)在了他自己的學術(shù)研究和話語表達中。在筆者看來,李建中的這幾句“治學感言”便是富有詩性智慧的表達,其整飭的“講演錄”更是充滿這樣的詩性言說。
在2008年于首都師范大學舉辦的“《文心雕龍》與21世紀文論研究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上,李建中曾有“創(chuàng)生青春版文心雕龍”的發(fā)言,引起與會學者的濃厚興趣。何謂“青春版”?李建中說:“青春的文心青春的(文)體!青年劉勰對青春文心的唯美言說,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匱乏的。劉勰當年寫《文心雕龍》,是要回應他那個時代的文學和文學理論問題。劉勰的時代問題是什么?佛華沖突、古今沖突以及‘皇齊’文學的浮華和訛濫。青年劉勰內(nèi)化外來佛學以建構(gòu)本土文論之體系,歸本、體要以救治風末氣衰之時弊。我們今天研究《文心雕龍》,同樣需要回應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學和文學理論問題。我們的時代問題是什么?東西方文化及文論沖突中的心理焦慮、古今文化及文論沖突中的立場搖擺以及文學理論和批評書寫的格式化。而青年劉勰在定林寺里的文化持守與吸納,在皇齊年間的怊悵與耿介,在5世紀末中國文壇的詩性言說,對于救治21世紀中國文論之時弊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雹鬯终f:“《文心雕龍》畢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文本,如何能使它活在當下文壇,活在21世紀的青春校園,活在全球化時代廣大讀者的精神生活之中?這是我寫作《文心雕龍講演錄》的心理動機,也是我對這本書之社會反響的心理期待?!雹芾罱ㄖ羞@些充滿深情的詩性言說,筆者無不深以為然。尤其是其中“青年劉勰對青春文心的唯美言說,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匱乏的”一句,筆者覺得切中肯綮而具有緊迫的現(xiàn)實意義。以此而論,大學講壇上的《文心雕龍》不僅要延續(xù)百年前黃侃等“龍學”先賢的血脈,更有著新世紀的獨特擔當和承載。筆者稍可補充的是,就李建中“講演錄”的全部內(nèi)容而言,其文藝學的視野是顯然可見的。但筆者覺得這還遠遠不夠?!段男牡颀垺饭倘豢梢詾椤拔膲碧峁o盡的資源,但其絕不僅僅是“文學和文學理論問題”。所謂“唯美言說”,是可以做一點廣義的理解和應用的。然則,新世紀大學講壇的“龍學”當有更廣闊的視野,在筆者看來,那就是超出文藝學的藩籬,回到《文心雕龍》的本位,回歸中華文化的沃土。
應該說,與武漢大學相比,中國人民大學的《文心雕龍》課程就有些不同了。袁濟喜曾介紹:“隨著經(jīng)典文化在今天社會生活中的復興,《文心雕龍》的人文價值重新得到認同,比如中國人民大學今年的人文藝術(shù)通識課程中,首次將《文心雕龍》作為重要的經(jīng)典列入全校必修的人文通識課程序列;人民大學國學院也將《文心雕龍》作為經(jīng)典研讀的重要課程來講授?!雹?008年,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推出了袁濟喜、陳建農(nóng)編著的《〈文心雕龍〉解讀》,作為“國學經(jīng)典解讀系列教材”之一,該書選《文心雕龍》37篇,每篇均有“注釋”和“解讀”,有些篇還有“匯評”。⑥全書前有“導論”,后附“主要參考書目”?!皩д摗睆摹皠③牡纳w驗與《文心雕龍》的寫作”和“《文心雕龍》的思想與文體特點”兩個方面對《文心雕龍》予以導讀。作者認為“《文心雕龍》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的一部經(jīng)典之作,其內(nèi)容博大精深,體系完備,不僅全面總結(jié)了南朝齊梁以前各類文體的源流和文章寫作的豐富經(jīng)驗,而且還貫穿了作者對人文精神的深沉思考和執(zhí)著追求,其開闊的視野,恢弘的氣度,使它超越了一般的‘詩文評’類著作,成為一部重要的國學經(jīng)典”。⑦筆者以為,這一對《文心雕龍》的認識和定位具有足夠的思想高度和時代精神,尤其是超出了近百年來對《文心雕龍》作為文藝學著作的主流認識,具有回歸元典本位的意義。也許這正是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把《文心雕龍》作為本科生必修課的重要原因??梢哉f,這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事情,乃是百年“龍學”的巨大成果,當然也是21世紀“龍學”的一個重要轉(zhuǎn)變,代表著一個“龍學”新時代的到來。正是在人民大學國學院之后,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也把《文心雕龍》列入了尼山學堂本科生的必修課。筆者也曾為中文系的本科生開過十余年的《文心雕龍》課,但那一來是選修課,二來是為中文系的學生開設的。而尼山學堂是打通文史哲的國學實驗班,《文心雕龍》成為他們的必讀書和必修課。這既是因應時代需求的表現(xiàn),更是百年“龍學”發(fā)展的結(jié)果。從筆者講授的實際情況來看,也切實感受到了與給中文系學生講授《文心雕龍》的不同,尤其是學生對《文心雕龍》的認識不同,他們學習和閱讀《文心雕龍》的出發(fā)點大為不同。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袁濟喜所說的《文心雕龍》成為“一部重要的國學經(jīng)典”。實際上,《文心雕龍》原本就是“一部重要的國學經(jīng)典”,但近百年“龍學”的主要視角并非如此,這導致我們經(jīng)常忘記了它原本是“一部重要的國學經(jīng)典”。《文心雕龍》回歸大學國學院本科生課堂的實踐說明,“龍學”回歸國學視野的腳步已然邁出,這便是筆者所謂一個“龍學”新時代的到來。
百年“龍學”原本發(fā)端于大學課堂,黃侃著名的《文心雕龍札記》正是課堂教學的產(chǎn)物。21世紀“龍學”的精彩表現(xiàn)之一也在大學課堂上,同樣也產(chǎn)生了不少重要的“龍學”著作。如復旦大學的楊明說:“自復旦大學中文系開設原典精讀課程以來,我為好幾屆本科同學上過《文心雕龍》精讀課。現(xiàn)在的這本小書就是在備課、上課的基礎上寫成的。”⑧周興陸也說道:“‘《文心雕龍》精讀’是復旦大學漢語言文學專業(yè)本科階段‘精讀’系列課程之一,起初由楊明先生領銜主講,并撰著出版了《文心雕龍精讀》教材。楊先生榮休以后,講授這門課的任務就落到了我肩上。我努力將王運熙先生、楊明先生講授和研究《文心雕龍》的傳統(tǒng)堅持下去,在幾輪課程的講稿基礎上,撰寫了這薄薄小冊,得到了復旦大學本科教學研究及教改激勵項目資助,希望出版后能對教學有所幫助。”⑨他們的這兩本精讀教材均功力深湛,不僅是出色的教本,其實也是優(yōu)秀的“龍學”專著。
21世紀“龍學”的另一個精彩表現(xiàn),是新一代《文心雕龍》研究者的崛起。周勛初曾講到這樣一個問題:
20世紀八九十年代,《文心雕龍》出現(xiàn)過一個高潮,發(fā)表的論文多,專著也多。學會成立,名家輩出,專業(yè)會議多次舉辦,《文心雕龍學刊》出版多期,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然盛極則衰,到了世紀之末,已呈難乎為繼之勢。進入新世紀后,隨著老一代專家的退出,以往活躍于《龍》學界的專家不斷趨于老齡化,新的一代成長的態(tài)勢似乎不太明顯,于是一些后學逐漸發(fā)出哀嘆,以為《文心雕龍》這塊陣地已經(jīng)開發(fā)殆盡,后人再難措手。據(jù)說在一次《文心雕龍》的會議上甚至有一位前輩學者的再傳弟子哀嘆,像他祖師那樣的水平猶如泰山北斗,后人無法企及;像他這一輩人,已成殘廢。這種過度自我貶損的言論,據(jù)說頗引起他人的反感,但那些持異議的人,實際上也奉他們的師輩為泰山北斗,以為無法超越。我雖已難出席各地的專業(yè)會議,本人也非專業(yè)人員,但我還是感到,應該和大家一起,尋找擺脫困境的道路。⑩
周勛初談到的這次有趣的“龍學”會議場景,恰好是筆者的親身經(jīng)歷。其實那是一次氣氛熱烈而輕松的學術(shù)討論和會議總結(jié),當時確實有學者表示了對“龍學”發(fā)展前景的擔憂,筆者曾做了一個幽默的回應,并無“反感”的言論。實際上,當時那位學者的擔憂代表了不少人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描繪了學術(shù)發(fā)展過程某些階段的真實情況。但所謂“一代有一代之文學”,學術(shù)亦然。由于某些特定的歷史原因,階段性的學術(shù)斷層可能會出現(xiàn),但學術(shù)的發(fā)展腳步是不會停止的。這里,我以三位較為年輕的《文心雕龍》研究者的著作為例,一睹新生代“龍學”的風采。
一位是權(quán)繪錦,他是一位“70后”,光明日報出版社于2008年出版了他的博士論文《中國文學批評與〈文心雕龍〉》。該書分為四章,分別是“魯迅與《文心雕龍》”“周作人與《文心雕龍》”“茅盾與《文心雕龍》”“朱光潛與《文心雕龍》”;另有“附錄”一篇,為“胡風與《文心雕龍》”。按照一般的理解,魯迅與《文心雕龍》是有關系的,但研究者很少考慮其他幾位現(xiàn)代文學的大家與《文心雕龍》的聯(lián)系。但正因如此,筆者覺得這一選題是較為新穎的。該作者指出:
自1990年代中期“文論失語癥”提出以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被認為是“全盤西化”的產(chǎn)物,是與古代文論“斷裂”的結(jié)果。在此后“中國文論話語重建”和“古代文論現(xiàn)代轉(zhuǎn)換”的討論中,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的歷史價值與現(xiàn)實意義也被完全忽視?!疚恼J為,“民族性”也是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固有的屬性與品格。自“五四”以來,中國文學理論與批評在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的同時,在積極吸納外來文論影響和立足于現(xiàn)代文學發(fā)展實際的基礎上,也批判地繼承了古代文論的優(yōu)秀傳統(tǒng),吸收了其中的有益營養(yǎng),從而保證了自己的民族文化身份。因此,為了糾正上述觀點的偏頗,也為了在“民族性”論域中與當代文論建設和批評實踐形成對話關系,更為了轉(zhuǎn)換研究思路,為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研究尋求新的學術(shù)增長點,從“民族性”出發(fā),重新審視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就成了一個緊迫而重大的課題。
為此,權(quán)繪錦采取了“古今比較”的辦法,“通過這一辦法,既可以使古代文論中仍然有生命力的部分凸現(xiàn)出來,也可以使現(xiàn)代文學理論與批評和民族文化文論傳統(tǒng)之關系得以彰顯”。這顯然是有難度的。但從權(quán)繪錦的實踐看,應該說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如對周作人與《文心雕龍》的比較,權(quán)繪錦指出:“‘人情物理’‘自然’‘味’是周作人文學理論與批評的常用術(shù)語,也是古代文論中的重要范疇,其源頭均可追溯到《文心雕龍》。盡管有所改造和變化,但對這些術(shù)語的承襲本身就體現(xiàn)了周作人對古代文論的有意擷取。況且,這些概念、術(shù)語的內(nèi)涵和外延在周作人這里仍然有所延續(xù),是在繼承基礎上的改造,變化中又不乏貫通?!痹偃鐚χ旃鉂撆c《文心雕龍》,權(quán)繪錦將其《文藝心理學》與《神思》進行互釋,將其“創(chuàng)造的批評”與《知音》加以比較,“不僅能夠揭示朱光潛理論的‘民族性’特征,還能夠使《文心雕龍》中的一些文學思想更為明晰”。筆者覺得,不僅權(quán)繪錦比較的具體成果是值得重視的,更重要的是這樣的選題和思路為“龍學”開拓了無盡的學術(shù)空間和想象力。
另一位是陳迪泳,出生于1969年的準“70后”,她出版了一部《多維視野中的〈文心雕龍〉——兼與〈文賦〉〈詩品〉比較》。這本不算厚的著作有著開闊的視野,作者借用古今中外的文學、文藝心理學、美學、哲學、藝術(shù)學等相關理論和方法的多維視野,對《文心雕龍》與《文賦》《詩品》相比較,以展開新的探索性研究和追根溯源。“《文心雕龍》研究的新視野著眼于心物關系新探、生命體驗、藝術(shù)品格三個方面?!段男牡颀垺放c《文賦》的比較研究立足于物象美、藝術(shù)思維、文體風格等理論形態(tài),從道家哲學、海德格爾哲學、生命哲學、存在主義哲學等方面進行哲學視閾下的比較性解讀與溯源。《文心雕龍》與《詩品》的比較研究立足于文學形式、心物關系、情感符號等理論形態(tài),從民族與時代文化、作家心理、生命意識、審美人格等方面進行溯源?!段男牡颀垺放c《文賦》《詩品》的比較研究立足于鑒賞批評的理論形態(tài),從立體主義藝術(shù)觀念進行溯源?!睉撜f,這些角度主要還是文藝學、美學的,但在此范圍內(nèi)也確乎稱得上多維視野了。正是通過這種多角度的比較,陳迪泳對很多傳統(tǒng)的“龍學”問題提出了自己的新認識,如關于“風骨”和“比興”,她指出其“內(nèi)含隱喻思維”。其云:
劉勰提出的“風清骨峻”不只是藝術(shù)美,更是理想的人格美在文學作品中隱喻式的體現(xiàn),它和中國古代文人崇尚高潔的情操、剛正不阿的骨氣相關。隱喻思維原是人類基本和原始的認知方式。隱喻實為比喻,由于原始人對宇宙萬物感到茫然無知、難以把握,故而只能用自己的身體感知、判斷萬事萬物,這是比喻的手法、隱喻的思維。隱喻作為心理活動,通過類比聯(lián)想,用一種事物“替代”另一種事物。隱喻思維運用一套基本喻象系統(tǒng),把人們熟悉的身體和大自然相聯(lián)系,把疏遠的非我之物同化到自我結(jié)構(gòu)和感覺中。同時,隨著開放的喻象系統(tǒng)的獲得,隱喻思維超越自我局限,走進寬廣的天地。
總體而言,陳迪泳多維視野的比較雖有不少未成熟之處,但通過這種比較取得的諸多新的認識卻是最為重要的;其提供給“龍學”的意義,主要還不在這些具體的認識本身,而是其所昭示的一種思維模式及其方法論意義。
第三位是出生于1984年的馬驍英,他出版了一部《〈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他認為,《諧隱》“這篇在《文心》五十篇中毫不出眾的短小文章,在中國古代詼諧文學理論史上卻具有非凡的意義”。正因如此,他以此為論,寫成了一本書。尤其值得贊賞的是:“本書以乾嘉學風為指歸,力求考信征實,實事求是,追源溯流,闡幽發(fā)微,鉤沉訓故,析理弘義,意在深入全面、細致入微地闡述《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比珪譃槭拢谝徽卵芯俊段男牡颀垺ぶC隱》的詼諧文學理論對前代詼諧文學觀念的繼承,第二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出現(xiàn)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背景,第三章對元至正十五年本《文心雕龍·諧隱》進行匯校,第四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的體系性,第五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的主干部分——對“諧”這種詼諧文學體裁的理論闡釋,第六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的附屬部分——對“謬辭詆戲”之“隱”的理論闡釋,第七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自身獨具的不同于西方理論的鮮明特色,第八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對后世詼諧文學理論的影響,第九章研究其詼諧文學理論對當代文化中的詼諧、滑稽、幽默、喜劇性的現(xiàn)實問題的啟示,第十章對《文心雕龍》其他49篇與《諧隱》篇有關的內(nèi)容進行梳理。如對《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的體系性,馬驍英指出:
在中國古代詼諧文學理論發(fā)展史上,《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是第一個擁有比較完善、比較嚴密的體系的理論成果,這種體系性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前無古人,后啟來者?!段男牡颀垺ぶC隱》的詼諧文學理論的體系性,與西方幽默、喜劇理論的體系性,截然不同。西方幽默、喜劇理論的各種體系,都建立在邏輯理性、工具理性和實證科學思維的基礎之上。而《文心雕龍·諧隱》的詼諧文學理論,則使自己成為一個鮮活的流動的生命體,運用寄托著生命動態(tài)意蘊的、富于民族特色的理論話語和范疇——“本、體、用”等等,在生命體驗的基礎上,來建立自己的體系,來體現(xiàn)詼諧文學的動態(tài)發(fā)展,形成了以心理根源論、心理外化論、文體起源論、主旨論、形式論、功能論、主旨與形式反差流弊論等為理論脈絡的較為完備的體系。
無論從馬驍英的選題而言,還是從他具體構(gòu)建的這個體系來看,筆者覺得:一是體現(xiàn)了“80后”的氣魄和膽識,二是體現(xiàn)了“龍學”的精細化趨勢,三是對臺灣地區(qū)以及國外人文學科研究思路和趨勢的借鑒。然則,其具體的論述和結(jié)論以及其中尚存的一些粗疏之處就是次要的了,重要的是其所體現(xiàn)出的21世紀“龍學”新的氣象和風景。
除了上述幾個方面,還必須談到的是,進入21世紀的十幾年間,中國《文心雕龍》學會每兩年召開一次年會,共召開了七次年會(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和一次專門國際學術(shù)討論會,共編輯出版了7輯《文心雕龍研究》(叢刊),較之前幾個時期而言,有組織的“龍學”的腳步可以說邁得沉穩(wěn)而堅實。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每次“龍學”會議均有相當規(guī)模的臺灣地區(qū)“龍學”代表參加,可以說海峽兩岸的“龍學”已初步融為一體。同時,“龍學”國際化的趨勢亦日益明顯。另一個可喜的變化則是,每次會議均有為數(shù)不少的年輕學者參與,這說明“龍學”隊伍正增加不少生力軍,新老交替有序進行,“龍學”在悄然更新。毫無疑問,這是“龍學”的最大希望。
臺灣地區(qū)著名“龍學”家王更生曾指出:
迨一九四九年,中共建政后,歷經(jīng)改革開放的激蕩,與有心人士對西方文學理論、學說、樣式、派別、方法的大量引進;茲不但豐富了中國古代文學理論的園地,同時也掀起了研究劉勰及其《文心雕龍》的狂熱。根據(jù)戚良德編著的《文心雕龍學分類索引》中的記載,特別是在近五十年(1949—2000),其“單篇論文”之富,“專門著作”之多,參與“學者”之眾,研究“風氣”之普及,盛況之空前,可謂一千五百多年來,中國“龍學”研究史上所僅見!這種現(xiàn)象的發(fā)生,絕對不是學術(shù)上的奇跡,而是其來也有自。
王更生的這段話是對20世紀后50年“龍學”的概括。實際上,以之延伸到21世紀“龍學”,可能更為合適。所謂“盛況之空前”,在昌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大背景下,21世紀“龍學”的盛況較之20世紀不僅毫不遜色,而且更為系統(tǒng)、深化、全面了,特別是更加回歸《文心雕龍》本體及產(chǎn)生、滋養(yǎng)它的中國文化本身。而在筆者看來,這正是王更生所謂的“其來也有自”。《文心雕龍》研究之所以發(fā)展成一門“龍學”,與“‘甲骨學’、‘敦煌學’、‘紅學’同時榮登世界‘顯學’的殿堂”,乃是一種歷史的選擇,必將為中華文化的復興增添力量,更會為世界文化和文明的發(fā)展做出自己的貢獻。
注釋:
①海?。骸丁次男牡颀垺敌抡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8年版,第326頁。
②李建中:《文心雕龍講演錄》,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31-232頁。
③同上,第242頁。
④同上,第242-243頁。
⑤袁濟喜:《論〈文心雕龍〉的人文精神與當代意義》,《文心雕龍研究》第八輯,第422頁。
⑥后該書又出“大眾閱讀系列”版,改題《文心雕龍品鑒》(袁濟喜、陳建農(nóng)編著,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篇目壓縮為31篇,并刪掉了原書有些篇后所附的“匯評”。
⑦袁濟喜、陳建農(nóng)編著:《〈文心雕龍〉解讀》,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1頁。
⑧楊明:《文心雕龍精讀》,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13頁。
⑨周興陸:《〈文心雕龍〉精讀》,北京大學出版社2015年版,“前言”,第1頁。
⑩周勛初:《文心雕龍解析》,鳳凰出版社2015年版,第901-902頁。
(責任編輯:陳 吉)
Three Developments of Researches onWenXinDiaoLongin the 21stCentury
QI Liangde
(Institute of Literature, History, and Philosophy, Shandong University, Jinan 250100, China)
After entering the 21stcentury, with the rise of studying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researches onWenXinDiaoLong(TheLiteraryMindandtheCarvingofDragons) have entered a new development period. The 21stcentury has witnessed scores of important and encouraging achievements. Firstly, many monographs onWenXinDiaoLonghave been published. Secondly,WenXinDiaoLong, as a required course, is taught in universities. With the popularity ofWenXinDiaoLong, its position, as a classic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s continuously solidified. Thirdly, a new generation of researchers is springing up, and this becomes a new feature of researches onWenXinDiaoLong.
Liu Xie, researches onWenXinDiaoLong,WenXinDiaoLong
I209.99
A
1004-8634(2017)02-0093-(09)
10.13852/J.CNKI.JSHNU.2017.02.011
2016-09-28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 “東亞《詩品》《文心雕龍》文獻研究集成”(14ZDB068)的階段性成果
戚良德,山東沂水人,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文心雕龍》和中國古代文論研究。